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強行标記

對于經常性犯錯誤的蘿拉來說,翻這個牆就像吃烤肉串一樣簡單。

前提是旁邊沒有其他人幹擾。

蘿拉剛剛翻過去半個身體,腳腕就被男人握住。

相較于她而言,身後這個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可以用巨大來形容。

包括現在輕而易舉攥住她腳腕的手。

蘿拉不合時宜地想,或許他的手掌比她的腳還要大。

黑色皮質手套外面一層沾染了涼氣,是冷的,蘿拉身上還穿着統一配備的灰白睡褲。因為動作原因,睡褲卷到小腿之上,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腕,被他一手掌握。

蘿拉懷疑對方只要一用力,就能折斷她的骨頭。

她想起那天凱撒的鞭子,打了個哆嗦。

凱撒:“下來。”

蘿拉試圖踢他:“我不下。”

凱撒不說話,往下一拽,蘿拉想叫又不敢叫,只能無能狂蹬,雙手扒着牆,壓低聲音警告他:“我就不下,上将,私自帶走Omega是犯法的,您是覺着自己職位太高想要去下面體察民情嗎?還是想……”

凱撒打斷她:“下來,明天給你吃烤乳豬。”

蘿拉說:“松手,我自己跳下去。”

凱撒松開手,他後退一步,看着這個瘦削的、穿着灰色睡衣睡褲的女性,像一只野兔子,靈活地跳下來。

雖然已經跳習慣了,但蘿拉的腿還是忍不住麻了一下,她站穩,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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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褲上的灰要及時拍掉,不然沾染的時間久了,不好洗。

規定如此嚴苛,蘿拉都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在這個周末洗衣服。

凱撒目光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他問:“那天晚上,在遇到我之前,你究竟看到什麽?”

蘿拉低着頭:“……您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看之前的審訊記錄。”

她的審訊記錄會向所有調查這個案件的人展示,凱撒自然也看過。

上一次對她的審訊中,弗朗西斯問了同樣的問題。

服用吐真劑後的蘿拉,表情呆滞,目光麻木,就像一個木偶。

她說:“……我看到了安吉拉老師,她往禁閉室的方向走……”

不一樣的回答。

在吐真劑的作用下,半小時,蘿拉說了許多,慢慢地還原那晚的經歷。

在成功翻出來之後,蘿拉就遇到安吉拉。

安吉拉對此的解釋是去給尤金妮送食物——這一點,尤金妮的口述中并沒有。

尤金妮說她從來沒有見過安吉拉。

雖然尤金妮杯子裏的确檢測出安眠藥物的殘留,但是從她頭發中的藥檢中,并沒有檢測出藥物成分。

尤金妮并沒有服用安眠藥,她向所有人撒了謊。

蘿拉剩下的口述完完整整,詳細到在食堂中吃了多少塊面包、遇到了幾只小老鼠,餓到啃了魚肉,又被腥到吐出來等等等等。

一五一十,絲毫不差。

這段無意義的敘述,她說了十分鐘。

剩下的十分鐘,她又花了八分鐘描述路上遇到的花花草草和鳥兒,最後兩分鐘提到凱撒——

“……我看到凱撒上将過來,我想請他臨時标記我,作為回報,我可以将我明天中午的面包分十六分之一給他。”

“凱撒上将一開始拿槍抵着我的額頭、拒絕我,說不需要我……但他其實在騙人,藏了另外一把槍指我。”

“被标記的時候很痛,而且凱撒上将還要我摸——”

問話到此戛然而止。

三十分鐘過去,吐真劑的藥效失去,精神和身體遭受巨大攻擊的蘿拉倒在地上。

凱撒欣慰她并沒有講完。

不然,他在易感期失控标記一名阿斯蒂族人的細節将會被徹底披露。

但這并不會成為凱撒信任她的理由。

這個念叨着吃吃吃喝喝喝的家夥,腦筋有一些特殊的小聰明。

就像現在,嘟囔着回答完他的問題,無用的美麗小廢物低頭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塵,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

此時的凱撒,也需要她的一點幫助。

這次會議時間超出凱撒的預期。

在激烈的争論之後,關于是否秘密處死這批阿斯蒂族人的意見仍舊處于持平狀态。

首相在會議上忽然昏厥,才讓這場讨論暫時中止——不過沒有太大的問題,在接受吸氧之後,首相慢慢地又醒過來。

十分鐘後,會議正常繼續。

首相的身體近期的确有些不适,統治帝國并不容易。

在半年前,他的腎髒就因為阿斯蒂族人的刺殺而受傷,靜養許久。

而在得知枕邊人竟一直給阿斯蒂族人傳遞消息之後,首相又驚又痛,出現了好幾次情緒激動就暈厥的狀況。

——不幸中的萬幸,是首相的用品和飲食一直十分嚴格,沒有給予安吉拉下毒的機會。

一想到自己曾拒絕過安吉拉親自做的食物,首相有些慶幸,又有些惱怒。

當初他曾為此對安吉拉感受到歉意,而對方卻只想置他于死地。

……

短暫的休息過後,凱撒就要回會議室中進行最後一輪的投票。

送來特定的抑制劑需要一段時間,凱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堅持到。

這本不應該,凱撒确信自己昨晚的确注射了抑制劑。

他希望自己能夠理智地開完整場會議,而不是被茉莉花的味道蠱惑,做出有悖原則的事情。

如今的凱撒已經有一些易感期的征兆,比如說,現在的他,可以做一次善事,好心腸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仔仔細細地将她洗幹淨,然後把她抱到自己那張有着柔軟床褥和薰香沙發的休息室中。

再過一陣,他或許會忽略以上種種,直接将她按在草地上,或者薔薇花叢後。

為了壓制這些糟糕的念頭,凱撒需要臨時标記一個Omega。

蘿拉正好。

這周結束之後,新的法令頒布,她會和這個院子中所有的人一樣,在睡夢中安靜地死掉。

比起即将要接受刑罰以及槍刑處決的安吉拉和尤金妮兩只“夜莺”,這樣溫和又溫柔的死亡方式很适合蘿拉。

他可以選擇不深究她的謊言,讓她體面一些。

凱撒伸出手,冷漠命令:“過來,讓我咬一口。”

蘿拉捂住脖子。

她還殘留一點理智,拒絕:“不行,我要留給命定的Alpha。”

愚蠢的話。

愚蠢的腦子。

凱撒将蘿拉拽過來,一手粗暴地将她胳膊反剪困在背後,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避免這只吵鬧的小山雀叽叽喳喳——

他俯身,牙齒并不溫柔地咬上對方柔軟的脖頸,刺入腺體。

這股溫柔、幹淨的茉莉花很好地撫慰了凱撒的情緒,手下的漂亮蠢貨正在拼命掙紮,她的眼淚落下來,将凱撒的手指弄濕,聲音聽起來像是受傷的白鶴哀鳴。被強制性标記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她身上的腺體在本能地排斥,或許比上一次更加嚴重,凱撒還沒來得及與她交換信息素,就感受到她喉嚨中發出的憤怒聲音。

蘿拉體內屬于他的信息素還沒有徹底代謝完畢,尚保留理智的她無法接受來自凱撒的标記。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張牙舞爪卻對此無能為力的小獸,被天敵徹底壓制住之後,只能用聲音來表達不滿。

咬上脖頸腺體的臨時标記只需要兩分鐘,凱撒任由她咬住自己手指,不容置疑地在她身上留下深刻咬痕。

臨時标記成功。

凱撒松開手。

蘿拉一聲不吭,她伸手捂住自己脖頸,用一種憤怒的目光注視他。

她沒有罵出聲。

凱撒能想象到她此刻在心裏面說什麽,大概是“凱撒臭狗屎”之類的髒話。

就像那天,他面無表情地從監聽器中聽到了蘿拉使用一百種方式和語言咒罵他。

那又如何?

她只是一個阿斯蒂族人。

凱撒用絲質的手帕擦拭着嘴唇,垂眼看她:“後天,你也會得到烤乳豬。”

“……不要,”蘿拉很有骨氣地拒絕,她眼睛含着一泡淚,是疼哭的,她吸着氣,告訴凱撒,“天天吃豬肉會膩的,我後天要吃烤全羊。”

凱撒未置可否,颔首。

蘿拉盯着他手上的絲帕:“……還有,你把這個給我,我脖子需要止血,我不想得敗血症。”

這種繡有薩列裏家族族徽的絲帕,凱撒身上備了好多條。

他将這小東西丢給蘿拉,紫色的眼睛猶如沉淵。

這個漂亮的、尚不知道未來的美麗廢物,抽泣着将絲帕拿在手中,折了兩下,捂到自己脖子上——或許因為太痛了,她不停地吸着冷氣。

凱撒抱着她的腰,将蘿拉抱起來,穩穩放到牆上。

她真的很輕,羽翼未豐,如同傷鶴。

呼吸也如此細微。

順利得到安撫的凱撒并未和對方告別,轉身就走。

穿過黑暗的雪松叢林,遠離這片茉莉花香,凱撒順利地走到會議室。

投票已經開始了。

燈火通明,會議室中一片寂靜,剛剛吸過氧的首相坐在高位上,他臉色蒼白。

工作人員悄無聲息地拉開椅子,凱撒坐下,他握住冰冷的金屬鋼筆。

在“是否處死官邸中阿斯蒂族人”的選項中,凱撒投了贊同票。

大屏幕上,贊同的票數遙遙領先。

凱撒坐在椅子上,他面無表情。

只是覺着手心驟然一痛,猶如蚊蟲叮咬。

他低頭,看向掌心。

空空蕩蕩。

只有五分鐘之前、那個小蠢貨在他掌心掉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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