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雖未得償所願, 但總歸,盛雪進步了。

“那就随你的便了,反正報官了縣衙抓的也是你。”她還算有些小聰明, 馬上開始第一步改變,不再趾高氣昂, 語氣平平:“字據給你, 既然你不要名聲,他們若再來,我就讓報官處理, 也不用顧及你了。”

這些字據她留着也沒用,不如試試看能否收買人心?

盛堯接過來, 意外看到了和離書, 他眉尾稍揚,擡頭認真看着盛雪致謝, “多謝,總歸是我傷了人,他們若再來訛你, 只管報官便是。”

盛雪心裏舒了一口氣, 同時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很聰明,随機應變使得盛堯态度轉變了。

盛雪的心從來就不細,她根本想不到盛堯都能為了長姐不顧功名了,若她早點拿和離書說事, 說不好盛堯就因此妥協了。

可偏偏這和離,是男方以休妻為由先開的口,她也因為瞧不上盛莺,覺得盛莺這個女子軟弱沒用, 所以忽略了盛莺在盛堯這個弟弟心目中的位置。

也可以說,若盛雪是個懂尊卑,知道‘長姐如母,長兄如父’的人,說不得她就能将盛堯掌控于股掌之中了。

“哦對了……幾天前有個家住青衣巷的秀才來找你,你有什麽話要傳達的嗎?”

盛堯也收起方才的不羁之氣,語氣不再冷硬,“改日我去蘇家拜訪。”

“随你。”盛雪轉身離去。

同時長長嘆了口氣,可惜啊可惜,看來她又要再目睹一遍一個神童小秀才屢試不中,自怨自艾,嘆懷才不遇,後郁郁寡歡,孤苦早逝的過程了……

她還想着溫水煮青蛙,殊不知,等她再想來添下一把火的時候,盛堯已經離開了江州。

**

上山的路上,盛堯心情很放松,對喬知舒說:“以後不許再說旁人沒讀過書,知道嗎?”

喬知舒下意識對哥哥的話點頭答應,但是他又不解,“為什麽呢?本來就是這樣的呀。”

“與人言,要自謙。你這樣說話有自負之嫌,非出自君子之口。”

喬知舒這下明白了,“好。但我那時太生氣了!”

盛堯笑。

喬知舒見了也跟着嘻嘻傻笑。

盛堯就卡着他小後脖頸,只是覆在上面,想逗小孩兒玩,卻因為他的傻笑舍不得逗了,溫聲反問他,“笑什麽?”

喬知舒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明明跟着你笑的,你怎麽反來問我呀?”

這話聽到心裏去,如盛堯一般,誰不想好好保護這個為自己高興而高興的喬知舒?

喬知舒高高興興回到孫家,小蘿花小手撚着根雞毛,颠颠巴巴撲在他腿上了。

喬知舒抱起她搖了搖,“哪來的雞毛?”

杵着拐杖的盛莺出現,見了倆弟弟,柔聲道:“勝兒捉了只雞,她跑去撿了幾根雞毛,在東縣的時候,巷子裏有小姐姐踢毽子,那毽子毛就是這樣的。”

盛堯聞言,伸了兩根修長的手指,捏着小外甥女的手心擺了擺,“那你喊聲舅舅,舅舅就給你做個毽子。”

小蘿花只抿着嘴笑,軟軟地喊:“娘~”

她學說話的年紀家中敗落,娘操持生計,奶奶煮飯打掃,爹暴戾陰郁,誰都沒有功夫管她,更別說教她說話了。

盛堯回屋拿了三枚銅錢,又去拔了幾根野雞毛,真的給小蘿花做了一個毽子。

盛莺拖着瘸腿攔不住,但是見女兒捧着毽子抛着玩兒,笑聲銀鈴,她只鼻頭酸了酸,便坐在一旁看着女兒玩了。

孫含嫣過去陪小蘿花玩,“這是踢的,你給我,我踢給你看。”

小蘿花也大方的緊,将價值三文錢的毽子遞了出去,看到小姨母踢,她就拍着小手哈哈笑。孫含嫣踢了兩下,然後教小蘿花踢,小蘿花腿還不太會打彎兒,扶着小姨母,小短腿筆直的踢了一下毽子,可毽子飛出去的高度還沒有她人高。

“呵呵呵……”小蘿花翹着一條小短腿,仰天長樂。

晚飯前的時光,大人們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幾個小輩寵着小蘿花,陪她玩毽子。

盛堯趁機将和離書拿給長姐。

盛莺識字不多,只知道是和離書,她聽着弟弟給她念:“……今二心不同,實難共處,此書示別,夫妻相離。”

盛莺低着頭面似平靜,只一雙粗糙的手緊緊攥着拐杖,半晌她才擡頭,不錯眼地看着女兒小蘿花,淡淡笑了笑。

盛莺說:“小蘿花出生,因是個女兒也沒正式給起名,和離書上沒有提到她,想來他們是不會來争的,那就随我姓吧。”

雖然沒有上過私塾,識字不多,但是盛莺決定自己給女兒取名,這也意味着她再不依附父親和丈夫了。

接着她道:“就叫盛還生。”

盛堯眉間微動,略一思索才點了點頭,“鼓瑟吹笙,其音似鳳。小丫頭取這個笙字,高雅,長姐取得好。”

盛莺看向弟弟,點了點頭,确實比‘生’适合姑娘家一些。

“那就叫盛還笙吧。”

一旁的喬知舒眼也不眨地看着長姐,雖然不知道盛莺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從她繃着的嘴角,和逐漸強硬的眼神,他知道,長姐不是難過。

次日,盛堯收了幾本書籍,帶着喬知舒去縣城,青衣巷。

原他是沒打算來見蘇夷的,他已經決定棄文從商,二人再不同路。不過他身邊有個喬知舒,他北上學商,無人能教育知舒,實在可惜。

巷前街髒亂污臭,街上人見了他二人少不了多看幾眼,兩人一高一矮,儀态好腿修長。矮的那個還梳着羊角,稚氣未脫看不出什麽,但高個子那個濃眉俊目,很有将相氣度。

同朝為民,怎麽人家吃的不是米糧,是寶玉不成?

喬知舒跟着哥哥去了蘇夷家,他有聽哥哥提起過這個人,但還是第一次來見。蘇夷家雖小,但是很整潔,見這院子規規整整便知家中人勤快。

蘇夷的書房是從卧房裏隔出來的,四個人同時在書房裏,就顯得空間狹小了。

蘇夷的青梅上好茶就出去了,蘇夷連忙問:“盛兄家中出了什麽事?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鄉試在即,不要耽誤了的好。”

盛堯見同窗心憂,心中感動,從來只有錦上添花,甚少有雪中送炭,他也不隐瞞,告訴了蘇夷:自己要棄文從商。

“我已決定棄文從商,月末我将離家北上,此次前來是與你告別的,順便,有些于我已是無用的書送來給你,希望能物及其用。”

蘇夷十分驚訝,“怎麽就到了棄文的地步?你可慎重了嗎?”

盛堯待他親切,也不隐瞞他揍了姐夫的事,和父親決裂的事,唯獨崗兒的事沒說。

“……我若再不站出來,哪天天塌下來,我長姐、我那外甥女、還有知舒,頭上再無人頂着。我長姐還年輕,待我立下家業,給她招個上門女婿,我看誰還敢欺辱她。”

蘇夷見他眼神堅毅,便知盛堯心意已決。同時也感嘆好友的真性情,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盛堯此人可深交!

“經商也是立業,也是抱負,你既然下了決心,我只能衷心祝願你馬到功成。”蘇夷拱手祝福,然後才伸手推回桌上的書籍,“書價高昂,使不得,你家中還有兄弟,快拿回去留給他們吧。”

盛堯又拿出自家的茶葉一起推了回去,“這趟來,除了告別,還有一事相求。”

蘇夷:“盛兄但說無妨,同窗三年,借光讀了不少你家的書,若能幫到你,蘇夷絕不推辭。”

盛堯将手搭在挨着自己坐的喬知舒肩膀上,“他就是我家知舒,聰明好學,常常舉一反三,我想麻煩蘇兄,每得旬假,能允他來府上聽你背背書,識幾個字。”

蘇夷笑開來,一口答應。

“不麻煩,我也可借此溫故而知新。”

但是喬知舒不願意,他呆住張着嘴看着哥哥,他着急了,“哥哥,我……你、你不帶我北上嗎?”

喬知舒整個人都慌了,他不願意去想象哥哥不在他身邊的日子,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就是粘着盛堯,最幸福的時光就是被盛堯保護,是盛堯給了他內心的富足,讓他自信。

最後,喬知舒是一路哭回了上井村。到村口的時候,盛堯讓他練騎馬,他就吸着鼻子鬧小脾氣,就是不配合。

“乖,你學了騎馬,每回旬假去蘇院也便利。”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氣的喬知舒悲痛欲絕用力一閉眼,兩顆豆大的眼淚滾滾滑落。

盛堯看他哭的可憐巴巴,又想笑又心疼,只好牽着馬回了孫家驿站。

下了馬之後,盛堯擡手讓喬知舒下馬,喬知舒哽噎着舉手要抱。

盛堯理虧,到底是自己把人惹哭的,遂張開雙臂将人抱了下來。但是喬知舒環着他的脖子就像狗皮膏藥了,怎麽也不願意下地,小腦袋就埋在他脖子裏掉眼淚。

唉……盛堯讓人把馬牽走,自己頂着衆人好奇的視線,将喬知舒抱上山了。

到了他第一次帶喬知舒來孫家的半山腰,大石頭處,盛堯抱着人坐下,吹着山風,看着茶田沉思。

“嗚嗚……哼……”喬知舒已經開始止不住的打嗝了,他的悲傷很直白。

盛堯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終于開口了,“北上之路坎坷崎岖,路途奔波不便。”

“我……哼……我不怕!”喬知舒吸鼻子搶話。

“但是我怕。”盛堯伸手去捏住喬知舒的細手腕,輕輕甩了甩都擔心會折斷,“如今家中的情形,我身邊只有你了,若我一意孤行帶着你,路途中你有個好歹,我如何自處?”

喬知舒又扁了嘴,眼睛一眨,淚珠子又掉下來了。這回不是鬧脾氣了,是難過自己太小了,自己為什麽長的這樣慢。

別說他才十一歲,就是壯年的書生上京趕考都有喪了命的,更別說年年都有聽說過舉家搬遷導致孩童夭折無數的例子。

喬知舒哭着哭着,小腦瓜裏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擡頭仰着滿是淚痕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着盛堯,抽抽嗒嗒地說:“哥哥你別北上,我會蒸發糕,我可以賺銀子了……”

盛堯嘴角提了提,伸手給喬知舒拭淚,“小東西,你還養家不成?”

喬知舒心虛抿了抿嘴,“我、我可以……”

“嗎?”

盛堯沒繃住笑了,他跟眼含期待的喬知舒對視,笑夠了才粗魯回答:“可以個屁,你才多大?”

“嗚嗚……”喬知舒又哭出聲了。

盛堯慌了下,松開他的手腕,雙手捧着小孩兒的臉輕聲哄着:“行行行,可以可以,別哭了,等你十七了,哥讓你養家。”

喬知舒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被安慰,等他十七還有好多好多年啊,他不要。

盛堯見他停不下來,嘆氣将他的腦袋又扣回自己懷裏了,心疼地罵了一句:“小時候是個小哭包,長大了是個大哭包。”

“啊嗚嗚……”哭的好大聲。

“好好好,哥不說了,不說了。”盛堯連聲道歉,輕拍他的背,時不時還要揮手驅趕附近的蚊子,山裏的蚊蟲特別的多。

喬知舒像個小孩子一樣,悲傷到哭睡着了……

**

等喬知舒因為喉嚨幹醒過來,他已經躺在床上了,盛堯躺在床外側,眼睛是閉着的。

喬知舒爬起身來,喉嚨太幹他咳了一聲後,盛堯馬上就睜開了眼睛。

盛堯還是躺着,只擡手勾了勾喬知舒的下巴:“醒了?”

喬知舒摸着小喉結,清嗓,“嗯哼哼……我渴。”

說完他就從盛堯身上爬了過去,下床去倒水喝,桌上水壺旁邊還有一個白瓷碗,碗上倒扣了一個盤子。

喬知舒咕嘟咕嘟喝水,聽見盛堯說:“飯冷了,我拿去鍋裏給你蒸熱。”

喬知舒喉嚨舒服了,扭頭去看坐起身也要下地的盛堯,“我不想吃熱的,外婆問我了吧?哥哥怎麽說的?”

他晚上不主動用飯,長輩會不會覺得自己嬌慣了?他已經開始擔心他在孫家長輩心目中還是不是個乖小孩了,這算是已經接受了哥哥不帶自己,獨自北上的決定了。

盛堯還是坐了起來,“知道你為什麽哭後,說讓我放心,家裏會好好照顧你,桌上就是外婆給你盛的。”

喬知舒松了口氣,拖了張圓凳坐下,碗中肉菜蓋着飯,在盛夏的夜裏,還飄着食物的香氣。

“外婆就很好。”喬知舒咬着糯糯的炒五花肉小聲嘟囔。

夜中寂靜,他的話清晰鑽入盛堯耳中,盛堯氣笑了,“怎麽?哥哥不好?”

個小東西,還知道指桑罵槐了。

喬知舒端起碗往盛堯面前走,舉筷子夾了一塊姜戳到盛堯嘴邊,更氣人地回答:“嗯!”

盛堯斜了他一眼,語氣霸道:“自己吃,往後不許挑姜絲,好好吃飯,不許生病。”

喬知舒兩邊嘴角往下扁,盛堯連忙一口将姜塊咬住了,大半夜的再哭,真是別想睡覺了。

“最後一次了,再不許了啊。”盛堯盡量讓自己語氣再重一些。

喬知舒也不理,就端着碗一屁股坐在床邊開始扒飯。被人盯着,飯吃起來确實香一些。

吃完飯,喬知舒爬回床裏側抱膝坐着,油燈發出虛弱的光亮。

盛堯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聲音如醉酒般慵懶:“不乖是不是?睡覺不知道熄燈?”

喬知舒偏過腦袋去看他,在盛堯睜眼準備起身的時候,他才過去按着了,他爬去床頭坐着,兩手給盛堯按太陽穴。

“乖的呀。”喬知舒委委屈屈的說。

盛堯放松了,又閉眼養神,正兒八經和喬知舒交代他離開後的事。

“知舒,再無人會将我和長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了,我須得為自己、為你、為長姐做打算。”

外公外婆年邁,小舅有三個孩子要養,他不該是他們的責任。

小蘿花剛出生,盛堯帶着喬知舒一同随父親前去探望長姐,他和父親隔着一牆聽那老婦跟那畜牲抱怨長姐沒生個兒子,陪嫁又那樣少,家還是農戶……當時父親的表情是不以為意的。

盛紹元并不是偏心,不疼愛盛莺,而是環境如此,這時候的父母,有的甚至還會為女兒沒給夫家生個兒子,感到愧疚。

那年十四歲的他切實的明白了,為什麽真正的名門,甚至皇室喜歡将女兒低嫁,那是真真兒的寵愛,沒有任何利益的牽扯,只希望離開自己羽翼的女兒,能夠因自己的威名勢力,使得夫家不得不将女兒捧在手心。

所以一牆之隔的盛堯是極度不愉快的,但是盛莺剛生産完,那兩人還算悉心照顧,所以他沒聲張。

那會兒他十四,雙手無力,但今年,他十七了。

長姐如母,盛堯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放過家暴自己長姐的賭徒的!不僅長姐,他身邊重要的人,他要看看誰還敢欺負?

“學識不一定要體現在科考高中與否。茶號的東家将行賄之事随意宣之于口,可見朝廷腐敗,倘若我真的高中為官,我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盛堯接着說:“縣城的茶商都是老字號,他們沆瀣一氣,我也未必能鬥過他們。”

“給我三年的時間,往後孫家的茶葉我們自己銷。”

洋洋灑灑說了不少心裏話,終于是讓陪在自己身邊一起經歷變故的喬知舒聽進去了。

喬知舒一半是意識到現在年少的自己跟着趕路,很有可能拖累哥哥,一半是理解了,所以平靜了下來。

“好。”喬知舒努着嘴,小手去扒開盛堯的眼皮,居高臨下瞪着大眼睛,小臉兒嚴肅:“三年哦,哥哥跟君子說話要作數的。”

“君子你還偷襲?”盛堯被迫睜開眼,看着喬知舒用力的下巴擠出了一個旋兒,他伸手捏住了,搖了搖喬知舒的臉蛋兒。

喬知舒兩手去握着哥哥的手臂,龇牙咧嘴不讓捏下巴颏,“你是教我做君子,又不是做傻子!”

是長大了些,兩手的力氣都能将自己的手撕下來了,盛堯很欣慰,低了聲音,溫柔哄道:“在小舅家多吃多睡,快快長大,三年後,哥帶你行商去。”

現在着實小了些,饑荒那幾年毀了根骨,盛堯是真的不敢帶出去闖蕩,心疼。

喬知舒揉着下巴,眼睛噌一下就亮了,又兩手交叉去兜住盛堯的下巴,低着腦袋答應:“好!”

“哥哥也是君子,說話算數!”

下巴又被掰,盛堯這回被迫伸着的脖子,突顯出男人性感的喉結,他‘嘶’一聲,擰起眉伸出雙手勾喬知舒的脖子,将人掰倒在身邊,雖是裝兇,動作卻控制了力道。

喬知舒哈哈笑着一頭撞盛堯腰上了。

盛堯腰上一麻,抓着他兩只手,‘啪啪啪’輕拍手心。

“哈哈哈……”喬知舒短暫的丢棄了即将離別的難過之情,快樂地拿腳踹盛堯。

小男孩兒瘋起來,盛堯還真有點制不住,擒拿住喬知舒,揚眉伸下巴,表情懶散又桀骜,“狗皮膏藥,再皮一個?”

“嗯!”喬知舒兩腳靈活地穿過盛堯胸膛,腳掌抵住盛堯的下巴,蹬人。

盛堯不得不松手,抓了小孩兒玩兒上頭了的腳撓腳心,蹬鼻子上臉是不?

喬知舒哈哈大笑,在床上鯉魚打挺,終于是認錯了,賣乖了。

打鬧的精疲力竭,兩人并肩躺着,頭挨着頭,呼吸漸漸平靜,即将離別這幾個字又回到喬知舒的意識裏了,他側過身,想也沒想擡腿搭盛堯肚子上了。

盛堯已經有了困意,但還沒入睡,眼睛也沒睜,擡起手自然的放喬知舒曲起的膝蓋上了。

喬知舒有了安全感,閉着眼睛很快睡着了,夢裏他‘噌噌噌’的長高,夢裏四肢慢慢結實,夢裏他賺了許多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盛堯:養了個狗皮膏藥、哭包、粘人精、偷襲怪、踹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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