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誘騙你付出真心
10、
影。
這是十七給林淵的感覺。
十七不喜歡這個名字，他是影衛，被宮主派去出任務的時候也常有，然而他總是在暗處，幾乎沒有機會見到太陽，他的皮膚白的不像常人。
他不能多話，有時幾天都不能說話，所以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安安靜靜的恬淡氣質……
你見過影子說話嗎？影子不就應該躲在暗處膜拜最後一點光嗎？不就應該無血無淚嗎？
十七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只是有點不想被提起來而已。
11、
那天後十七就留在了劍廬，恪盡職守地洗衣做飯。
寒冬的劍廬很冷的，十七洗完了碗後就站在一邊看林淵練劍，一面記住他的招式，一面思忖如何才能讓他動情。
要說對他好，十七覺得已經對他很好了，那麽冷的天給他洗衣洗碗，林淵毛病很多，比如衣服晾幹後一定要用花瓣熏香，比如練劍的院落肯定要打掃，比如劍廬的劍每天都要擦一遍，唯獨他的劍不準任何人碰。
十七問過為什麽，林淵說：“碰了你就死了。”
十七有點好奇自己來之前他是怎麽過的。
他還在想着，風聲就暫止，林淵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淡淡道：“讓我看看你的劍。”
十七：“什麽？”
林淵沒再說話，十七默默地拾起自己的短劍，低聲道：“我劍藝不精。”
林淵道：“我知道。”
十七：“……”
林淵補充道：“我見過。”
……好了，你是劍狂，我知道了。
12、
十七劍法的确不好，這是在林淵看來。
但十七是個優秀的殺手，而他殺人不一定非要像林淵一樣光明正大的。人死了就行，毒，暗器，暗箭，兵刃，他什麽都可以用。
可是在林淵眼裏他就是個菜鳥，看了一會簡單地評論一下，“可能是悟性不夠。”
十七愣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抱歉。”
“內力根基也沒打好，是因為從小練功時過于浮躁……為什麽？”
十七沒想到他眼光這麽毒辣，他小時候能打能活命就行了，誰管你是不是穩紮穩打的，不由地就拔苗助長了。到了現在都覺得丹田總是虛浮，底子沒打好，武功也難有大成了。他這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卻一針見血，十七慌了一下，解釋道：“我也不懂，跟着少爺胡亂學的，劍法也沒有劍招。”
林淵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
十七覺得他可能只是不想把這麽聽話的小仆人趕走而已。
13、
林淵冷淡至極，十七也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一連大眼瞪小眼幾天後林淵出門了，他要去殺一個叫趙疏的人。
他不認識趙疏，他殺趙疏是因為半個月前趙疏奸殺了汪家不及十三歲的小姑娘，又用金錢擺平了這件事。
林淵知道後說了，“我一定殺他。”
……可他也不認識汪家的人。
十七不懂這是什麽邏輯，反正林淵說要殺的人就從來沒失手過。
盡管趙疏自從聽了後雇了很多人來保護自己，每天總共有百餘人護着。林淵絲毫不懼，劍出鞘與風邀約，趙疏覺得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百餘人如同無人，誰都沒看到他是怎麽出現的。
等人發覺的時候，趙疏的脖頸上已經多了條血痕，倒在他腳下。林淵走了，和他殺入赤霞宮時一樣，誰擋殺誰。
14、
林淵劍廬的時候十七正擦了桌子坐在桌前對着蠟燭發呆，見他回來了，連忙出門相迎，察覺到他腳步微亂，十七問：“你怎麽了？是不是……”
“沒事。”
林淵推開他自己進了屋，把門一關，完全不顧十七的感受。
他這才把捂着左肋的手挪開，手心沾着污黑的血，林淵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毒镖……”
15、
十七早就嗅到了那一股血腥氣，又見他臉色比平時白了一些，本來想問什麽的，卻又莫名其妙地被關在門外。舉起來的手還停在半空，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只好守在門外思考對策。
如果他不小心死了，算不算是完成任務了呢？
十七隔着門仔細聽到屋內的人呼吸紊亂，想來是中了毒，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就一直站在門外等着，直到東方微光泛起。
林淵運功逼毒，同樣一夜沒睡，到天亮才将毒壓制下，直接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他剛睡着門就被輕輕推開，十七注意到被随手扔在桌上帶着血肉的毒镖，什麽都明白了。默默地找出繃帶給他包紮，林淵馬上驚醒了。其實一直知道他在門外，沒想到他真敢進來，就勉強開口，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你做什麽！”
“包紮。”
十七的手指細長纖白，慢騰騰地給他将左肋的傷口包紮好。
林淵冷淡道：“出去。”
十七不明何意地看了他的脖頸一眼，點頭應了，“是，我去做飯，一會送來。”
說完便輕阖上了門，林淵的視線一直追着他的背影，攥得緊緊的手有些發抖。他的內力暫時散去了……
這個人如果像自己想的那樣有什麽目的，那麽現在正是他動手的大好時機……
16、
此時的十七也很糾結。
該不該殺呢？這正是大好時機啊！可是宮主說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死……
唉，算了，再想別的辦法吧。
十七收起了一直夾在指尖的小小刀片，做飯去了。
17、
要說劍狂雖然劍術高超，可十七真要殺他自然能想出百種辦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光明磊落的畢竟鬥不過他這種不擇手段的。
況且讓他心甘情願死的方式也不少，威脅哄騙、劫持人質都可以，可惜十七一開始就被誘導到另一個方向，一股勁地和林大俠培養感情去了。
就這樣，林淵最無力的時候得到了乖巧聽話的小仆人精心的照顧，林淵稍微放松了一點戒備，至少确定了這人不是想要殺害他的了。
于是林淵休息夠了，又因為受了傷不能做大動作的情況下，開始“指導”十七的劍法，可能是覺得十七最近很乖巧。
十七心裏苦不堪言，寧可不要他指點，林大俠心高氣傲，有多能挑他毛病他是知道的。然而他還要裝成刻苦上進的樣子，感激涕零，這些天每天都是這樣的：
“剛才那一招劍式再來一遍。”
“是。”
“不行，收尾的時候氣勢不夠。”
“是……”
“還是差了點。”
十七唯唯諾諾，“我，我再做一次吧……”
劍狂的耐心也就那麽點了，已經煩了，“算了，唉。”
十七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一定好好學，不然您先回去歇會，我去做飯。”
林淵完全不感興趣，“随你。”
十七：“……”再忍忍，再忍忍。
18、
為了讨林大俠歡心，十七這幾天都刻苦練劍，而且故意在林淵面前刻苦，雖然他已經沒耐心了。
如此發生了幾次後，林淵終于被他百折不饒的精神感動了，再次開始調教小仆人，但是沒多久就又沒耐心了。
“影，你的确很努力。”
“謝謝主人稱贊。”
“可能真的只是沒天賦吧。”
十七努力地忍耐，道：“……我相信勤能補拙的。”
林淵坐在旁邊的躺椅上，突然說起他們一直避開的話題，“其實你的仇我會替你報，我和水赤霞約戰，半年後取他性命，你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十七堅決道：“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棄，因為手刃仇人是我活下去的目的。”
林淵搖頭淡淡道：“為仇恨活着，太過痛苦。”
十七一走神，手裏的劍劃破了手指，血冒了出來，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為什麽而活呢？
19、
“那麽林大俠又是為什麽而活？俠義？”十七問出口又後悔自己失言，問了這樣冒昧的問題。
林淵也沒在意，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切莫俠字壓身，問心無愧則已。”
十七不是很懂，只覺得有些欽佩，至于為什麽敬佩他也不明白，又喃喃道：“主人不怕死嗎？”
林淵淡淡道：“人都會怕死，但有的事情比活着更重要，就像你想報仇，我想除惡。”
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是赤霞宮的命令吧？宮主一個命令，即使要他切腹自盡他也不能違抗，不為什麽，就是不能。
“影。”
十七還在想有的沒的，林淵再次開口了，聲音有些戲谑，“在思考人生之前你不打算包紮一下？”
十七大窘，尴尬地跑進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