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

第一章:53

南宮樾其實并沒有與舒清鸾有太過親密的接觸,僅只是左手拉着舒清鸾的右手,以防止她向後倒去。

兩人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然後,不遠處正朝着這邊走來的南宮百川在看到這一幕時,卻是勃然大怒,甚至于他的眼眸裏都透出了一抹淩人的殺氣。三步并兩步,大踏步的朝着這邊走來,手指指着南宮樾的鼻尖:“南宮樾,你告訴朕,你現在在做什麽!”

他不是用疑問的語氣,而是用質問的語氣,直指南宮樾對舒清鸾的無禮以及對他的無視。

其他幾人均是被南宮百川的勃然大怒給驚吓到了。

以至于好半晌的才對着他福禮:“兒臣/臣女見過父皇/皇上。”

“清鸾見過皇上。”舒清鸾不慌不燥的對着面宮百川鞠了鞠身。

“鸾兒不必多禮。”舒清鸾正想替南宮樾解釋,卻見南宮百川面和慈善的伸手将她扶起,而後轉眸向南宮樾,卻是斂去了剛才看舒清鸾時的那一抹和善,繼續換上了剛才的淩厲與肅穆,“你沒話要對朕說嗎!”

南宮樾并沒有因為南宮百川的淩厲與肅穆而覺有心虛的感覺,甚至此刻的他看起來是那般的問心無愧,對着南宮百川鞠身一作揖:“回父皇,如父皇所見,兒臣只是出手相助,不讓舒小姐摔倒而已。兒臣并未做出什麽出閣之事。”

南宮百川卻是半信半疑的盯着南宮樾,“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想法!”

“父皇乃天之嬌子,兒臣的心思自然逃不過父皇的法眼。在父皇面前,兒臣又豈敢有什麽想法。”南宮樾不卑不亢的對着南宮百川說道。

南宮百川狠狠的瞪他一眼,轉眸向舒清鸾,眸中的淩厲與臉上的肅穆揮之不見,取而代之的則又是一臉的和悅與輕柔: “朕有事想和你說,你随朕到禦書房一趟。”而後轉眸向南宮樾,斂去了一臉的和善,換上了一臉的冷峻肅穆,“你也跟上,朕一會有話問你!”說完,衣袖一擺,大步朝着禦書房的方向而去。

看着南宮百川那漸行漸遠卻依舊能感覺到他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憤怒,南宮樾那獵豹般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高深,唇角揚起一抹冷冽。

“皇兄,何故父皇生如此大的氣?這……”南宮楀不解的眼神從南宮百川的身上移到南宮樾的身上,最後又移至了舒清鸾身上,只是這一抹眼神內卻是含着隐隐的暗晦。

“七弟若是好奇,不如一會本王順道幫你問下父皇可好?”南宮樾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宮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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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兄可真會開玩笑,臣弟豈敢!”南宮楀眼角微微的一抽,心不甘口不服的說道。

南宮樾不以為意的一聲冷哼,邁步離開。

“姐姐,你……”舒紫鳶狀似一臉關切擔憂的望着舒清鸾。

舒清鸾淺淺的一彎唇角:“二妹妹,記得三思而後行,切勿再犯同樣的錯誤。”說完,冷冷的斜一眼舒紫鳶,又對着舒映月投去一抹心領神會的眼神後,邁步朝着禦書房的方向而去。

看着南宮樾與舒清鸾雙雙離開的背影,百裏飄絮那水靈靈的眼眸裏劃過一抹複雜的難以言喻的眼神,卻又在轉眸與南宮楀對視之際,略有些逃避的閃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一眼不怎麽明顯的逃避卻是沒能逃過舒映月的眼眸,只見舒映月對着南宮楀福了福身:“臣女不打擾安陵王爺,先行告退。二姐姐是與妹妹一道告退還是……”及時的止住了話,淺淺的望着舒紫鳶。

舒紫鳶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見着南宮楀悠然一笑,對着舒映月道:“三小姐嚴重了,應該說是本王打擾到各位小姐的雅興才是。本王在此陪個不是,不打擾三位小姐的雅興,本王先行告退。”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舒紫鳶,在與百裏飄絮擦身而過的時候,很是不悅的盯了一眼百裏飄絮,而後揚長而去。

只見百裏飄絮的身子微微的僵抖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略顯難看的表情。

“百裏小姐這是怎麽了?何以臉色這般難看?”舒紫鳶再次假好心的關心道。

“二姐姐……”舒映月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別再去招惹百裏飄絮,以至一會又說錯話,卻是招來舒紫鳶的一記白眼。

百裏飄絮黯然一笑:“二小姐,三小姐都比你明白事理的多。真不知道曲姨娘是怎麽管教的你。不過也是,姨娘就是姨娘,再怎麽樣也不可能上得了臺面的。”

“你……”舒紫鳶怒。

百裏飄絮笑:“二小姐,還是想想一會回該如何向相爺交待今兒進宮的事吧,我想應該會有你忙的。不陪了,皇後娘娘估計也該找我了。”對着舒紫鳶露出一抹高傲的冷笑,邁着優雅的步子朝着祈寧宮方向走去。

氣的舒紫鳶的臉青紅皂白的一陣相互交替。

禦書房

南宮樾站于禦書房外,等着南宮百川的召見。禦書房內,舒清鸾進去已經有一會,只是無人知道,南宮百川與她在裏面說些什麽。就連南宮百川貼身的大太監聶進也只是讓他候在了宮門外。

看着那緊閉的宮門,南宮樾的眼眸深睿萬般,深不見低,讓人看不穿他心之所想。

聶公公手執塵拂,站于另一端,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南宮樾。

這個安逸王爺,雖于兩年前被廢了太子之位。可是不管是為人還是處事,都讓人摸不着頭腦。雖然已故前皇後一族已經全部落罰,卻是依舊不改安逸王爺在朝中的影響力。

聶進細細的打量着南宮樾,隐晦的眼眸裏有一份蠢蠢欲動的傾向在左右着他。于是,邁步向着南宮樾走來。

“聶公公有何指教?”聶公剛邁開一步,南宮樾便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開口。

“奴才不敢。”聶進微鞠身。

“吱——”禦書房的門打開,舒清鸾從裏面走出。

“南宮樾,給朕滾進來!”裏面傳來南宮百川的怒喝聲。

南宮樾抿唇一冷笑,擡腳跨向那門坎,在與舒清鸾擦身之際,只見舒清鸾對着他投來一抹意味深長卻又帶着隐隐欠意的眼神。只是那麽一眨眼的功夫,恢之如常,似乎那只是他的一種錯覺而已。

但是南宮樾知道,不是。

舒清鸾的這一抹眼神裏包含了太多的涵義。

對着她回以一抹同樣意味深長的淺笑,邁步走入禦書房。

“兒臣見過父皇,不知父皇有何示下?”對着南宮百川不卑不亢的一鞠躬作揖,等着南宮百川的聖訓。

南宮百川一襲明黃色的龍袍,站于龍案後,案桌上擺着不少奏折以及好幾本書籍。他的臉色很是陰沉,甚至說用寒風呼嘯來形容也一點不為過。

雙眸直視着站于他面前的南宮樾。

其實南宮樾長的與南宮百川有七成的相似,尤其是那雙如獵鷹般的眼眸,更是如同個模子裏雕出來的一般。

“你也過了弱冠之年,朕會讓皇後替你物色王妃人選。至于鸾兒,朕另有打算。”

“兒臣謝父皇聖恩!”對着南中百川,南宮樾一作揖鞠身。

南宮百川對着他揮了揮手,“朕希望你記好了自己的身份,別作些小心思。退下吧。”

“兒臣告退。”南宮樾轉身退出,只是唇角卻是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

坐在回相府的馬車上,舒清鸾一言不發,沉寂的有些可怕。

如杏般的雙眸直視着那挂着錦帛的車窗,雖然隔着錦帛完全看不清楚馬車外的一切,然後此刻舒清鸾的眼眸卻是那麽的明亮,似是能看穿一切一般,直盯着那純白色的錦帛。

舒紫茑冷冷的盯着舒清鸾,唇角處有一抹若隐若現的諷笑,“姐姐這是在擔憂着什麽?姐姐,不是妹妹說你,這做人呢,還是本本份份的好,別總是做一些癡心狂想又損人不利己的事。并非每個人都是如姐姐想的那般的,可以任你左右的。姐姐挫過一次,難道還沒有長見識嗎?”

一道冷冽如箭般的眼視,狠狠的剮視向舒紫鳶,穿透她那叽叽喳喳如麻雀般叫喚着的嘴巴。這一抹利箭般的眼神,讓舒紫鳶猛的怔了一下,然後未待她回過神來,只聽的“啪!”一聲,一個耳光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臉頰上,随即便是印出了五個手指印,而舒清鸾則是依舊用着冷冽的眼神剮視着她。

“舒清鸾,你瘋了!”舒紫鳶捂着那被打腫的右側臉頰,瞪大雙眸怒視着坐在她對面的舒清鸾,左手揚起直接朝着舒清鸾的臉頰而去,卻是還沒夠着之時,左手便是被舒清鸾死死的給扣住。

“妹妹可要想清楚了,這一巴掌下來意味着什麽!”舒清鸾雙眸如炬一般,燃燒着熊熊的旺火,一字一頓的對着舒紫鳶說的铿锵有力,“我再怎麽不受寵,身份也比你金貴着,剛才的一巴掌,就當是我替父親教訓你的口無遮攔,若非我在王爺與表姐面前替你解圍,若非我在皇上面前替開罪,你覺的你現在還能安安穩穩的坐着馬車回相府!妹妹,你可給我想清楚了!”說完,重重的甩掉那被她緊扣在手裏的舒紫鳶的手。

“解圍?開罪?!”舒紫鳶似笑非笑的怒視着舒清鸾,“你真當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在姑母面前都說了些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道!姐姐,做人可不能太貪心了,若不然,到時候得不償失可就不好了!”右手撫着自己的右側臉頰,對着舒清鸾揚起一抹陰暗森森的冷笑,“這一巴掌,妹妹受教了,姐姐放心,妹妹一定記着!”重得的咬了“一定”兩個字,以示她心中的憤恨。

舒清鸾回以她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詭異:“妹妹受教,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就怕妹妹不受教,那才是枉費了姐姐的一翻心意。”

舒映月由始至終才只是靜靜的坐着,不曾發出一句聲響。

“三妹妹,雲姨娘的身子可有好些?”舒紫鳶突然間對着舒映月問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舒映月微微的笑:“多謝二姐姐關心,妹妹若說娘親身子直未曾恢複,則是怕惹了二姐姐與夫人的不悅。但若是說娘親身子已經恢複,怕是連二姐姐也不會相信妹妹所言。所以,妹妹當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二姐姐的問題。不過,若是姐姐讓妹妹選擇的話,妹妹會如實回答,娘親依舊處于極度傷心之中。畢竟失去腹中骨肉,換作是誰都不會好受,更何況還是兩次失去自己的孩子。二姐姐,你說妹妹說的可有道理?”

舒紫鳶的臉上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倒是不知道原來三妹妹竟也是這般的巧舌如簧。”轉眸向舒清鳶,依舊笑的詭異驚悚,“看來姐姐的功勞真是不小了,竟是連三妹妹如今也不同往常了。”

舒清鸾回笑:“曲姨娘的功勞更大,不聲不響的就讓父親失去了一個兒子,讓祖母沒了一個孫子。不僅沒讓父親責怪于姨娘,反而對姨娘更加的愛護有佳。二姐姐,可得好好的将姨娘這一手給學精了,不然姨娘後繼無人豈不悲哀?”

舒紫鳶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籲——!”馬車猛的一個停下,舒紫鳶一個坐不穩,重重的撞在了車板上,疼的她呲牙咧嘴的差點冒眼淚。

“車夫,發生何事?”舒清鸾沒有給舒紫鳶發飙的機會,對着駕車的車夫冷靜的問道。

“回大小姐,有人直接撞上了我們的馬車。”車夫回道。

“還不給我打發了,相府的馬車也是任何人能撞的嗎?”舒紫鳶厲聲的對着外面的車夫喝道。

“妹妹,你的一言一行都是相府的表率,何以還沒問清楚事情經由就如此定斷?你可是想掃了父親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舒清鸾不冷不熱的斜視着舒紫鳶,說的不緊不慢。

“妹妹自然不敢!”舒紫鳶咬牙。

舒清鸾斜她一眼:“那是最好!”說完,站起,下馬車。

舒紫鳶與舒映月見狀,亦是趕緊站起下馬車。

然而下了馬車後的三人,在見到被馬車撞倒在地上的那人時,卻是不樣的表情了。

舒清鸾的唇角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冽,舒紫鳶則是臉色泛白,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而舒映月則是一臉看好戲般的望着舒紫鳶。

馬車前面,站着一女子,一襲桔黃色的紗衣,手執一短劍,劍鋒正指着那名坐于地上的男子的咽喉處:“把銀子還給我!”

男子衣衫褴褛,腳上的鞋子更是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他那有些黑漆漆的腳趾頭。倒是他的頭沒有淩亂的感覺,手裏緊緊的拽着一只淺紫色的荷包,一臉驚慌失措的望着拿劍指着他的女子,顫顫蘶蘶的将手中的荷包往前面一扔:“還……還給你!求……求你別殺我!我……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銀子,相府大……大小姐是我相好,我……我去問她要銀子。”

“你胡說什麽呢!”車夫一聽他說是舒清鸾的相好,朝着他就是狠狠的一腳踢了過去。

男子吃痛,卻在看到舒清鸾與舒紫鳶時,如遇救星一般的朝着舒紫鳶撲了過去:“二小姐,二小姐,你可得救救我,你們不能這般過河拆橋的。你說過,只要我幫你毀了大小姐的名聲,你們會給我用之不盡的銀子,可是現在,你們非旦沒給我銀子,還讓我滅我口!幸好我命不該絕!大小姐,我告訴你,我和你之間根本什麽也沒有,這一切根本全都是二小姐和曲姨娘合謀要害你!”

“哦?”舒清鸾似笑非笑的附看着緊緊扯着舒紫鳶衣擺的男子,“妹妹,可有其事?”

相府

老太太的眉頭都擰成了一股繩。最近府裏發生的事情,就沒一件是好事。

先是舒清鸾被人傳成了那般,接着又是雲姨娘小産,現在又是張嬷嬷被發現死于假山後。

這一件一件都是晦氣的事。

季姨娘在看到張嬷嬷的屍體時,哭的好不傷心。

可不嘛,這張嬷嬷可是從她将她帶大的乳娘,那可是與半個親娘沒什麽區別的。再說了,這些年入相府後,張嬷嬷更是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如今卻是不清不楚的就這麽死于非命了。

這能不讓季姨娘傷心難過嗎?

“老夫人,求您為嬷嬷作主。”季姨娘跪于老太太面前,聲音依舊還是有些哽咽,手裏緊緊的拽着一錦帕,“奴婢雖只是一個姨娘,嬷嬷也不過只是區區一個下人,可是奴婢從來都是将嬷嬷當親人一般的看待的。奴婢不希望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還請老夫人做主,還嬷嬷一個公道。”

張嬷嬷的屍體已經被人擡到了後院的一柴房內。

此刻,張嬷嬷平躺在地上,胸口處有一大片的血漬,臉上同樣都是血漬。

她是在胸口處被人刺了一下,然後又被人推着撞在了假山上,撞破了後腦勺,失血過多而亡。她的嘴角似乎含着一抹吃驚到不可置信的驚悚,而她的手則是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曲宛若在看到張嬷嬷時,微微的訝了一下,眸中劃過一抹複雜的難以言喻的眼神。随即便是鎮定自若的走至季姨娘身邊:“妹妹放心,我和老夫人定不會讓張嬷嬷無的不明不白的,一定會給妹妹一個交待的。妹妹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我一會讓金嬷嬷重新安排個老嬷嬷到你院裏。”

雲姨娘雖然剛小産,身子還沒恢複,可是這會卻也是來到了這裏。畢竟不管怎麽說,相府內出了人命,那總是大事。

此刻,雲姨娘卻是低着頭,細細的看着張嬷嬷的屍體。然後突然間蹲下,伸手掰開了張嬷嬷那緊握成拳的右手。

張嬷嬷的右手攤開,一片小小的水粉色的錦緞被她握于掌心內。

“老夫人,這……”雲姨娘看着張嬷嬷掌心內的那片錦緞,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老太太。

而曲宛若在看到那片錦緞時,亦是眸中閃過了什麽,對一旁的金嬷嬷對視了一眼,只見金嬷嬷眉頭擰成了一團。

“老夫人,這……該不會是張嬷嬷從兇手的衣服上扯下來的吧?”趙嬷嬷彎腰拿過張嬷嬷手掌裏的那片錦緞,細細的觀看着,“這看樣子,是扯下來的沒錯。奴婢怎麽覺着這看起來有些眼熟呢?”

“老夫人,奴婢求您一定要為張嬷嬷作主。”季姨娘拿錦帕抹去自己眼角的淚漬。

老太太看一眼趙嬷嬷手裏拿的那片錦緞,然後“倏”的眼視射向了曲宛若,那眼神似是要殺人一般。

“小九呢?”剮視着曲宛若,問着趙嬷嬷。

趙嬷嬷環視了一圈亦是沒見着卿九九,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老夫人。”趙嬷嬷的話剛落,便見着卿九九邁着步子朝這邊走來,手裏拿着一支還沾着血漬的發簪。

曲宛若在看到卿九九手裏的那發簪時,臉色更是滲白了一片。金嬷嬷亦是大氣不敢出一下的直盯着邁步而來的卿九九,只是穩穩的扶着曲宛若。

“這是九九在假山邊的一處草縱內找到了。”邊說邊将那支發簪遞至了老太太面前。

“這……這不是二小姐的發簪嗎?”雲姨娘有些不可置信的訝呼出聲,“奴婢記得,這是二小姐及笈時,老夫人送于二小姐的。因為二小姐與月兒生辰僅差了兩個月而已,所以老夫人也送了一支差不多樣式的發簪給月作。奴婢記得,二小姐的發簪是鳶花形的,月的則是月芽形的。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的。”

趙嬷嬷突然間也似是想起了什麽,湊着老太太的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便見着老太太淩厲的雙眸狠狠的盯向了曲宛若:“你沒什麽話要說嗎?”

“老太太,單憑一片錦緞,一支發簪就說這是鳶兒所為,這似乎也太差強人意了吧?”曲宛若怪異的看一眼站于老太太身後的卿九九,又意味深長的斜一眼雲姨娘,對着老太太繼續說道,“張嬷嬷是季姨娘院裏的嬷嬷,別說鳶兒,就連奴婢也與張嬷嬷沒什麽牽連,何以說這是鳶兒所為?難道就不該是有心之人存心陷害奴婢與鳶兒?還請老夫人明查,還奴婢與鳶兒一個清白。”曲宛若邊說邊對着老太太鞠身行禮,扶着她的金嬷嬷亦是趕緊鞠身。

“曲姨娘這話中的有心之人可是在說我?”季姨娘冷冷的仇視着曲宛若,雙眸中含着一份惱怒。

曲宛若不以為意的看她一眼:“妹妹無須對號入座,我沒這麽說。但是若妹妹非要這麽認為的話,我也無法左右。”

季姨娘亦不是好惹的,見着曲姨娘這般說道,便是毫不猶豫的說了句:“那妹妹就不明白了,老夫人送于二小姐的發簪何等重要。這般容易讓有心之人拿了去以做陷害之用,那妹妹可否理解為二小姐向來沒将老夫人放于眼裏與心裏,是以才會這般輕易便丢了老夫人送的及笈禮?”

曲宛若不急燥的接道:“那麽妹妹這番話,我又是否可以理解為是有心的挑撥我們母女與老夫人的感情呢?”

季姨娘抿唇一笑:“若是真心對人尊重有心有意,又豈是別人說一句兩句就可以挑撥的呢?除非姐姐心裏真就是這般想的!”

“夠了!”老夫人一聲怒喝,“都還有沒有将我這老婆子放于眼裏!趙嬷嬷!”

“奴婢在!”趙嬷嬷應聲。

“兩人一起去祠堂罰跪兩個時辰,不到時候不準出祠堂!”

“兩位姨娘,請随奴婢去一趟吧。”趙嬷嬷對着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事讓母親如此動怒?”舒赫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見過老爺。”曲宛若,季姨娘,雲姨娘以及幾位嬷嬷對着舒赫行了行禮。

舒赫在看到那身上沾滿了血漬,毫無生機的躺于地上的張嬷嬷時,很是不悅的擰了下眉頭,對着金嬷嬷狠狠的剮了一眼,怒喝:“不知道宛兒有孕有身!還讓她來到這種晦氣的地方?還不趕緊扶着宛兒回绛绫院?還是說不想在本相府上幹了!”

“奴婢該死,相爺恕罪!”金嬷嬷對着舒赫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婢這就扶着夫……曲姨娘回绛绫院。”金嬷嬷本是想喚曲宛若“夫人”的,卻是在看到老太太那殺人般的眼神時,立馬改口,然後對着舒赫側了側身,“奴婢一會再來受罰,曲姨娘,奴婢扶您回去。”

曲宛若對着老太太側了側身,露出一抹勝利的淺笑:“奴婢先行告退。”而後,又是若有似無的挺了挺自己那還沒怎麽顯懷的肚子,在金嬷嬷的攙扶下,大搖大擺的離開朝着自己的绛绫院走去。甚至于在經過季姨娘身邊時,對着她露出一抹嗤之不屑的冷笑,以及對着雲姨娘投去一抹“绮雲,你好樣的,等着”的警告眼神。

雲姨娘的身子猛的顫了一下,下意識的也就往老太太身邊的趙嬷嬷身後躲了去。

老太太見此,自然是對着曲宛若投去一抹怒然的肅意。

曲宛若由着金嬷嬷攙扶着,當着衆人的面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而季姨娘則是對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奴婢領罰,這就随趙嬷嬷前去祠堂罰跪。”

雲姨娘亦是對着老太太側身福禮:“奴婢有錯,自願受罰,願與季妹妹一道受罰。”

“雲姨娘有罪之有?”老太太淩厲的雙眸直視着雲姨娘。

雲姨娘沒有起身的意思,就那般鞠着身子回道:“若非奴婢多事多嘴,也不會害的曲姐姐與季妹妹鬥嘴。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自願領罰。”

老太太沉睿的雙眸掃視着二人,然後對着趙嬷嬷擺了擺手:“既如此,趙嬷嬷領着她二人去祠堂受罰。念在雲姨娘剛小産,少罰一個時辰。季姨娘則一刻不能少。”

“謝老夫人。”趙嬷嬷帶着雲姨娘與季姨娘去祠堂受罰。

舒赫的雙眸則是落在了卿九九的身上,狠厲的視線直将她從頭到腳的掃視着,大有一副欲将她看個透徹的意思。然後突然間,舒赫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冷笑:“卿姑娘似是對這本相府內的事相當的了解?”

卿九九對着舒赫鞠了鞠身,不卑不亢的回道:“相爺嚴重了,九九一介平民,豈敢又怎能對相爺府上之事有所了解。九九不敢越池半步,至于這會,只因九九略懂醫術,故而只是對張嬷嬷的死因如實的告之老夫人。醫者仁心,九九既無力救回張嬷嬷的命,自不想讓她枉死。當然,這只是九九作為一名醫者的初步認知,至于張嬷嬷的具體死因以及時辰,相爺還是請仵作一察為好。”

舒赫如鷹般的雙眸直視着卿九九,冷冷的說道:“本相還不至于要卿姑娘如本相如何處事。”

卿九九又是一鞠身:“九九不敢,九九只是說出自己的意見。若九九有不是之處,還請相爺見恕。”

“行了!”老夫人對着舒赫輕聲喝道,“跟我去文源閣,娘有話與你說。”而後對着陳嬷嬷交待道,“陳嬷嬷,這裏你解決了。大熱的天,別盡是招些壞東西進來。該怎麽樣,你看着辦。”輕輕的拍了拍卿九九的手背,寬慰道,“小九也累了,回自己的屋子歇會。”

“謝老夫人。”卿九九笑言以對。

……

文源閣

“娘知道你有心護着曲宛若,不止因為你對她的那份情,也更因為她肚子裏懷的孩子。”老太太倒是開門見山的與舒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舒赫毫不避諱的點頭:“母親所言極是。兒子現已近不惑,雖已有鳶兒等三個女兒,可卻是膝下無子。母親也一直盼着能抱個孫子。這好不容易盼來了這個你我都期待的孩子,兒子自然不想他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所以,兒子希望母親就算不看宛兒的面子,看在她肚子裏那孩子的份上,能寬恕就寬恕。”

老太太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為娘就算對她再有不願,那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全都如了她。可是,赫兒,你又有曾想過,何以這些年來,你除了三個女兒之外,竟是沒有半個兒子?何以,你納了好幾房的妾,她們就沒有一個肚子傳出好消息?何以就只有她的肚子這般争氣?到底是你不争氣,還是有人暗中做着手腳?兒啊,為娘也是從這條路一路走過來的,又豈會不知道這個中的原由?為娘知道,你對她有情,她于你有意。為娘也知道,沈蘭心不得你意,所以對于當年的事,為娘就算再心疼失去一個孫子與兒媳婦,那都只是睜一只睜閉一只睜的就這麽過了算了。可是,兒啊,你難道真就這麽由着她只手遮天?娘沒有過多的願望,就是指望你能為舒家開枝散葉,讓我舒家可以子孫滿堂?可是,你看看……這都成了怎麽回事?”

舒赫微蹙着眉頭,細細的反複回味着老太太的話,而後點了點頭:“母親的意思,兒子懂了。”

老太太苦笑:“你這是要真懂了才是好啊。”深吸一口氣,對着舒赫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她如今身懷有孕,就當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好,這個家暫時就別讓她當了。”

“那麽母親的意思是?”舒赫看着老太太問道。

“我是你娘,做任何事自然都是為了你好。”老太太深深的望着舒赫,“這個家暫時交給绮雲與扶柳當着吧。季家雖無人在朝為官,但怎麽說也還是能為咱出一份力的。這若是能讓扶柳懷上個一子半女,那也未償不是一件好事。”老太太似是自言自語,又是在提醒着舒赫一般的說道。

舒赫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裏反複的想着老太太剛說的話。

“老夫人,相爺,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從宮裏回來了。”門外傳來趙嬷嬷的話,“大小姐求見老夫人與相爺。”

“回來就回來了,何故還來這裏求見?”老太太略顯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小姐帶回了一個人,說是請老夫人與相爺為她作主。”

“人?何人?”老太太更是疑惑不解了,“又是作什麽主?”

“鸾兒見過祖母,見過父親。”舒清鸾邁着從容的步子走至老太太與舒赫面前,對着二人鞠身行了行禮,“還請父親大人與祖母為鸾兒做主,還鸾兒一個公道與清白。”

她的身後跟着是的一臉急不可奈的舒紫鳶,亦是對着老太太與舒赫側身一福禮:“鳶兒也懇請爹爹與祖母為鳶兒作主。”

舒赫淩視着鞠身在他面前的兩個女人,原本就緊擰的眉頭,此時更是擰成了一個“川”字,久久不曾舒展開來。淩厲的雙眸不曾眨一下的直視着舒清鸾:“到底何事!”然後視線突然之間停了在舒紫鳶的右側臉頰上,那裏還印着五個明顯的手指印。舒赫瞬間的來了一股莫名的火氣,這個女兒向來是他疼在心裏,捧在手裏的明珠,就連他也從不曾對她喝過一聲,打過一下。可是現在,她的臉上卻是印着五個深深的手指印。就五個手指印雖是打在舒紫鳶的臉上,卻與打在他舒赫的臉上毫無兩樣。

如利刃般的雙眸直直的射向舒清鸾,冷冽毫無情感的聲音在舒清鸾的耳邊響起,手指指着舒紫鳶的右側臉頰:“鸾兒可否告之為父,鳶兒這臉上的手指印是從何而來?”

舒赫此話一出,只見紫鳶很是配合的抿了抿唇,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甚至于眼眸內溢出兩汪若隐若現的珍珠,右手更是撫上了自己的右側臉頰,對着舒赫委屈中帶着悲傷的說道:“爹,都是女兒的錯,怪不得姐姐。姐姐打女兒也是為了鳶兒好,還望爹爹莫怪姐姐。”邊說邊用着得意萬般又帶着落井下石的眼視斜一眼舒清鸾,唇角微微的向上彎發彎。那眼神那表神莫不在向舒清鸾示着威。

随着舒紫鳶的這話,舒赫眸中不止是淩厲了,而是淩厲中着發怒了,甚至于大有一副欲直接甩舒清鸾兩個巴掌,以為舒紫鳶讨回公道的意思。但是礙于老太太在場,舒赫硬生生的将那欲打舒清鸾的沖動給壓下了。狠戾的雙眸直視着舒清鸾,“鳶兒所言可是所實?”

舒清鸾不愄不懼的對視上舒赫那狠戾的雙眸,直了直自己的脊背:“是!”

“啪!”舒赫的大掌擊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為父倒是想聽你說個所以!”

“以下犯上,口無遮攔!父親覺的,這般,女兒還不能替父親與姨娘管教?莫非是要等皇上與皇後怪罪于父親,父親才要管之?那是否已為時晚了?”舒清鸾清靈的雙眸直直的與舒赫對視着,完全沒有半點愄懼的意思,卻是透着一股堅毅與堅持,倒是讓舒赫為之不解之餘更是怔了一下。何時,這個女兒的眼裏,竟是如此這般的淩絕了。然後便見着舒清鸾抿唇露出一抹微然的淺笑,“不如妹妹自己告訴祖母與父親,你進宮都做了些什麽,又說了些什麽?”

老太太深沉的雙眸直視着舒清鸾,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那眼神卻是在舒清鸾與舒紫鳶身上來回的移動着。突然間,似是發覺了什麽一般:“鳶兒,祖母記得今兒早上你與鳶兒還有映月進宮的時候,并非穿着這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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