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過了幾天, 喬知舒還是請了人去給崗兒搭了個黃土窯,土窯耐熱的時間短,但是足夠讓崗兒燒個瓦片什麽的, 蓋個小房子過家家, 指定夠用。

這個月結束,江州好多茶商被抄了家的,不止江州, 盛産茶葉的四大州府幾乎都被辦了,重則抄家,輕則罰巨額稅金。同時, 皇帝下旨,全國茶農們免去三年田稅、茶稅。

慶隆帝是下定決心要滅了走私茶葉的歪風, 大理寺只聽皇帝的話, 從‘汝州茶農案’開始往上順藤摸瓜, 驸馬爺的罪名一遞到皇帝面前, 證據确鑿, 他當即指了刑部尚書親自去捉拿驸馬,将其押解上京。

天子震怒,要親自審問。

公主的信他不僅不看,還說了一句‘驸馬之貪,公主也受益’, 吓得皇帝女兒一聲不敢再吭, 生怕她爹連她也抓了去。

四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 慶隆帝把自己的女婿砍了。還有兩個皇商、一個官員被株連九族,男丁一律砍了,女子押送邊疆軍營。這個案子截止到目前為止, 已經死了千人之多!

然而這起‘江南茶葉走私案’還沒有結束,指不定哪天大理寺又查出些什麽,皇帝就一紙诏書把江南官員叫盛京去,關個幾天就把他們抄了或是砍了。

這個時候,喬知舒已經帶着孫家一百斤茶磚往并州出發了。

趕了一個月的路,步入十二月,喬知舒的商隊才踏進并州地界,并且迎來了并州第一場雪。

并畿官道上,有檢查處。

“馬車上的人都下來,後面運的什麽?”

喬知舒推開馬車門,一陣雪風入喉,他猛烈咳嗽,“咳咳……”

商隊的領隊拿着茶引和銀子上前,“官爺,我們打江州來的,後面運的都是茶葉,在江州茶馬司交過稅了。”

喬知舒咳得眼角泛紅,下了馬車之後,風雪肆意落在他身上,凍的他牙關直打顫。

“那是誰?總不會是你們商隊跑馬的吧?”官兵指向穿着錦緞夾襖,一頭青絲光滑水亮,眉眼俊秀的喬知舒問。

随他同行的茅尖連忙拿着他們的身份牙牌,上前遞給官兵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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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江州南縣孫家茶商戶的,這是我們的牙牌,您過目。”

“來并州所為何事?”

茅尖:“我們孫家的表少爺在并州跑商,跑的是那條萬裏茶道,這位是他未過門的夫郎,來探親。”

“哦對,我們表少爺叫盛堯。”

官兵頭子和身後兩人立刻看向喬知舒,上下掃了兩眼,才将牙牌還給茅尖,“去吧。”

然後他還沖那些還在檢查的官兵喊:“放!”

茅尖收好牙牌,回去扶着喬知舒上馬車,聽喬知舒還是咳,去跟領頭商量,下了管道找處客棧休整一日,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

第二日,并州一驿站二樓。

“咳咳咳……”

屋裏傳來喬知舒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雖然喝了姜湯睡了一夜,但是今早一起床還是頭重腳輕,喬知舒患上寒症了。

茅尖聽他咳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他上前用手背試探了一下虛弱的喬知舒。

“完了完了,發燙了。”

喬知舒捂着心口,他自己也咳得心口抽疼,輕聲吩咐道:“先端碗米湯來,再去弄盆雪來,我自己會退溫。”

茅尖照做完之後,跟商隊說了下主子的情況。

“這、這可麻煩了,這才下了官道,離最近的縣城還要行兩個時辰,我讓人騎馬去縣城找郎中,你家少爺這情況,不能繼續趕路了!”

茅尖認同,“行,那咱們再耽擱兩天,也讓兄弟們歇兩日。”

喬知舒渾渾噩噩睡了一日,夜裏醒了又咳咳咳。

茅尖在他屋裏打了鋪蓋,被他咳醒了之後,把旁邊準備好的藥罐放火盆上燒着。

喬知舒吸進去的那口冰雪吐不出來,已經開始流鼻涕了,他坐起身來,又咳彎了腰,輕聲問:“茅叔,什麽時辰了?”

“三更天了,商隊去縣城請了個郎中,人家說風雪天所以要價五兩銀,連帶藥錢一起。你燒的太厲害,去的人不敢耽誤,就同意了。”

喬知舒點了點頭,“無妨……咳咳……五兩、咳……就五兩吧。”

“是。”茅尖見他又開始咳,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茅叔,你睡會兒……咳咳……天亮了咱們就出發。”

茅尖一張老實臉上滿是糾結和不贊同,“不行,你不能再趕路了,路上再叫冰雪入侵,恐會成疾!”

“到時候見了表少爺,我如何交代?你不能趕路了,咱們先養病,等你不咳了,咱們就出發。”

喬知舒喝完藥,縮回被子裏,小臉面朝着牆壁委屈。自己也太不争氣了,第一次出遠門就生病了,這樣哥哥還怎麽可能帶他跑商呢?

喬知舒想着哥哥半睡半醒迷糊了一夜,第二天他依舊沒好,甚至到了中午,他開始吐了。

就在肺都要被咳出來,胃都要吐空了的時候,他聽見茅尖大喊了一聲:“表少爺!”

接着就是好幾個快速有力的腳步聲,喬知舒集中精神看着緊閉的房門,忘了咳嗽。

盛堯推開房門,屋裏空氣又悶又熱,他微微蹙了眉,等看到床上坐起身的那個小少年時,他心疼地擰眉。

喬知舒還穿着厚夾襖,發鬓淩亂,微垂的眼眸還含着咳出來的眼淚,看起來真是又脆弱又可憐。

“誰讓你來了,來也不挑個春夏,大雪天往外跑,我不在家,小舅給你慣的無法無天了是嗎?”盛堯冷冽的聲音還帶着喘。

盛堯褪去肩上披着的毛氅,三兩步走到床邊坐下,扶着喬知舒讓他的背貼着自己胸口,又扯了被子将喬知舒脖子以下蓋嚴實了。

又心疼地訓斥道:“往年才入秋你就手腳冰涼,大冬天也敢往外跑。前天有官爺上門帶話讨賞,我一聽他形容,便知是你,你膽子是愈發大了!”

那天他一聽人家說,自己的夫郎來探親,他愣了一下,在确定是喬知舒之後,心裏有說不清楚的情緒,知舒親口說是自己的夫郎嗎?不過反應過來之後,他馬上就怒了,喬知舒那天兒一冷就手腳冰涼的小身板,也敢在大冬天趕路?!

他當即甩下賬本,披了個毛氅,帶了三個镖手就匆匆出了州府。

……

喬知舒原本還懵擦擦的,畢竟整整四年沒見盛堯了,而且,剛剛哥哥進門,是擰着眉的……

盛堯還在說,就聽懷裏的人吸了下鼻子。

“嗚嗚……”喬知舒昂起臉看着盛堯的下巴,委屈地直哭。

回想分離之前,盛堯勸說喬知舒接受他要離家的決定之時,喬知舒坐着,他躺着,小東西居高臨下掰他眼皮……現在,換成他居高臨下了。

而喬知舒雖然在哭,但是心中是喜悅的,分離四年,再一見面,哥哥就和離開之前一樣,訓他,寵他,态度一丁點兒都沒有變!

喬知舒一哭,盛堯那股子擔心得要命的情緒,和聽茅尖說小東西入了寒後的怒氣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想起來,兩人四年沒見了,莆一見面,他就兇人家,好像很過分!

“一兇你就哭,但凡你聽話,哥也不會兇你。”盛堯語氣是又無奈,又心疼,只能是摟緊了懷裏的小東西,暖暖他。

“咳咳……”喬知舒才哭了兩聲,又開始咳起來了。

盛堯大喊:“茅尖,藥煎了就端來!”

喬知舒就着盛堯的手将一碗藥喝下,奇跡的是這回喝下的藥沒咳出去。喝完藥他又縮回盛堯懷裏,吸吸鼻子,仰着脖子把盛堯盯着,小聲地問:“怎麽還有上門報信讨賞的呀?哥哥給了他多少銀子啊?”

盛堯因他這又輕又軟的聲音沉靜了下來。

“并州大亂,今年下半年開始,凡是外地首次來并州的,并州知府都十分重視,一開始這些官兵只報從盛京下來的人,得了賞錢越來越多之後,凡是來并州找人的,他們都會來報,只是為了讨三四兩賞錢,不多。”

喬知舒頭昂累了,垂下去咳了幾聲,一會兒等不累了,又昂起頭看盛堯。

“哦,并州十二月就開始下雪啦?這麽早,那雪要下到幾月份吶?”

“過完年就不下了。”盛堯擡手摸了摸喬知舒的額頭,不燙手,接着哄道:“吃完藥睡一會兒,快好起來,哥帶你回州府過年。”

喬知舒努努嘴,咳了兩聲,不情願地說:“可我還沒有吃晚飯吶……”

這才剛過午飯的時間點,吃哪門子的晚飯?

“呵……”盛堯輕笑了一聲,知舒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點兒沒變。他太了解喬知舒了,這哪裏是想吃晚飯,明明是沒撒夠嬌。

所以盛堯直接上手幫喬知舒把夾襖脫了,把人塞床裏,自己也只穿裏衣鑽進被窩裏把人抱着,“睡,餓醒了有人給你端吃的。”

穿着厚重睡覺不安穩,可是不穿喬知舒又冷,現在有了人形火爐,喬知舒呓呓幾聲,終于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地睡着了。

分離之後的第一次重逢,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發生了。

路途中,喬知舒假想過兩人會不會因為時間有了疏離感?會不會因為分離太久有了陌生感?會不會哥哥覺得他長大了不需要疼愛他了?現在,這些假想全都化成窗外的雪沫被太陽曬化。

沒想到喬知舒這一睡,從第一天中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盛堯是躺不下去了,但是又要給喬知舒暖被窩,所以只能坐着倚在床頭,拿着商隊送來的賬本看,一路上花銷還算有度,看來他的知舒不傻,商隊也是良心,不忽悠年少的雇主。

喬知舒側躺着,一手搭在他腿上,一腿跨着他腳脖子,直到茅尖送來早飯,他才終于睜眼。

吃早飯的時候,盛堯就站在門口吩咐他的镖手,好多了的喬知舒下床披着被子吃早飯,豎起耳朵聽哥哥低沉有力的說話聲。

“帶他們先回州府安頓,第一時間檢查茶磚有沒有受潮,還有,事情辦完了,領着他們這幫兄弟去吃頓好的,跟賬房拿銀子,記私賬上,等我回去填。”

“是,東家。”

“去吧,跟兄弟們說我這邊有情況,估計十日左右回州府,讓他們看着拿主意,拿不定就拖到我回去。”

“好,那我們就去收拾收拾,吃完早飯就出發。”

盛堯應聲,送走三個下屬,返身回屋坐在喬知舒身邊,順手就摸了摸喬知舒的手。

喬知舒手中的瓷勺‘叮當’一聲砸碗裏了。

“我才離開一會兒,手就涼了,回床上躺着去。”

喬知舒很乖,“哦。”

他披着被子,站起來之後還要磨磨蹭蹭扯一扯,防止被子拖地上髒了。

盛堯見狀直接把他打橫了抱起來放床上去了,于是,喬知舒又在床上把早飯解決了。

喬知舒精神狀态好了,兩人這日就縮在房間裏聊彼此的情況。

喬知舒:“你弟弟現在鬧着要燒窯,險些跟着我出發,你老給他買建盞做什麽?他有一套就行了,現在他叫你慣的玩的花樣越來越貴!”

“行,終于給你抓到機會教訓我了。”盛堯理虧,調侃一句之後,渾不在意地道:“這趟回去他要是還想燒窯,那就給他建一座,左右百兩銀子的事。”

“好。”

“還有卧龍禪寺,你給我說說寺廟的情況,明年回去,我打算給修葺一番。”

喬知舒慢慢形容了一下卧龍禪寺,他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盛堯越聽越擰眉,這麽出名的悲田院,也太破舊。

聊着聊着,又提到方荷又生了一個兒子,盛岩中秀才了,盛雪立了女戶,年底也成親了,新郎官是蘇夷。

盛堯聽後,稍稍評價了一下蘇夷,他說:“蘇夷此人,雅慕詩書靜慕風,我與他同窗多年,甚少聽他談及風花雪月,他心不在女色,如果沒有一個完全懂他的賢內助,怕是往後難以安生。”

蘇夷也是兒時的同伴,對他的選擇不接受,但是能理解。

喬知舒就靜靜聽盛堯說話,他什麽都問,哥哥賺多少銀子也問。

盛堯也不藏掖,“往年能跑十票,明年計劃提到三十。”

三十票就是三千斤茶葉,幾乎可以包了南縣在內,四個縣城産出的所有茶葉總重了。

“這麽多?”喬知舒驚呼。

盛堯點了點頭,“不出兩年,茶商的利潤只能有現在的五成。”

盛堯給喬知舒分析現在的時局,“茶葉走私案中,皇商和驸馬勾結,他們低價從各個小茶商處收茶葉,小茶商迫于他們的權勢,只能順從,但又覺損失過大就相當設法壓榨茶農,茶農沒有銷售門路,只能降價。聖上針對此案,評價商人——不事生産,不應富貴齊天。”

喬知舒想到圓通大師,聖上上一次批判‘不事生産’的人還是和尚道士和豔女。

“所以,我想不等驸馬背後之人浮出水面,下一步聖上要整治的就是商人重利的風氣,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固定茶葉價格。”

喬知舒接話:“所以,利潤被控制,要以量取勝。”

“不錯,今年下半年以來,并州陸陸續續倒了不少大茶商,我也借此機會重金買下了幾個馬幫,他們都是跑了幾年萬裏茶道的,過完年就都可以出發北疆了。”

喬知舒無比佩服,往年信件來往,從并州出去的信有驸馬專人控制,所以只能從寥寥幾字去得知盛堯的生意,喬知舒有想過哥哥經營的不錯,但是沒想到商隊做的這樣大。

這世上,是不是就沒有哥哥辦不到的事情?

如果盛紹元知道盛堯如今在并州,出名到駐守官道的士兵一聽‘盛堯’二字,冒着風雪都要去報信,這般知名,且只用了短短四年,不知道盛家父女二人作何感想?

盛堯來了之後,只在野外驿站住了兩夜,就用自己的毛氅将喬知舒裹着,乘馬車開始趕路。

一上馬車,喬知舒就将腦袋從毛氅裏鑽了出來,他腳下沒穿靴,套着襪踩着一個暖爐,橫卧在盛堯懷裏。

“要多久能到家呀?”

盛堯慵懶靠着座背,“今晚宿在沁安縣,我找大夫再給你看看,明日看情況再趕路。”

喬知舒捂着嘴悶聲壓抑地咳了一聲,睜着眼睛說瞎話,“我都好啦。”

他想快點看看哥哥在并州的住處,看看哥哥在并州身邊都有那些友人,看看哥哥在并州都吃什麽?

盛堯聞言垂眸看喬知舒,因為入寒喬知舒喉嚨癢癢,一咳嗽盛堯就給他喂水,水喝多了的緣故,導致喬知舒的嘴唇水潤飽滿,不僅是嘴唇,整張臉都飽滿光潔,讓人很想上手捏一捏。

盛堯擡手掐他的臉蛋,順便捏了捏,嚴肅道:“好什麽好?今日開始,我就徹底把你體寒的毛病治一治,慣的你。”

喬知舒被力量壓迫撅起嘴來,他難為情極了,自己現在這個表情肯定很難看!長大了要面子了,所以他兩手從毛氅裏鑽出來去扯盛堯的手。

他的手冰涼,凍得盛堯松了手,心疼的捉他手往自己衣襟裏放。

他們小時候宿在孫家,每到冬天的夜裏,喬知舒的手就鑽盛堯裏衣裏面,貼着哥哥的腹部或是胸部暖手。此後分離的四年,冬天他縮到床上要睜着眼,冷上足足一個時辰才能入睡。

喬知舒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他安靜下來,将額頭輕輕抵着盛堯的肩頭,真好,一切都沒有變呢。

“只是喉嚨癢癢啊。”

盛堯輕輕‘嗯’了一聲,懶得和喬知舒犟,反正他說要好好治,那肯定是要拔除體寒的病根的。

“沁安縣靠海,有一處碼頭,那裏的夜市美味揚名,多宿幾日,我就帶你去逛逛,你可滿意?”

“啊?”喬知舒小腦瓜馬上豎起來,上身和盛堯拉開距離,看盛堯的表情後,歡呼道:“滿意!”

雪天路滑,馬車慢慢悠悠,趕在黃昏時分進了沁安縣。

住上沁安縣最好的客棧,喬知舒終于能好好洗個熱水澡了,盛堯又給他暖了一夜,第二天他已經好了大半,不咳嗽了,只鼻子還時不時流清水。

等他身體完全沒有寒症的現象之後,盛堯就領着他和茅尖去沁安碼頭逛夜市。

碼頭岸邊果然有許多草棚,冬季的食物冒出的熱氣往天上飄,這樣的人間煙火氣看着就食指大開。攤上賣的小吃都不貴,跟酒樓食肆是沒法比的,但是五花八門,吃過的沒吃過的他們都有得賣。

三人上一座酒館二樓包了間上房,叫了酒館夥計去買攤食。

盛堯問喬知舒想吃什麽。

喬知舒直接扒着窗戶探頭往小吃攤看,“為什麽不下去吃啊?”

小夥計怕客人跑了,自己賺不到賞錢,過去給喬知舒解釋,“在咱這兒吃也是一樣,公子想吃什麽,只管吩咐我去買便是,咱們這兒懂門道的都這樣吃。”

攤位上大多是商販走卒,船夫水手等幹力氣活的人,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收拾自己,整個冬日不洗一回澡的大有人在,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難免會影響食欲。

懂門道?要面子的喬知舒立馬同意了,“那你給說說,有什麽好吃的?我最近口中清淡,想吃葷的。”

“那我給您說說,喜歡吃海味兒,必須來一碗花蛤粉,還有糟蝦糟蟹,不喜歡海味,咱來碗腰子湯面、煎豬大腸、烤羊腿,素的最好吃的有油煎韭菜餅、槐葉拌面、油煎豆腐、炙茄瓜……”

喬知舒抱着獵奇的心态全要了一份,花費的銀子抵不上這酒館一壺酒錢。

因為攤子上賣的葷食大多是豬下水,富人們不吃的豬腸豬肺,羊腸羊肚就成為窮人們的主要葷食。所以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富人嫌腸髒,窮人吃得香。

而喬知舒這頓最得意的就是那煎下水。

豬大腸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煎的油潤彈嫩,攤主給撒了些辣面,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膩,越嚼越香。

盛堯看他吃的滿頭大汗,一大桌子沒有他不下筷的,這會兒正抱着烤羊腿啃得歡實。

“現在可還急着趕路?”

喬知舒咬着羊腿撕下一塊肉,專心嚼着,只搖了搖頭敷衍盛堯。

等咽下了才道:“哥哥,我們明晚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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