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親自試探

駱青岑自然清楚杜氏對下人有多苛刻,此時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你們以前經常挨打嗎?”

“我們……”香蓮和香若對視一眼,駱青岑能看出來,那個香蓮心裏還顧忌着什麽,倒是香若,已經有所動搖了。

于是她看向香若,用一種不能拒絕的語氣道:“你來說,不用怕,我只是随便問問,畢竟你們是我的丫鬟,我總不能對你們一點了解都沒有吧?”

或許是她笑得太過溫柔,香若眼中的漣漪漸漸擴大,猶豫了幾息的時間後還是開了口:“回小姐,奴婢的父母是家生子,奴婢一出生就是駱府的傭人,小的時候只是幫着跑跑腿,拿些東西帶個口信,長大了就開始做事,一開始是洗衣服或者幫着我娘做飯、劈材……但是奴婢笨得很,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挨打挨罵都是經常的事,很多時候幾天都只吃得上一兩頓飽飯……”

駱青岑眼中的憐憫漸漸變得真實起來,看着比香蓮要矮上半個頭的香若,讷讷無言。

他們這樣無依無靠的人想要在這個世道裏好好活下去,怎麽就那麽難呢?

“唉……”駱青岑長嘆一口氣,将還跪在地上的香蓮和香若扶了起來,“真是為難你們了。”

香若忍了許久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看着駱青岑臉上的憐惜連連搖頭:“不,小姐千萬別這麽說,就像香蓮開始說的,從來到小姐的院子,奴婢的生活就好多了,不但能吃飽穿暖、不用幹什麽重活,每個月還有固定的月錢。而且小姐和姨娘都是很溫柔的人,還讓香荷姐給我們送點心吃,我們還從來沒有吃過那麽精致的點心呢!小姐你都不知道,直到那一刻,奴婢才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了!”

香蓮低着頭站在一邊,眼中的淚水也一顆一顆落下,砸在鞋面上,留下一團清晰的水痕。

就算是駱青岑,她本以為自己經歷了那許多已經将心腸練得足夠冷硬,卻還是要靠拼命眨眼和向上看來止住眼淚。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泣聲,駱青岑心裏想着事情,也沒有再說什麽。

按她原本的計劃,是要利用這兩個丫頭來成事,事畢這兩個丫頭不但不能再留在她身邊,連她們身後的杜雨初都可能受到牽連,可謂是一舉三得。但如今看來,她似乎應該給她們一次機會,一次選擇自己的立場的機會。

當然,就算她們選錯了,她也不想趕盡殺絕了……

駱青岑端端地看着她們,視線在香蓮身上留得要稍稍久一些,一直到她們漸漸停止哭泣,才輕聲說:“好了,我只是想跟你們随便聊聊,結果把你們都給逗哭了,這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兩人又是一陣齊聲告罪。

擡手打斷她們的話,駱青岑也笑得越加溫柔起來:“我前段時間忙着在房間抄書,一直都把你們扔給香荷在管,今日既然得閑問起了……這樣,你們也幫着香荷分擔一點,以後奶娘在廚房給我做點心的時候你們也去學着點,學會了有你們做,奶娘就可以專心照顧姨娘了,還有我每天的茶水之類,也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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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青岑說着說着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明顯是有些困了,便幹脆将後面的事兒都交給了香荷。

香荷将駱青岑的習慣細細囑托了一番,才說還要回去照顧小姐洗漱就寝,将兩人放了回去。

香蓮和香若臉上都帶着明顯的喜色,知道自己這是終于得到了駱青岑的信任。

香荷回房,駱青岑正支着頭坐在那裏,一雙靈巧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哪裏有半分倦意:“你覺得如何?”

香荷其實比香蓮他們也大不了多少,但應該是家庭教育的緣故,言談舉止上卻是成熟不少:“奴婢覺得,香若尚可,那香蓮……”

駱青岑微微點頭:“跟我想的一樣。”

本以為是自己眼力不夠看錯了,聞言香荷卻是吓了一大跳,急吼吼地說:“那小姐怎麽把膳食的活計也交給她們了?要是她們還有異心可怎麽是好?”

她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假,駱青岑心裏微暖,故意逗她:“所以啊,你以後可要小心盯着她們,你小姐我和我娘她們的性命可都交到你手裏了。”

香荷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糾結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直到看到駱青岑眼中的促狹,才無奈地攤攤手:“小姐,奴婢膽子很小,你可莫這樣吓唬我。”

駱青岑好笑地搖了搖頭,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雖說是在逗你,但我說的卻是真話,從今天開始,你或者你娘必須時時刻刻看着她們,包括她們私下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要知道,還有,偷偷去跟奶娘透個風,免得鬧出什麽烏龍來。”

“……是。”香荷還想說什麽,可看駱青岑正擡手揉着眉心,小臉上的疲憊那麽明顯,便想着回去跟王嬷嬷商量也是一樣的,便上前伺候駱青岑寬衣了。

躺到床上時駱青岑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卻還嘟囔着說了一句:“一定要把她們看好。”

給駱青岑也好被角,香荷看着駱青岑安靜的睡顏,好久才應了一句:“是,小姐。”然後便吹熄蠟燭,推門出去了。

足足半個時辰,駱青岑的房間裏都沒有了半分動靜,整個燕怡閣內也慢慢安靜了下來,院中一顆大樹的樹冠突然無風自動,片刻又恢複了寧靜。

一道紅影正飛速掠動着,偶爾停下借力,發出的聲音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她前進的方向,赫然是如卧龍一樣盤亘在定安府西北邊的慶王府。

澤奕院。

穆澤坐在院中石桌旁,一手拿着青玉簫,一手拿着絲柔軟布,像是撫摸心愛的戀人一般,細細擦拭着。

身後突然一陣風動,了無聲息,穆澤察覺到了,卻并沒有回身,依舊認真嚴謹地做着手頭的事,仿佛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不及這柄青玉簫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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