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陳年往事

宋韶晖和賀少隐趕到浮生書肆時, 書肆前有一群嚴肅又規整的侍衛,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百姓圍觀了,賀少隐打量着侍衛的衣着, 心下了然, 他攔住了宋韶晖道:“韶晖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你先回去準備之後的提親, 別摻和進來了。”

宋韶晖跟着宋昭明是見過不少世面的,眼前這架勢, 他大抵是猜出來了來這裏的人是誰,也明白為什麽賀少隐要他別攪和進來的原因, 但是越是這種時候, 他是越不能離開的, 他回道:“來都來了,我是不會走的, 也讓本少爺見識一下皇族的風範。”

“你幫不上忙的, 裏頭那個女人可不像淩家父子那麽好說話。”自家的麻煩事,賀少隐不想把宋韶晖牽扯進來,這一次不僅僅是安陽侯府的人了, 他們父子倆離京這麽久, 過了幾年清靜日子,那些人還是跟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了, 甩都甩不掉。

宋韶晖哪是輕易說得通的人,眼下這場景一看就是很難解決的,他更不能讓少隐一個人面對了,“我可能是幫不上什麽了,至少也能給你撐撐場面不是?”

賀少隐勸不動,只好依了他, 兩人一起踏進書肆,外頭的侍衛也沒有攔着他們,邁入大廳,一個莊嚴華麗,三十來歲依舊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首座,她眼尾上挑,帶着幾分霸氣,又含着一絲妩媚,給人的感覺就是此人很不好惹,她右手邊坐着是五、六十來歲的婦人,正在賠笑似的跟那個女子說話。

多年未見,賀少隐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位女子,欣安長公主,皇帝的親生妹妹,也正是這個女人,激化了他娘親和安陽侯府的矛盾。

大廳中站立着大的賀希文,沉着一張臉,一直默不作聲,直到看到賀少隐和宋韶晖進來,他才開了口:“少隐,家裏來了生人,你和宋公子出外頭聚聚。”賀希文這輩子唯一在乎的人就只剩下賀少隐了,上一輩的恩怨,他不該牽扯進來,賀希文很清楚,現在這樣的生活,是少隐想要的。

賀少隐怎麽能留他父親一人面對這些豺狼,他本想說些什麽,被上頭坐着的長公主搶下了話頭,她擺出一副慈祥的樣子道:“你就是少隐吧,本公主還記得你小時候可聰慧了。”正是因為知道賀少隐在賀希文心中的位置,長公主才特意跟賀少隐套近乎,她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多一個便宜兒子也沒什麽,只要能得到這個她多年以前沒有到手的男人。

賀少隐完全不想理會長公主,他娘親的死,安陽侯府是兇手,而這個女人是誘因,哪怕是擔一個藐視皇室的罪名,他也絕不向這個女人屈膝低頭。

多年前,欣安長公主看上了有婦之夫的賀希文,便任性地鬧到皇帝跟前,要求賀希文休妻再娶她,如此荒謬之事,賀希文不同意,皇帝自然也沒有同意,可卻讓一直對賀希文的妻子蘇芷不滿的安陽侯和候夫人動了心思,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對安陽侯府沒有任何幫助的女人,如何比得上尊貴萬分的長公主,所以他們百般逼迫,終于讓那個懦弱又擔不起事的蘇芷自戕了。

蘇芷沒了之後,賀少隐被安陽侯府的人送到偏遠的莊子上去了,後來賀希文求了很多人幫忙,才将賀少隐從莊子上接回京城,賀少隐接回京城後,人瘦了一圈,還滿身傷痕,這讓喪妻不久的賀希文再也忍不住了,當衆寫下斷親書,要和安陽侯府一刀兩斷。

賀希文此舉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安陽侯又氣又怒,以不孝之罪,将賀希文告到了大理寺,“十惡”之罪中便有不孝,更何況是父母告兒子,賀希文有再多的理由都難以翻罪,因而他被關押在大理寺的大牢,還被褫奪了功名以及安陽侯世子的封號。

在賀希文被關押在大理寺期間,長公主還曾經跟他談過條件,說只要他賀希文願意娶她,她可以去求皇帝恢複他原來的身份和地位,但是被賀希文一口拒絕掉了,賀希文在大理寺的牢房吃了些苦頭,後來淩庭珪了解此事的來龍去脈後,重審此案,他認為安陽侯夫婦不仁不善在先,賀希文不孝在後,不能單單以孝與不孝論罪。

在淩庭珪的多番周旋之下,賀希文從大理寺放出來,并成功和安陽侯府斷絕關系,那之後,賀希文就帶着賀少隐來姚城安家落戶了。

賀希文也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人還有臉出現在他面前,他挺身擋在賀少隐身前,對長公主道:“我賀希文這一輩子只愛我妻子一人,也只會娶她一個,此情不渝,長公主不必白費心思了。”

“希文,你怎麽跟長公主說話的,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待久了,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嗎?”安陽侯夫人指責道,明明是她生出來的兒子,從來都跟她不是一條心的,她跟着長公主一起來的,無論是她兒子還是那個死掉的女人的兒子,都沒有看她一眼,候夫人心裏很是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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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候夫人,賀希文冷言冷語道:“安陽侯夫人,你我不熟,請你守禮,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血緣親情已經在一次次的算計和傷害中,消失殆盡了,倘若有的選,賀希文真希望自己跟安陽侯府半點幹系都沒有。

安陽侯夫人頓時紅了眼,她怎麽就生出這麽個不孝子來,他當年鬧出來的那一出,害她直到今日還被京城中的世家夫人們嘲笑和看不起,他們安陽侯府的名聲一落千丈,她夫君前途不保,如今她也不計較那些人,親自跑到姚城來了,她的兒子就這個态度對她,“你怎麽能如此無情,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死了,我就你一個兒子了,你怎麽就不能體諒一個母親的心呢?”

賀希文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只是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靜的心情,“那真是抱歉了,我确實是無法體諒一個殺人兇手以及心狠手辣之人的心情。”

“你……”候夫人指着賀希文,臉色黑成鍋底了,當着長公主和小輩,他半分情面都不留,侯夫人被賀希文氣得說不出話了,這個不孝子從來都不會顧及她的臉面,也不會體諒她的難處,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生下他。

欣安長公主沒興趣看他們母子吵架,賀希文和安陽侯夫人和不和解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賀希文而已,“本公主會在姚城住一段時間,希文,本公主希望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考慮,不光是考慮本公主和你關系,也考慮考慮你兒子和你兒子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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