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楚未雨磨磨蹭蹭了兩個時辰才到。

孟知南早早地就在等着了。一看到楚未雨,他就飛身到了另一邊,落在楚未雨的身邊。這次楚未雨沒等他囑咐就乖乖地抱緊他的腰。

孟知南這次顯然有備而來,他帶了一塊毯子鋪在石頭上,毯子是上等的蠶絲織的,四周還繡着金絲。另外還有一個食盒,食盒裏放着各種各樣的點心。

楚未雨摸着屁股底下坐墊的上等質感,心裏百感交集:“你們挖礦的都這麽有錢嗎?”

孟知南打開食盒,把點心一碟一碟擺出來:“有錢嗎?這是我家随處可見的用品。”

楚未雨不想再讨論這令人糟心的問題。

“你們家是做什麽生意的?”

“家裏世代挖礦人。”

“那你挺幸運的。”

“嗯?”

“我娘親說挖礦的人都面目漆黑,你從小就在礦洞子裏鑽來鑽去,還能這麽白,也算是天賦異禀了。”

孟知南想了一下,他們家确實祖傳挖礦,只是掌管着十幾座礦山,不用親自動手挖。但那也是挖礦人啊,沒毛病。

“是,雨兒說的對。”楚未雨覺得他這語氣像在哄一個孩子,又有點臉熱,剛想轉移話題就看到他擺出來的各色各樣的糕點。

“你帶這麽多吃的幹嘛呀?”孟知南拿了一塊梅花狀的小糕點喂到楚未雨的嘴邊,楚未雨下意識張口咬住,大小剛好合适。

“因為想跟雨兒成為好朋友。”

楚未雨覺得今天的太陽過于舒适了,不然他怎麽覺得孟知南的笑容那麽溫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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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就算了吧,楚孟有別。”

孟知南聽到這話沒有立刻反駁,他挑挑撿撿了另一塊糕點準備投喂楚未雨,等楚未雨咬了半口後才開口:“哦??哪裏有別,有什麽別?”

“楚山人跟孟山人不和嘛,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孟知南把剩下的半塊糕點喂進自己嘴裏,楚未雨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喂,那是我....”吃過的啊!

算了,反正他已經吃了。

而孟知南卻像是不知道似的,他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哎,我自小守着那黑漆漆的礦洞,沒交到什麽知心的朋友。本來以為雨兒會成為我的朋友,倒是我癡心妄想了。等我老了,就只好守着那些個礦洞孤零零地死去了。”

是的,守着幾十座礦洞,穿着用金線織成的衣裳,吃着堪比禦膳的食物,孤獨地死去。

好不凄慘。

楚未雨把這種情況聯想到自己身上,又看到孟知南傷心的表情,頓時心軟了。“你別傷心。這樣吧,我每天來找你聊聊天,至于做朋友的話,......看你表現吧。”

這話對于正處于悲傷中的孟知南簡直是莫大的慰藉,他一把抱住楚未雨:“雨兒真是個好人。”楚未雨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是啊,我們楚山都是好人。”

就這樣,楚未雨和孟知南開始了一天一會的日常。

第一天,他們聊了聊孟山的礦。

第二天,他們聊了聊楚山的蠶和茶葉。

第三天,他們聊了聊楚孟兩地的未來發展。

第四天,他們聊了聊各自的家庭情況。

第五天,他們聊了聊童年趣事。

第六天,他們聊了聊各自心儀的類型。

第七天,他們決定結拜為異性兄弟。楚未雨說插三根香拜拜皇天後土,孟知南說這樣太俗套了,不足以體現他們的深情厚誼,不如就親一個吧,有一種兄弟情叫相濡以沫。

楚未雨暈暈乎乎地想:“有這樣的嗎?”

吳細柳發現楚未雨最近特別不對勁,每天一到點就出門,回來的時候臉上紅撲撲的,那神态跟隔壁剛嫁人的小翠一模一樣。

不過吳細柳是個膽大心也大的,除了對他相公。她尋思着她家崽崽不會被人欺負了吧。于是,等楚未雨出門以後,她叫了幾個族裏德高望重的老輩和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尾随而去,要為她的寶貝崽崽讨個公道。

楚未雨想不到事情怎麽發展成了這樣,當他跟孟知南準備交流兄弟情感的時候,娘親突然冒了出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放開我兒子”吓的他磕到了孟知南的嘴唇。

他也顧不得查看孟知南嘴唇有沒有流血了,連忙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吳細柳像個護崽的母雞一樣把楚未雨拉到身後:“好你個孟山人,竟敢欺負我兒子。”

孟知南倒是寵辱不驚,他朝吳細柳行了個後輩禮才不疾不徐地回答:“楚夫人,晚輩并沒有欺負雨兒,只是傾慕他已久,一時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你看清楚了,我兒子就算長的再好看也是個男子。你們孟山人不至于男女不分吧。”

“男子又如何,愛情又豈是人力所能控制。我對雨兒的感情不會因為他是男子有任何改變。”

如此直白的話讓周圍的老輩人直呼有辱斯文,那幾個請來幫忙打架的漢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兩個當事人。楚未雨此刻只有一個願望:老天,給我一個洞吧,我想鑽進去。

感情這事是扯不清楚的,吳細柳也年輕過,她不想再讓一堆人立在河邊掰扯兩個男子該不該談戀愛這種問題。她扯過楚未雨的手就想帶他回家。但是,孟知南接下來的話讓她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伯母,聽說楚伯父有一個多年未曾實現的願望。晚輩不才,家裏只有十幾座礦山,恰好與皇家有幾宗生意往來,一來二去,倒與賢王爺攀了點交情。”

前段時間,賢王還在他家喝茶呢,他們的交情也不多,就是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

楚未雨一聽就知道今天要栽,娘親對爹爹的在意程度可比他這個兒子多多了。果不其然,吳細柳立馬眼含熱淚雙手抓着楚未雨,準備曉之以情:“崽啊,你爹爹這麽多年就這一個願望,就是能謀個一官半職為國家效力,他為了考科舉日日挑燈夜讀,人都瘦了一圈了,我看着心疼啊,你就可憐可憐你的老父親吧。”說完還象征性地抹了兩滴眼淚。

楚未雨嘴角抽搐。屁嘞,他爹爹被他娘親養的白白嫩嫩,四十歲的人了還像個二十多的小夥子一樣。平日裏算盤都舍不得讓他打,怕傷了手,連那些經史子集都是他娘念給爹爹聽的。就這,還怎麽考科舉?

楚未雨想反抗,但他娘親沒給他這個機會。吳細柳已經和孟知南談起了條件:“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孟知南一指楚未雨:“我要他...”周圍響起了抽氣聲。

“陪我玩。”氣又洩了。

衆人:所以,你們還是小孩子嗎,要找個玩伴。

孟知南又補充:“伯母放心,我不會對雨兒做出格的舉動。”除非他自己同意。

沒辦法,誘惑實在太大,再加上孟知南一臉正直,吳細柳略加猶豫就決定犧牲兒子。再說了,這怎麽能叫犧牲嘛,充其量給兒子找了個玩伴。

“好,不過你們玩完了要把我兒子完好無缺地送回來。”她又轉頭跟楚未雨說:“崽啊,娘親回了,早點回家吃飯,你爹爹太久看不到你該着急了。”說完,毫不猶豫就走了,速度比來時的還要快。

楚未雨:“娘....親咧。”

所以母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再大的太陽也暖不了楚未雨一顆冰涼的心,此時此刻,他看着孟知南就像看着一個拆散他們一家三口的惡人。

“你別過來。”楚未雨蹲在地上警告他。

孟知南偏要過去,一步一步走近他:“我只是想和雨兒做朋友而已,并沒有做什麽。”

“你剛剛說的是什麽鬼話,什麽傾慕,簡直羞死個人。”孟知南把楚未雨圈在懷裏,用嘴唇碰了碰他微紅的耳垂:“我傾慕雨兒,這有何不對?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

楚未雨沒敢擡頭:“可是,我們都是男子,自古陰陽相配才是正道。”

“雨兒在意那些正道邪道的說法嗎?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有一個人藏在我的心裏,能時時刻刻牽動我的思緒。教我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楚未雨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說出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你閉嘴吧。”

孟知南扒下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印下一個吻:“現在,雨兒握着我的心,是要把它扔在地上還是保存起來,全憑你做主。”楚未雨擡眸望着孟知南的眼睛,那裏面有山呼海嘯般的情意,就算楚未雨尚還不能徹底沉在這風暴中,但是也不得不被它亂了心弦。

楚未雨合攏掌心:“那...我先保存着吧。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一見傾心。”

“所以你就是喜歡我的臉咯,沒想到你這麽膚淺。”

“我愛你年輕漂亮的容顏,愛你天真無邪的性格,也愛你純白無瑕的靈魂。我對你的愛,始于容顏,但不會終于容顏。”

我将終身愛你,是告白也是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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