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等她吻(2) 她戴了洛辰為她設計的戒……
林右臣猜測過一直被溫傾叫着的洛辰是誰, 不敢深想,卻又隐隐猜到是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可當替身兩個字被甩在他臉上,他從溫傾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感終于有了解釋。
溫傾看着他的目光總是飽含深情, 但他總覺得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所以他總是避開她的視線,總是避開與她相處, 因為每一次兩人單獨相處,他都無法克制心頭湧上來的煩躁感,每次多半都會以吵架收尾。
怎麽回家的林右臣已經不記得了,他沒有去書房, 而是回了卧室,也沒開燈。
窗戶關着窗簾卻沒拉,月色從外面透露進來,映照着窗外的樹葉, 隐隐綽綽。
以往, 只要他回來就能看到卧室裏的溫傾。
她有時候會抱着一本畫冊坐在床上畫畫, 有時候會拿着手機趴在床上看電影,有時候已經睡着了。
從前的他沒有感覺這有什麽, 但這兩個月來,他每天都準時回家睡覺。
沒有女主人迎接他, 卧室始終空蕩蕩,冷得想讓他轉身去尋找曾經無處不在的溫暖。
房間裏的婚紗照依舊在, 照片上的他微微翹着嘴角, 溫傾也笑得格外開心。
他每次回房,視線都會在婚紗照上停留,但現在看着婚紗照,他只能無力的握緊拳頭。
也不知為何, 曾經恨不得把溫傾從腦子裏拿掉,現在卻時不時會想起她。
呆在這個充滿她生活痕跡的房間裏,有關她的畫面更是不受控制從他腦海中蹦出來。
他記得剛結婚時,溫傾總在房間裏等他一起睡,但他工作很忙,經常淩晨才回卧室。
那時候的她會打着哈欠,下樓給他煮杯熱牛奶,讓他喝了,再枕着他的肩膀睡覺。
他和她說過很多次,不用等他等到那麽晚。
她每次都應的好好的,卻依舊會等,有時候困的不行睡着了,可依舊在他回房發出輕微的響動時醒過來,抱着他的手臂小聲和他抱怨不早早睡覺生出來的孩子也不健康。
當時他被孩子兩個字驚到了,任由她抱着,看她在自己的臂彎裏睡着,卻一夜沒睡想着如果兩人有孩子會是什麽樣的。
那是他第一次陪她賴床,他打定主意,以後會準時結束工作,要帶她一起去鍛煉,再到恰到好處時,和她生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孩子。
可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行,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讓他的心裏有了疙瘩,便讓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他開始疏離她,明明本意不是那樣,卻總說出傷害她的話。
她再也沒有提過孩子的事情,依舊會在卧室等他等到很晚才睡。
他不敢回去見她,怕看到她便會想起那天的對話,怕她承認當初的舍命相救只是一意孤行為了挽救溫氏集團的算計,怕兩人的婚姻終結。
他像一個膽小鬼,處處避開她,什麽都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從頭到尾也沒有了解過她。
林右臣捂着臉坐在床邊,卻忽然想起了什麽,拉開抽屜。
溫傾如果在卧室畫畫,畫完之後會把畫冊塞進抽屜裏。
抽屜裏果然有一本畫冊,封面還寫着溫傾的名字。
她在這種事情上歷來一絲不茍,只要是她的作品就一定會寫上名字。
很娟秀的字跡,林右臣懷着忐忑的心情打開畫冊,他有些好奇她會畫什麽,但看到畫冊裏的素描時,捏着畫冊的手僵住了。
是他。
溫傾畫的是他。
有他工作時的模樣,也有他吃飯時的模樣,還有他坐在床上拿着手機的模樣……
每一頁都是他,從她的視角,把他畫得柔和而細致。
林右臣說不出現在心裏是什麽感覺,他抿着嘴往下看,可越到後面卻發現畫冊上男人的臉發生着細微的變化。
他從未有過如此柔和的神色,男人微笑的模樣讓他覺得那是另外一個自己。
他心裏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等看到最後一頁男人左邊眼角點出的一顆小痣時,他驟然清醒過來,畫冊裏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一個和他長得十分相似的男人。
這張淩亂的素描下,有一個還未寫完的字,三點水。
林右臣睜大了雙眼,心底升起一個令他窒息的猜測。
這個男人便是洛辰,和他長了七分相似,所以聞宴會說他是個替身。
意識到這一點,林右臣的情緒瞬間崩潰。
他沒有得知一切真相的釋然,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緊握着,壓抑的讓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他認錯了當年給她遞傘的女孩,溫傾也把他當成了別人。
林右臣諷刺一笑,将畫冊撕得七零八落。
房間裏冷得令人發慌,他捂着臉幹坐一夜。
程逸一大早起來就看見溫傾坐在客廳裏,不知道在翻弄什麽。
他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她擺弄的都是洛辰的舊物。
“昨天聞晏送來的?”
洛辰沒有親人,葬禮是他辦的,但後續的東西卻都是聞宴在收拾,他唯一帶走的只有洛辰死前帶着的腕表,放進了溫傾的舊物裏。
溫傾點點頭,當記憶恢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看着每一件小玩意兒,她都能想起洛辰當時的模樣。
程逸見她專注,想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兩通電話,他試探道:“真的打算和林右臣離婚?”
他不是替林右臣當說客,而是覺得溫傾回家這兩個月來,說是放下了曾經的一切,但偶爾會對着窗外出神。
一個月前他便提過要找律師和林右臣商量離婚的事,溫傾卻回絕了說自己和他談,可一直談到現在離婚的事情都沒着落。
溫傾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我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
如果沒有三年前突如其來的意外,她和林右臣不會有交集,也不會有這三年來的互相折磨。
已經夠了,沒必要讓錯誤繼續下去。
程逸點點頭,未再說話。
當年他支持溫傾和林右臣結婚,今天自然也不會阻止他和林右臣離婚。
溫傾卻忽然道:“我想出國一趟,離婚的事情就交給律師吧。”
昨天晚上林右臣一路跟着她回來,她都知道,也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
她站在房間裏看到了聞宴和他說話,也見他失魂落魄離開。
她說不準林右臣在想什麽,也不想去猜了。
程逸錯愕不已,立刻問道:“好端端的怎麽要出國?”
“想去外面散散心,這三年來我一直都被束縛在宴會和家裏,最喜歡的設計也被我抛開,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很沒有意義。”
“而且……這麽多年了,我想去看看他。”
洛辰被葬在國外,這幾年來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溫傾忽然就想去陪陪他。
她說着溫柔的笑起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眉宇之間都是笑意。
這是兩個月來程逸第一次見她笑得這麽開心,他把所有擔心的話壓到了心底,尊重她的決定。
接到律師的電話是意料之中。
林右臣不願意簽離婚協議,他還未下班便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離開了公司,驅車去往溫家。
他不想離婚,可到了溫家,卻看見拉着行李箱的溫傾。
林右臣瞳孔收縮,開門下車幾步過去站在她身邊,拉住她的手道:“你要去哪裏?”
他出現得突然,溫傾詫異看着他,神色有些複雜,卻又很快說道:“你怎麽來了?”
她答非所問,顯然不想回答。
林右臣卻抓着她的手不放:“你要去哪?”
他還戴着兩人的婚戒。
溫傾的目光從婚戒上掠過,平靜說道:“已經決定離婚了,就不要再戴着了吧。”
她用柔軟的聲音說出讓人心口劇痛的話,像曾經林右臣無數次冷待過她一樣。
不是刻意的報複,當感情消失,她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禮貌。
“你要去哪裏?”林右臣執着的重複第三遍。
溫傾知道這個問題算是避不開了,從他手中把手抽出來,直視他道:“我去看看洛辰。”
林右臣驟然後退一步,恰逢溫傾擡起手,他看到了她左手無名指上戴了另一枚戒指。
比起兩人耀眼的婚戒,這枚戒指樸實無華,可和她的手卻格外相襯。
溫傾注意到他的目光,縮了縮手,卻又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索性也不避開,讓他看個清楚。
她摸着洛辰特別設計的戒指,戴着從舊物中翻出來的那款男表,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讓林右臣最痛苦的話。
“當年,我們約定好我畢業就結婚,可惜我們倆誰都沒有遵守約定。”
“忘了他是我的錯,和你結婚也是我的錯,錯誤已經不可挽回,但至少把傷害降到最低。”
“離婚吧。”
她擡起頭來,臉上的淚水毫無征兆往下掉。
林右臣的心像是被紮進了一把刀,反反複複刺了他無數次,直到他疼得失去知覺。
他渾身力氣被抽盡,崩潰的跪倒在溫傾腳邊。
和父母鬧得最僵的時候也沒掉過眼淚的他,此刻泣不成聲。
“不離婚……好不好?”他卑微而又可憐的祈求着。
溫傾卻拉着行李箱從他身邊走過。
死亡不是生命的盡頭,遺忘的才是。她已經讓洛辰消失了三年,不想讓他徹底消失。
他說過,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