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旎吻 翻牆
因為夢到了薄原吻耳朵,之後的漫漫長夜,席梨芝都努力想入睡,繼續那個夢。
最終,也沒成功。
一夜的輾轉,導致她臨近天亮才堪堪睡着。
席梨芝穿着校服,快速走下樓梯。
今天出門遲了,偏偏去學校的路也很擁堵。
下了車,距離學校還有一個十字路口的距離。
席梨芝沒時間猶豫,背着書包,校服裙擺搖曳跑過去。
她像嬌養在溫室的花朵,體力實在不怎麽好,就算是在女生的标準裏,長跑和仰卧起坐的成績都屬于中等偏下的類型。
沿着人行道跑過馬路,距離校門口還有些許距離,她已經氣喘籲籲。
一大早就像上了節體育課。
席梨芝覺得今天有點糟糕。
可下一秒,她看到對面正靠近校門口的男生,是薄原。
忽然又覺得沒那麽糟。
薄原穿着白襯衫的校服,許是剛抽完煙,正把摁滅的香煙扔進旁邊的垃圾箱。
兩人一左一右,目光在空氣中對視兩秒。
席梨芝認輸,忍不住躲避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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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門口的老師看着時間,讓值勤生嚴格按照規章,已經開始關閉校大門。
自動門緩緩閉合,發出機械金屬的響聲。
她這才意識到馬上遲到,繼續往學校門口跑去。
薄原則看着她,忽然彎唇笑了下。
他步調散漫慵懶,很緩慢,但步子距離比她大,如果想趕在最後一秒前進去校門,還是有機會的。
可瞧見她喘息跑着的狼狽與無助,就覺得好像有雙小兔耳朵輕劃在心裏,柔軟又無辜。
照她的速度,一定是趕不上正在關閉的校門。
薄原站住不動,好整以暇看着她來不及鑽進校門,最後遲到。
學校大門關了,只有旁邊負責登記扣分的小門還開着。
席梨芝氣息不穩,雙手抓着書包帶,試圖祈求:“老師,我就差這麽一小會兒,可不可以開一下門?”
雖然祈求的很生疏,但起碼在嘗試,在用态度跟老師說——我并非故意遲到。
可惜,負責紀律的老師鐵面無情:“差一秒也是遲到,同學你遲到了,這就是事實,去偏門的門衛室登記班級姓名。”
“……”席梨芝咬住下唇。
她的額間因為出汗微濕,氣息還在慢慢緩和,身子在原地低頭站了幾秒,沒有動。
按照學校的規定,遲到扣2分。
她不願意給班級拉分。
雖然,如果登記上名字,那她和薄原的名字就又出現在一起了。
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後面的街道的嘈雜,車子鳴笛的聲音一輛接着一輛。
而後,薄原才不怎麽在意的到了校門口,比她高一頭的個子,帶着剛抽完的略沉煙草味道,就停在她旁邊。
席梨芝不知道該用哪種語氣跟他搭話。
又或者,他沒準備理自己。
意識到自己腦袋裏竟然在想這些,席梨芝閉了閉眼。
都遲到了,還在想這個,席梨芝,你真是沒救了。
盡管如此。
她還是沒忍住,偷偷偏頭擡眸。
意料之外。
早晨的太陽光還不刺眼,只柔和的亮,隔着後面街道的塵嚣碌碌行人,薄原也在看她。
那線條流暢偏硬朗的下巴,目光往上是薄唇,往下便是冷白的脖頸喉結……
席梨芝微仰着頭,懵懵眨眼,感覺呼吸慢了下。
薄原看着她,突然有些好奇的問:“第一次遲到?”
席梨芝的思想還沉浸在到底往上看久一點,還是選擇往下看久一點。
她反應了一下,臉熱:“嗯。”
薄原玩味的笑笑,接着低頭湊近,帶着幹淨的香皂味和淡淡的煙味,悄悄說:“我帶你翻牆進去?”
席梨芝稍稍愣住,仿佛得到新的認知。
原來還可以翻牆。
裙子裏是有內襯和打底的,不會走光,換做她自己也許不敢,但和薄原一起的話,別說翻牆,蹦極都沒問題。
席梨芝有些吹牛的想着。
與此同時,薄原已經前往旁邊的小路。
他順帶回眸,唇角扯了扯,朝走神的她勾勾手。
好看,又修長。
席梨芝回神,抿下唇。
幾乎沒任何猶豫,就跟着他走過去。
偏僻的小巷,左邊是學校圍牆,右邊就是老舊的居民區。
席梨芝覺得聽着簡單,真到了牆邊才發覺困難。
對于她來說,牆有點高。
在她未收回思緒時,少年已經蹲在她前面。
窄細的腰,削瘦的雙肩。
他說:“上來。”
薄原的意思很明顯,願意幫忙做人肉梯子。
席梨芝不明白他為什麽總要幫自己。
風吹過,發尖滑進校服領口,微微的癢。
她咬唇,不知該進該退。
原以為昨晚夢到他親耳朵就很瘋狂了。
可現實更過分。
騎到薄原身上……确切來說,是肩膀和脖子,那是她連做夢都不曾夢到過的旖旎。
偏偏薄原在引誘。
他低笑着說:“再不快點,預備鈴可就響了。”
這話是真的。
如果再磨蹭的話,就算翻牆進去,也已經上課了。
遲到也許會被老師告訴爺爺,爺爺會不開心,然後會訓斥所有的一切。
席梨芝深吸口氣,下了決心。
“謝謝。”
她過來,聲音很輕,似乎風一吹就飄散空氣裏。
終于鼓起勇氣坐上他的肩。
手臂去夠牆頭的時候,磚塊蹭過有些疼,她抖了一下,不小心脫力,又往下坐了坐。
腿側柔軟蹭過他的脖頸和下颌。
短暫的觸碰,肌膚溫度傳遞交換。
臉和耳朵一熱。
席梨芝手攥緊他肩膀的白襯衫,腿往兩邊挪了挪:“對、對不起……”
他身子頓了下。
喉嚨發幹,手很規矩。
沒擡頭看她,而是斂着眸子低低笑了笑。
慵懶放蕩的薄原,此時卻在破天荒安撫她。
他說:“我翻過無數次,牆面挺寬的。你別怕,抓緊了上去。”
“乖”
最後一句,是他慫恿最有效的興奮劑。
她深呼吸,覺得就算上面是懸崖峭壁也昏了頭要沖上去。
于是,靠着他的助力,席梨芝完成人生第一次爬牆。
小巷古老,陰涼很多,風吹過來搖晃牆邊樹木的枝葉,嘩嘩輕響間,是很舒服的清涼。
在幫她爬上牆頭之後,薄原很利索上來。
他腿長有力,胳膊撐着,輕輕松松就翻牆落到校園裏了。
在翻牆這一點上,薄原是老手。
席梨芝則是今天才剛接觸到這方面的新手。
從上往下看,是有些腿軟的高度。
她又怕又急,抿了下唇,忍不住小聲求救:“薄原……”
眼裏似乎只有他,聲音軟得像貓。
真他媽的要命。
薄原喉結微滑,笑了笑。
他将書包往旁邊一丢,擡手示意:“沒事兒,來,我接着你。”
像極了預備接住她的姿勢。
校園內安靜,枝頭樹葉被風吹得不斷輕晃。
這時,正好預備鈴響起。
席梨芝心裏一緊,聽話的點點頭。
她努力保持身體平衡感。
朝他跳下來。
風過。
微微掀起裙角,又柔順緩緩落下來。
她身子摔進他的臂彎。
慣性使得兩人一個往前,另個往後退了兩步。
席梨芝身子發軟,小腿也是虛的。
他手掌有力握住她的胳膊,安全感十足。
兩人猛然間就貼的很近。
她整個人相較一米八的薄原,幾乎就是一小只,完完全全撲在他的懷裏。
席梨芝擡眸,視線就自然而然變成仰視。薄原對視她的目光,嗓音低不可聞又低笑了下。
呼吸相聞,很淡的煙草氣包裹住自己。
這是稍一踮腳,就可以接吻的親密距離。
接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被自己吓到,薄原的眼眸就含笑戲谑的看着她,像要看透她的想法。
席梨芝直接從他懷裏出來,努力維持一副很鎮靜的樣子說了謝謝,雖然她也明白,燒紅的耳朵和臉,應該出賣了自己。
管不了那麽多。
她逃似的飛奔,想離開薄原的視線,藏起剛才想起接吻的荒誕念頭。
瞧着少女身影帶了幾分落荒而逃的羞赧。
薄原笑了笑,低眸,剛剛還握在她胳膊的手指攏了攏,溫度已然消散空氣中。
三層的距離,席梨芝片刻不敢耽誤。
她覺得狂跳的心髒都快要出來。
也不知道是過激的運動,還是因為剛剛摔在他懷裏的關系。
身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
他腿長步子大,從容走到三樓,也就差不多能趕上了她的小步子。
預備鈴響過了。
走廊和班裏都安安靜靜的,大家準備好課本卷子,等着老師前來上課。
席梨芝氣喘籲籲而來。
緊接着,就是腿長肩寬的薄原也跟着進來。
班裏頓時開始冒出起哄的聲音。
這麽晚才到教室。
盡管已經做好了被同學們盯着看的心理準備,但起哄這點,還是她沒能想到的。
八卦滿滿的目光,班裏亂成一鍋粥。
其中後排還有男生喊:“薄哥,你跟班花一起來的啊?”
薄原嘴角扯了扯,懶得搭理。
走過去,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
席梨芝沒敢回頭去看薄原,低頭拿着課本用具,臉頰不斷發燙。
馬麗霞看看面紅耳赤的她,再看看後排打哈欠的薄原,有些不敢置信湊近小聲問:“你倆真一起來上學的?”
她搖頭:“不是。”
遲到翻牆進來,有種做了壞事的感覺。
席梨芝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做。
她心裏發慌,于是沒說。
上午前兩堂課結束。
大課間休息時,同學們打水、去商店買早餐。
席梨芝昨晚沒睡好,原本是想趴在桌面睡一小會兒,馬麗霞是連上廁所都要有人陪的類型,此時,磨着她去買早餐。
她好脾氣的點頭,陪着同桌馬麗霞準備下樓。
走廊對面的小陽臺,她遠遠看到薄原的身影,他肩寬腰窄,不耐淡漠的神情因為和朋友在一起緩和許多,偶爾笑笑,微側過臉,是痞氣勾人的弧度。
今天雖然是白襯衫校服,卻被他穿出不羁又出衆的感覺。
微微走着神,席梨芝陪着同桌到小商店。
馬麗霞在跟櫃臺後的一個阿姨說着自己要什麽早飯。
席梨芝垂着眼簾,目光落在透明櫃臺後的包子和粥的套餐上,猶豫了片刻,她也輕輕開口:“阿姨,要一份套餐。”
·
三樓的陽臺間,青藍色的煙霧缭繞。
薄原抽完煙,指尖搭在欄杆敲了敲,漫不經心的一瞥,正好瞧見她從拐角走過來。
他目光跟随。
她長長的頭發梳成馬尾,臉和耳垂脖頸都很白淨。
睫毛也長,鼻尖秀氣,唇也是飽滿好看的那種。
薄原正幽寂看着。
她的身影已經進了樓梯。
幾分鐘後,她再次出現,在樓梯走廊停頓了一下,然後朝他這邊越走越近。
席梨芝攥緊手裏的袋子。
她安慰不安的自己,沒關系的,又不是告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于是,鼓起勇氣走過去。
男生們見到她,默契十足,瞬間停止讨論烏七八糟的話題。
被許多雙眼睛盯着看。
席梨芝努力心無旁骛,把早餐遞到薄原的面前。
隔着半米的距離。
他笑了下:“買給我的?”
她有些怯生生的乖:“嗯,為麻煩你的事,謝謝你。”
幫她取回衣服,幫她擋回情書。
今天早上,還幫她翻牆。
謝謝他願意做人梯。
也謝謝……他願意伸手接着她。
“所以這是謝禮麽?”他問。
席梨芝讷讷點頭。
薄原說:“我不要這個。”
席梨芝懵懵眨了下眼,似乎有點無措。
薄原笑了下,有點兒勾人的邪。
順帶拍掉旁邊趙磊偷摸準備搶早飯的手,然後瞧着她,又笑:“等我想到再說吧。”
話落,接過了早飯袋子。
照單全收了。
而此刻席梨芝一陣明顯的心跳,腦中冒出以身相許四個字。
回過神後,她往班級走,掩藏着隐有失落的現實差別,默默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句——清醒清醒。
因為沒睡好,席梨芝這一天基本都有些精神萎靡,直到放學搞完值日後才好轉。
等她和馬麗霞一起下樓,教學樓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兩人邊走邊聊。
除了學習和趣事,也總離不開青春期的懵懂。
馬麗霞自己說了心儀的類型後,喝了水蜜桃的飲料,也忍不住好奇問:“芝芝,你對什麽樣的男生有好感啊?可千萬別說是男神席制作,就周圍身邊的那種。”
走廊冷清,聲音不大的話也隐約回蕩在耳邊。
聽到這個問題,她愣了愣。
這個問題觸及到秘密了。
平時還算聽老師和家長的話,她不是畫畫,就是在家學習。
喜歡男生,談戀愛。
在席梨芝的印象裏,屬于早戀。
是不可以做的事。
但遇到才明白,暗戀的悸動,并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事。
至少,她對薄原就是如此。
已經隐瞞了哥哥是席知州的事。
大概是愧疚心使然,她決定對好朋友坦誠這方面,實話說出的聲音在樓梯間很輕:
“就……薄原那樣的吧。”
說完,距她幾米外的體育老師辦公室的門冷不防忽然全部拉開。
校服白襯衫被穿的好看,又因為敞着兩枚扣子,凸起的喉結和下面隐露的鎖骨極具少年感的野與引誘。
薄原低笑了一下,偏頭望過來。
淺淡的燈光在走廊盡頭亮着,他眸底被映照的璀璨,像有小小星河。
席梨芝腳步頓住,直覺告訴她,剛才的話被薄原聽到了。
此刻,她腦袋一片空白,臉和耳朵已經瞬間熱起來。
怎麽辦……誰來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