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尚堯一回家就看見顧維桢給他留的便簽了，明晃晃的光幕上寫着：将軍，今天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做飯，但是外賣已經幫你定好了，馬上就到。尚堯一皺眉，随手關掉光屏，把外衣扔給機器人，向樓上走去。

流雲正在跳着腳訓斥主人，一點也沒有身為一只機甲的自覺：“……五分鐘，一共就五分鐘的路你都能出事，看你以後出門還不帶我？”

顧維桢身殘志堅，扯着嘴角笑道：“帶着你能怎麽樣，撓他們嗎？”

流雲：“……”

然後它在顧維桢傷口周圍揉按的爪子猛地加了把勁，疼得顧維桢眼淚差點冒出來，再不敢對機甲醫師出言不遜。半晌，流雲下了結論：“原來的傷沒什麽問題了，不過被踩的那腳有點重，那貨再用點勁就要影響傷口愈合了。”

尚堯走到門外，剛巧聽到那句“要影響傷口愈合了”。他眉頭一緊，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推門進了屋。

顧維桢背對房門坐着，上身赤/裸，蒼白的後背上印了一片青紫，顯得膚色更加不健康了。顧維桢被開門聲吓了一跳，趕緊回頭看去，正好對上尚堯漆黑的眼睛。

“沒事，沒事，我摔了一跤。”還沒等尚堯開口，顧維桢便欲蓋彌彰地撒起慌來。

尚堯一挑眉，臉上明白寫着“不信”兩字，心想你這一跤是正好摔到人家鞋底上了麽。不過顧維桢看起來不太想說的樣子，尚堯也沒追問，反正他想知道的事情，有的是途徑。

顧維桢強迫自己跟尚堯對視，手則在床頭摸來摸去找睡衣。他在尚堯面前衣冠不整這還是頭一回，倒不是顧維桢特別矜持，他從小也沒少在公共澡堂洗過澡，但是……聯想到兩人的關系，再看看自己這副樣子，顧維桢自己都遏制不住地想入非非起來。

流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果斷沒有遞衣服的打算，十分自覺地圓潤了；而尚堯看起來一臉正派，大概思維一如既往地高大上。他坐在顧維桢床邊，在他傷處輕撫了幾把，惜字如金地下了結論：“沒大礙。”

說完尚堯就走了。

幸好天色已經昏暗了，屋裏還沒來得及開燈，否則，尚堯一定會看見顧維桢紅成燒熟的蝦子的臉。

不多時，尚堯返回顧維桢的卧室，這回他象征性地敲了門才進來。顧維桢已經換好嚴嚴實實的家居服，心裏也有底氣多了。他看見尚堯手裏端着的托盤，感激地一笑：“今天麻煩你啦。”

尚堯搖搖頭：“沒事。”

不知道為什麽，昙花一現的“溫柔随和版尚堯”突然不知所蹤，又切換回了他們剛見面時的那個冰山的模樣。顧維桢只能暗地裏表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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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尚堯貌似沒有追究的打算，一直到睡覺時他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正在顧維桢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時，一身睡衣的尚堯出現在他門口，身後跟着只抱着他全套鋪蓋的機器人。

顧維桢愣住了。

機器人把尚堯的枕頭擺在顧維桢的外側，又把被子鋪好，就歡脫地翻滾了。屋裏只剩顧維桢和尚堯兩人大眼瞪小眼，尚堯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來照顧你，省得你壓到傷口。”

顧維桢：“……”

顧維桢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上床睡覺，同時心裏默默地別扭着。他以為自己會失眠，可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顧維桢只糾結了連五分鐘都不到，就沉沉睡了過去。

尚堯從軍多年，習慣了早起，因此比顧維桢先醒了過來。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被子不見了，再看顧維桢，身上裹了兩個人的被子，緊緊挨着床邊，似乎随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他關掉鬧鐘，輕輕把顧維桢往中間拉了拉，以免他真的掉下去砸着傷口。可沒想到顧維桢一翻身，直接就滾到了他懷裏。尚堯的一條手臂剛好墊在顧維桢脖子下面，而另一條則保持着伸手去拉他的樣子僵在原處，歪打正着地形成了一個擁抱的姿态。尚堯抽了抽嘴角，又看了眼枕邊人毫無防備的睡顏，幹脆就順水推舟，把顧維桢抱進懷裏。

我只是不想吵醒他而已，尚堯如是想道。

這一天，尚堯破天荒地沒有遵循他二十年來雷打不動的生物鐘，賴床了。

顧維桢剛醒來時照例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被禁锢住了。他遲鈍了幾秒鐘，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

正抱着他閉目養神的尚堯吓了一跳，一臉不滿地跟着坐了起來，先發制人道：“睡覺一點都不老實，一直往我懷裏拱，還把我被子也搶了。”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還很有些耐人尋味的欲蓋彌彰，不過唯一的證據被子真的在自己身上，因此顧維桢幾乎立刻就相信了。

顧維桢一臉愧疚地表示，一個人睡習慣了，昨晚讓男神受委屈了，接着他想起了什麽似的，一臉緊張地問道：“那你不會感冒吧？”

顧維桢是突然想到了那個坑爹的系統。雖然那貨已經有段時間沒上線了，可他要是把系統君心愛的男主弄病了，系統君再來扣他生命值可怎麽辦？

尚堯顯然不會想到這方面，聽見顧維桢關心他，他還挺開心。尚堯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是寬宏大量地說道：“今晚換成一床大被子就好了。”

雖然以顧維桢的智商沒能弄明白男主的邏輯，不過既然男主沒有表示計較，那麽系統君應該也不會亂來了。

過了一夜，顧維桢背上的傷也沒那麽疼了，吃過飯便照例去學校刷游戲完成任務。卧床休息的建議被拒絕的尚堯陰沉地目送顧維桢出了門，然後接通了塞維爾的通訊器。

顧維桢壓根沒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從他依舊作死地走了那條小土路就能看出來。一路無事，顧維桢一頭紮進學校的資料室，登陸了id，開始刷他的第52局星際軍棋。

他發愁地想道，才完成四分之一，照這個進度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導師呢？

司南不在線，進步神速的顧維桢接連完成了五局軍棋，勝率百分之百，樂得臉上開了花。時間其實還早，不過顧維桢還是決定今天早點回家，用心做點吃的讨好男神。

沒辦法，今天的男神大人實在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這麽想着，出了資料室的顧維桢果斷又選擇了最受他青睐的小土路。哪知還沒走到昨天挨揍的地方，他就又被幾個人堵住了。

喲，今天的聲勢可大了不少。

“你就是顧維桢？”為首的一人傲慢地問道。

顧維桢打量着面前這個人，身材高大壯碩，長得也不錯，但是一看就是那種特別霸道的纨绔子弟，臉上的稚氣都沒褪幹淨偏要學人兇狠。顧維桢兩輩子都不願意跟這種人多說話，因此皺了皺眉，直接繞開了這夥人。

高大壯的小弟一看就火了。顧維桢還沒走兩步，就被另一個人攔住了：“站住，大哥問你話你也敢不答，還想跑？”

說話的正是那天指揮別人揍他的紅毛，原來這貨還是別人的小弟，看來這是個龐大的組織啊。顧維桢心裏一點不理清地嘲諷着。

顧維桢一點也不怕這些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小孩，翻了個白眼反問道：“你又是誰啊？”

紅毛一窒，旁邊立刻有小弟接話：“你連梅少都不認識？！梅楚熙，梅氏財團的少東！”

顧維桢：“……”什麽梅氏財團，什麽少東，他都不知道，不過“沒出息”這名字起的倒還真挺貼切的。

高大壯在一旁慢悠悠地打斷了他小弟的小弟，派頭十足：“顧維桢，我本來挺瞧不起你，可沒想到你還真有點膽量。怎麽樣，以後跟哥混，哥罩你。”

顧維桢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位大哥的好意，顧某敬謝不敏。”

高大壯愣了愣，十分誠實地問道：“你說啥？”

顧維桢：“……”看吧，語言不通怎麽做朋友啊少年！

雙方都沉默了半晌，腦子看起來不大好的高大壯才反應過來自己露怯了。他是家裏的幺兒，叔伯父親都位高權重，爺爺更是金字塔最頂尖的人物，從小備受寵愛，要星星不敢給月亮，什麽時候丢過這種醜。後知後覺的高大壯惱羞成怒，冷哼了一聲：“不識擡舉，那哥可就要教教你怎麽做人了！”說着一揮手，小弟們一擁而上，把顧維桢圍在了中間。

眼看着就要被圍毆的顧維桢居然還有閑心刻薄地說了句“詞彙量還可以嘛”，換來的毫無疑問是混混集團更大的怒火。不愛跟小屁孩計較是一回事，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則是另一回事了。說時遲那時快，顧維桢還沒等那群小混混動手，就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球，下一刻，極度刺耳的警報聲從那個球狀物上波及開來。

他們很快發現，那東西可不僅僅是聲音刺耳，更可怕的是那聲音會引發的腦內的不适。一群人再顧不上顧維桢，一個個都忙着捂耳朵去了。

顧維桢輕蔑地掃視了他們一周，趾高氣揚地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一幫小屁孩不好好讀書學什麽黑社會，技術改變世界，成語都聽不懂真是弱爆了！

與此同時，看着塞維爾傳過來的視頻，正在開會的尚堯居然微微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