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晚上的這一場在淩晨2點開始, 舉辦點在寒城北郊外一條山路上。那條山路已經廢棄不知道幾十年了,是最原始的泥土路, 路面狹窄,沒有護欄,沒有路燈, 懸崖峭壁, 且路中間搞不好還荒草叢生長着樹有大石頭埋伏。總之非常危險, 除了死亡賽車手之外沒有哪個車手會去跑。”晚上,羅曼把收集到的信息告知簡小星。

簡小星特地躲着封棠跟羅曼講電話, 她不想讓封棠知道她要去找史崇京,而且是去死亡賽現場找他。封棠要是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讓她去,或者會陪她一起去。

要是其他事情, 簡小星是不介意依賴封棠的,能夠什麽都不需要管只用關心賽車的話當然是夢寐以求的, 問題是就算找得到能夠願意這樣為你保駕護航的人, 你的眼睛就真的自私地只看到自己前方的路, 那你也很快會失去這樣一個人的。

她很在意羅曼說過的話,觀看死亡賽并且支持着史崇京舉辦這種死亡賽讓他賺得滿盆滿缽的人,全都是站在金字塔上層的人, 或者從政或者從商。史崇京成了滿足他們內心的變态欲望的中間人, 他跟那些人關系攀上了關系, 手上掌握着他們私底下肮髒一面的證據, 而他們也需要他這個中間人來滿足自己的陰暗私欲, 所以他們互相利用,是一條船上的人。

這樣一來,封棠再厲害,和史崇京這種背後站着一群大人物的人為敵也會吃力很麻煩會吃虧,她不希望封棠因為紅星車隊自己的事而惹上這種麻煩,也不想給他招惹這種麻煩,或者給他帶來這方面的煩惱,所以她想自己先嘗試着解決。

更何況她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羅曼會陪着她的。

“我知道了,那你記得按時來接我。”簡小星壓低聲音小聲說。

挂上電話,簡小星轉身看到封棠端着杯水站在陽臺門口看她,吓得她心髒咯噔了一下,心想不是吧,她剛準備瞞着他幹點事,還沒開始就被發現了?

“你在幹什麽?講個電話鬼鬼祟祟的,準備幹什麽壞事怕被我知道?”封棠說。

簡小星頓時放松了一些,“我才沒有要幹什麽壞事。”她三兩步蹦跳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腰,往屋內走,“不過現在不要告訴你啦。”順手搶過他的水杯喝一口水壓壓驚。

封棠眉梢挑了挑,也沒有追問,他還沒霸道到不允許她有自己的小秘密。當然,別是什麽太過分的小秘密。

封棠在日本呆了那麽多天,一些必須由他處理的工作堆了一堆。但簡小星惦記着三更半夜要偷偷摸摸出門,不給封棠加班,平常他們上床睡覺的點到了就拉着他上床睡覺,連封棠去上個洗手間都要催一句:“你快點嘛……我好困啊。”

“你就不能自己先閉上眼睛嗎?”封棠給她催得邪火上頭,結果她跟他說她好困,叫他沒好氣。

“我不。”

封棠罵了幾句,大概就是被慣壞了臭不要臉不知羞balabala……簡小星一點兒都不在意,等他上床就粘上去抱着人閉上眼睛假裝一秒睡着打起了呼嚕,立馬被輕輕彈了一下腦門,她不禁露出笑來。

室內的光線暗下來,純淨的黑暗将四周籠罩,耳邊寂靜無聲,沒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和城市的喧嚣,仿佛整個世界都跟着沉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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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滴滴答答過去,簡小星舒服得差點都要睡過去了,好在她還記得重要的事等着她。感覺到封棠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心跳平穩緩慢地跳着。

她偷偷拿手機看了看時間,等到快一點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鑽出來,蹑手蹑腳地抱着衣服離開房間。關門前回頭偷瞄了一眼,封棠睡得挺沉的,心想應該沒事,她最多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

火速穿好衣服,下樓,輕手輕腳開門關門,簡小星朝着生态園出口方向跑去。

羅曼已經在生态園門口等了,她開着的是一輛沒挂牌,車身用報紙裹了一層的,完全沒辦法看出是什麽牌子的車子,簡小星覺得這樣看着還挺酷的。

“你最好确保你的贊助商能一覺睡到大早上。”看着簡小星拉開副駕駛座上來,羅曼說。

“這個問題之後再思考。”簡小星見羅曼穿着一件連身黑皮衣,連頭盔都是黑的,可以說是包得嚴嚴實實連跟頭發絲都沒露出來,問:“我需要變裝嗎?”

“我變裝是因為不想被人認出來,以免節外生枝,你的話,又不上場比賽,就不用怎麽變裝了,戴上頭盔吧。頭盔在後座。”羅曼的車速漸漸變快。

簡小星探身到後座拿來一個頭盔戴上。

“有幾點注意事項,除了任何電子産品都不能攜帶外,在死亡賽現場還有約定俗成的規矩。”羅曼說:“首先,不能問別人比賽規則是什麽;其次,不能跟別人提及比賽規則;最後,如果聽到有人問這個,必須報告給主辦方。在裏面最好當個啞巴,絕對不能當好奇寶寶。”

簡小星點點頭,稍微思索一下就知道為什麽了,這三條看似簡單的規則,使得死亡賽車界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抓不住的泥鳅一樣,只要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是一場死亡賽車比賽,那麽就算有人死了,那也是各人為各人負責的意外事故,涉及不到謀殺,涉及不到犯罪賭博,公民的個人行為,不危害到公衆,不破壞社會和諧,司法機關無法幹涉。就算被抓到,很快也會因為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而被釋放。

至于比賽規則,知道那是一場什麽性質的比賽的人都該知道,還開口去問的話,要麽你是卧底想找證據或者有其他目的,要麽你是誤入現場的純路人,無論是哪方面都會被監視起來,有威脅自然就會解決掉,沒有威脅的留在現場也無所謂,反正也看不懂。

這個時間點,大街小巷都已經不見人影,白天擁堵的大馬路空蕩蕩的,偶爾有醉漢扶着樹痛苦嘔吐,偶爾有流浪貓狗飛快從路中間蹿過。

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在這個已經沉睡下來的城市邊緣,有些東西才剛剛蘇醒。

往常就算是白天也人跡罕至的大山腳下聲浪一陣接一陣,夾雜着笑鬧聲,聚集在此的車子大多都沒有車牌,車身也做了各種變裝,有不少是像羅曼這樣,用報紙用紙皮将它們僞裝一下,只要車子外形沒有特別到格外與衆不同有辨識性,撕開這層僞裝後要在茫茫車海中尋找到它們基本沒可能。除去車子,每個人也都是不露臉的,就好像是一場深夜野外假面派對一樣奇異。大部分人誰也不認識誰。

而觀衆并不在這裏,他們通過某種特殊的一般人看不到的渠道觀看現場直播,國內外網絡上都能看到,但想進入這個直播間的人必須要有熟客介紹,獲得邀請碼才能進入。

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主辦方正在給參賽選手的車子內部裝上攝像頭,這樣觀衆就能看到他們的表現了。在現場的車手們聽不到的網絡直播間裏,解說員正在解說今晚這場比賽的賽道狀況,比賽選手是新人還是老手,有過什麽樣的成績,然後提醒下注,打賭最後贏家、猜會不會有人死、誰會死。觀衆甚至可以通過網絡給某個他們看順眼的車手一筆打賞,要求對方在比賽中搞死某個他們看不順眼的參賽者。當然,這筆打賞主辦方是要抽取百分之五十的服務費的。

所以常勝的死亡賽車手都很富有,只是長期活在這種環境裏的人,就算得到再多錢,精神上也永遠無法感到滿足,性格也必然會扭曲掉的。

所以羅曼是可貴的,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簡小星不禁心想,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是她的幸運。

主辦方以那條山路路口為基點,劃了一個活動圈,只有一個入口。兩人一車被檢查通過,羅曼把車子開到衆多車子之間,兩人下了車,周圍有人看了過來,明顯打量了簡小星的外形,有人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跟身邊的人小聲交談,誰也不知道面具下面他們是什麽樣一張臉什麽樣的表情。也有人湊過來用明顯變聲的聲音問是不是新人,被羅曼娴熟地打發走。

“史崇京在那邊嗎?”簡小星注意到不遠處有兩輛房車,房車外面有保镖看守,也有幾輛黑色的轎車,有牌且沒包裝,顯然不是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真實身份的死亡賽車手。

“應該是。”

“他經常會到這種比賽現場?”

“偶爾。”

“那我們真好運。”本來也是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史崇京真的在。

“那我們現在過去?”

“嗯。”羅曼不喜歡這種與職業賽車比賽現場截然不同的比賽現場,它寂靜且壓抑,她耗盡心力全身百分之四十燒傷外加毀容以及花費了上億的金錢,才從這個世界脫身,如果不是因為簡小星她不會再踏入一步。她還以為進來這裏自己會呼吸困難,感覺痛苦,然而意外的是竟然沒有,她現在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了,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是紅星車隊訓練基地的新人教練,紅星車隊的一員,不再是一名死亡賽車手了。

簡小星和羅曼一起過去,還未靠近就被攔下來,簡小星報上姓名,就有一名保镖進車裏去,不一會兒又出來,朝攔人的保镖做了個手勢,就被放行了,但只有簡小星一個被放行。

羅曼不放心,但她不報身份的話是不能過去的,可報身份誰知道史崇京那個人會怎麽樣。羅曼曾經是他手裏的猛将,他的搖錢樹,他上次遵守諾言,但誰知道現在再看到羅曼不會又起什麽壞心思。所以簡小星就讓她別急,在外面等,史崇京也不敢吃了她。

簡小星被帶上了房車,房車內部比外面看着要寬敞很多,有舒适的沙發和桌椅,史崇京正歪在那張舒适的大沙發裏,手上拿着一杯香槟,微醺似的看着前面的大大的電腦屏幕。他身邊還靠着一個打扮成熟穿着暴露的眉眉。她的腳穿着高跟鞋,看來已經好了。見到簡小星,眼神立刻變得陰狠,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死她的樣子。

屏幕上正放映着今天的第一場比賽,有兩輛車子已經開始了,影像被無人機拍攝傳遞過來,還有看不到的解說員在激情解說着。

“第一局已經開始了,由于賽道狹窄,車手麥迪迪和車手滾輪只能采取先行後追的方式完成這場比賽。在這種崎岖不平荒廢多年的土山路裏,無數的陷阱等待着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後追的車手明顯比先行的車手更有優勢,在前面的車子能替他試探路況和陷阱。但現在處于先行位置的滾輪可不是菜鳥,他是今年勢頭最猛的新人,外號‘魔術師’,被他的車輪碾碎的對手已經有三個,受到的打賞共計一百七十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厭屋及烏,簡小星覺得解說員的聲音很難聽,他的解說也只叫人覺得聒噪,一點兒也不熱血激情。

“你猜現在有多少人在觀看這場比賽。”史崇京的目光轉向簡小星,聲音低沉,口氣溫和,就好像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簡小星沒說話。

“老板,她是職業賽車手,根本瞧不上死亡賽車手,當然也看不慣這種比賽。”眉眉瞪着簡小星說,聲音嬌媚,卻撼動不了她宛如藤蔓般依靠着的男人。她突然就被一把推開,摔在了地上,腦袋磕在了車身上。

簡小星被吓了一跳。

“永遠長不了記性,誰允許你插嘴的?”史崇京冷冷地說。

“對、對不起,原諒我,老板……”

史崇京收回目光,轉向簡小星,又說:“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你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我估計你也等着我找你。”簡小星捏着手指,平定一下心情說。這個男人,他西裝革履,梳着油光華亮的大背頭,相貌堂堂,成熟英俊,但他的眼神瘋狂,像倒出來糊成一團的各種顏料,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狡詐卑劣。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照片,她不能想象二十年前這個人穿着紅星車隊的賽車服,抱着配套的頭盔,渾身閃光笑容腼腆的模樣。

“你自信的樣子跟你爸挺像的。只是你的外貌好像更像你媽一點。我聽說女孩子一般會比較像父親,你怎麽反其道而行?”

“你是因為我所以針對紅星車隊的嗎?你恨我?因為我和汪姝,害了你們?”簡小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我恐怕沒有必要替你解疑答惑。”他放下酒杯,又拿起了雪茄,還問簡小星,“這是好東西,要來一根嗎?”

“那要怎麽樣,你才能放過紅星車隊?”首先,簡小星要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可以讨價還價的,能夠不用硬碰硬地解決是最好的。

史崇京沒有回答,他慢悠悠地剪開雪茄,點燃,抽了一口,在朦胧白煙中意味不明地看着簡小星,口氣溫和,“這樣如何?你今晚和眉眉在這條山路上來一場死亡賽,你贏了,我就不再動紅星車隊一下,帶着我的人徹底從寒城消失。”

“不可能,職業車手不能參加黑市賽車賭博,一旦被發現立即禁賽,更何況是死亡賽車。”簡小星想都沒想,立即拒絕。

史崇京提出的條件簡小星不可能接受,但值得高興的是,他既然提出了這樣的條件,就意味着這件事是可以讨價還價的。

“這樣如何?”簡小星說:“三天後盤雲山山道,我和你來一場。我輸了,我滾蛋,你輸了,你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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