第42章
第42章
喻惟江輕輕合上琴蓋,走下舞臺。他來到了時引面前,問他:“好聽嗎。”
時引想也不想地點頭:“好聽。”
在場的人,除了時引,各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轍。範文傾端着酒杯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喻惟江一眼,問時引:“這位是——朋友嗎?”
“……嗯。”時引含糊地回應。
“我怎麽覺得你有點眼熟啊。”阿謹盯着喻惟江看了又看,喻惟江進組之前就瘦了很多,為了貼近角色刻意減肥了,而且他不算上鏡,本人比鏡頭裏的模樣更為英俊,湊近了看就是“一眼萬年”的程度。
“你不會是明星吧?”阿謹面露驚疑。
喻惟江面無表情地說:“不是。”
“不是嗎……”
喻惟江低頭看了眼腕表,問時引:“要回去了嗎。”
時引猶豫了一會,說:“我還想跟元熠說會話。”
“這樣嗎。你還需要多久?”
時引粗略地計算了一下,遲疑地說:“十分鐘……?”
“嗯,我在外面等你。”喻惟江說着站了起來,走出了酒吧,時引還未來得及說什麽。
“小帥哥,現在才八點啊,”阿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向酒吧門口,“你朋友對你要求這麽多呢?”
“他沒有。”時引說。
阿謹攏了一下額前的卷發,笑着說:“你想在這聊多久就聊多久,幹嘛還要跟他報備時間?文傾你說是不是?”
老板娘輕輕推了一下阿謹的胳膊:“你能不能不說話。”
“幹嘛?”阿謹壓低聲音,“人家都說了,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
喻惟江在外面等着,時引哪還能沉住氣待在這裏跟元熠聊天,他開始變得心神不定,但又沒有立刻離開。
“你還要喝點什麽嗎?”範文傾問時引。
時引搖搖頭:“不用,謝謝。”
“你一會就走了?”範文傾又問。
時引嗯了聲。
“文傾。”有人喚了範文傾一聲,範文傾終于将注意力從時引身上移開了,他轉身跟那個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兩個人聊了起來。
元熠低聲問時引:“還不走啊?”
時引游移不定:“十分鐘還沒到……”
“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喻仙兒剛才彈的曲子是什麽啊?”
“什麽?”時引并不知道。
“算了,你自己回去百度吧。”
時引哦了一聲,問元熠:“你住哪?酒店訂好了嗎?”
“沒訂的話,你能收留我嗎?”元熠笑呵呵地問。
“我可以給你另開一間。”
“時仔真好啊。”元熠雙手托着下巴,看着時引意味不明地說:“誰不喜歡呢。”
十分鐘到了,時引的身體比大腦反應得快,立馬站了起來,“元叔,我們走吧。”
元熠無聲地笑了下。他已經多年沒有談過戀愛,不太了解現在的小年輕談戀愛是怎麽個狀态。
他只覺得,時引的別扭,喻惟江的深沉,混合起來就是一杯用來調情的烈酒。
時引急急走出酒吧,走到門口時又放慢了腳步,酒吧裏開着冷空凋,一出門,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窒悶的熱氣。
慶市的夏日就是這樣的,很熱,但是空氣中的濕氣總是揮散不去。
有白色的煙霧從旁邊飄了過來,時引轉頭望去。
喻惟江微微曲起一條腿,懶懶地靠在牆上,他單手抱胸,另一只手支在胸前,手指夾着煙,目光平視前方,沒什麽表情地抽着煙。
喻惟江近來的抽煙次數有些頻繁。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離喻惟江的私生活很遠,時引逐漸發覺喻惟江跟他最初印象中的那個喻惟江,有些許偏差。
私底下的喻惟江要更酷一些,連溫柔都是隐秘的。
喻惟江側過頭,看到時引,便将煙摁在垃圾桶的煙缸裏熄滅了。他從沒在時引面前抽過完整的一支煙。
十分鐘過得很快,喻惟江沒什麽感覺,也沒有計算好第二支煙抽完所需要的時間,他一直在想跟時引搭讪的男人又會對時引說些什麽。
“那我先走了啊。”元熠跟他們道別,“時仔,叔明天再來看你。”
“路上小心。”
元熠剛走,範文傾後腳就從酒吧走了出來,時引還沒走,他松了口氣地笑了一下:“還好你還沒走,我剛剛跟朋友說事兒忘了時間了,一轉頭你人就不見了。
“時引,我們能加個微信嗎?”
喻惟江輕輕皺了下眉,沒等時引開口,直接說:“沒必要。”
範文傾看向他,臉色不怎麽好看:“你只是他的朋友吧。”
“你如果不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喻惟江特意強調了“朋友”兩個字,“加微信沒必要。”
喻惟江用溫和的語氣咄咄逼人,逼得範文傾都想直接問時引願不願意談個男朋友了。
時引沒有給範文傾這個機會:“微信就不用加了吧,我過幾天就回家了,不會在這久留。”
時引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範文傾當然明白言外之意,人家沒有那個意思,他也不會多作糾纏。
“明白了。”範文傾笑了笑,看了眼喻惟江,本來想潇潇灑灑地走人,但一想到這個所謂的“朋友”名不正言不順地做着一些男朋友才做的事,他的心裏就很不順。
範文傾臨走前,故意挑明了自己對時引的心意:“我是同性戀,其實我對你挺感興趣的,可惜沒什麽緣分。”
“是沒什麽緣分。”時引尴尬地笑了一聲。
喻惟江與範文傾對視一眼,對方帶着挑釁的眼神轉身離開了。
喻惟江跟時引一起打車回了酒店,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着。
喻惟江身上有一點點酒味,摻雜着淡淡的煙草味,走進電梯時,這兩種混合的氣味在狹小的空間裏聚攏起來,變得有些濃重。
時引和喻惟江一前一後地站着,樓層一級級升高。
忽然間,電梯裏的燈暗了,接着電梯廂猛烈地晃動了一下。
時引一驚,眼前一片漆黑,他吓得後撤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喻惟江的鞋子,向後絆了一跤,撞到了喻惟江結實的胸膛。
時引條件反射地往前彈了一下,卻被喻惟江抓住了手腕。
喻惟江的胸膛緊貼着時引的後背,他松開時引的手腕,轉而包住了他整只手,拇指滑進虎口,不輕不重地蹭了一下。
時引手指的骨骼很堅硬,是那種骨節分明的觸感,但是皮膚很滑。
時引總要躲,總是在遲疑,如果不給他時間讓他自己轉過彎來,坦坦蕩蕩地面對自己的內心,他就會在心理上永遠逃避。
單方面的強迫肯定會把他越推越遠。
但喻惟江今天實在有些受不了。
時引的耳朵早就紅透了。
喻惟江的氣息就在他的耳畔萦繞,溫熱的,帶着淡淡的煙草與酒精的味道。
“喻……老師。”時引的心快跳出來了,如果不是黑暗替他做掩護,他此刻的羞赧必定暴露無遺。
喻惟江的手指緩慢地插進時引的指縫,曲起手指,用指腹輕蹭他的掌心。時引的掌心出汗了,周身萦繞着熱汽。
“我之前讓你叫我的名字。”
“我——”時引的手已經軟了。
黑暗将暧昧的氣息無限加重,兩人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
“其他明星不會對自己的粉絲做這種事,”喻惟江低聲說着,臉蛋似有若無地貼了一下時引柔軟的頭發,“也不會幹涉粉絲的正常社交。”
“但是我會。”
“你要不要想一下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