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等待 他還可以等着顧盼什麽來
顧盼沒想那麽多, 她來就是為了吃飯的,一坐下就拿了雙筷子,輕車熟路的倒調料拿吃的, 埋頭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周翰哲就接了個電話,跑去接人了。他人一走, 其餘幾個男生就針對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他追的這個女生你們誰見過啊?”
陳家齊說:“我見過啊,就二班的,長得挺漂亮的,就她們班的。”說完還指了指顧盼。
“我聽他說追這個女生也挺久時間了,怎麽還沒追上?小周他到底行不行啊?”說完便引發了男生們的哄堂大笑。
顧盼并不知道這句話的笑點到底在哪裏, 但是這種氛圍卻讓她本能地産生不适感,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隋衍見了, 語氣平淡地說了句:“你們說話注意點。”
此話一出, 衆人果然收斂不少, 隋衍又回頭對顧盼說:“別理他們, 你吃你的。”
顧盼連忙說:“我沒事, 我吃的可開心了。”
隋衍又說道:“等會翰哲帶人過來, 你們別亂損人, 給他留點面子。”
衆人連連應下,顧盼沒想到隋衍竟然在這群男生中這麽有話語權。明明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什麽特別,但一看大家的反應就知道隋衍在他們中的地位不一般。
怪不得王晨一直都說隋衍是他們那群人裏的老大, 她還以只是一種誇張的形容, 現在看來這的确是事實了。
等她吃的差不多,都要飽了,周翰哲也帶着郭曼曼進來了。
今天的郭曼曼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好像還化了一點點淡妝, 不過顧盼并不确定,只覺得她的臉比平常要光亮一些。雖然攤子上只懸着幾個低瓦數的小燈泡,但是郭曼曼一出現,還真有種在舞臺上驚豔亮相的感覺。有一兩個男生明顯是看呆了,眼睛都直了。
郭曼曼站在入口處,視線先是在裏面轉了一圈,看到顧盼笑着打招呼:“顧盼也在啊。”
顧盼熱情地回應她:“是啊,我來蹭飯的,這家的麻辣燙很好吃的,你快嘗嘗!”
“好啊。”郭曼曼看着空座位,似乎在考慮坐哪裏,現在剩的空位并不多,除了顧盼的旁邊還剩一個,就只有隋衍旁邊,還有對面剩了零星的幾個座位。
周翰哲看了一眼,立刻坐到了隋衍對面的位置上,這裏好幾個位置都是空的,正好可以跟人群拉開距離,顯得他和郭曼曼關系親近些,便率先坐下,熱情地招呼郭曼曼:“坐這兒吧。”
郭曼曼稍作猶豫,很快也坐了下來。
接着周翰哲就已經像是個成熟的男朋友似的,替郭曼曼拿碗,掰筷子去木刺,看的顧盼大為驚嘆,她小聲地跟隋衍說:“我認識周翰哲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麽貼心過。”
隋衍心想着顧盼估計是還沒開竅,她每次的表現都跟個吃瓜群衆一樣,一點也沒有拈酸吃醋的跡象。
“他從來沒這樣照顧過你?”
“小學有吧,那時候班上有男生特別調皮,下課揪我辮子,他幫我出過頭,等上初中就變了。”顧盼小聲地吐槽:“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虧我幫了他這麽多。”
“有時候越是熟的人,越不太會掌握度,他會覺得你們關系這麽好,會理解包容他的,所以以後要是遇到讓你生氣的地方,你直接跟他說,男生不比女生心思細膩,比較粗線條,更何況是他,更是一根筋。”
顧盼被他這個一根筋的說法給逗笑了,“确實,我也覺得他就是一根筋,有時候死倔死倔的,太氣人了。”
“氣人就別理他。”隋衍語氣冷冷道:“多晾他幾天,讓他吃點教訓他就知道該對你好了。”
“隋衍你好厲害哦,怎麽連這些都懂?”
“因為男生更懂男生。”
“說的也是。”顧盼一看反正他們倆周圍也沒人坐,說話也不怕偷聽,正好可以跟他聊聊上次的事情。自從表白之後她還沒機會找隋衍道謝,另外她的直覺告訴她,隋衍幫她也不是為了聽她道謝,所以也沒急着找人感謝。
“上次的事情要謝謝你哦,你哥都跟我說了。”
“他跟你說什麽了?”
“額……也沒什麽?我們就是稍微聊了一下,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不過他好像誤會了,以為我們倆是關系挺好的,還說有機會要邀請我去你們家玩什麽的。”
隋衍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看在眼裏,在他看來這件事情的重點就是顧盼是不是已經解開心結了,“這倒沒什麽,你跟他把話說清楚就好了。”
“那是一定說清楚了的,我現在非常明白,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說。”
“就是你為什麽要幫我啊?這一點我是沒太想明白的,是因為我跟周翰哲關系好嗎?”雖然王晨替她想了這麽個說辭,但她還是想聽聽隋衍的說法。
“差不多吧。”
“原來是這樣啊!”顧盼總算弄明白一件不解之謎了,她語氣輕松地說:“那周翰哲也不算對我一點幫助都沒有,起碼交了個好朋友嘛。”
“我哥這人從小到大做事都是非常有原則和規劃的,更何況高中這個階段有這麽重要,既然他說了不會戀愛,那就的确沒有這個想法,你要是真的有這個恒心,可以等到大學再去聯系他。”
什麽,還要再表白一次?她連忙拒絕:“不了不了,這樣的經歷我有一次就夠了!再說了,其實表白之前我也做好了會會被拒絕的準備了。”
“那為什麽又要去表白?”他記得以前是沒有這一出的,這次也是其他人偶然聽見了她和朋友的對話,當作笑話說給自己聽,他才知道了。正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幫助顧盼,所以才特地幫了她。
上輩子他對顧盼的印象不深,只是偶爾聽翰哲提過他有這麽一個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朋友。高中的他乖張孤僻,不喜與外界交流,總是沉浸在自己和兄弟們的小團體裏,覺得上學也無所謂,活着也無所謂,總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又認識了一些心術不正的朋友,脾氣也被帶的越來越古怪,就像是個炸藥桶一樣,随時随地就會毫無征兆的爆炸。
一開始他哥還能說說他,後來兄弟倆關系越來越僵,他連家都不愛回了。仗着手上有錢,自己身邊總是簇擁着一幫兄弟,今天去打臺球,明天去網吧包夜,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當初的那些兄弟不少都被家裏人安排了去處,他也被父母打包送到了外地的一個國際學校,打算讓他在那裏讀個預科,然後送到國外去讀書。
身邊斷了那些狐朋狗友,再加上學校的封閉環境,他那原本浮躁的心,慢慢的沉下去了,倒也談不上洗心革面,但起碼也能客觀的去看待一些問題,也就是在這時他跟隋承的關系才漸漸緩和下來。
他哥本來是在首都的重點大學上學,因為他每個月都要抽空坐飛機跑來看他。後來也是在他哥哥跟父母溝通之後,他才沒有被送出國,二是在國內找了一個民辦大學念書。
他們兄弟的關系日漸融洽,本來都說好了等自己畢業了,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慶祝。就在這個時候,卻傳來了隋承出車禍去世的噩耗。最令人生氣的是,如果當時司機選擇報警打急救電話,人本來是可以救回來!但就是因為害怕承擔責任,正是司機逃逸才導致了他哥的死亡!
等他趕回家的時候然發現父母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而後又傳出了司機的家人正想方設法在給司機脫罪,消息傳到他們家,他父親差點沒當場心髒病發作。
一直藏在他心中的火被點燃了,他找了個借口出去,想辦法打聽到了肇事者的消息,趁着晚上對方落單的時候,直接就是一頓亂揍,當時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沒人能制裁他,那就讓他自己來,總之隋承不能白死。
打完人他就自己拎着木棍去自首了,後來他媽來看他的時候泣不成聲,嗓子都要啞了,他的心情卻是異常的平靜,他從來不會為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而後悔。
聽說那人後來落下了終生殘疾,他就想着沒死也挺好的,只要他活着一天,心裏就要想着自己的傷怎麽來的,就要想想自己害死了一條人命。
他家裏人請來了最好的律師替他辯護,最後被判了幾年牢。他不想讓父母太難受,就申請去了外地的監獄。那個時候他家因為被打壓已經式微,當年跟他稱兄道弟的人一個都不見人影,同監的獄友每個月都有親人來看望,之後他無人問津只有
有一次獄警通知他有人來看他,問他見不見,他聽到顧盼這個名字還有點恍惚。
想了好久才想起,這是好兄弟周翰哲的老鄰居。因為翰哲在邊境服役,消息閉塞,他也沒特地讓人通知了,聽到顧盼來了,還以為是周翰哲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讓老朋友幫忙來看看。
不過見了面,他才知道顧盼是自己來的,對方估計也是覺得尴尬,兩人面對面坐着也沒什麽話好說,顧盼給他帶了些吃的,還說有什麽需要可以再告訴她。
他當時什麽也沒說,只說了聲謝謝。他覺得這是女孩子一時心軟,同情心泛濫來見他,下次就不一定來了。
不過沒想到兩個月後顧盼又來了,這次還是給他帶了些吃的,還帶了兩本書,也同樣是尬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平息怒火後,得到的不是平靜,而是無盡的空虛,監獄的生活平淡又枯燥,日複一日地過着同樣的生活,自己對日期的概念其實已經混淆了。
不過從那時起他的生活好像又有了點盼頭,他還可以等着顧盼什麽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