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抵京
第60章抵京
人,總是怕什麽來什麽,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
林清玉高興的太早,她在意的這張臉面……是上天注定了的保不住。
四五日過去,在她差點兒要忘了這件丢人事的時候,卻得知自己被‘不舉’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天夜裏,老先生突然敲開房門,一副熱心腸要為她診治身體。
林清玉知曉自己這幾日身體并無不适,便詢問原因。一開始老先生不願直言,後來才隐晦暗示自己有醫治隐疾方面的獨家秘方……
言下之意,便是林清玉身懷隐疾,荒唐至極。
林清玉忍着沒有當場失态,婉言勸走他,便去找許慎問個明白。
別人不知,她許慎還能不知嗎?自己一女子,如何患有隐疾?
許慎并不知情,查過之後才知道是車夫說的。然而車夫看不見車內情況,他如此斷定林清玉身體有問題還是因為聽見了許慎的調侃。
盡管許慎處置了車夫,林清玉還是氣惱,不想再理她。
直至到了京都……
京都裏有一個未曾謀面的生母,生母貴為天下之主,掌控天下萬民生死,林清玉對她一無所知,只知伴君如伴虎,心中敬畏遠勝過母女情意,能依靠的人便只有許慎了。
可謂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
皇城入了夜仍是燈火通明,遠遠望過去瓊樓玉閣金碧輝煌,巍峨雄渾坐落在寬曠無邊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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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玉被深深的震撼了,皇城比餘陽城壯闊千百倍,她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窮書生,走在繁華喧鬧的街頭,禁不住心生窘迫,尤其在看到小娘子神色淡然舉止從容的時候……
皇城并無宵禁,夜裏甚至比白日還要熱鬧些,處處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林清玉所見到的皆是達官貴人,佩玉鳴鸾,身上绫羅綢緞珠光寶氣,晔晔照人。
林清玉四下張望了一會兒,便被蘭卿輕碰了下手臂,“夫君,小心腳下,若是喜歡的話,過兩日我帶你來此轉轉。”
小娘子眸裏暖色,并無嫌棄之意,林清玉點頭,應了聲好。
前頭帶路的許慎步子一頓,回頭道:“蘭卿,你扶着小書生,別讓她摔倒了。”
自踏入皇城,她們一舉一動皆在陛下的鷹衛視線之中,許慎已自覺肅斂眉目,神色凝重不茍言笑。
林清玉聞言,不由尴尬起來,往旁邊走了兩步,無聲拒絕她們的好意。
蘭卿看的出來,便沒有動作,溫聲叮囑了句,“那你慢些。”
許慎見蘭卿沒有聽自己的話,遲疑了片刻,便自己走過來作勢要攙扶林清玉。
林清玉羞得厲害,快走兩步躲到蘭卿另一側,“許大人你不必如此,我并非老弱病殘……”
許慎也不肯,若小書生在陛下眼皮子下面磕着碰着,即便陛下不會說什麽,她自己也會覺得顏面無光。
僵持之下,林清玉她們又上了馬車。
馬車徐徐前行,林清玉滿心郁悶,坐了一個多月的馬車,她好不容易才讓許慎答應她步行透透風……
蘭卿握着林清玉的手,秋高氣爽的天氣裏手心裏已然涔着細汗,安靜的馬車裏,隐隐聽見她心跳極快,她在緊張,但她的神色往常一般極為淡然。
好一會兒,林清玉才意識到,問她,“小娘子,你怎麽出汗了?”
馬上就要見到天底下最難伺候的婆婆了,教蘭卿如何不緊張?
也就林清玉沉浸在對許慎的氣惱之中,分散了注意力,一時半會還未反應過來。
蘭卿不欲提醒她,正打算扯個謊圓過去,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有快馬疾馳而來,攔住了她們。
她掀開車簾,便見一黑衣人下馬,對着許慎耳語,不知在說些什麽。
蘭卿放下車簾,對着林清玉微微搖頭,在她開口詢問前又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林清玉心中疑惑,還是聽話的點點頭,不再詢問了。
卻在下一刻正襟危坐,抿着唇神色緊繃起來。
她想到了此刻踏入皇城,來人極有可能是女帝派來的……
很快,便印證了她的猜測。
許慎來到窗口處,皺着眉,探頭小聲道:“小書生,計劃有變,陛下近日貴體欠安,安排你先在我家住下,過些日子病愈了便召見你。”
已經平安抵達,許慎也不打算避着蘭卿了。
瞬間,兩人皆長長舒了口氣。
許慎瞧着兩人,眉頭一挑,想調侃兩句又意識到目前情形不大合适,輕咳了聲,轉身離開。
很快,馬車又動了起來,一直到了許府門前,才停了下來。
夜已經深了,門前空無一人,朱紅色的府門緊閉,懸挂着的兩盞紅色燈籠在夜幕裏随着風搖搖晃晃,更顯靜谧。
許慎習以為常,并不上前敲門,她笑着對林清玉道:“稍等,等下自會有人過來迎接。”
她家安排的門房都是精挑細選,一個個身懷武功,且耳聰目明,往日她單槍匹馬回家,也會被門房的人察覺,根本不用她上前喊門,自會開門迎接。
這次又是幾十匹車輛馬匹,怎麽着也得驚動了裏面的人。
從餘陽離開時天氣便已小涼,這會兒更甚,林清玉已經覺得夜裏的寒氣有些重了。
她趁着夜色深,悄悄将蘭卿攬入懷裏,兩人站在一邊等待開門。
然而一時一刻流逝,仍是靜悄悄的毫無動靜,人群裏已經憋不住發出了笑聲,顯然許慎說的大話別人也聽到了。
許慎從容不複,冷着臉上前,重重一掌拍在門上,又把獸首門環叩的啪啪作響。
不多是,裏面便傳來動靜,厚重的大門從裏面拉開,許慎正欲說話,一中年男人忙拉住她,“小姐,夫人有要事等着您呢,您快去,這邊就不用您操心了……”
他說着,一邊推着許慎離開,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再來黑暗裏。
林清玉些許茫然,與小娘子面面相觑,許慎這家夥就丢下她倆不管了?
然而不待她多想,很快裏面便亮堂起來,放眼望去一排排好看的燈籠發出暖色的光芒。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面相和善的年長婦人,她朝林清玉微微欠身,而後側身退至一旁,“公子,夫人裏面請……”
林清玉穩了穩心神,客氣道謝。
她牽着蘭卿的手跟随那婦人踏入房門,身後的鳳儀衛并沒有跟着進入,大将軍府色正門,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
跨過門檻,又往前走幾步,身後的門悄然阖上。
再走兩步,那婦人也不見了。
林清玉心底驟然一緊,不明白今日到底什麽情況,便見不遠處一男一女迎面走來,步伐悠閑惬意,隐隐約約可以聽見交談聲。
很快,便到了跟前。
林清玉拱手行禮,正欲向二人問候,便聽清朗溫雅隐隐夾雜着不容忽視的威儀女聲響起:“許大人,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似有片刻遲疑,就聽着沉穩的腳步聲遠去。
那還未來得及看清面容的女子,則轉身朝另一方向走去,“跟我來。”
她寬大的衣袍微微晃動,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風姿華美,賞心悅目,又有着不容亵渎的內斂氣勢,渾然貴氣。
話音落地的瞬間,林清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覺的緊張畏懼,似乎還有着說不出的喜悅,盡管她也不清楚這隐秘的喜悅感從何而來……
三人都沒有發出別的聲音,一路上靜悄悄,沿着通明的燭火,穿過九曲回廊,亭臺軒榭,終于到了一處雅致的小院前。
也終于看到了除她三人之外的人……
這偏安一隅的小院與偌大的許府截然不同,看起來非常熱鬧,院裏燈火通明,絲竹弦樂聲幽幽,訓練有素的丫鬟仆人恭恭敬敬立在院中等待着主人的到來。
林清玉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壓根沒想到堂堂慶國大将軍,手握千萬兵馬的許泰會那麽看中她,竟還特地安排人給她接風洗塵……
她踟蹰着,還是開口道:“這位姐姐,不必如此麻煩,随意給我們夫妻二人找個地方歇息一晚即可……”
“你……叫我姐姐?”
那女子回頭,眼中浮現一縷笑意,打量着林清玉,微微颔首,“累了?也好,用過膳便歇息吧。”
林清玉眼中難掩驚豔,眼前女子無論相貌氣度,足以稱得上風華絕代……
她的呆愣,又換來那女子舒眉一笑,擺手對着領頭侍女輕道:“令人散了吧。”
侍人們恭恭敬敬欠身離開,屋裏的舞女歌姬樂師也同樣魚貫而出,直到全部離開也沒有發出聲響。
跟着她來到屋內坐下,美味佳肴分案而食。
那女子端坐上首,待她二人入席,擡手夾了一筷菜放在碟子裏,示意可以用膳了。
林清玉輕嚼慢咽,心裏卻不怎麽放松,她一直覺得上面有一道視線注視着自己。
幾經猶豫,她停箸舉杯,站起了身,“這位姐姐,清玉敬你一杯,今日這麽晚了,還勞煩您招待我們夫妻二人,清玉深感慚愧。”
蘭卿見林清玉提到了自己,只得跟着舉杯站了起來,她直覺此人不凡,一時半會兒卻也想不出眼前人是許府裏哪位主人……
二人一起向上首端坐的女子敬酒,那女子端起手邊的酒杯,随意抿了口,眼中氤氲笑意,定定望着林清玉,似能看出她心中所想,“無須拘謹……清玉,我又不會吃了你。”
林清玉不由臉紅,抿着唇沒有出聲,眼前這人語氣中透着熟絡,似是認識自己……
大膽一些猜是當今聖上,但看起來着實年輕了些,可若說是她的姊妹,卻也不像,許慎說她是當今聖上的嫡長女,而眼前這女子明顯年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