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絕地求生六十一天
【創造物:子代蜘蛛怪·兩面宿傩已死亡】
昏昏沉沉低垂着腦袋, 正打算補個眠的蜘蛛子:——?!
冷冰冰的機械提示音極其內容在被大腦捕獲并消化吸收掉含義後,蜘蛛子的睡意頓時消失。
她猛地擡起了頭,下意識的看了眼時間。
嗯, 距離她将逆子逐出家門時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
‘這屆詛咒之王不行啊。’
竟然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撐到,這也太遜了吧?
‘雖然我把他塞進了新殼子裏面, 并且出于惡趣味和自身安全着想而暫時削弱了億點他的戰鬥力, 但是, 這撲街的速度還是好快。’
好歹還給他留着整那什麽領域展開的能力, 怎麽就這麽快就撲街了?
難道……
‘我的崽, 該不會也繼承了我的幸運E吧?’
比如說就跟我上一次死因那樣,落地開門就遇見了個戰鬥力比自己強的角色?
然後還好死不死的跟對方結下了梁子……
蜘蛛子想了想那個稱號為詛咒之王的家夥的行事作風,以及對方那張完全不會說話的嘴, 陷入了沉默。
‘現在告訴我說那家夥因為一張嘴而被人給捏死了我都會相信。’
畢竟他說話, 是真的很有“語言技術”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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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也是打上了我的标簽的所有物, 還是要去看一眼的。’
當然, 還能順便再記錄一下殺死子代蜘蛛怪所需要的的力量數值。
畢竟這可都是第一手資料啊!全都是實踐測量出來的可靠數據,珍貴無比!
‘在這裏還是要感謝兩面宿傩同志做出的傑出貢獻。’
毫無誠意的在心裏面給對方點了一根蠟燭,默哀不到三秒的蜘蛛子又歡快的擡起手開始定位對方的位置。
在确定了方位後, 她毫不猶豫的直接把自己給傳送了過去。
事實證明,不管是人還是蜘蛛, 在不确定目的地就閉着眼睛瞎跑是不對的。
因為蜘蛛子在落地後, 她的足部踩着的并非是平整的土地, 甚至都不是堅固的地面。
在她剛站着時,突如其來的坍塌讓蜘蛛子毫無防備。
不過得益于自身快速的反應和對技能的熟練掌控,在狼狽的摔倒之前, 蜘蛛子先用蛛絲給自己編制好了落腳的平臺。
‘好險。’
差點形象盡失。
擦掉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在确認了不會有別的突發狀況後蜘蛛子這才有閑心打量起四周的場景。
在她的腳邊, 深色的土壤呈現出被翻開的狀态,破碎的木質碎屑被埋藏在泥土之中。
些許細碎的石塊也零星的散布在四周,而周圍的樹木則幾乎已經全部被折斷,硬生生創造出了一大片真空區。
看起來确實是一副遭受了戰鬥蹂.躏的地方。
只是,這裏是不是有些眼熟?
蜘蛛子看了看不遠處林立的墓碑,再看看腳底下那個熟悉的深坑。
她看到了自己用魔法轟出來的大洞時遺留的特殊痕跡。
她甚至是還看到了一塊熟悉的墓碑碎片。
認出來這是夢開始的地方的蜘蛛子:……
這不就是我的墳頭嗎?!
見鬼,我難道把那個逆子給扔到了這裏來?然後他就炸了我的墳?!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的蜘蛛子額頭青筋微微凸起:雖然那個逆子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是。
還是好氣。
畢竟這裏也是埋過我的地方,名義上是我的墳頭。
被人撅了墳頭這種事,不管怎麽想都絕對不會讓我快樂的起來。
默默捏起拳的蜘蛛子看着不遠處翻着肚皮被放置于坑底的逆子屍體,用蛛絲把對方給拖了出來。
就在她打算回收依附在這具報廢了的殼子上的詛咒之王意識時,有腳步聲靠近。
似乎是察覺到了現場出現了陌生的氣息,對方停下了腳步。
下一刻,蜘蛛子聽見了破空聲,以及熟悉的讓她腦殼疼的咒靈低吟。
“吼——!”
大風驟起,尖銳的嘶鳴被風裹挾着朝着蜘蛛子襲去。
周圍四散的碎石渣也被卷起,向她所站着的位置砸了下去。
但是出乎蜘蛛子意料的是,他似乎只是單純的打算把自己給趕離這個位置。
“誰準你打擾她安寧的?!”
話語中的怒意毫不遮掩,黑發的少年微微壓低了上半身,眸中怒海翻湧。
而在他的身後,無數猙獰的咒靈身影自透明漣漪中探出頭來。
“這裏是……”
後半句話斷在了他的唇邊。
在看清楚出現在此地的生物樣貌後,那雙原本狹長的眼睛不自覺的睜大。
“你……”
夏油傑幾乎是下意識的松開了結印準備召喚咒靈的手。
他望着熟悉的蜘蛛形态,看着那張總是在夢裏面質問自己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那是動搖了他的決心,讓他愧疚至今的臉。
雙手緩緩的下滑至身邊,夏油傑打量着面前的“咒靈”。
他的視線緩慢的移動到了不遠處空落落的墳墓中。
那裏原本安葬着他失手害死的一個無辜少女。
但是現在,那裏空無一物。
理智告訴他死而複生是不存在的奇跡。
但是感情卻又讓他仍然懷揣着一抹不該存在的希冀。
許久的沉默過後,夏油傑聽見自己喚出了那個名字。
“若葉姬色?”
聽到這個稱呼,原本警惕心拉滿全身緊繃,甚至是已經用完了所有強化技能且暗搓搓開始布置禁忌魔法的蜘蛛子下意識的怔愣了一下。
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名字,她本能的歪了歪頭,自鼻腔內發出疑惑的鼻音。
“嗯?”
‘這貨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難道他……呸,這個黑毛絕對不會是我的同學。
想不通的蜘蛛子在這一刻甚至是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身下的蜘蛛腦袋又恢複了老樣子,抖了抖耳朵後又用短短的爪子撓着下巴擺出苦惱的表情來。
不過,蜘蛛子并未回答對方。
而夏油傑也不需要蜘蛛子的回答了,他已經從她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抱歉。”
收回了自己的咒靈虹龍,夏油傑望着面前不知為何死而複生,并且擁有了半個人類身軀的人,啞聲道:“對不起。”
為他當初命令虹龍咬下的那一口。
為他當初害死了她的那件事。
為他沒有早點察覺到不對勁從而令對方遭受了這一切。
夏油傑似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欲.望。
他站在原地,眸中沉澱着晦澀沉重的情緒。
在這段時間內他經歷了很多。
他在回去後就請了假。
一個接一個的城市翻找,他怎麽都找不到有着“若葉姬色”名單的學校,也找不到她的家人。
甚至是在五條悟的幫助下,他們仍然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那只是我的夢嗎?’
‘那只是我的錯覺嗎?’
在一次次的落空與失敗後,躺在床上的夏油傑用胳膊遮擋着眼睛。
他知道自己應該懷疑,應該去猜測是否那只是一場幻覺。
但是,沒有辦法。
在使用咒靈操術試圖吞噬“若葉姬色”時,那一瞬間洶湧而至的記憶,那種濃烈到極致的痛苦和不甘心。
“那都不是虛構而成的。”
無聲的低語着,夏油傑閉上了眼。
親身體味過,同咒靈截然不同的經歷清楚地告訴了他,若葉姬色确實是一個人類。
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所以,沒有辦法忘記,沒有辦法勸誡自己。
夏油傑把自己困鎖在了一個迷宮裏,走不出去,也不想要走出去。
他堅信名為“若葉姬色”少女的存在,現實卻給了他冷冰冰的反駁。
于是慢慢地,知曉他在做什麽的人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咒靈操術帶給了他負面影響。
夏油傑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也并不想要多次的去解釋。
這種罪孽感,這種虛無感,他一個人品嘗就夠了。
在察覺到自己堅守着的東西在動搖時,夏油傑想要用這種方式令自己度過這個階段。
他以為自己可以成功度過。
因為時間可以撫平一切,不是嗎?
但是夏油傑沒有想到,在時間撫平他心中的波瀾,令他重歸安寧之前,時間先給他帶來了另一件事。
他被判有罪。
他被自己堅守着、信任着的歸屬地宣稱有罪。
而理由只不過是咒術界高層懷疑他之前所作所為與口中所說的事情是因為他收到了自己咒術的反噬,懷疑他是不是被吞噬下去的咒靈給反過來影響到了。
他們懷疑,自己會成為披着人皮的咒靈。
諷刺嗎?
該放聲大笑嗎?
咒靈的吞噬者、操.控者,誤殺了被改造成了咒靈的無辜人類的咒靈操術使,如今被認為是“咒靈”。
荒謬。
可笑。
夏油傑在得到這個消息時他确實是笑出了聲。
他甚至是笑的直不起腰來。
“所以,我到底都在堅持着什麽?”
“我到底……都做了什麽?”
“我又究竟,相信着什麽?”
這就是他所相信着的咒術界。
這就是他所相信着的咒術師同行們。
這就是他所交付了信任的,奮鬥在保衛人類生死線上的戰友。
這就是……
“我一直堅持的東西。”
其實不過是虛妄。
所謂知曉神秘側的咒術界,同普通人相比,只不過是知道的東西多一點的人類。
依然是一群愚者。
在被關押在牢房中,被鎖住的夏油傑凝望着僅有的一點光亮,聽着自己被任命為死刑執行者的摯友怒吼着、叫嚣着讓咒術界付出代價;聽着自己的學弟灰原雄同娜娜明怒聲叱責那個荒謬的判決;聽着家入硝子對自己唠叨着五條悟的越獄計劃和囑托。
也就是那個時候,夏油傑從五條悟的口中,從被派遣過來審判監督進度的咒術界代表身上一點點的拼湊出了更多有關于咒術界的另一面。
或者說是,被隐藏于背側的真實陰暗面。
夏油傑低垂着頭。
他突兀的感受到了一種惡心與反胃。
‘猴子。’
唇瓣微微張合,夏油傑無聲的吐出這個詞彙。
一群自以為是,真面目難看至極的猴子。
于是在當天夜裏,虹龍沖破了牢房。
站在自己咒靈頭顱頂端的夏油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己的學校。
就像是他當初在父母的勸阻下仍然決定踏上成為咒術師道路時那樣決絕,不給自己留有任何退路。
而在飄蕩時,他知曉自己此時不能回家。
咒術界一定會派人在那裏等着他。
所以,他應該去哪裏?
在茫然中,夏油傑下意識的來到了這座墓園。
他朝着他親手樹立的墓碑所在地走去。
那是打破了他堅守道路的存在。
那也是讓他看到了咒術界另一面的一個契機。
夏油傑也不知道自己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朝着那裏走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自己親手建立的墓碑被人打碎,看到自己親自埋葬的墳墓被人炸開。
而罪魁禍首,還是當初将他當做刀子的那個不知名藍發咒靈。
望着那個不知道在同什麽東西戰鬥的咒靈,夏油傑緩緩的擡起手。
在他的身後,咒力暴漲到了難以估量的程度。
【極之番】
他有罪。
但是那個咒靈,同為一切罪孽的源頭。
不會讓對方活着的。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在解決掉那只咒靈後,夏油傑要再給那個被打擾了沉眠的少女再重新找一處安靜之地。
但是,他沒有料到在他收斂好遠處破碎的墓碑時,回來會看見本該死去之人。
“對不起。”
這句被埋藏了許久的話如今被他親口說出。
夏油傑低下了頭。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
他順從着本心,将歉意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