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當然我也明白,如果我爸不是過分貪婪,也不會掉進這個坑裏,他這算是咎由自取。但,他好歹是我爸,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想請你放他一馬。”

祁棠坐正了身子,語氣和态度都十分的誠懇。

顧流寒緩緩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沉默了一下:“可以。”

他嗓音低沉:“不過,就算我現在收手,也止不住他公司的虧損。”

祁棠垂着眸子:“沒事,就當是給我爸一個教訓。”

顧流寒掃了他一眼:“行,我答應你。”

當時收網就讓秘書把握了一下分寸,估計祁延的結果也就是破産,負債都不至于。

本就沒有想把他逼死。

不過,祁延那樣的,愛走歪路子,就算他收手了,這人也總有一百種方法把自己作死。

顧流寒拿着日記本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祁棠:“謝謝你的小禮物。我也想麻煩你一件事。”

祁棠仰着下巴同他對視:“麻煩談不上,有什麽能幫忙的,顧總盡管說。”

“管好你爸,別讓他再找阿野的麻煩,否則下一次,我不會這麽輕易收手。”顧流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眸光微冷。

他迫人的氣場壓得祁棠面容僵硬了一瞬。

半晌後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等他再回過神,那一抹修長高挑的身影已經到了門口。

祁棠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也站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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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咖啡廳,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迎了上來。

“談得怎麽樣?為什麽沒約顧總吃飯?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祁延眉頭死死皺成一團,他剛才看見顧流寒冷着面從裏頭出來,就有種不好的感覺。

祁棠俊美的臉上挂起疲倦:“談好了,總之你別再去求人家了。”

祁延表情疑惑:“他願意幫忙了?”

擡手揉了揉額角,祁棠搖了搖頭:“爸,你怎麽還看不明白,這個項目,就是顧流寒做的局,他只答應我會收手,但看樣子公司破産還是在所難免的。”

祁延心裏咯噔一下,面色逐漸陰沉地吓人。

祁棠一邊說一邊走,這些天為了應付父親他沒少奔波,身體和精神上都疲憊不堪。

“但你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吧,以後不要再走一些歪路子。公司沒了就沒了,我會努力賺錢——”

話還沒說完,“啪”地一聲一個耳光狠狠扣在了他的臉上。

祁棠被打得腦子一懵,臉上升騰起火辣辣的刺痛感。

“什麽叫公司沒了就沒了?!什麽叫我走歪路子?!你這些年任性妄為,非要去國外留學,學的還是最燒錢的專業!那些不都是我辛苦掙來的嗎!你管過公司嗎?!管過這個家嗎!”

暴怒的斥責聲錐子一般刺進腦海,祁棠緩緩擡眼,面前的人氣得雙眼猩紅,身子不住地顫抖。

他忽然覺得有點可悲。

這些年他是挺自私的,沒管過家裏的事兒,也沒管過家裏的産業,仗着自己是富二代,想做什麽就去做了,高中畢業後就去了國外,恣意潇灑地過了幾年日子。

但是這個家有人管過他嗎?

母親只知道一昧寵愛弟弟,對他就百般嚴苛,父親只知道經營公司,公司就是他的命,在外面和善可親,在家裏就像個魔鬼。

如果硬要說誰做錯了的話,那就是全員惡人。

祁棠聽着還在繼續的斥罵聲,提步沉默地往前走。

如果不知道該怎麽前進,那就一直走,走到盡頭去看看到底是地獄還是人間。

這是支撐他這麽多年活着的信仰。

祁延的罵聲魔咒一般追過來:“我容易嗎?!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在外面受人的氣,回到家一個二個還給我臉色看!我是欠你們的嗎!”

“你以為錢都是從大風裏刮來的?!還不是我這樣舔着臉去跟人搞好關系掙來的項目!你就清高了?!我想輕松地掙點錢就是走歪路子?!”

祁棠腦袋有些昏沉,耳畔的聲音逐漸模糊,他感覺呼吸似乎不太順暢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後,便一頭栽倒下去。

顧流寒回到家時,祁野正窩在沙發上跟人打視頻電話。

他換了鞋走過去,視線落在屏幕上,一張熟悉的臉正笑得溫柔,眼裏的愛意毫不掩飾。

“是嗎?那土豆它現在還好嗎?”祁野難得地皺起眉頭,語氣也很認真。

顧流寒默不作聲在他旁邊坐下,聽着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

“可能不太好,我得帶它去動手術,你要來嗎?”夏瓊懷裏抱着一只土褐色的貓咪,焉噠噠地聳拉着耳朵。

祁野歪着頭想,後面幾天好像除了跟顧流寒合作的那個項目有點事情要處理,就沒別的安排了。

“你來吧,土豆很久沒見你了,它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年冬天,你來看看他。”夏瓊語氣有些悲傷,輕輕撸了撸小貓咪的背。

“好,那到時候你等我。”祁野說完就挂斷了視頻通話。

一旁,顧流寒眸色冷了些:“你要去見他?”

他語氣不緩不急,卻是透着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不過祁野才不吃他這用來吓唬員工的一套,挑了下眉,無所謂地回答:“是。”

“怎麽?你都能單獨跟祁棠吃飯,我為什麽不能去見我的舊情人?”他說話有些酸,還帶着點陰陽怪氣的刺兒。

特別是‘舊情人’三個字,他吐字時故意咬得格外重,聽在耳朵裏十分暧昧。

雖然知道祁野這是在吃醋鬧脾氣,但顧流寒的心還是微微刺痛了下。

本來是想回家好好哄哄阿野的,但現在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微垂着頭沉默,一張臉埋在陰影裏,讓人辨不清他的表情。

客廳一陣死寂,靜得能聽見兩人鼻息的進出。

祁野悶頭冷臉,越想越氣。

這人老是給他放鈎子,剛認識那會兒就有意無意地撩撥他,暧昧又不挑明。

現在他好不容易跨出那一步,準備倒追,顧流寒又若即若離讓人猜不透。

明知道他在吃醋,還是要跟別人一起吃飯,一點都不顧及他的感受。

祁野舌尖抵着腮幫子畫圈兒,試圖冷靜下來。

他忽然想到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現在的自己——舔狗。

單方面付出,單方面死皮賴臉地倒追,可不就是舔狗嗎。

從來都只有別人舔他的份兒,他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祁野心頭猛然一痛,扭頭看向身旁的人:“顧流寒。”

這三個字喚出來,不像以前那樣輾轉唇齒間都是溫柔,有點冷冰冰的生硬。

顧流寒頭一次聽他這樣疏離的語氣叫自己的名字,眼裏的失落一閃而逝。

“顧流寒你看着我。”祁野挑了下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扳過來。

兩人四目對視,各自眼底都是壓抑的情緒。

“我不想幹了。”他賭氣一般直截了當地挑明。

顧流寒雙手猛然緊握,指甲戳着掌心有點生疼,漂亮的桃花眼裏頭一次閃着一點無助。

祁野現在就是氣上了頭,胸口微微起伏,不管不顧地張口就宣洩情緒。

“你到底什麽意思?我一個海王,為了你我都收心了,這段時間我沒有去過一次gay吧,被人搭讪我都是拒絕了的,當然這些都是我自願做的,我也不是說怪你。”

“但如果,你沒有收心的話,你還想玩兒,那抱歉,我不想陪你了。”他說話時,那雙小鹿眼噙着冷漠,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

顧流寒眼眶有些微紅,也看着他,沒有說話。

祁野見他這樣,莫名地心好疼,但就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語氣越來越急促:

“你這樣一邊暗示我有希望,一邊又做着讓我覺得我沒戲的事兒,我也會很不安,也會很難過。”

說完,他閉了閉眼,又睜開,喉嚨滾動:“顧流寒,這不公平,這不公平啊——”

祁野話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他徒然睜大了眼,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讓他大腦空白了一瞬。

顧流寒充滿憐惜地舔舐着他的唇,靈巧的小舌輕輕逗弄着唇珠,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欲望,又溫柔地表達着自己的愛意。

他本來是不打算用這種方式哄人的,覺得有點太早了。

怕自己還沒把面前人的心抓牢,怕他新鮮感過了就不要自己了。

怕自己像那些曾經被阿野包養過,後來又莫名丢棄的人一樣。

但是看着阿野那麽難過地質問他,還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他,他就忍不住了。

別那麽看他,他會難過,心一抽一抽地疼。

祁野沒有動,任由顧流寒讨好自己,他睜着眼睛,看對方微微阖着眸子,長密的睫毛乖巧服帖地微垂,時不時地微顫兩下,他心裏的怨氣和不平忽然就被撫平了。

這個吻沒有深入,也沒有持續多久。

顧流寒的唇順着他的臉頰劃過耳朵,最後落到脖子上。

然後祁野感覺被貼着的地方猛然一疼,兩個有點尖銳的牙齒細細地在他頸側碾磨,柔軟的小舌微微探出繞有技巧地點着那處畫圈兒。

他身體緊繃,呼吸逐漸急促。

過了一會兒,顧流寒松開了,祁野剛松口氣,細密的吻就繞着脖頸爬了上來,落在他的喉結、下巴、側臉還有鼻尖上。

他瞳孔一縮,咬牙悶哼一聲,眼裏逐漸染上情/欲。

“顧流寒,你是在讨好我嗎?”他聲氣軟了很多,帶着一絲隐忍。

顧流寒捧住他的兩頰,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兩人鼻尖厮磨在一起,炙熱的呼吸混亂交纏,互相撩撥着對方的理智。

“不,這是懲罰。”一個很輕的聲音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的阿野是對所有人都很冷,都具有攻擊性,但把自己唯一的溫柔留給了撿回來的顧美人。QWQ

大概就像是很絕望的一個人,忽然有天撿了一只小貓咪帶回家,他會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全部都放在貓咪身上,看着貓咪吃飽了,他就會覺得滿足。

顧美人日記3:

養我?只睡過一晚而已,現在的小孩兒腦子裏裝的都是純情校園劇嗎。

我有點興致缺缺,不想再聽他說話,便轉過身背對着他。——接上

今天雨心情不太好

不喜歡下雨天,沒有理由。

我本來在睡覺,但窗外的雨聲太大,還有雷鳴,給鬧醒了。

醒來一看,屋裏沒人。

小孩兒去哪兒了?

我下床在屋裏找了一圈兒,最後看到桌上有個手機,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祁野:給你買的,備忘錄裏記了我的日程表和電話號碼,方面你聯系我。

我冷眼翻了下他說的內容,把紙條丢進了垃圾桶。

找他?我為什麽要找他,躺在這屋裏發爛發臭我都不會找他。

小孩兒真是愛自以為是。

忽然一陣雷聲在耳畔炸開,大雨傾盆而下,我掃了眼窗外,視線落到陽臺上挂起的一把傘上。

……

半小時後,我來到了他打工的地方。

真煩,路上到處都是泥,鞋子和褲腳都濕透了,黏糊糊的好惡心。

算了,就當是還了他收留我的好心。

拿出手機正準備給他打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混雜着雨聲傳進耳朵。

“你怎麽在這兒?”小孩兒頭上戴的是衛衣的連衫帽,但還是被淋得濕透。

我把傘遞過去,沒有說話,只示意他打着。

小孩兒笑了下,沒有接,卻一頭鑽進我的傘下,身子貼着我的身子。

這過于親密的舉動讓我有點不适,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一想,在床上我們更激烈的都做過,這算什麽。

于是我跟他并排走在一起,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懷裏抱着東西。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笑着攤開衣服給我看。

那是一個小蛋糕,雖然小,但很漂亮。

“我看你早上只吃了甜粥,想着你應該是喜歡甜食的,就從打工的蛋糕店用邊角料做了個小的,想帶回去給你嘗嘗。”

他看着我的眼眸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星一樣。

笑起來時咧開的嘴角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又奶又痞。

我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小孩兒還在說些什麽,但雨聲太大,我有點聽不清楚。

忽然,耳畔他的碎碎念停止了,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頭,卻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如果剛才他聊起給我帶小蛋糕時的樣子可以用晴天來形容,那現在他的神色就是冰雹加大雪。

像是一頭掙紮的困獸,滿身的野氣和防備,仿佛他随時都要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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