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變成豬吧你!
程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此刻的感受。盡管多虧了那傻逼太雲道長, 程玄已經見識過陰風的厲害了。可如此直白的看到一張張猙獰的鬼臉卻還是頭一回。他沉默地抿着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和霍南洲肩并肩站着。
別說, 霍南洲的安全感還挺足。
不過若是可以的話,他更願意站在阮嬌身邊。
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戰況上,那一張張的鬼臉像是被什麽東西擠出來似的,一張符紙憑空貼在上頭, 它們張着嘴模樣看似歇斯底裏, 實際上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與先前在門外聽到的完全不同。
過了許久,程玄才開口詢問:“阮小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嬌随手将一張克陰符扔過去, 在符紙到達那一刻, 那些猙獰的鬼臉像是突然之間遭遇了什麽恐怖的事情,猙獰扭曲的愈發厲害, 而随着符紙一寸一寸被無名火焰燒掉,那鬼臉的個數也不在不斷減少,最後成為化作的虛僞。
阮嬌道:“睡到半夜感覺到不對勁,一打開燈就看到這玩意兒了。你們那兒有沒有遇到什麽情況?”
程玄搖頭:“沒有, 我和南洲本來說出來逛逛的, 結果剛走出門口就聽到你這兒傳來了聲音。”
那是專門來針對她的?
阮嬌皺了皺眉, 覺得不太對勁。
先不說她天師的身份, 像那些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陰魂應該是自主避開她的。可是并沒有, 而且這裏誰和她有仇嗎?章婷露這只惡鬼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不存在惡鬼報複的可能。阮嬌的表情逐漸變得奇怪, 她的目光掃過程玄和霍南洲,眼尖的注意到程玄脖子裏露出來的一節紅繩。
眸光微微一轉,她道:“把你的護身符給我看看?”
程玄雖然意外于阮嬌的要求, 但還是迅速将護身符從脖子上扯了下來,遞給了阮嬌,同時道:“我今晚一直戴着的。”
阮嬌嗯了一聲,拆開錦囊往下一抖。
出人意料的是,抖出來的并不是一張完整的符紙,而是一堆的灰屑。
程玄見到這一幕,眼眸瞬間便瞪大了:“怎麽可能!我戴上去的時候裏面裝的還是符紙呢,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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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瞬間轉向了霍南洲:“南洲你的呢?”
霍南洲的護身符是從口袋裏掏出來的,他面無表情得拆開錦囊,裏面卻是一張完整的符紙。
程玄:“……”
程玄快暈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阮嬌卻在見到霍南洲的手指捏着那符紙時,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她看不清霍南洲的人生軌跡,但既然對方是霍南洲,有些事情可以很好解釋。眸光閃爍了一下,她對程玄道 :“你去看看你們家其他人的護身符是不是也都燒完了。”
聽到這話,程玄點頭應下時,心中隐隐約約似乎也有了點想法。他不敢在耽擱,轉身就去了三樓程黎的房間。
此刻阮嬌的房間內只剩下阮嬌本人和霍南洲。霍南洲早已後退一步站在了門外的位置,目光随意落在樓梯的位置,将避嫌二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阮嬌身上還穿着程黎的衣服,她沒想過要在程家住下,自然也沒有換洗的衣服。程黎便十分貼心的将自己那些沒穿過的幹淨衣服塞給了阮嬌。程黎比阮嬌高上一些,衣服也要大一個號,阮嬌穿在身上頗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将睡衣的衣袖挽起來露出一截皓白纖細的手腕,她将自己的包包往身上一背,果斷地朝着外面走去。正随意靠在牆壁上等待程玄回來的男人擡眸便注意到阮嬌站在自己面前,眸光冷淡,挑了下眉。
雖然沒有開口詢問,但阮嬌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
對方在問她:你幹什麽去?
阮嬌于是回答:“感覺有點不大對勁,我出門看看。霍先生您在這兒等程先生就行了。”
話音落罷,阮嬌便拎着包走了。看着女生纖瘦的背影,霍南洲微微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還沒什麽動靜的三樓,掏出手機給程玄發了條微博便跟在了阮嬌的身後。注意到動靜的阮嬌回頭看去,只見霍南洲依舊繃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卻在視線相觸碰時多解釋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心中隐約能猜到霍南洲的想法。
在《真千金她回來了》這本小說中,關于霍南洲的描寫其實并不多,而且大部分時刻都在寫對方是個霸總事業怎麽怎麽牛逼,只是最後霍家的大權最終還是掌握在了霍明澤這個男主手裏。阮嬌就覺得很離譜,敢情作者前面渲染了這麽多,都是在給男主做嫁衣啊。
如今見到了真人,甚至和霍南洲有了點接觸,阮嬌便愈發覺得以上結局發生的可能性不大。霍南洲這人心思深沉,沒道理蠢到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霍氏江山讓給霍明澤。
他應該無比清楚霍明澤這種商圈裏的新人和他自己有多少差距。
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說此刻霍南洲跟着她的目的,絕對不是出于擔心她的安危,而是出于她要是出事兒了程家會受牽連的原因。
想到這裏,阮嬌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點了點頭:“走吧。”
一走到屋外,阮嬌便能感受到空氣中依舊有股若有若無的陰風。她緩緩閉上眼眸,一張黃色的符紙漂浮在半空中,睜眼的一剎那符紙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麽牽引似的。迅速朝着某一個方向而去,阮嬌迅速跟着符紙的方向而去。
霍南洲:“……”
霍南洲不太喜歡阮嬌的原因只有一個,對方的身份。
和其他的生意人信風水信算命不太一樣,霍南洲只相信自己。同樣的,他也有這個自傲的資格。當然了,最讓他對大師這一類人物反感的還屬這次程玄小侄子的事兒。在阮嬌、太雲道長之前,程家其實已經找了不少的大師。半分不頂用,倒是從程家拿了不少錢。
大師這名頭在霍南洲這兒就是單純的兩個字:騙子。
不過,此時此刻見了阮嬌,這種想法便顯得無比天真。
霍南洲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深色。腳下的步子卻依舊邁得很大,跟緊了阮嬌。
兩人一路來到了花園內。
程家的花園特別大,因着程家老爺子老夫人都格外喜歡在花園內喝喝茶,因此花園是特地請人設計過的,周圍大片綻放的花叢更是請人時刻保養着。阮嬌走在前方,目光順着某個方向看去,像是忽然看見了什麽,猛地擡手揭下了那張飄在半空中的符紙。
她擡起手按住已經走至身側的男人,轉頭對他做了個安靜的動作。霍南洲的視線落在少女按住自己胳膊的手指上,平心而論阮嬌的手指特別漂亮,膚白如玉五指纖細,骨節又精巧。他這個人似乎有點潔癖,不動聲色地垂下胳膊,他低聲問:“怎麽了?”
“有人在那兒。”
手指指了個方向,阮嬌掏出禦風符往身上一貼,在霍南洲錯愕的目光下像一陣風一般瞬間消失在視野中。他沉默的抿唇看着那背影,心情複雜。恰好手機震動了一下,霍南洲拿起一看,正是程玄發來的信息。
他回複告訴對方此刻的位置,便按滅了手機。
與此同時猝不及防闖到陌生人面前的阮嬌以常人完全無法反應的速度将包裏的定身符齊齊往前一扔——
身上裹着道袍的二人倏然瞪大眼眸,眼珠子轉來轉充滿疑惑,顯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其中一人的肩膀被阮嬌按住,阮嬌的手一把掀開了此人面上裹着的黑布。是一張十分陌生的臉,大約四十來歲,下巴處挂着白色胡須,模樣看着倒是頗有幾分仙氣飄飄,但此刻臉上那份還未完全退散的驚慌和做賊心虛已然将這一切全部掩蓋。
恰巧程玄已經匆匆順着霍南洲的信息走了過來,當目光瞥到站在阮嬌身旁的其中一人時,表情一怔,随即而來的便是無言的憤怒,他咬着嘴裏的軟肉,一字一字道:“太、雲、道、長?!”
太雲道長?
這不就是今天給程安俊做法結果差點鬧出人命來的那個‘大師’嗎?
聯想到程安俊的事兒,再一聯想阮嬌在睡夢中碰到的情況,誰還能不明白?
這是知道自己出的差錯太大了,挽回不了了,怕程家怪罪下來。程家在燕京可不比一般家族,但凡他們開口,以後整個圈子裏的老板們都不會再看他們一眼。這不就相當于斷了他們的後路?
所以他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晚上翻進了程家大宅,妄想将程家直接滅門了。
想到這裏,阮嬌啧了一聲,眼神中頗有幾分不理解:“幹這行的最怕心思歪,惹上業障,你們倆這……倒是一點都不怕哦?”
兩人咬着牙不說話。
站在太雲身旁的人看上去要比太雲年長個幾歲,也是仙氣飄飄那款類型的。但此刻的眉眼猙獰到扭曲,一雙眼裏裝着對阮嬌的憤恨。
在意識到阮嬌對他們用了定身符,令他們完全無法逃脫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再看到本該已經被陰魂侵襲而徹底喪命的程玄此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面前,甚至程家人紛紛出現在面前,他還有什麽不懂的?
這程家人竟然真的請了個有本事的來!
而且還把他們的計劃給徹底破壞了。
“賤貨!”越想越氣的中年男人死死盯着阮嬌,眼中皆是怨毒,“你等死吧,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你是不是有點毛病?你那長胡子堵住你腦子了嗎?你現在被我逮着,你跟我放狠話說你不會放過我?”阮嬌往他腦門上一貼變化符,“變成豬吧你,臭傻呗!”
在中年男人驚恐的目光下,黃色符紙與腦門肌膚一觸碰,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身上各處湧起的怪異,身體像是被什麽重物從四面八方而來使勁擠壓過一樣,在扭曲的表情下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只灰黑色的豬仔吭哧吭哧地拱着草地上的泥屑。
太雲道長:“……”
程玄:“……”
霍南洲:“……”
姍姍來遲的程家人:“……”
現場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怪異,程二太太靠在丈夫程淓的懷中,捂着額頭喃喃道:“我一定是今天被俊俊吓壞了,眼神都不正常了。老公,快扶我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人年紀大了這眼睛就不行了……”
一旁的程玄聞言,悄悄碰了碰霍南洲的手臂,問他 :“你視力多少?”
霍南洲面無表情:“5.0。”
程玄哦了一聲又繼續問:“那你看到什麽了嗎?你看見那有只豬沒?”
霍南洲瞥他一眼,語氣平平:“沒有。”
程玄松了一口氣:“那真是我看錯了,原來我年紀也大了。”
程黎一言難盡的看着這幾人。
下一秒又看着這豬若有所思。
阮小姐這招好厲害。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對付死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