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期而遇

宋昭明對宋韶晖的大放厥詞嗤之以鼻,這混小子說什麽不想娶,就他這闖禍的本事,他真想娶,人家都不樂意嫁他,淩家父子都辭了官,可淩家的名望都在,淩家教出的門生也有不少在朝為官的,人淩家姑娘依舊是大家閨秀,想娶她的人都能排一整條街了。

宋老夫人和楊氏明顯對淩家姑娘有意思,宋昭明不想讓她們白期待一場,畢竟自家兔崽子是個什麽樣,他心裏清楚得很。

他對兩人說道:“他是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但淩家那姑娘就別想了,今天把這臭小子告進官府的就是人姑娘的爹,他還死撐着不給人道歉,人都得罪了,這種事就不要想了。”

要真去淩家求娶,指不定就會被人打出來,宋昭明可不想去觸這個黴頭,所以要先打消家裏女人們的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又是發生了什麽?”楊氏光知道自己兒子被抓進了衙門,不知道他還把自己看中的想要結親的人家給得罪了,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晖兒怎麽就偏被淩如晦給告了?

本來楊氏認為跟淩家做個兒女親家,機會是很大的,宋家是姚城最有影響的人家,本家如今勢頭又正旺,在姚城是沒有誰家比得上的,淩家回鄉定居,和她家結親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現在她不太确定了,一來上次上門拜訪送的禮都被拒了,沒把握住淩家人的心思,二來他兒子似乎把人給得罪了,這就不好辦了。

楊氏聽完宋昭明敘說衙門裏發生的一切,她心中殘留的那一點名為結親的火苗徹底熄滅了,出了這種事,淩如晦是不會看上她兒子的,也罷,她還是重新相看人家吧,憑借宋家的家底,還是能給她這個愛惹事的兒子找個好媳婦的。

楊氏遺憾的心情,宋韶晖體會不到,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注了,他這次鬧得有點大,他老子也是真生氣了,因而派人盯死了他,不管他上學還是出門,六個彪形大漢貼身跟着,寸步不離,他做一點出格的事都有人攔着。

不僅如此,他的小厮宋義被他爹罰去看大門了,宋韶晖找不着空隙也騰不出人手去找人,別提有多郁悶了。

慘的人還不止他一個,彭宿才是最慘的,每天被官兵護送着上下學,碰上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官府新抓捕的犯人,彭三這些天都是黑着臉來學館的。

宋韶晖甚至都懷疑他爹是跟彭縣令商量好了,一起用這招來對付他們,因為下學之後,官府的官兵總攔着他找彭三,他身邊的人也攔着他跟彭三出去玩。

老老實實過了六、七天,跟在他身邊的人才終于撤掉了,人一撤又恰逢學館放假,宋韶晖顧不上其他,一大早就出門找人去了。

要是擱以前,他爹要是派人盯他,他非大鬧一場不可,可現在他不想被家人知道他在找他的心上人,也不想節外生枝,以免誤了更多的時間。

宋韶晖又來了望湖街,身邊沒帶人就他自己,宋義還在看大門,大概過幾天才能被放回來。

他來到街口,拎着從宋氏布莊拿的木凳,一屁股坐在了街口邊上,這回他沒帶人也沒設置路障,總不可能再有管閑事的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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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障是沒設,可宋大少爺坐在那兒,也是讓過往的行人心裏一咯噔的,尤其是年輕女子,路過街口時,恨不得拔腿就跑。

跑的人不是他宋韶晖要找的,但看見他就跑是個什麽意思,他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她們不成,他可從來沒有為難過良家女子,宋韶晖挺不爽的,他叫住一個從他跟前經過的小販,問他:“她們見到我跑什麽?”

小販眼神閃躲着,支吾着道:“我,我不知道。”

宋韶晖伸腿擋住了小販的退路,板着臉道:“說!”

小販哪裏敢得罪宋韶晖,被他一吓,就和盤托出了,“我也是聽人家說的,他們說宋少爺看上一姑娘了,想要強搶民女,還說那姑娘就住在望湖街這附近,這附近人家的姑娘已經被家裏人拘着不讓出門了,這幾天宋少爺都沒來,大家以為你放棄了,就放寬了心,沒想到,宋少爺你今天……”

“哪個王八蛋造本少爺的謠?”什麽強搶民女,他才不是那種沒品的人,宋韶晖氣性都上來了,那些個搬弄是非的家夥太可惡了,她可是就住在這附近,要是聽了這些假話誤會了他怎麽辦,讨厭了他怎麽辦?他這邊可是連人都沒找到啊。

宋韶晖一把揪住小販,質問道:“這些話是誰傳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宋少爺你放過我吧,我就是聽別人說了這麽一嘴而已。”小販求饒,也不是他傳出來的,他不想替人受過。

宋韶晖松了手,把人放走了,拿無辜的人撒氣沒什麽意思,仔細回想起來,是他自己做事太粗糙了,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要是當初多謹慎點就好了,希望這些毫無根據的謠言不要被她聽到,聽到了也千萬不要信才好。

懊惱、氣憤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委屈,宋韶晖就這麽擺着張神情複雜的臉,在望湖街街口坐了一上午,吓壞了一批又一批打這裏經過的路人。

腹中饑餓,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宋韶晖沒尋着人,心情低落,幹等下去也等不到了,他起身随意走着,漫無目的。

宋韶晖沒胃口也沒心情吃飯,他原是以為她是近在咫尺的,卻沒想到,人海茫茫,她好似是遠在天邊了。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姚江邊上,正是用吃午飯的時辰,江邊的渡船上就只有一條船上有人在。

宋韶晖徑直上了那艘船,扔了一錠銀子給船夫後,就掀開船艙的竹簾,走進去依着船艙坐了下來。

“宋少爺是渡江還是要去別的地方?”船夫問道。

“這條船本少爺包了,你愛往哪劃往哪劃,只要不來煩我就行。”反正找不到人,去哪裏都是一樣的,宋韶晖神情沮喪地對船夫說。

這就讓船夫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宋少爺出手闊綽,做這樁生意他也樂意,但是收了人的錢,去哪兒都由他定,船夫就覺得有點對不住他收的這錠銀子。

宋韶晖要船夫不要煩他,船夫識趣地不多嘴,大不了往後遇上宋大少爺了,就少收他幾回錢好了。

船夫撐着杆,即将要駛離江岸之時,岸邊一位姑娘匆匆而來,叫住了他。

而宋韶晖此刻正在船內閉目養神,就聽到外頭一個女子的聲音。

“船家,稍等一下,我要渡江,不知船上是否還有位子?”

“姑娘,這艘船已經被宋大少爺包下來了,你找別的船渡江吧。”

“這附近其他船都沒有人,又下着雨,不知能否勞煩船家向宋大少爺問問,是否能行個方便,渡我一程?”

宋韶晖被吵的心煩,外頭又是個女子,他不至于去為難個女子,他不耐煩地對艙外的船夫道:“讓她上船,送她過去。”

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人,船劃到哪去都行,趕緊把人給送了,就別再叽叽歪歪的了,他現在聽誰說話都覺得吵。

船外的女子道了謝,又走進了船艙內,宋韶晖頭都沒有擡,專心沉浸在自己找不到人的抑郁煩悶之中。

細雨綿綿,綠水悠悠,船艙內安靜無聲,船行至江心時,水流加急,船身搖晃,宋韶晖後腦勺磕到了船艙的壁上,痛意拉回了他的思緒,這時候他勉強分的出心思來打探一眼要過江的女子的樣貌。

就這一眼,宋韶晖又呆住了。

這,這不就是他日思夜想,忙活了快半個月都快要找瘋了的人嗎?

“唰”的一下,宋韶晖就站起來了,低矮的船艙根本撐不起他整個人,所以他又“哐當”一聲,撞到了頭,起身這一下很猛,撞的這一下很疼,可他已經不關心疼不疼了,他只關心他出的糗能不能拯救,他的形象能不能挽回。

“公子你沒事吧?”淩清韻有點擔心,看起來傷得不輕,不知道這位公子有沒有事。

“一點事也沒有,我很好。”

宋韶晖忍着頭疼,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淩清韻的對面,上次見面什麽話都沒有說過,他們之間也沒有互相介紹過,這次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保佑,把她不知不覺地送到了他眼前,他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了解她,也讓她好好了解自己。

宋韶晖的心口怦怦直跳,臉都紅了,也妨礙不了他說話:“相逢就是有緣,我們既然有緣,不如相互認識一下,可好?”

淩清韻點了點頭。

然後宋韶晖就開始了:“我姓宋,名韶晖,年方十八,臘月初八子時建生,尚未成親,是姚城本地人,家住城東桃溪巷,家中有千畝良田,三家錢莊,七家布莊,十來家米店,一家銀樓,兩家酒樓以及其他的一些鋪子和莊子。”

話剛說話,宋韶晖就後悔了,娘的,他怎麽就管不住他這張破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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