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老爺子也不客氣,拄着拐杖坐下後,點頭示意管家站到不遠處把風。

“你也坐。”老人微揚着下巴,手拿着拐杖在祁野腳邊點了下,威嚴的樣子透着壓迫感。

祁野應聲坐下,刻意跟姜堰保持了一臂距離。

“小野,今天來主要是想跟你談一談。”姜堰語氣緩慢,帶着老年人獨有的慈祥語調,似乎是想讓他放下戒心,語氣和善了許多。

“您直接說,找我什麽事兒。”祁野并不想跟他打哈哈,直擊核心。

“訂婚宴的事兒,是姜文自作主張退的婚。”姜堰拉長了語調,頓了下,又接着說:“我老爺子跟你說一聲抱歉。”

畢竟這事兒是兩家當年一起定下的,現在他們姜家單方面悔婚也确實有責任,姜堰縱橫商場這麽多年,雖然傲氣,但也并不是一個低不了頭的人。

這錯認得很誠懇。

但祁野不相信姜堰單單只是為了訂婚宴的事兒來的,微微晃了下手腕,杯子裏的紅酒便繞着玻璃壁打了個璇兒,很是好看。

“老爺子,我雖然也是個商人,但我不像我爺爺,能懂你的彎彎繞繞,有話您還是盡早說,咱們時間都寶貴。”

這話一出,姜堰的臉色頓時不好看。

他活了一輩子,很少有主動跟人致歉的時候。更別提有人敢這般輕視他的歉意,而且這人還是個小輩。

“那我就直說了。”姜堰語氣冰冷,拐杖在地上敲了下。

“這兩天,智銳那邊忽然開始針對姜家——”姜堰緩緩開口,話到一半卻止住,一邊說一邊眯着眼觀察着祁野的表情變化。

但後者一臉的平靜,讓他看不出丁點端倪。

姜堰手指摩挲着拐杖頭,又說:“你放過姜家,我給你一筆錢,讓你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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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品了口酒:“這話我聽不懂。”

智銳針對姜家,跟他有什麽關系?

咚的一聲,姜堰手裏的拐杖又狠狠地敲了下地板:“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現在拿捏你很輕易。”

老爺子語氣開始嚴厲起來。

看來是急了啊。

祁野眼裏的笑更盛了,也不回話,只慢悠悠地用指尖撩開西裝領子,伸進內兜夾出了個棒棒糖。

然後“砰”地一聲,摔碎了手裏的杯子。

宴會沒開場,大廳本來就比較寂靜。這突兀的響動頓時就吸引了周圍一衆人的目光,看清楚是兩人後不禁眼底了然,收回視線紛紛走開。

頭幾天兩家剛在訂婚宴上鬧掰,現在吵起來也很正常。

不遠處顧流寒聽到聲音,發現是祁野這邊,提着步很快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姜堰,最後視線落到祁野身上。

“怎麽了?”男人清和又透着冷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隐約中帶點關切。

祁野一雙小鹿眼無辜地沖他眨了眨,樣子痞氣又乖巧:“沒,就是跟老爺子交流得有點不愉快。”

他說着,目光掃向姜堰,卻見方才氣勢十足的老人身子渾身僵硬,一雙渾濁的眼珠盯着顧流寒,神情複雜。

一瞬間,祁野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如此,智銳針對姜家,姜老爺子卻求到了他的頭上,看來是誤以為他跟顧流寒有什麽關系。

祁野眼裏一抹狡黠閃過,他一只手忽然搭上顧流寒的肩,整個人身子往男人那裏傾斜。

從旁人眼裏看去,就好像是挂在了顧流寒的身上,那種暧昧的氣場萦繞着兩人,姜堰驚得瞪大了眼。

祁野慵懶的動了動胳膊,擡頭問顧流寒:“吃糖嗎?”

顧流寒沒答,只是墨色的眼眸微垂,靜靜地看着他。

然後祁野當着姜堰和顧流寒的面,不緩不急地剝開了那顆棒棒糖,蔥白漂亮的指尖慢條斯理地滑過糖紙邊緣,一點一點往下拉。

說不出的色氣四溢。

方佛他剝的不是糖紙······

好一會兒,祁野将糖紙殼随意地往顧流寒衣兜裏一塞,拿着粉色的棒棒糖就往男人嘴邊湊。

“櫻桃味兒的,嘗一嘗?”

顧流寒還是看着他,沒有說話。

祁野揚了下眉,捏着糖棍子緩緩地用棒棒糖蹭着顧流寒的嘴唇。

看着那偏蒼白的唇逐漸被染上熒光一樣的粉,在昏暗的燈光下還閃着誘人的蠱惑,祁野感覺喉嚨有點澀。

他眯起眼,用棒棒糖抵住顧流寒的嘴唇,一點一點,往裏伸。

顧流寒看着他,眸子微微斂起,眼尾下的一顆墨痣也随着動作輕微地動了動。

感受到嘴裏逐漸被甜味溢滿,他睫毛顫了顫,盯着祁野的一雙桃花眼眸色漸深。

眼尾還被染上了一抹紅,那樣子說不出的魅惑。

祁野被勾得不行,想收回手但又礙于面子,只能硬着頭皮往裏送。

那種一顆心被懸着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忽然,顧流寒張開嘴含住了棒棒糖。

腦子空白了一瞬,祁野猛地撤回了手,像是劫後餘驚般平複着心跳,連呼吸都不規整了些。

媽的,這男人,真他媽上頭。

而一旁目睹了全過程的姜老爺子一把年紀被羞得面紅耳赤。

年輕人,真會玩兒。

不過瞧這兩人的親密動作,就知道這小子怕是多半爬了顧流寒的床。

看來今天不和解是不行了。

姜老爺子很輕地嘆息了一聲,才緩緩開口:“小野,只要你答應剛才我的請求,我們姜家可以給你一筆錢,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錢,你看如何?”

老人聲音軟了很多,說話間眼神還一個勁兒地瞟向顧流寒。

祁野這回很痛快地答應了:“行。”

雖然他不知道智銳為什麽去針對姜家,但,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到時候就算是姜堰知道真相,想找他算賬,礙于顧流寒的面子他也不敢。

姜堰見祁野答應,松了口氣,他手一擡,将管家叫了過來。

管家從西裝內兜裏掏出一張支票,姜堰揮筆簽了一個數字後就遞給了祁野。

垂着眸子随意瞥了眼,祁野不禁挑眉。

這姜堰出手挺大方啊,雖然這錢還不夠啓動他跟顧流寒的那個合作項目,但至少日子也好過一些。

“那,我還有事,顧總你們慢慢玩兒。”姜堰說完就拄着拐杖走了。

祁野滿意地收起支票,解決了事情後,他目光才落到顧流寒身上。

“櫻桃味,好吃嗎?”他盯着男人性感的薄唇,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流寒危險地眯起了眼,把祁野還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放了下去,微微傾着身子壓了過來。

死一般的沉默。

氣氛在慢慢變得壓抑。

祁野眼神閃了下,還是頭一次莫名有點怕他。

啧,看來這人撩不得。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時,顧流寒收回了目光,清淺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

“還行。”

愣了一下,祁野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

他又改主意了。

都說老虎的胡須摸不得,但他天性叛逆,就是想去摸一摸。

而且,祁野有種錯覺——顧流寒似乎對他格外包容。

他想看看這個包容的底線在哪裏。

面前的人忽然轉身,似乎要離去,祁野一把扯住他袖子,笑得露出兩個虎牙,乖得一批。

“顧總,別扔下我一個人啊。”

顧流寒微微側頭,垂下眸子看着拉住他的那只手,骨節分明,指頭瑩潤,漂亮又幹淨,他睫毛顫了下。

“宴會還沒開始,你先一個人待着。”

男人冷峭的側臉在光影中更加立體,嘴裏還叼着棒棒糖,這種斯文禁欲中又摻雜着點痞有種混亂的美感,祁野有點心動。

“那好吧,你要快點回來。”他很乖地扯着顧流寒的袖子晃了晃。

然後看到後者的喉結動了下。

“好。”

看着顧流寒逐步遠去的背影,祁野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野壞的笑。

完蛋了。

他好像捏住了顧流寒的軟脈——這人吃軟不吃硬。

坐回沙發,祁野端起桌上的酒杯又陷入了百無聊賴的境地。

正要給陳洛發消息,身旁的沙發忽然一陷。

薄荷般清新的味道鑽進鼻子,讓人不自覺有些神清氣爽。

祁野不用擡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這種牌子的香水是他當年去國外時随手買的,只送過一個人——夏瓊。

“阿野。”好聽又磁性的嗓音,微微缱绻的語氣透着點久別重逢的欣喜。

祁野擡頭就望進了一雙含情目,正巴巴地看着自己。

“好久不見。”他痞氣一笑。

夏瓊喉嚨動了動,眼眶有些紅,似乎想伸手抱一下坐在身旁的人,但遲疑了片刻還是縮回了手來。

算了,阿野不喜歡。

“好久不見。”他努力平複了下心情,才笑着說出這句話。

好久不見,兩年零一百一十七天。

祁野絲毫沒察覺對方的情緒,晃悠着二郎腿随口聊開話題:“最近混得不錯啊,都當上影帝了。”

“還行。”夏瓊的目光始終落在祁野身上,一瞬不瞬。

眼裏翻滾着的情緒逐漸平息了下來,變成一汪水一般溫柔的泉。

“聽說你破産了?”他問得很小心翼翼,帶着點心疼。

祁野也不是那種敏感的人,大大方方地承認:“嗯。日子過得太無聊,破個産玩兒玩兒。”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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