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京都二十九
皇後心中早有準備,面上倒不是很吃驚,起身往後退幾步,站在徐安安身側。
徐安安的筷子停頓在半空,一刻鐘前的猜測竟然在此時成真,芳心大亂,便未曾注意到左右兩邊換了人;默默注視着場內的一切。
賢妃眼中的怒氣俨然已經沖破心智,三兩步走到皇帝面前,當着百官的面質問,“為什麽?為什麽不是策兒。”
拓跋策晦澀不明的看了眼殿內,幸好留有一手,不然努力這麽久,桃子就被旁人摘了,真是會咬的狗不叫,又看賢妃那模樣,從案桌前起身,先将賢妃拉到身後。
賠禮道歉,“父皇,母妃失了心智,您莫要當真,只是兒臣想問,這聖旨上果真是這麽寫的?”
身子背着百官,拓跋策看向皇帝眼神中充滿威脅。
徐安安瞧的分明,腦中回想起上次蘇玉的話,心才稍微安穩些,偷偷看向周圍,等會若真兵戎相接,好找個位置藏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皇後和其宮人圍住。
皇後見她如此作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徐娘子還是好好坐在這看戲吧。”
帶着威嚴的男聲在大殿內響起,“剛剛的旨意你聽不懂嗎?”
“兒臣有些耳背,想聽父皇親口說。”拓跋策忍者火氣,再次開口。
得到的依舊是肯定的回答,賢妃掙紮着從他身後,發瘋似的大喊,“你是不是還念着那個女人的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哈哈哈哈,最後還是讓那個賤人的兒子做了太子。”
蘇玉本往皇帝靠的腳停下,轉向賢妃,三兩步到她身前,雙手掐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看過去,沉聲道,“我母妃到底是怎麽死的!”
“哈哈哈哈。”賢妃有些瘋癫的大笑,往皇帝和蘇玉兩人臉上不斷掃視。
蘇玉想到上次大皇子的話,而今有些相信是真的,手越加用力,想要将賢妃的理智喚回,好得到确切的結果,“你快說。”
“想知道?”賢妃半縮着來回扭動身子,想要掙脫,帶着絲玩弄開口。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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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賢妃用下巴指着皇帝,譏諷的開口。
“你是不是以為他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天下之事,怎麽會有咱們陛下不知道,你說是不是?”賢妃語無倫次的說着。
蘇玉将她放開,一步又一步,緩慢的走到皇帝面前。
大皇子見此狀況已然知曉皇帝跟蘇玉必然暗中有約定,這會因蘇貴妃當年之事,好似要出嫌隙,趁亂開口道:“這次你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吧,五弟,你大哥怎麽會騙你。”
“閉嘴。”拓跋策開口,“今天誰也走不出這個大殿!”
“笑話,你也配。”大皇子知曉虎符許是在蘇玉手中,因而對于他的話毫不在意,張嘴反駁。
“賢妃說得可是真的!”蘇玉并未理會兩人,直勾勾的盯着皇帝,清朗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冷意。
皇帝面上多出幾分愧疚之色,張張嘴卻未能發出聲音,身子晃了兩下,最終倒在椅子上,長嘆口氣。
蘇明軒站在不遠處将這場鬧劇看個分明,皇帝面上的表情無一不昭示着當年妹妹的死,與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又想到當年他在父親面前再三保證,想着少年天子,在朝中和後宮備受牽制,所以才蹚這渾水;
那知曉不過七八年就在宮內病逝,導致蘇家與皇帝關系更加緊密不說,借着徹查一事,拿蘇家當刀,攬回大把權勢,後宮內又打壓了皇後一脈的勢力,前段時間他入獄,才無人站出來幫上兩分;想通其中關竅,蘇明軒面上多出幾分苦澀。
皇後見皇帝這般作态,嗤笑着補充道,“怎麽敢做不敢當?勾引蘇家嫡女,讓她為你未婚先孕,滿訴衷腸,最後為了手中權勢再毫不猶豫的抛棄,這戲碼不是你貫會用的嗎?”
徐安安聽着入耳的一切,心猛地震顫起來,那夜蘇貴妃的容顏再次浮現腦中,難怪渾身的憂傷和清冷,被所愛之人傷害可謂蝕骨之痛。
“拓跋玉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何當年你的好父皇一眼都不想看到你嗎?任你在皇子府過的還不如一個太監,任人毒害?”皇後含着冰碴的聲音再次響起。
“毒婦你閉嘴。”皇帝聽到此,惱怒的朝着皇後吼道。
“哼,敢做不敢當是嗎?本宮真是瞎了眼,當年看中你這個窩囊廢!”往日裏都是端莊威嚴的皇後,此刻面上多出幾分裂痕。
徐安安有些明白為何蘇玉上一世會性情大變,心狠手辣起來;豎起耳朵聽着,眼裏朝周圍打轉,看有沒有機會能夠穿過皇後人手的包圍。
大皇子看蘇玉的面色越來越凝重,補充道:“因為我們的好父皇一見到你,就會想到那個被他辜負,滿心眼裏都是他的人,被他親手一步一步送上黃泉,他又怎麽會喜歡你。”
話音才落,本癱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瞬間好似蒼老了幾歲,“不是朕,不是朕的錯,是你們設下的陷阱,朕只是沒有看清楚而已。”
“蒼蠅不叮無縫蛋,若你心中不是這麽想,本宮又怎能找得到機會。”皇後道。
蘇玉看着眼前一個又一個帶着瘋癫和欲望的面孔,喉間湧出一股惡心,忍不住幹嘔,上天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明明是世上最為親近的人。
啪啪啪,鼓掌的聲音在場內顯得十分突兀,拓跋策笑着道,“真精彩,不過是不是該落幕了。”
拍手聲音才落,興慶宮被身穿铠甲的侍衛團團包圍住,手中兵刃在夜色中泛着寒光,一會的功夫,所有的官員都被控制住,參加宴會的婦人和貴女被拎起來一同堆在殿內的角落。
“豎子爾敢!”王丞相瞧着自家婦人和女兒也被拉過去,本來平靜的臉上頓時有些慌亂,心中早有預料和真正處在場中是不一樣的體驗。
官員雖被控制住,但上首皇帝周圍只是被圍住,并未有侍衛上前。
拓跋策面上堆着笑容,再次朝皇帝問道,“父皇,這會您的旨意可有變動?”
皇帝長嘆一聲,“玉兒,你母妃的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不過眼下還是将這逆子先解決了。”
賢妃看着場中都被控制住,得意的往皇後身邊走去,擡手往她臉上扇去,“這一天終于到了,本宮要站在你的頭上。”
落下的手腕被皇穩穩的抓住,一甩将人推在地上,“現在就說這些,為時過早了吧。”
說罷轉身将徐安安推到身前,朝着蘇玉道,“我用她換王氏一族的性命你可同意?”
摔在地上的賢妃蹭的站起,指着皇後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老虔婆才是真的看清形勢,我一定要将你千刀萬剮。”
拓跋策聽到皇後的話,也有幾分疑慮,朝蘇玉的臉上看去,多出幾分問詢之意,又看到殿門口站着的嚴總督,放心不少。
蘇玉的思緒依舊沉浸在剛剛得到的話語中,這會聽到聲音,往聲源處看去,見徐安安被皇後鉗住,面露痛苦之色,身子還不斷掙紮着,這才回神,“放開安安。”
“只要你答應,本宮就放了她,你得小心肝。”皇後再次開口,畢竟當年親手送蘇貴妃走的是自己,雖然也是順了皇帝的心意,但當時何嘗沒有将她除去的心思,若蘇玉知曉真相,肯定不會放過王家。
徐安安聽到此,只恨身上的傷未好全,沒能找到機會溜走,又恨剛到此,沒注意到皇後的人手已經産生變動。
“你不是想知道蘇貴妃是怎麽死的,我告訴你,只要你答應放了王氏一族,本宮的命抵給你。”皇後見他仍未做決定,再次開口說道。
“你是那本皇子當傻子嗎?”拓跋策不忿的開口,明明場中的一切控制在手,皇後卻不當回事。
“蠢貨。”拓跋烨本想去拿手腕上的菩提串,卻摸了個空。對于他的話嗤之以鼻。
“将他們都給壓住!”拓跋策開口吩咐,不成想,包圍着的侍衛并未有一人行動,心髒猛地一縮,看眼椅子上的皇帝,臉瞬間煞白,又瞧着站在中間的蘇玉,頓時明白過來,從懷中拿出半塊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
“拓跋玉你騙我!”
蘇玉絲毫不理會有些癫痫樣的拓跋策,盯着皇後開口,“我答應你放過王家,說吧,我要聽完完整整的。”
皇後一直緊繃的身子,這會才稍有些放松下來,雙腿有些發軟,牽着徐安安到椅子前坐下,嗓音低沉的開口說起,多年前的舊事。
臀部的傷還未好全,徐安安被拖着過去,半天無人扶着,有些站不穩,幸好蘇玉在身側,趕忙扶住,又随手将案桌上的食物掃落,将她安置在上面。
下面被侍衛按住的官員,這會低着腦袋也默默的聽着。
當年皇帝剛登基,由于是王家和長公主扶持上去,前朝被兩派把持,後宮賢妃和皇後更是争鬥不休,他便把注意打到中立派的蘇家,暗中接觸仍在閨中的蘇家嫡女蘇錦華,三番五次引誘,二八少女單純如斯,怎會是皇帝的對手,很快就墜入愛河,得知身份,甘心進宮為妃,只為與心愛之人長相厮守,何況那時已經珠胎暗結。
才進宮就被封為四妃之一,又懷有身孕被皇帝保護的密不透風,後宮的争鬥因蘇錦華而停止,剛産下兒子,就被一舉擡為貴妃,成為後宮妃嫔的眼中釘,只是這宮內最不能有的便是感情。
皇後說到此處,看了眼滿臉頹敗之色的皇帝,雖已是個須發半白的老人,但面孔依稀能看到當年的俊朗之色,若不是貪圖這些又怎能走到如今這步,誰在閨中不都是個不谙世事的嬌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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