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時引一到家,時母最先注意到他的頭發:“你怎麽把頭發剃那麽短?”

時引雖然覺得這發型清爽,但對其觀賞性沒什麽信心,他是有些偶像包袱的,便問道:“好看嗎?”

“看着清爽。”時母走過來摸摸他貼頭皮的硬發茬,“我兒子剪什麽發型都好看。”

時引笑道:“得了吧,之前我染了頭金發,您還嫌難看來着。”

“那金色頭發走出去像什麽樣子。”時母指了指堆在角落裏的生日禮物,“去把你的禮物處理一下,堆在那不像個樣子。”

時引走過去,“幹嘛不讓阿姨給我收拾了?”

“都是你的東西,我們是不會随便瞎翻的。”

時引蹲下來拆盒子,除了禮物,裏面還夾帶着很多賀卡,有些賀卡上的署名他都沒印象,大多都是女生的名字。

小時候,時引家三天兩頭就會舉行家庭派對,他從小就是個活潑孩子,經常會喊同學來家裏玩。生日宴在那時也是年年必備的,有時候能把一整個班級的人都請過來。

後來年歲漸長,步入青春期後就低調了很多,也不愛如此興師動衆。

但每年生日,時引還是會收到很多郵遞過來的禮物。

賀卡上寫着送禮人的祝福語,也有一些隐晦的表白話,時引草草掠了幾眼,聽到保姆阿姨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小引,這有個東西,阿姨從你行李箱裏翻出來的。”

時引轉過頭,阿姨遞給他一個巴掌大小的磨砂質感的黑色盒子,盒蓋上纏繞着酒紅色的綢帶,打了個小巧的蝴蝶結。

時引接過打開,裏面是個鈎針編織的小玩偶,是一只抱着小魚的奶牛貓。

時引問阿姨:“您在我行李箱裏翻出來的?”

“是呀,這是誰送的,真可愛。”

時引看着玩偶有些走神,忽然想起來一件很要緊的事。他不做當了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卻忘了喻惟江之前承認他訂過婚。

跟有婚約的人上床,如今還想跟人家談戀愛,這不就是婊/子行徑?

時引驟然間如夢初醒,嘴唇倏地發白,胸腔有些窒悶。他把盒子放到一邊,拿出手機給喻惟江發微信。

氣氛組組長:我忘了一件事。

y:什麽事?

氣氛組組長:你訂婚了。

y:這都能忘。

時引的嘴唇更白了,心裏越來越難受。喻惟江态度冷淡,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時引覺得心裏不舒服,想逞一逞口舌之快。

氣氛組組長:那你這算出軌。

y:誰是小三?

時引轉悲為怒,快被喻惟江氣死了。

喻惟江自從發覺時引骨子裏的傳統,已經能精準把握挑起他情緒的言論。

時引有怒不敢言,這事的确是他理虧。

事态很嚴重,他的新戀情還沒開始,就已經被自己扼殺在搖籃裏了。

喻惟江見好就收,回了消息。

y:婚約已經取消了,在你跟我出軌的那天。

這人真是沒完了!

為了讓時引安心,喻惟江特意強調了時間,是在他們倆“出軌滾床單”之前。時引臉頰發燙,蹲坐在地磚上,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時引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那個黑色禮物盒,把奶牛貓拿出來放在掌心,食指在它胸口的小魚幹上按了按。

《隐風》結束拍攝在秋天,金風送爽的十月。

喻惟江的父親似乎是算準了日子,喻惟江剛殺青就收到喻父的通知,讓他回家一趟。

喻父做事馳張有度,特意等到《隐風》拍攝結束才将喻惟江叫回來,叫他回來是為了他自作主張跟顧昀清取消婚約一事。

喻惟江已經半年沒回家了,走進家門,傭人替他換上拖鞋,管家走過來向他略微欠身:“先生在書房等您。”

“幫我泡一杯意式。”喻惟江吩咐傭人。

傭人颔首:“好的,少爺。”

喻惟江敲了敲書房門。

“進來吧。”

喻惟江推門進去,喻父正在開視頻會議,對着屏幕說了幾句英文,宣布散會。喻父合上電腦,沒有說一句寒暄的話,直接問:“跟顧家小姐取消婚約的事,為什麽沒有提前跟我商量?”

“或許您不會答應。”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了?萬一我答應呢。”喻父語氣平靜,“當初你想去演戲,我不是也答應了嗎。我覺得我應該沒有你想的那麽不近人情。”

“就算沒有顧家小姐,您應該也會考慮其他人選。”

喻父并不否認:“顧家小姐的确不是唯一的選擇,但這個婚約不應該由你出面去取消,你不滿意顧小姐可以跟我說。”他的語氣算不上責備,但态度也沒有十分溫和。

“當初答應見她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取消婚約了?”喻父問他。

喻惟江如實回答:“沒有。”

喻父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想過要跟她結婚的。”

“嗯。”

喻父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問:“那又是為了什麽改變了想法?”

喻惟江不置一詞。

喻父放下茶杯,“有心上人了嗎?”

傭人輕輕敲了下門,端着咖啡走進來,放在茶幾上,“少爺,您的咖啡。”

喻父才發現喻惟江進門後一直站着,他擡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喻惟江在沙發上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對喻父的問題仍舊沒有作出回答。

“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了。”喻惟江的婚姻大事并不是喻父的關注重點,一個家世相當甚至優越的結婚對象,對興喻集團只稱得上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喻父最關心的還是喻惟江對前路的選擇,喻惟江終究不是自由的,他是獨子,背負着整個興喻集團。

這種事,喻父知道喻惟江心裏是有數的。

喻惟江的演藝生涯是有期限的,喻惟江的父親沒有明說,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喻惟江二十五歲演了第一部 戲,簽約期限是五年,雖然喻父沒有明确要求五年後他必須回歸本來的位置,但三十歲是個臨界點,到那時,喻惟江總該回來的。

“這部戲感覺如何?”喻父難得關心這些事情。

“挺好的。”喻惟江如實說,《隐風》這個劇本的确是他出道以來接手的最好的劇本。

喻父點了點頭:“好就好。”他看了眼喝咖啡的喻惟江,說:“天都快暗了,少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不會。”喻惟江端着咖啡沉默了會,忽然問:“顧昀清那邊,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按照喻惟江父親的性子,取消婚約這件事,根本不足以讓他勞神,還特意讓喻惟江回家一趟。

“顧家小姐很喜歡你,回去跟顧總提了一嘴,顧總很疼愛他這個女兒,所以找我談了談。”

“她不喜歡我。”喻惟江很會抓重點。

喻父看了他一眼:“喜不喜歡的不重要,總之,她對你很滿意。”

“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喻惟江此舉确實給公司造成了一點損失,顧昀清的父親取消了與興喻集團未來三年的合作。

但也不是不能挽回,前提是喻惟江保留與顧昀清的婚約,并在一年內完婚。

喻惟江既然已經拒絕,喻父明白他不可能再改變主意,索性直接代喻惟江拒絕了。

“不妨事。”喻父說。

“一會晚上要吃什麽?”喻父問喻惟江,“讓廚師做。”

“我一會要出去。”

“約會?”

喻惟江想了想,點頭:“算是吧。”

“在外注意一點,你現在是公衆人物。”

時引正和室友商量今晚要上哪兒吃飯,忽然收到了喻惟江的消息。

[心]:六點,在校門口等你。

時引彈了起來,室友被吓了一跳,餘光瞄到他的手機備注,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時引也是個俗人,談個戀愛也會幹一些少女心的蠢事,他把喻惟江的備注改成了一顆胖乎乎的愛心。

室友取笑他:“時總這是談戀愛了,夠膩歪的啊,備注還是個愛心。”

其他人嬉笑着湊過來看熱鬧:“哪兒呢哪兒呢,讓我看看。”

時引舉起手機躲開他們,跑去陽臺上,給喻惟江回消息。

氣氛組組長:你回來了嗎?

[心]:嗯,下課了嗎?

氣氛組組長:下了!

[心]:校門口見。

時引把手機收起來,心砰砰地跳。自從離開劇組,他跟喻惟江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見過了,平時他也不敢多給喻惟江發消息,兩個人聯系得很少,并沒有什麽談戀愛的實感。

時引回到屋裏,打開衣櫃翻了翻,挑了半天都覺得不好看,有的衣服穿過一次就沒有新鮮感了,他看不上眼。可是現在已經五點多了,再去買新的也來不及。

室友見時引愁眉不展地站在衣櫃前,納罕道:“時總這是談了個什麽天仙兒?”

“衣服都不用挑,你這身材條件,直接光着出去就行。”

室友們笑成一團,連時引也忍不住笑了,笑罵道:“滾。”

時引最後挑了一件最近剛買的衣服,只穿了一次,當季新款。他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還噴了點喻惟江的同款香水,木質香調的,前調的味道有點沖,熏得他咳嗽了幾聲。

時引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但以往沒這麽上過心,他還特意去了趟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

喻惟江的即将到來讓他興奮得像個陀螺,等到他拿着玫瑰花站在校門口等人,過往的學生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燒包。

時引趕緊将玫瑰花藏在身後,轉移到了人少的僻靜處。

他忽然後悔。

不應該買花的,說不定喻惟江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并且可能嫌他俗。

時引低頭看着玫瑰花出神,腳下射來一片光,閃了兩下。他擡起頭,看到馬路邊停了一輛Taycan電動跑車,車裏的人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英俊的臉。

時引捧着玫瑰快步走過去,走到半程又鬼鬼祟祟地把玫瑰藏在身後。他上了後座,把玫瑰往腿下面塞。

喻惟江戴上口罩,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說:“坐前面來。”

時引“哦”了一聲,看了眼手裏的玫瑰,磨蹭了一會,正想把玫瑰放在後座,喻惟江忽然說:“我都看到了,你藏什麽。”

時引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

“不是給我的?”喻惟江又問,他在時引面前,經常自我意識過剩。

時引坐到副駕駛座,把那束包紮得小巧又很精美的紅玫瑰遞給他,“是給你的。”

喻惟江握住花柄,手握在時引的手上,手指扣進他的指縫間,看着他的眼睛,說:“謝謝。”

喻惟江的手有點冷,但是時引的手很熱,被喻惟江握着,不降溫反升溫,越來越燙了。

“這裏人很多。”時引不自然地把手縮了回去,他擡眼望見後視鏡上挂了一個小玩偶,同樣也是鈎針編織的,一只黑色的小狗,看樣子是只德牧。

喻惟江将車駛離了校門口,随口問時引:“要吃什麽。”

時引說都可以。

喻惟江又問“想去哪裏”。

時引說可以去聽音樂會,他出門之前已經多方位了解過最适合與喻惟江去的地方。

“你喜歡聽這個?”

時引不太确定道:“你不喜歡嗎……”畢竟喻惟江的鋼琴彈得那麽好。

“我不喜歡。”

“……我以為你會喜歡聽鋼琴演奏。”

喻惟江說:“我讨厭鋼琴。”

喻惟江把車開到了人比較少的街道,在種滿梧桐樹的路邊停了下來。

“那我們就不去。”時引立刻說。

“沒關系,你想去就去。”

“我不想去的……”

“謝謝你的玫瑰,我沒給你帶什麽東西,”喻惟江轉頭問他,“你想要什麽?”

時引眨了下眼睛,視線往下看。

不說話就是想要,喻惟江繼續引導他:“怎麽不說話。”

良久,時引才慢吞吞地開口:“想親你。”他大着膽子把上半身貼在喻惟江的身上,他們之間萦繞着同樣的木香氣。

“好。”

喻惟江的左手撫上他的脖子,右手勾着口罩邊緣往下拉,側頭親了時引的嘴唇。

時引的唇間有水果的甜香氣,他在等喻惟江的期間,吃了一顆草莓味的硬糖。

一切都準備得這麽充分,就等喻惟江來吻他。

時引用力地貼住喻惟江的嘴唇,沒什麽羞恥心地微微張開了嘴。

喻惟江很順從地、帶着點侵略性地,與他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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