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京都二十二
早在宮門未開時,蘇武就到那守着,才開個縫隙,帶着蘇玉的令牌快步踏出,快馬加鞭的往城東奔去,到了書房,将早先備着的藥材統統帶上,再次進宮回到皇子府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蘇玉從一刻鐘前就聽到賢妃前往太醫院的消息,來回的在屋內渡着步子,生怕趕不上,若被賢妃發現身子痊愈,恐怕就要功虧一篑!身上帶着昨日配好的藥粉,往宮門口走去。
計算着太醫院到勤政殿的距離,恐怕有些趕不及,朝着暗處的影衛吩咐道:“安排兩個人在往勤政殿的路上撒些桐油,一定要拖住賢妃的銮駕。”
“是。”不遠處傳出回應的聲音。
等人離去後,蘇玉心中才略有些安心,不好直接站在宮門口,選了拐角的位置等着,才看到蘇武的身影出現,就趕忙上前,接過差的那味藥,直接混到瓷瓶中。
“快!這藥入口後還要半炷香才會有效果,注意避着人。”
“是。”
蘇玉看着遠去的背影,腳下步子轉了方向往鹹福宮而去,避免讓兩派人手發覺他在其中摻和,更何況徐安安的傷勢也要有人照料。
那頭蘇武捏着藥瓶才走一半就看到賢妃的銮駕在前,只要換個方向,腳下步子更快一些,最終提前一小會趕到,才将藥瓶遞到皇帝手中,就聽到外面的聲音,倉促的解釋用法後,再想離開,殿門就被推開,只好翻身上了房梁,一動不動看着下面。
賢妃今日未語臉上先多三分笑,拖着裙擺走到床邊坐下,溫柔的開口,“陛下昨日的事考慮的如何?聽說大皇子來看你了。”
“嗯。”掩在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捏着白瓷瓶,這會嘴裏全是苦澀,放入口中的藥粉還未咽完,皇帝不好張嘴說話。
聽他這麽回應,賢妃自顧自的又開口,“你那大兒子,心腸可比臣妾歹毒的多,你瞧,今個又安排來給你把脈,前幾日百年老參湯費了臣妾不少心思。”
含着唾液終于将藥吞下去完,騰開嘴,皇帝有意要拖時間,“賢妃你當真不知悔改?”
“陛下說什麽那,臣妾聽不懂。”賢妃帶着委屈嗔道。
“并沒有虎符這種東西,京郊的兵營只會聽令于朕,你少費心思。”
想到昨個見到的半塊玉佩,賢妃鳳眼微眯,收起先前的柔弱樣子,眼下多出片陰影,前些時日問他都是三緘其口,今個居然主動提起,拓跋烨究竟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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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站在三丈遠的院正使個眼色示意他上前。
院正見此,躬身上前道,“陛下今日要請脈了。”
“左右你也是治不好,還請什麽脈?”離半炷香還差些時候,皇帝怕他摸出來脈搏有問題,嘴上推辭起來。
賢妃見皇帝推三阻四,心裏的疑慮更加深,強逼這院正上前摸脈。
“娘娘,茶水給您端來了。”早先守着的宮女悶頭拿着托盤上前,腳下步子一滑,手中的茶水完全的潑在院正身上。慌忙得跪地,不住磕頭求饒。
賢妃擰着眉上前,一腳踹上去,“蠢貨誰讓你奉的茶。”
“奴婢....是聽殿內的姑姑吩咐,說是給您上茶水。”哭哭滴滴的聲音從地上跪着的宮女口中傳出。
聽到這話,賢妃往門口守着的兩個宮女面上看去,的确有些眼生,不是往常守着的兩人,才一晚上就将殿內人換了,看來皇帝的病必然有大問題。
索性不再理地上跪着的宮女,朝着院正督促道,“你去。”
皇帝看着越來越近的院正,又往梁上蘇武的方向看了眼,想要再拖延些時間,只是賢妃死死得盯着,不給留下半點餘地。
理了理身上的茶葉,院正緩緩的将受托放在床邊,向皇帝請示,“陛下您将手放過來。”
磨蹭半天,皇帝伸出右側的手臂,認命的搭在上面,心裏不住的祈禱,咽下去的藥一定要發揮作用,萬不可讓賢妃查到問題才行。
院正神情嚴肅的感受着,半響額間的汗水越來越多,賢妃還未再次開口詢問,他反倒從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磕頭道:“娘娘恕罪,恕臣無能,早先開的藥竟然并未有絲毫藥效,身子反倒虧空起來,陛下的病......”之後的話被噎在口中不敢再說。
皇帝聽後,知曉藥效已經發作,順既捂着胸口,顫巍的問,“我還有多久?”
“臣不敢言。”話斷斷續續傳過來。
賢妃狐疑的看着兩人,有些懷疑二人有所勾結,不然為何剛剛那院正行事緩慢,正聽着他說,少則半個月多則二十天,上前插嘴道:“庸醫,去将太醫院的所有人叫過來,本宮倒要瞧瞧究竟是能不能治。”
揮袖将殿內跪着的人統統趕出去,賢妃面容冷峻的朝床榻的人,“你怎麽能只剩下半個月!”說完眼眶有些發紅,雖然一直強逼,但從未想過他會這麽快離去。
皇帝懶得張口,身體滑進被褥裏,合上雙眸。
哐當一聲,桌上擺放的茶壺杯子,被賢妃掃落在地上,身子趴在上面,嗚咽聲傳出。
冷笑聲在殿內響起,皇帝見她如此行徑,嗤笑起來,“這不是你早就期盼的嗎?”
“我.....”啞着喉嚨,眼裏多出的哀傷并未退去,其中似乎真的有着幾分情誼;等院正帶着禦醫到殿前時,賢妃收起剛剛片刻的柔弱,吩咐讓人進來,一一上前把脈。
得出的結果一如開始,鳳眸壓過一個又一個禦醫,但始終沒人站出來言,此病可醫治。
“咳咳。”兩聲打破殿內的寧靜,“幾日後便是朕的壽辰,到時便宣布太子的人選,都下去吧。”喘着氣,皇帝裝作艱難的樣子将話說出。
賢妃無法,今個剛聽到病重的消息,腦中仍是一團漿糊,将禦醫留下個照看,心神不寧的乘着銮駕回了昭陽宮。
急忙将拓跋策傳召過來,又覺得不夠妥當,朝着太後的寝殿而去;今日這麽大陣仗,前朝很快就會得知,又言要在壽宴宣布太子人選,可輪長輪嫡,策兒都排不上。
蘇武見殿內的人相繼離去,跟皇帝打個眼神,避着守在一旁的禦醫溜了出去,知曉蘇玉是在鹹福宮,便趕過去。
鹹福宮的後殿,蘇玉半坐在床邊,攬住徐安安的肩頭,手中捏着本書,儒雅的嗓音在屋內不斷響起。
徐安安無聊的打個哈氣,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雖說有人陪着,可能做的事實在太少,剛開始聽他念書,還覺得有趣,只是再好聽的聲音,來上個把時辰仍會有些膩味。
蘇玉見此,将書合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打算講幾個市井笑話給她解乏。
“怎麽不讀了?”耳畔的聲音停下後,感到頭上多出一股壓力,生怕他做些出格的事,徐安安馬上裝作感興趣的樣子詢問。
眼眸看下懷中人,“可是我念的太無趣?”
“沒有,就算無趣也是寫書的人不行,絕對跟你沒關系。”求生欲十足的話從口中而出。
擡手敲了下她腦袋,“怎麽還編排起聖人。”
“你....未認識我之前是什麽樣子?”徐安安回想起昨日夢中的情景,結合先前的記憶碎片,好奇的問。
蘇玉從懷裏将平安扣拿起,在她面前展示,“從我記事開始,母妃臉上滿是憂愁,父皇也很少來,那時候我不懂朝着母妃要人,後面再大些懂事了便知曉,我們這個家跟別人的不一樣,父慈子孝是不可能出現。”
聽着他話中多出的幾分傷感之意,徐安安有些後悔,不該問這些。
“就連現在他躺在病榻上,我內心都只有快活,那可是我生父,安安我是不是太過冷血?”脆弱的呢喃。
徐安安反手将他的小臂抱在懷中,“怎會,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是陛下先對不起你的。”
眼底全是嘲弄,“是啊,你看他寵愛那麽多年的妻子要置他于死地,喜歡的兒子只想要他手中的權利,最後救他的卻是我這個毫無存在感,從小被排擠的可憐人。”
“你以後再也不會可憐了,你有我。”徐安安擡頭,朝着他的下巴,落下一吻。
砰砰砰
敲門聲過後,蘇武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主子,事情已經辦妥。”
徐安安受驚那般,條件反射将人推開,拉起被宰鑽了進去。
見她如此,蘇玉伸手一撈想要将人從裏面拉出,反被她再次推開。
“蘇武找你有事,你先出去。”雙頰通紅的将人往外趕,徐安安只覺得一股子燥意,突然傳入的聲音,讓她感覺白日裏摟摟抱抱,着實有些不妥,從胸口湧上股羞恥感。
蘇玉本想再逗弄一番,外間蘇武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想到早上的安排,就先起身出去,臉上帶着被打斷好事的忿色。
“賢妃大張旗鼓的将所有禦醫傳召過去,陛下病重的事想必今日就會傳遍後宮,前朝必然也會收到消息。”蘇武聽到吱吖的開門聲,低着頭彙報着,對面之人身上的冷氣比十一月的天還要寒。
“嗯。”跟預想的差不了多少,蘇玉表示知道後,打算進屋繼續陪徐安安,卻被蘇武攔住。
“還有何事?”
蘇武躬身道,“前天家主将宮內的線人交給您,除卻又帶進來的暗衛,您都沒有接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主子應該專心政事,而非沉浸在溫柔鄉。”
“你倒是個上進的。”蘇玉挑眉看向他,知曉話不錯,又往裏間看了眼,見徐安安仍埋在被子裏,“安安我有些事要去辦。”
“快去忙吧。”
這小沒良心的,都不知道挽留,明天來再收拾,蘇玉細心的将門關好,生怕外面的冷風吹入屋內;而後帶着蘇武往皇子府而去。
半道卻遇上大皇子,被攔下來。
“這麽急是往哪去?”大皇子挑釁的說着,見他不做聲,“你跟拓跋策走的那麽近,可是忘了你母妃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