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京城事(四)

安親王入宮之後,皇帝甚是喜愛安親王世子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當衆誇贊安親王世子是大熙朝的麒麟兒。

原本祁麟這個不符合皇室序齒的名字,因為啓元帝耳朵這幾句誇贊,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成了不同尋常的存在。

安親王聖眷正濃,甚至是第一次見到啓元帝的安親王世子,都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這對于京城中還在汲汲營營的皇子們,是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

七皇子在府中忙得焦頭爛額,對着這位記憶中早就淡忘的六皇兄,他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他與六皇兄之間相差三歲,明明交集比不上前面的四皇兄與五皇兄,但是對于六皇兄,他卻印象深刻,并且十分了解。

原因無他,誰讓啓元帝小時候對于六皇兄的偏寵實在是太過明目張膽,所有皇子之中,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就是六皇子最得啓元帝的喜愛。不同于對大皇子與二皇子的看重,啓元帝對于六皇子的喜愛,更多的更像是普通父親對于一個兒子的無限寵愛與包容,這對于同樣渴望得到父愛的七皇子來說,無疑是一件十分惡心的事情。

憑什麽都是皇子,他生母的位份還比六皇子高,但是啓元帝卻偏偏喜歡一事無成的六皇子?小時候進上書房,六皇子資質愚笨,一篇《千字文》三天都背不下來,雖然騎射方面不錯,但也比不上勇武有力的大皇子與天賦異禀的十皇子,但就是這樣一個怎麽看都不怎麽樣的皇子,偏偏得到了其他皇子想都不敢想的偏寵。

七皇子知道,不僅僅是他,其他的皇子那個對六皇子心底沒有一點嫉妒?只不過因為六皇子的受寵,迫不得已只能按捺下來罷了。但是心底的嫉妒卻會随着這麽多年的時間一點點的累積,一直到最後一刻爆發,成為他的催命符!

果不其然,六皇子居然公然抗旨,私自與一民女結為夫妻!這個消息爆出來的時候,簡直是當中在啓元帝的面上扇了一巴掌,所有人都等着啓元帝的暴怒,都等着六皇子好日子的到頭。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平日裏深居簡出的惠嫔突然求見了啓元帝,之後大家默認的六皇子貶為庶民的消息也化作了泡影。

六皇子被封為安王,封地西南六郡,若無旨意,不得進京。

這樣一道不倫不類、不輕不重的旨意被啓元帝當着朝臣的面下達,之後六皇子徹底淡出了衆人的視線。所有人都覺得六皇子失寵,去了那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什麽盼頭?

他也是這樣想的,并且為此洋洋得意了許多年。然而,現實擺在眼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什麽地處偏遠、困苦不堪?看看六皇子穿金戴銀,大腹便便的模樣,那像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模樣嗎?什麽失了聖寵,與大位無緣?六皇子能不能當皇帝他不知道,但是失了聖寵?七皇子真的想把說出這話的人拉倒面前來看看,究竟要怎樣的眼瞎的程度才能看出來對方失寵?

安親王啊,那已經是鐵帽子王了啊!他們這些所謂的還能奪嫡的皇子們,可都還是光頭皇子,啥也沒有呢!

說句難聽的一點的話,現在走在大街上,他與六皇子碰面,按照規矩,他還得向六皇子行禮問安!不是弟弟對哥哥,而是下屬對上司!更加氣人的是,六皇子的兒子,也是正兒八經的世子爺了,衆位皇孫當中,已經是第一人啦!

他這個做爹的,見了六皇子要低上一頭,他兒子見了對方的兒子,也要低上一頭!一想到這裏,七皇子咬牙切齒,恨不得将這個他厭惡了一輩子的人,弄死在京城。

七皇子在府裏的咬牙切齒,祁麟目前還不知道,他現在正和父王一起拜訪四皇子與五皇子。

四皇子與五皇子兩人對安親王的态度十分友好,自然對于他這個侄兒也是非常喜愛。

“四哥,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麟兒是不是特別優秀?你看看,這麽一盤棋,下來下去你都輸了好幾次了!”安親王得意洋洋,盯着四皇子面前的棋盤,嘴裏一直啧啧啧不停。

“老六,你皮癢了不成?別打擾四哥和麟兒的思緒!”五皇子不服氣,掰了一瓣橘子堵了安親王的嘴。

“嗚嗚——”安親王一口吞下橘子,嘴裏瞬間又酸又甜,他眯了眯眼,氣呼呼道,“五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什麽叫做打擾四哥和麟兒,分明就是四哥又要招架不住了,所以你來故意扯個幌子!你這人看起來憨厚老實,但是心眼賊多賊壞,小時候我不看清你,長大後我還能繼續被你忽悠嗎?”

“那你還真的長本事了啊!”五皇子笑眯眯道,一口一口吃着蜜桔,眼神卻時不時地掃過正在和四皇子對弈的祁麟。

真是看不出來,這小子不過剛剛成年,心思居然如此老道,連四哥一不小心都要掉入陷阱之中。明明老六小時候就是個棒槌啊,他是怎麽教導出祁麟這樣的孩子的!

五皇子心中掀起波濤海浪,甚至都覺得六弟妹是不是背着他這個憨憨六弟給他戴了綠帽子,不然歹竹裏面怎麽出了這麽一棵好筍?

“我又輸了。”四皇子放下棋子,看了一眼祁麟,輕笑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可比你爹厲害多了!”

四皇子也沒有想到,今日好好地拜訪,祁麟居然能和他對弈大半天,結局還都以他失敗告終。

“四伯折煞小侄了,小侄不過是仗着對您的對弈風格十分了解,所以快刀斬亂麻,出其不意才贏了這麽幾次。”祁麟微微一笑,語氣很是誠懇。

他雖然贏了四皇子,但是贏得也不簡單。果然衆位皇子之中,四皇子當年能全身而退,現在能壓制一衆出色的皇弟,手段不可以小觑。

“贏了就是贏了,哪有那麽多的理由!”六皇子哈哈大笑,對着四皇子得意道,“四哥你不知道,這小子六歲起我就讓民事教導他下棋,而且等他略有小成之後,便讓人模仿你的風格和他對弈,就等着今天打敗你呢!”

“好啊,原來那幾年你舔着臉問四哥要棋譜居然是為了這個,我當時還以為你腦子進水了,突然開始修生養性起來了!”五皇子一拍巴掌,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吃驚,“但凡你小時候學習有這麽深謀遠慮,也不至于當初被弟妹看不起!”

“呵呵——”四皇子無奈一笑,他倆這樣一唱一和誰不知道這是在他安慰他,替他挽回面子呢!他平時看起來很脆弱嗎?不僅是輸給一個小輩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你這次入京太高調了,前幾日我與五弟的大門都快被人踏破了,那麽多的金銀珠寶也不知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七皇弟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四皇子喝了一口茶,眼裏閃過一絲輕蔑。

老七心尖尖就只有針眼那麽大,平日裏不是嫉妒這個就是嫉妒那個,這次老六拉了這麽幾大馬車的東西,對于他們這些只靠着俸祿過着清湯寡水生活的皇子而言,無異于天雷轟頂。

一直以為過得比你差,樣樣不如你的人,結果人家吃喝不愁,小日子滋潤無比,這樣的落差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

就連當初老五不也沒有忍住,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嗎?

“哈哈哈,四哥,五哥,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就是一點小心意啦!這玩意,我還多的是!”六皇子一拍桌子,一臉豪氣,言語之間全是做弟弟的對哥哥的尊敬,只不過那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後面,怎麽看都有些刺眼。

啧——

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話的四皇子與五皇子非但沒有覺得好受一點,反而心裏怎麽都感覺不得勁,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祁麟默默地喝茶,他咋感覺父王這話聽着像是寬慰兩位伯伯,但是事實上卻在炫耀呢?就好像謝瑾瑜總是在他的面前說自己最近胖了胖了,但實際上那小細腰他一個巴掌就能摟住,絲毫不費力氣。

可憐祁麟前世跟着許俢誠那麽久,卻不知道後世有一個詞叫做“凡爾賽文學”,若是知道,便能清楚地解釋他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你心中有成算就好,父皇哪裏你打算如何說?”四皇子悠悠問道。

這麽大一筆錢,若是不主動上交,老六也不用回江寧了。

“還能怎麽樣,自然是如實禀告啊!四哥,咱們三個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我也不瞞你們,弟弟我是真的找到了發財的門路了!不僅僅是帶着咱們這個小家發財,整個大熙朝,弟弟敢保證,不出三年,必然人人富庶,衣食無憂!”安親王看了一眼祁麟,拍着胸口保證。

“你确定?”四皇子手中的茶杯一抖,臉上充滿了震驚,就連五皇子也收斂了臉上随意的神情,盯着安親王想要看看他是否在說謊。

安親王點點頭,十分确定道,“等後日朝會,您就知道了。”

四皇子深深呼了一口氣,打量了一眼安親王,然後揶揄得看着祁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看樣子麟兒将你父王□□的很好!”

安親王吹胡子瞪眼,什麽叫做祁麟将他□□的很好?明明他才是老子!

“對了,再過不久就是中秋佳節,宮中必有動作,麟兒可要做好闖一闖‘美人劫’的準備!”四皇子盯着一本正經的祁麟,露出一絲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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