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裴原：“實驗田出事了。”
孫恒微微皺眉, 擡眸看向裴原，又見裴原接着說：“似乎是這次用的水源有些問題。”
在這個環境下，幹淨的水源少之又少,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什麽。孫恒有些意外的看向淮右, 随後對着休息室的大家說：“各位, 喪屍皇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們人手也有限。既然他只是在防禦區外徘徊, 只要多加注意就好。要是他踏入了防禦區, 防禦隊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大家不用擔心。”
說完孫恒又忍不住看了淮右一眼, 這才離開。
今天下午正好是分發食物的時間, 淮右也排着隊領到了自己的那份。
食物的份量不多，只有幾個團子，看起來跟淮右以前吃過的東西差不多, 然後是一瓶幹淨的水。就這麽一點，就是三天的量。
忽然, 淮右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哀求聲，只見一個女人想要多分到一瓶水：“拜托你了, 我的孩子最近發燒了，總說嗓子疼, 就再分給我一瓶吧！”
分發食物的人也有些為難：“可是這些都是按照人數定的，儲藏的能食用的水現在也不多了, 你就先忍耐忍耐？”
畢竟基地內有這麽多人需要養活，還需要為長久做打算。
在女人身後排隊的人也說：“大家分到的都是一樣的量, 我也嗓子疼呢！”
其餘的人也附和起來：“就是，現在能分到的食物跟水本來就越來越少了，再給你多分點, 其他的人怎麽辦？”
女人垂下眼去，分發食物的人安慰她說：“要不，你再跟別人說說，看看能不能分給你一點。”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誰又會把本就不夠的水再分給別人呢？
女人沉默着看了看身邊的人，随後就垂頭喪氣的拿着食物跟水回去了。
人類的冷漠在這個時候總是會顯的格外明顯。好像住在這座冰冷的建築裏，也讓所有人都變得冷漠。但是對淮右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不管是那個從記事起就開始流浪的自己，還是被父母賣掉的段游。
淮右拿着自己的東西也回去了，基地內的普通人都集中住在一個地方，每個房間都長的一樣，編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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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右在經過一間房門外時，看到一個老人站在門口朝裏看。淮右順着老人的目光看進去，就發現是剛才領食物時說孩子病了的那個女人，而床上躺着一個約莫四五歲的男孩，男孩躺在床上燒紅了臉，還不斷的咳嗽。
女人将分到的食物喂到他嘴邊，男孩只是撇開頭咳嗽幾聲後說：“媽媽……我嗓子疼……”
女人安慰着他：“躍躍乖，媽媽給你倒水。”
女人給名叫躍躍的男孩喂了點水，但是水的份量本就不多，所以只倒了那麽兩口喂給他。
男孩喝完後喃喃道：“媽媽……我還要……”
女人猶豫了一下，随後說：“喝多了待會兒要尿床的，你先睡一會兒，睡醒了再喝。”
就在女人哄着躍躍躺下來的時候，淮右卻突然走進去道：“你還是給他多喝點水吧！他就這麽靠睡覺發汗，會脫水的。”
淮右說完之後，還看了一眼放在窗邊的小盆和毛巾。女人似乎一直都在用毛巾給他擦身體降溫。
女人正疑惑的時候，淮右又問：“他們就沒有給你藥物嗎？”
女人：“給了，只是研究室的人說，之前救了一個年輕人，因為傷的太重也發燒了，藥物有些不夠，只給了兩次的藥，但是這孩子吃了還是沒見好。”
淮右聽了後沉默了一下，将手裏分到的那瓶水遞給她：“這個給你。”
女人看着那瓶水沒有接：“這怎麽行，你把你的誰給我了，你……”
“怎麽說也是因為我。”淮右拉起他的手，把水直接塞他水裏随後道：“我不差這點。”
淮右說完看了一眼那個叫躍躍的孩子，就轉身離開了。
等回到他自己的房間時，淮右正準備推開門進去，就聽見有人叫他。
“淮右。”
“淮哥。”
淮右聞聲扭過頭，就發現叫他的人是海哥和胖子。
淮右有些意外：“你們怎麽也在這？”
“我們的基地遭到喪屍攻擊已經沒辦法再待了，只能往這邊趕，碰巧碰到了裴原他們。”回話的是海哥，一身肌肉的強壯男人說完還上下大量了一下他：“沒想到這身你穿着還挺合适。”
淮右疑惑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他之前的衣服早就破的沒法穿了，醒來後就已經穿着這身黑色寬松的T恤和軍綠色的工裝褲了。
衣服是海哥給的，雖然大了一些，但是反倒被淮右穿出一種慵懶感。褲子則是松緊腰帶抽繩的，雖然有點寬松，但抽繩綁上還不至于掉了。
一旁的胖子也笑笑說：“我們本來早就聽說你醒了，但是一直抽不開身來看你。”
淮右微微點頭，随後又說：“你們來的正好，我想找點東西。”
晚上，淮右坐在床邊，面前擺着個從海哥他們那兒弄來的一個大的塑料瓶。他擡起雙手擊中注意力，凝聚出一些水珠，然後将它們灌入瓶子裏。
雖然之前的傷也讓淮右流了不少血，但是好在這段時間的安靜修養，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幹淨的水沒過多久就灌滿了整個瓶子。
就在淮右蓋上瓶蓋後，準備休息時，房門卻在這時被敲響。
本以為是護士或者蔣崇奇來找他，結果一開門，卻看到了白天那個站在女人門外的老人。
“你有什麽事嗎？”淮右問。
只見老人皮膚黝黑，帶着和藹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滿是皺紋又十分粗糙的手。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瓶水。
老人見淮右不接，用他那蒼老的嗓音說：“拿去吧！我還沒喝過，我一把年紀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淮右看着他，依舊沒有接，只是問：“為什麽要給我？”
如果是好意，那麽這位老人今天應該會把水給那個女人的孩子才對。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根本沒必要。
然而老人卻說：“你不是每天都來叔叔這兒，問奶茶什麽時候降價嗎？說要買給哥哥喝。叔叔今天送你一瓶。”
老人說着又笑彎了眼，樂呵呵的說：“我可還等着你長大了，給我買隔壁李裁縫家的西裝呢！”
聽到這，淮右不禁愣住了，腦海中閃過從前他趴在一家小破商店櫥窗前的畫面。以及那個商店老板嫌棄的表情。
那時候他總是會在那家店前面晃悠，甚至還問過老板為什麽裏面的東西都那麽貴。老板總是攆他走，但是當段游帶着他一塊兒去買東西的時候，明明錢不夠，老板卻故意說東西是臨期的所以便宜賣了。
“林叔叔……”淮右下意識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老人笑着又把水往他手裏塞：“小饞貓，快拿着。”
淮右：“沒想到你還活着，你怎麽認出我的？”
老人笑着：“你明天就別到店裏來了，我明天得去進貨，這個你可要跟你哥哥一塊喝。”
淮右看了他一會兒，腦海中冒出了一幾個字：阿爾茨海默病
原來林叔不是認出他來了，而是巧合的把現在的他，當成了小時候的淮右。
淮右緩緩擡手接下那瓶水，随後柔柔的笑着說：“林叔叔，我不是小右。”
老人見他這麽說，不開心的撇撇嘴：“怎麽？現在都不肯認你叔了？沒良心的臭小子。”
淮右笑了笑說：“怎麽會，只是小右不想要這個，你能不能給小右別的？”
淮右将老人連哄帶領的送回了房間。發現林叔叔的房間裏放着好幾個空瓶子，便将那些瓶子都收走了。
第二天一早，淮右先是拿了一大瓶的水去了躍躍媽媽那兒，看着來開門的女人，淮右問：“你好，我能跟你借個杯子嗎？”
女人疑惑之餘，還驚訝的看到淮右手裏拿着一大瓶水。
她側身讓淮右先進屋：“杯子就在桌子上，你用吧！”
淮右看了一眼床上的躍躍，躍躍正在吃東西，看起來精神狀态似乎比昨天好多了。
他将手裏的水放在桌上後道：“給些水是送你的。”
女人瞪大了眼看着淮右，淮右又像是證明這水能喝一樣，打開後，用杯子倒了一些，一口氣喝掉。
随後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道：“杯子我用過了，謝了。”
淮右說完就離開了，将房間裏另外的幾瓶水拿到了林叔叔的房間。一道那兒，老人看到淮右就笑彎了眼，然後拿着旁邊的水說：“就知道你還會來，這可是最後一瓶了，叔叔還要做生意，小屁孩快回家去！”
淮右進屋将手裏的水都放下，還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團子放下，不緊不慢道：“我才剛來你就要趕我走，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林叔叔又嫌棄的說：“別把我的玻璃摸花了，小饞貓。”
淮右：“你家的玻璃早花了。”
林叔叔：“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換玻璃是要花錢的。”
淮右：“你還真是個窮光蛋叔叔。”
淮右語氣平淡的跟他鬥着嘴，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淮右拿着一瓶水跟團子走到老人身邊坐下，随後将東西放在他面前，看着老人遞給他的水道：“林叔叔，我不是說了我長大了嗎？以前你給我好吃的，現在改輪到我給你了。”
淮右說着将團子打開放在老人手裏，随後将擡起他的手示意他吃。
老人也很乖的吃了起來，一邊吃還在一邊嘀咕：“你不是說要給我買隔壁家李裁縫的西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