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都沒有心思寫
汪的眼睛。
“诶,诶,是我,是為父……”男人哭着微笑,不住的點頭,他顫抖着薄唇,滿目慈祥,眼中的淚水晶瑩剔透,襯着如玉的容顏,越發的令人憐惜,“泛泛,我的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父君……”易泛泛再也忍不住,猛地撲到父君的懷裏,緊緊攥着他的衣服,又是哭得一陣天昏地暗才罷休,溫柔的父君,賢淑的父君,她從未想過此生竟然還能見到他。
易泛泛奮鬥的目标一直都是和母皇見面,卻從來都不敢妄想父君也可以在現代重生,在她心中,見到母皇都是天大的恩賜,因而從未奢望這輩子還能見到父君。她緊緊地攥着父君的襯衫,生怕這只是一場夢,攥着他的衣服不肯醒來,只想就這樣一直夢下去,睡下去。
一家三口哭哭啼啼折騰了一個上午,直到韓于墨終于忍不住敲門進來,易泛泛這才止住了哭泣。
“你、你進來做什麽?”易泛泛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她在韓于墨面前已經夠沒有妻主的架子了,不想連最後這一點威嚴也失去,她咬着下唇,不能讓他發現她懦弱的淚水,那樣只會讓她在他面前更加無地自容,易泛泛垂下眼睫,低斥出聲,“韓于墨,給我滾出去。”
韓于墨的臉也是冷的:“現在已經是中午,你需要吃飯。”
“我吃不吃飯不需要你管!孤現在不想見到你,你給孤滾出去。”易泛泛看到母皇詫異的眼睛,以為母皇是在責怪自己妻綱不振,于是拿出了十足的氣勢,呵斥韓于墨退下。
“呵呵,的确,你現在找到你母皇了,我這個踏腳石算什麽?”韓于墨自嘲一般冷笑,冷毅的輪廓顯得如刀削一般銳利,“狡兔死,走狗烹,我早該明白。”
易泛泛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在母皇面前這男人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你到底滾不滾?!”易泛泛大聲道。
韓于墨唇角的弧度逐漸消失,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如同深潭一般幽不見底。
他低語般喃喃:“易泛泛,你很好,我滾。”
直到韓于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易泛泛才終于卸下渾身豎起來的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見母皇質疑的眼睛,易泛泛稍稍有些尴尬地解釋:“他、他是我的夫侍,叫韓于墨,平時很聽我話的,今天大概是、是生病了,所以才會對我擺臉色,平時他都很乖的……”
易泛泛聲音小了下去,連她自己都不信自己的措辭,更何況英明神武的母皇大人。
握緊了拳頭,她連一個小小的夫侍都馴服不了,的确是她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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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能的女帝,所以才會亡國。
“泛泛,你……”易允秋擰眉,正待要說些什麽,卻被易泛泛一把打斷,“母皇,你怎麽會找到我的?”易泛泛不想和母皇談論韓于墨,一想到他,她就會抑制不住的煩躁和慌亂。
易允秋豈會不知道易泛泛是在轉移話題,心中微嘆,這個孩子被她和阿許寵壞了,所以才将任何人的退讓寵愛當做是理所當然,但她卻又說不出教訓泛泛的話來,只得順了這孩子的意,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也順帶弄清楚這孩子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原來易允秋本是歐洲貴族,因表妹及男友背叛而被二人推下船淹死,從而穿越到了鳳臨國年僅五歲的皇太女易秋身上,千山萬水,一路風雨,成就女帝的一生,傾愛于阿許,傳位于易泛泛,易允秋在鳳臨國薨逝之後,靈魂重生到她穿越之前的身體裏。她在鳳臨國活了二十五年,卻不想現代只不過是過了二十五秒,重生之後的她,活了兩世,自然是輕而易舉地就将背叛自己的表妹及男友掃地出門,重掌易氏大權。在謀權的過程中,易允秋也發現原來阿許也在機緣巧合中穿越到了易氏長老的管家白離身上,皆大歡喜的結局,兩人相認,從此天荒地老。
易允秋名下的財團大多數都集中在歐洲,因而不會關心華夏國的事宜,更加不會知道易泛泛也來到了現代。易允秋此次來華夏,也不過是陪阿許周游列國一了當年無法完成的心願罷了。偶然間,阿許在路邊看到燈箱裏易泛泛拍的禾木西柚清茶廣告,心中震驚,查清來歷,兩人直接沖到了韓藝傳媒總部,親人的血緣是世上最微妙的關系,眼神一對上,就知道絕對錯不了。
“泛泛,你又是怎麽穿越到現代的?”易允秋問。
易泛泛沉默了片刻,向易允秋解釋了自己穿越的原因。
她低着腦袋,一副準備聽訓的樣子,本以為母皇知道她亡了鳳臨國會發怒,卻不想母皇只是悵然道:“我算對了一切,卻獨獨算漏了阿然對你的心,他對你的心思太重了。”
易泛泛想到君青然又是另一番煩悶,她默不作聲,冷不防易允秋突然開口問:“泛泛,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易泛泛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是想辦法回鳳臨國複國。”
“可是,在兩個世界穿梭,這樣談何容易?”
“這有何難?竟然母皇是因為昆絲湖的湖水而穿越到鳳臨國,那麽孩兒也可以試試。”
“你的意思是,你要跳湖?”易允秋驚訝,從來不知道這孩子的執念是這樣的重。
易泛泛點了點頭,易允秋皺眉道:“可是這樣太危險,母皇不準。”
易泛泛軟軟道:“一點都不危險,到時候母皇你在我身上綁條繩子,讓人穿着潛水服和我一道下水,若是我始終無法穿越,你再讓那人拉我上去不就成了。”
經不住易泛泛的軟磨硬泡,易允秋最後還是妥協了,被她從小捧在手心中疼的女兒,那樣哀求自己,她怎麽忍心拒絕,更何況女兒能不能穿越成功還是一個問號呢。三人決定今晚就搭私人飛機回歐洲,易允秋突然想起方才那個冷毅的男人,問易泛泛:“泛泛,你不帶你的夫侍一道走嗎?”
易泛泛不耐道:“帶他做什麽?”
“也許這次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母皇覺得,和他道別一下也是好的。”易允秋看出易泛泛眼中猶疑,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孩子,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易泛泛一想到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韓于墨,心中也是突然一緊,平常沒覺得這個男人有多重要,怎麽現在竟有些舍不得了呢?易泛泛心中有些難受,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壓住了心髒似的,她支支吾吾道:“那我先和他說說話,母皇父君,你們等我幾分鐘。”
辦公室裏沒有韓于墨的身影,易泛泛向施茹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韓于墨從休息室離開之後就直接回了霧秋山公寓,易泛泛心中有些着急,總覺得時間緊迫,一定得見他一面不可。
非見不可的理由,易泛泛卻沒有來得及細思。
打了飛車回霧秋山公寓,易泛泛在她的房間找到正在抽煙的韓于墨,見她回來,韓于墨也是一愣,繼而抿了一口煙,吐了出來,譏諷道:“你還回來做什麽,不是說不想見到我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冷笑了幾聲,“我大概又是自作多情了,你回來的原因怎麽會是因為我?呵呵,說吧,這次又想從我這裏拿走什麽?錢?權?還是名聲?呵呵,說出來,我都能滿足你。”
卧室裏烏煙瘴氣的,彌漫着煙草的香味,想必韓于墨的香煙已經抽了很久。
易泛泛被韓于墨冷嘲熱諷的話激得心中難受,想到自己眼巴巴地趕回來見他,卻不想他這樣擺臉色給她,易泛泛心中委屈得不得了,和他道別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只得兇巴巴地瞪着他。
“我回來是因為要收拾衣服跟母皇回家,當然不是因為你,你以為你是誰?!”
韓于墨眸子一黯:“的确,我韓于墨能是你的誰?堂堂鳳臨國的小女帝,怎麽會把我等賤民放在眼底,我可真是賤,到現在都還在期待你能回心轉意,簡直是癡心妄想。”
易泛泛心髒突然像是裂了一道縫,冷風呼啦啦地往裏吹,平常總是覺得韓于墨不夠柔軟太過冷毅,可是他現在伏低的樣子又着實令她難受,鼻子有些發酸,她連忙轉過臉,打開衣櫃收拾着自己的行禮,企圖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在他面前落下淚來。
不過十幾分鐘,易泛泛便收拾好了所有衣服,将它們裝在行李箱裏,韓于墨一直一邊抽煙一邊看着她動作,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那樣冷冷地看着她,眸子裏無悲無喜。易泛泛幾次想要開口和他說話,但對上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易泛泛咬着牙,瞪了韓于墨一眼,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冷不防身後的韓于墨突然出聲:“易泛泛,給我站住。”易泛泛可恥的發現,她被韓于墨叫住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是歡喜的。
“你叫我做什麽?”易泛泛明明心中歡喜卻硬生生擺出一張冷臉。
韓于墨不理她,只是冷冷地奪過易泛泛手中的行李箱,當着她的面打開,将裏面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抛:“這件衣服是我給你買的,這件也是,還有這件,這件,都是我給你買的……”
他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唇角牽起嘲諷的弧度。
“易泛泛,你身上的這件也是我給你買的,要走可以,你把它脫掉,我就放你走。”
易泛泛一下子變了臉色:“韓于墨,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韓于墨冷笑,一下子就撕爛了易泛泛身上的裙子,“我早就想對你得寸進尺一點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将易泛泛的內褲扯到一邊,他竟然沒有脫掉她的內褲就猛地挺身沖了進來,沒有任何潤滑,和上次的歡愛一樣,根本不像是做/愛,簡直就是在強X。易泛泛痛得臉色發白,下唇咬出了血,可是韓于墨沒有絲毫的憐惜,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她體內馳騁撻伐,簡直如同鞭刑一般。
易泛泛疼得不能自已,但時間一久,竟然也從這近乎強X的歡好裏感覺到了一絲令人羞恥的快慰感。韓于墨也感覺到了易泛泛幹澀的甬道開始痙攣,于是加大了鞭撻的力道,将她按在地上,掐着她的腰肢,不住地抽動,窒息般的快慰感從她的脊椎一路蔓延到尾骨,易泛泛眼中白光一閃,紅唇控制不住的張開,大口大口喘息,如同脫水的魚兒一般垂死掙紮,感受着高/潮帶來的餘韻。
“真是賤啊易泛泛,被人這樣操都能高/潮……”
易泛泛臉上火辣辣地燒,為自己的身體羞恥,為韓于墨的話而難過,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韓于墨掐住了她的下巴,吻了一下,薄唇冰冷而無情。
“眼淚可真漂亮,真希望它們可以一直為我流下去。”韓于墨的聲音像是死水一般森冷,踏着地獄之神的步伐,冷笑道,“這樣就感到委屈了,那麽,易泛泛,這樣呢……”
他掐着她的嘴巴,将滾燙的那物什猛地塞進易泛泛被迫張開的紅唇裏,易泛泛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被他突然的動作嗆到淚水橫流,嗓子被他的碩大堵得不能呼吸,易泛泛幾乎都要因為缺氧而暈闕,他卻在這個時候捧住她的腦袋猛地上下動作起來,易泛泛頭暈腦脹,覺得自己大概是死定了。
“易泛泛,知道什麽才是得寸進尺嗎?”她喉中的緊致令他嘆息,濕潤又精窄,他很快就射到了她的嘴裏,讓她喝下他所有的白濁,他低笑,寵愛至極,“泛泛,這才是得寸進尺。”
他拍了拍易泛泛酡紅的臉,松開她的身子,任由她倒在冰冷的地上,易泛泛趴在地板上咳得肝膽俱裂,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喉嚨中全是他肮髒的味道,有些想吐,卻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不過休息了幾秒鐘,那人又将她翻過身子,從後面硬生生沖了進來。
昏天暗地,不日不夜,不知道做了多久,做了多少次,易泛泛的嗓子幹啞,如同含着一方絨毛,冷風呼啦啦從喉嚨裏灌,她張大了嘴巴喘氣,胸腔極度缺氧,只能出氣不能進氣。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身子燙極了,只能緊緊地貼着冰涼的地板,企圖給自己滾燙的身子降溫,眼淚早就流幹淨了,她眼睛腫得睜不開,心裏空空的,血液一點點從她的心口中流失。
明明想好要和他好好道別的,明明想好要給給他留下好印象,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眼中幹澀,流不出淚來,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啊,為什麽會這樣?
體力不支,易泛泛終于如同獲救一般再次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恢複清明,但仍舊睜不開眼睛。旁邊似乎有人在争吵。
“韓于墨你這個畜生,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再晚來一步,我女兒就被你玩死了,她發高燒你沒看出來嗎?你這個畜生,把女兒還給我!我不會再讓她見到你!”
是母皇,易泛泛心中着急,但奈何睜不開眼睛,她想大聲呼喊母皇的名字,想讓母皇救自己,她不想再和這個強X犯呆在一起,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但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伯母,對不起,但我絕不會把泛泛交給你的,她是我的。”韓于墨的聲音幹澀至極。
“你這個畜生,真當我拿你沒有辦法嗎?”易允秋怒喝。
“伯碩,容楊,将伯母帶走,派人圍住公寓,不準任何人進來。”
一陣騷動之後,房間裏再也沒有多餘聲響。
易泛泛雖然睜不開眼睛,但卻感覺得到韓于墨還在這個屋子裏,一想到房間裏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易泛泛又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明明動不了,但卻感覺得到她整個靈魂都吓得戰栗。
“泛泛……不要怕我。”一只冰涼的手附在她的臉上,有人低語,“我不會再傷害你。”
易泛泛在靈魂裏尖叫,他的手只要一碰她,她都會感覺到惡心。
“泛泛,我知道你醒來會恨我,不過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反正我從來也沒奢望過你能愛上我,別想着逃開我,你逃不掉的,泛泛,記住,韓于墨永生永世都愛易泛泛,你逃不掉的……”
吧嗒一聲,溫熱的液體滴到易泛泛臉上。
他流淚了。
易泛泛一愣,突然就想起當初在夢境中看到的阿然,那個時候,她的身體也是在昏迷。她的靈魂就站在阿然身後,看着他流淚,看着他吻她的身體。
“我知道你恨阿然,不過沒關系……”
“阿然愛你就好了……”
“君青然,永遠都愛易泛泛。”
易泛泛再次昏迷了過去。
再次意識清醒的時候,她仍舊是睜不開眼睛,但耳朵卻可以聽到聲音。周圍一切都是亂糟糟的,槍聲,人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鬥毆的聲音,身體一輕,被人抱起,呼嘯而過的風音越來越大,那是機翼的聲音,她似乎被人抱上了直升飛機,那人将她放到另外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泛泛,我的乖女兒,你受苦了,母皇這就帶你回家……”
易泛泛終于安下心來,她得救了。
遠遠的,似乎聽到有人凄厲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了,一切都已結束。
她的過去和現在,都結束了。
易泛泛的下/體重度撕裂,在歐洲的昆絲湖畔休養了三個個多星期才能下地走動。易泛泛傷剛好就提出要去昆絲湖沉湖,滿心滿眼的複國,易允秋舍不得易泛泛走,以教授治國之道的理由又多留了她一個多月,最後無計可施才讓人做足完全的準備,放易泛泛下水。
“泛泛,你回國之後,去雁蕩山找天師不愚,将這封信交給他,他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求他助你複國。另外,盡快找到你姑姑的下落,她歸隐多年,但手上卻有一支軍團,是當年我登基之後留給她護鳳脈的。這些是炸藥的配方及兵法,複國以軍隊為重,雖然你已經熟背了,但帶着總歸是好的。”
易泛泛将易允秋的話都一一記在心裏,信和兵法書都用放水布包起來背在她的身後。和易允秋及許長歌一一擁抱,易泛泛閉着眼睛,跳入昆絲湖中。冰冷的湖水淹沒了她的口鼻,她憋住呼吸,身體不斷的下沉,直到再也憋不住開始在湖水底部嗆水,腦袋裏五光十色,如同羽化。
雷達上的綠線一閃,标記着易泛泛位置的紅點從雷達裏消失。
至此,他和她的四年,恩斷義絕。
作者有話要說:嗯哪,找到母皇當然是回古代啦。
70chapter69莊周曉夢
《鳳臨正史·玉溪》,卷十五。
天和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永德政變,玉溪帝易泛泛于九鳳祭天之時被刺,昏迷不醒,帝後君青然因護駕亦身受重傷,次日,玉溪帝薨,傳位于帝後君青然。然,野史有雲,永德政變實乃帝後君青然所為,玉溪帝于次日跳下九丈祭臺,生死不明。帝後君青然一夜白頭。
天和三年十月一日,帝後君青然繼位,改元長安,維鳳臨國國號不變,史稱青帝。青帝繼位時期,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大力改革科舉制度,提高寒門學子地位,授官于男臣,男女同朝,賢能善任,為當朝所之英察,百官無不臣服,四海八方,十二小國,皆以青帝為尊。
長安七年,丞相沈介勸谏青帝充盈後宮,立儲護國,百官附議,青帝拒。
長安九年,太師君且徐再次勸谏青帝納妃封後,充盈後宮,青帝大怒,寒威厲拒。百官皆為之痛惜,複不再請命勸谏,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一國之君,豈可無後?皆道青帝情深。
長安十年七月二十二日,天佑鳳脈,玉溪帝易泛泛死而複生,于碧瀾宮刺傷青帝,遂逃未果,玉溪帝被青帝拘于碧瀾宮,次日,青帝通牒納冊,欲封玉溪帝為後。玉溪帝怒拒。
七月二十五日,玉溪帝為出宮絕食,不進米糧,昏迷不醒,青帝疼惜,遂放玉溪帝出宮。百官以青帝失後,皆勸谏,青帝笑:“以玉溪之傲,必将再回,迫孤還政于她。”百官皆嘆。
長安十二年八月九日,永德政變,玉溪帝拜天師不愚為軍師,率三萬精良鳳極兵逼宮,迫青帝複政于其,青帝以五萬禁軍制其三萬精良鳳極兵,玉溪帝戰敗,再次被拘于碧瀾宮,青帝欲再立玉溪為後,玉溪帝橫劍抹脖以示威脅,請命出宮,青帝垂淚道:“勿再以卿身傷孤心,孤依你便是。”
長安十五年三月七日,天和政變,玉溪帝再率七萬精兵逼宮,青帝再勝,玉溪帝複被拘。
碧瀾宮,易泛泛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鳳床上,見青帝進來,立刻冷喝道:“君青然,你快放了孤!”君青然在她身前站定,癡癡地摸着她的臉道:“放了你,你又會弄傷自己寒阿然的心。”
易泛泛心中一動,低眉裝可憐道:“可是,這繩子綁得我手疼,像是要斷了,我很難受。”
“泛兒,阿然與你一同長大,你轉個眼珠子阿然都知道你在想什麽。”君青然低笑道,“這花綁阿然試過多次,凝而不結,緊而不疼,這繩子也是上好的雪緞,質地柔軟,你的手不會受傷的。”
易泛泛大怒:“你綁住孤有什麽用?!孤是不會做你的皇後的!你不放孤出宮,可以,你不松開孤的繩子,也可以,反正孤可以絕食,孤可以咬舌,孤可以在你面前再死一萬次!”
“你不過是仗着阿然喜歡你,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可是,泛兒,你真的有勇氣再死一次嗎?”君青然翹了唇角,蒼白的臉色顯得極為孱弱,他笑得輕柔,“上一次是因為你少不經事受不住打擊所以才跳下祭臺自殺,可是現在你已經經歷了那麽多,你看看你手上的繭子,你受過那樣多的苦,這麽多年,怎麽還會有那樣天真的想法,以為死亡可以解決一切?”
易泛泛咬牙:“是,孤不會再自殺,但孤可以傷害孤的身體,你不是最怕孤受傷嗎?”
“你這又是何苦呢?大局已定,你根本無法撼動天命,現在也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君青然苦笑,“泛兒,你鬥不過阿然的,就算你如今把阿然殺了,你的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十年,你整整消失十年,朝中上下早已以阿然為尊,四海八方亦是以阿然為天,你又何苦來擾亂這乾坤?”
易泛泛冷笑:“全是借口,若是你真的喜歡孤,為什麽不把皇位還給孤?!”
“那阿然問你,如果阿然把皇位讓給你,你待如何懲治阿然這個亂臣賊子?”
易泛泛緊抿着唇角不說話,君青然慘笑道:“你說不出口,阿然替你來說。你雖冷血無情,但卻不至于趕盡殺絕,若阿然還政于你之後,你必會将阿然打入冷宮,從此碧落黃泉永不相見,泛兒,你覺得阿然說得對不對?”見易泛泛不說話,君青然全當她默認了,他笑了笑,卻像是要哭出聲來,“阿然怕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你,生離比死別更加可怕百倍,所以阿然才一直緊攥着這皇位不放,只要阿然在位一天,你就會一直盯着阿然的皇位不放,就不會再将心思分到別的男人身上。”
君青然沖着易泛泛笑,讨賞一般:“泛兒你看,阿然其實很聰明對吧。”笑着笑着,君青然又自顧自地哭了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真是狼狽。
易泛泛不說話,半晌才冷道:“都是借口,說到底,你就是不肯放下這鳳臨國的皇權。”
君青然只是哀傷地看着這個無情的女人,說不出話來。
皇權在她眼中重過天,但在他眼中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及。
“其實,讓阿然還政于你也不是不可,不過,阿然有一個條件。”君青然沉吟一番,杏眼裏燃起了一道光,“泛兒,我們來打個賭,若是你我成婚,你生下的第一胎是女兒,我便将皇位讓給你,如何?”見易泛泛不為所動,君青然循循善誘道:“你看,我們都鬥了五年了,血漫山河,黎民辛苦,你難道不累嗎?阿然想要的不過是你,而你想要的不過是鳳臨國的皇位,可不是雙贏?”
易泛泛依舊不吭聲,她心中其實是想答應的,在宮外颠沛流離了那麽久,受盡了紅塵的苦,她半生榮華,五年流離,想要的不過是那鳳臨國女帝的名號罷了。
如此一個餡餅掉在她面前,她卻又突然下不了嘴來。
腦海中迷迷糊糊浮起一張俊美無俦的臉來,她鼻尖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韓于墨,韓于墨,光是咀嚼着這三個字,易泛泛便覺得自己快要難過得不能呼吸。
若是那人知道自己要嫁給其他人,想必會殺了她吧。
不過,他的一切現在都和她無關了。
長安十五年三月十日,青帝下诏,與玉溪帝并稱雙帝掌管鳳臨國。玉溪帝為明皇,掌國事,青帝為暗帝,掌軍權。百官在鳳臨國無儲的慘痛陰影下生活了十五年,眼見着青帝将玉溪帝騙到了手,自然是俯首道賀,不論明皇還是暗帝,只要能為鳳臨國留個儲君,就算是冊封為玉皇大帝他們都認。
長安十七年七月,玉溪帝懷孕,孩子尚未出生便被青帝立為國儲。
易泛泛找天師不愚算了一卦,腹中的胎兒是男胎,男胎無法還政。她找姑姑要了一碗藏紅花,一個人躲在耳房,精心用小火慢熬了半個時辰,湯味剛剛入鼻,她又捂着嘴吐了起來。等胃中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易泛泛再次拿起白瓷玉碗,卻再如何也狠不下心去飲盡。
她将手中的白瓷玉碗摔碎,濃黑刺鼻的藥汁順着晶瑩的白瓷灑得滿地都是,易泛泛蹲在地上,突然小聲地哭了起來,嘴裏喃喃着一個名字,不停地念,她如今貴為明皇,不敢在人前顯露出她的懦弱來,生怕被人聽到她的哭聲,只能拼命地壓抑着嘶啞的聲音,眼中的淚像是永遠都流不盡似的。
當初那人想讓她懷孕的時候,她滿心的不耐煩,甚至還拿羽承傷他。可如今她懷孕了,卻滿腦子恨着這孩子怎麽不是那人的,就算是給她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青帝君青然躲在耳房的窗外,聽到殿中細微的哭聲,垂眸,只是低聲揮手道:“謝謝姑姑将藏紅花換了補藥,這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易王爺點頭:“是,陛下。泛泛這孩子脾氣倔,還請陛下多擔待一些。”青帝牽了牽唇角:“這個孤懂得,她雖無情,但心地總是軟的。”
長安十八年八月三日,玉溪帝生下一女,次月,青帝還政于玉溪,将軍權盡數交給玉溪帝。
易泛泛坐月子的時候,天師來看過她,她憤恨道:“你個神棍,當初不是說孤腹中的胎兒是男胎嗎?怎麽生出來個女兒來,你知不知道孤差點就把她殺了!”天師拿出龜殼來,扔了幾個銅板,又給易泛泛算了一卦,他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哪樣?!”易泛泛問。
天師不愚摸了摸長須,笑眯眯道:“天機不可洩露。”
“神棍孤告訴你,不要給孤裝模作樣!小心孤派人砍了你!”
“老道的使命已經完成,陛下,就此別過了。”
長白須的天師倏地一下消失不見,連個影都不剩。
易泛泛眨了眨眼睛。
那個老頭子真的、真的消失了。
長安十八年九月三日,玉溪帝将青帝打入冷宮。
長安二十三年,青帝染寒疾,皇太女及易王爺向玉溪帝求情,玉溪親自迎青帝回碧瀾宮。
長安二十四年,青帝自知油盡燈枯,不想讓玉溪帝見其病容,請命告老還鄉,玉溪帝拒。次日,玉溪帝昭告天下,迎娶青帝為夫,二封其為君後。青帝得之,泣不成聲。
長安三十四年,青帝薨。
“泛兒,在阿然走之前……你能喊喊阿然的名字嗎?”
“……阿然。”
“不是、不是這樣喊,咳咳,連着阿然的姓,阿然的名,一道喊……”
“……君青然?”
“不是、不是這樣的語氣,明明不該是這樣的語氣呀……”君青然急得哭了起來,他瘦得像是一張慘白的薄紙,面無血色的臉因為咳嗽而有了一絲詭異的潮紅,君青然的眼淚撲簌簌地落着,“泛兒,為什麽你喊他的名字可以那樣深情……為什麽阿然就不可以?阿然到底、到底哪裏比不過韓于墨,明明是阿然先認識你的,韓于墨、韓于墨他憑什麽能讓你這麽念着他,他是誰,他憑什麽……他有阿然這樣愛你嗎?下一世,下一世阿然一定要在韓于墨之前讓你愛上阿然,一定不可以再讓……讓韓于墨……韓于墨……”君青然大口大口喘氣,一口氣沒有上來,呼吸戛然而止。
易泛泛直到這一刻才終于願意相信,這個用生命在愛她的男人終于還是死了,他在皇位上盼了她那麽多年,在冷宮中等了她那麽多年。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像他這般無條件寵着自己。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如他這般愛她。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如這般令她心疼。
再也沒有了。
她猛地抱住君青然的身子,大聲地嚎哭出聲,宛如抱着這世上唯一的寵愛。
“阿然阿然,你不要走,不要留泛兒一個人,阿然,泛兒知道錯了,不要離開泛兒,君青然,君青然……我喊你了呀,我明明喊你了呀,為什麽不要泛兒,為什麽不疼泛兒了……不要離開泛兒好不好,不要走,阿然沒有看到泛兒在哭嗎,你最舍不得泛兒傷心了,不要走好不好,阿然……”
次年春,玉溪帝薨。同年皇太女繼位,改年號為長樂,史稱長樂帝。
71chapter70好女追男
易泛泛一口水嗆了出來,胸口似要炸開,緩緩睜開眼睛。
“泛泛,你終于醒了,吓壞我了。”易允秋按在易泛泛胸前的手拿了下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她抱住躺在地上的易泛泛,喜極而泣,“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易泛泛腦袋有些懵,身上濕透了,濕淋淋的衣服貼在身上。
她從地上爬起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碧綠青翠的昆絲湖水,倒映着高大的喬木樹林,森林的盡頭是幾棟白色的城堡,歐洲的建築風格,燈塔尖尖,白牆依依,昆絲湖畔還立着幾臺黑色的儀器,有專業人員在那裏操作。
“我、我從鳳臨國回來了?”
易泛泛不敢置信。
“什麽叫做你從鳳臨國回來了?”易允秋擰眉道,“泛泛,你根本就沒有穿越成功。”
“可是我明明記得……”
“你的數位紅點消失在雷達顯示屏的那一刻,我也認為你穿越成功了,但泛泛……”易允秋看着易泛泛的眼睛,認真道,“你消失的時間連兩秒鐘都不到,數位紅點又馬上出現到了雷達顯示屏上,還記得嗎,麥克斯穿着潛水服和你一道下水,在你開始在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