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安京
青玉被葵姬充滿仇恨的姿态給吓到了。
母親一直都是優雅美麗的,說話也如流水叮咚一般,讓人聽了都覺得心曠神怡。
看着葵姬不複往日高貴優雅,沉浸在仇恨裏,他有些惴惴不安。兩只手互相搓了搓,“母親,我生了病後,感覺好多事都記不清楚了,您說的四只手,兩張臉的怪物是什麽?我怎麽不記得看到過這樣的怪物。”
他有些害怕,這個描述怎麽聽都不像是個人,他被這樣的怪物盯上了嗎?
就像被命運扼住喉嚨的布丁鼠,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記憶的混亂,高貴的身份,還有着男扮女裝不為人知的苦情,他的人設怎麽這麽像恐怖片裏啥也不知道就送了命的炮灰呀!
其實自清醒後,青玉就一直在進行頭腦風暴,可記憶就像鏡花水月一般,好像現實存在在哪裏,可是仔細去探察,卻又什麽都沒有。
青玉苦惱的甩甩頭,不再去想自己的記憶到底有什麽問題。
看着青玉苦惱的樣子,葵姬有些心疼。她微微的閉上了眼,當初懷上青玉時的喜悅,直到現在仍舊讓她感動不已。
這是她與心愛之人的結晶!
她的孩子本應該像一只雄鷹,翺翔于空中,或是成為一個錦衣玉食堆砌出來的貴公子,游戲人世,逍遙自在,而不是像現在,被當作女兒身養大。
他還這麽小,才16歲,可再過不久他就要嫁人了。
還是一個配不上他的病秧子。
可耳邊回蕩着那個怪物冷冰冰的話語,“母親又懷孕了呢!真是恭喜!不過是男孩的話,我就殺掉他!”
青玉這般單純善良,說不定會憐憫那個怪物,将那個怪物視為自己的血親。她絕對不允許青玉被那個毫無人性的怪物傷害。
葵姬聲音嘶啞的說到,“沒什麽,只是你出生之時,有個婦人産下了一個怪物,與你同時出生,族中之人認為你和那個孩子一樣,是個災星,要将你們一起消滅。”
青玉靈機一動,說:“我現在活下來了,并且平平安安的長大了,是因為我是個‘女孩’,那生下來的那個怪物是個男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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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姬點了點青玉的鼻子,“我的大郎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沒錯,因為生下來的是個男嬰。所以我只能将你扮作女孩,加上我在族中的地位,才保下你。”
青玉被母親誇得不好意思了,可一想到那個男嬰,不免心生憐憫。既然是人類之子,應該是某種畸形兒吧,在這種科技不發達的時代,只能被當作怪物殺掉,可如果在現代通過醫學手段,說不定還可以過上正常人過的日子。
而不是一出生便注定死去。
不過還好沒被什麽奇怪的東西盯上,青玉暗暗的松了口氣。
等等,不對!
族裏的那些人還活着,難不成他要女裝一輩子嗎?
這簡直太可怕了。
可青玉轉念一想,那個孩子比他還可憐,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至少他長大了,女裝就女裝吧!
“那個孩子太可憐了,這麽小就死掉了,那孩子的父母呢?應該沒事吧?”
想到那個怪物,葵姬就無法擁有人類的慈愛,冷漠的說:“那個孩子沒死,但是還不如死了。他長大了,到處制造殺戮,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條人命斷送在他的手上,甚至還吃……。”
葵姬止住了話,她的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腌臜的事。
“吃什麽?母親?”青玉有些奇怪,母親怎麽說了一半就沒說下去。
“沒什麽,那個孩子憎恨着藤原家,以後青玉離的遠遠的就行。”
看着青玉乖巧的點了點頭,葵姬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你剛醒來,身體還要好好的養好才行,否則一個月後與産屋敷家的婚禮可怎麽堅持的下去呀。”
“啥?”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将青玉給雷醒了,他可是個男孩子呀!下面有小青玉的男孩子呀,兩個男的怎麽玩耍,大晚上的互相擊劍嗎?
青玉一臉懵逼。
原來,産屋敷家的次男是個病秧子,活不久。
原來,青玉和那個病秧子比命長就可以了。
原來,青玉将來要成為一枚新鮮的寡婦,從此就可以在金錢與寡婦雙重的加持下,過上平靜安逸的鹹魚生活。
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男扮女裝的事會暴露!
原來個鬼呀,卧了個大槽,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他一個可可愛愛的男孩子将要成為已婚婦女!
看着青玉一臉恍惚,不知所措,像孩童一般天真可愛。
葵姬強忍住想rua青玉的沖動,冷靜的說:“這是我為你千挑萬選的,熬死了對方,你就永遠的自由了。”
……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逝,回想這一個月,青玉心酸的淚流滿面。
他怎麽也沒想到出生貴族的他,居然連肉都吃不上!
狗屁天皇居然定下如此慘絕人寰的規矩,自己不吃,還規定別人也不能吃,簡直喪心病狂。
青玉不知道吐槽了多少遍這個狗屁制度:不吃肉,你能長高嗎?不吃肉,肌肉憑空長出來的?不吃肉,難怪大家個子都不高,全是矮蘿蔔!
還有這破地方,哪怕出生在貴族階級,天天都是腌蘿蔔,茶泡飯。
他想火鍋、麻辣燙、冷鍋串串。再不濟,來個番茄炒蛋也行,可現在還沒有紅紅的、圓圓的、可可愛愛的小番茄。
能讓他忘記寒酸吃食的,只有一件事!
他嫁人了!
跪坐在榻榻米上青玉,身穿美麗的白無垢,潔白的衣料,雪白的肌膚,微紅的臉頰以及如櫻花般的嘴唇,交相輝映,比夜空裏簌簌作響的櫻花還要美麗。
嬌小的新娘乖巧的跪坐着,在房間裏等着自己的夫君,怎麽看都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
雖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的洞房花燭夜,但如果新娘是男的,對雙方來說,都絕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吧!
青玉想到一會可能會發生的事,就覺得窒息,忍不住土撥鼠尖叫。
他暗戳戳的想:
如果他被發現男兒身,會不會被新郎扒光衣服扔出去呀?
或者對方在親熱的過程中,突然發現自己的新娘是個男人,一下子嗝屁了,也說不定!
這麽一想突然覺得好刺激是怎麽回事?
刺啦的一聲,門被拉開了。
打斷了青玉腦海裏冒出來的各種無厘頭的想法,也拉回了他越來越大的腦洞。
青玉擡眸向來人望去,迎面走來的是一個束着高高發冠,臉色蒼白卻有些妖異的男子,走的每一步都帶着些許韻律,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對方的艱辛,每一步就像化腿了的美人魚一樣,在刀尖起舞,忍着痛前行。
在宴席上,青玉想到自己要嫁人了,一直都提不起勁來,當然,也有被這即使簡化數十倍卻仍舊繁雜的婚禮給累到了的原因。
他振作精神,好好打量着自己這位即将重病身亡的夫君,畢竟接下來的日子還要一起過。
嗯,看着确實是個病重之人,是個小可憐,青玉決定了,餘下的日子就對他好一些吧!
等他的“夫君”去了,自己就自由了。
“無慘大人,您小心點。”随後一個仆人顫顫巍巍的,但又不失速度的來到男子身邊,伸手扶住了産屋敷無慘。
如若往常,仆人是絕對不敢這麽莽撞的就上前扶住無慘少爺,可今天是大喜之日,出了什麽問題,産屋敷家就成了笑話了!
無慘皺着眉頭,不悅極了。可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笑了起來,任由仆人在一旁攙扶着他。
他來到了青玉身旁,伸手掐住了青玉的下巴,拉近到自己的眼前,“真不愧是平安京第一美人呢!連我都有些心動了,真是要好好感謝我的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為我挑選了這麽一個美麗的新娘。”
說着,便将青玉的臉扭向了仆人,“你說,她美不美。”
仆人不自覺一擡頭的看了青玉一眼,便立馬低下了頭,吶吶的說不出一句話,他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女人,就像櫻花一般美麗。
猝不及防被卡住下巴,青玉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忍不住掙紮了下,可下颚立馬傳來劇痛,好像要被捏碎他一樣。
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的他,眼眶也開始泛紅,可是卻也堅強的不想讓淚水流下。
他要反抗,将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可是越努力,便感覺到下巴上的力氣越來越重,刺痛感越加的明顯,臉上出現隐隐的青痕。
“嘶,無慘大人,您弄疼我了,請放開我。”柔軟的手附在無慘的手上,青玉柔柔的求饒道,他沒想到一個将死之人,力氣居然這麽大,無慘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了嗎?
關鍵是他一個身體健康之人,居然比不上一個病重之人,這不科學!
身體狀況不好都能這麽粗魯,那要是身體狀況再好一點,是不是能當場扭斷他的脖子。
可青玉心裏又覺得委屈極了,為什麽這麽兇呀,他又沒做錯什麽。
無慘松開了手,他身體有些撐不住了,在他倒下之前,必須給他高貴的妻子一個下馬威!
感覺到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松開了,青玉立馬将臉挪開,可還沒來得及慶幸,他的眼睛便被一片紅給覆蓋,血就像玫瑰花一樣在空中飄落,還有一些濺到了他的臉上。
剛剛還臉紅的看着青玉的仆人,下一秒便被他的夫君抹了脖子。
他的眼睛睜大大大的,仿佛要瞪出眼眶一般,臉上的青筋鼓起,就像大樹的根莖一樣,盤虬結繞。雙手死死的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力氣大到像要勒斷自己的脖子一般,可鮮血還是紛紛從他的手縫裏逃離,不一會就将他的胸膛侵透。
他慢慢的跪在地上,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響,然後撲倒在地,徹底沒了聲響。
而他名義上的便宜夫君,手裏拿着滴血的匕首,臉上還帶着滿意的微笑。
頭上的發冠早已掉落,一頭長卷發散落開來,病态蒼白的臉讓他看着就像一個溫文儒雅之人,可卻偏偏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
青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聲帶突然不見了。腦子裏也亂嗡嗡的,所有的思緒都彙集不到一處。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突然,手裏似乎被塞進了什麽東西,他無意識的捏了捏。
濕濕的,軟軟的,也圓圓的,還帶着人體的溫度。
他呆呆的望向仆人的屍首,仆人臉上鋪滿了鮮血,一只眼空洞洞的。
不用特意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裏的東西,無需确認,青玉意識到了自己手裏的是什麽東西,忍不住要叫出聲,卻被一雙手給全部堵回了喉嚨裏。
無慘捂住了青玉的嘴,幾乎擋住了青玉的半邊臉,并将他壓進了柔軟的床鋪裏,潔白的床鋪,瞬間沾染上了鮮紅,“噓,不要發出聲音來,會把客人們都叫來的。”
看着青玉慘白如雪的小臉,眼睛裏充滿了對他的恐懼,無慘愉悅的笑出了聲音,手指在青玉的臉上輕撫着。
“記住今天,如果你以後敢背叛我,我會讓你死的比他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