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胤禛帶着福晉出門,一直往前走,轉過拐角消失,秀爺心裏癢癢,看看消失的背影,又轉頭瞧瞧在屋裏的皇帝,咽下口水,二者不可得兼,不可同觀,不可亵玩,只得作罷。雍正雖好,可不及康熙也,就龍氣上來說。

秀白等到月上柳梢頭,屋子裏飯菜香味彌漫,從窗戶縫裏飄出來,他悄悄吸吸口水,舔一口只剩下棍身的糖葫蘆。月半,守門巡邏的侍衛撤走一半,一群大太監守在一道門口,進去兩個手裏捧着冊子的站在牆角下門外,側耳細聽。

皇帝也不容易,做這檔子事還有人聽牆角記錄。

不過,秀爺好不到哪裏去。

夜色漸深,池塘裏蛙聲時不時響起,夜風吹來水的清涼。

門外太監小心挪動一下腿。

時機已到。

照樣一個蝶弄足,沒上劍舞,聲光效果太大,他若是用劍主天地和帝骖龍翔倒是能一路殺進去,可他不是刺客,那般血腥作甚?

人影順着樹冠而上,如一絲烏雲,靜悄悄,飄到屋頂上。

琉璃瓦,滑落的緊。

秀白用腳尖走兩步,勉強适應。

他俯下身子,彎腰,似一只靈巧的貓,不帶一絲聲響走動。永和宮大概布局他瞅了一下,皇帝和德妃該在正殿才對。順着屋檐往後,正殿抱廈五間,旁有側殿,各有耳房三間,想來裏面住的應是皇帝嫔妃。秀白眼尖,一眼看見一身明藍色宮裝滿臉憂愁的女子靜靜站在院子一角,眸若秋水,隐隐帶淚。

秀爺停下腳步。

耳房出來一個宮女,小步走過去,低聲:“貴人,夜深,風大,還是回吧。”

她話音剛落,女子眼淚簌簌落下,梨花帶雨惹人憐惜,可惜花人卻瞧不見,她用帕子抹去眼淚,哽咽:“回吧,再瞧,萬歲爺也瞧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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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噤聲!”

宮女駭的臉色蒼白,貴人說出口的每句話,難保沒人密報德妃,一宮之主,她們在人家手掌心攥着,輕輕一捏,不說捏死,一輩子見不着萬歲爺卻輕而易舉。

貴人垂下眸子,嘆道:“是我多言。”

宮中女子千千萬,貌美溫婉者有,美豔妖嬈者也有,連良妃那般傾城美人萬歲爺都不曾放在心中,若不是八阿哥争氣,只怕良妃一輩子就耗在嫔位上,一個嫔過的比貴人都不如。不是萬歲爺心尖尖上的人,這日子,難啊。

難見天子更甚于上青天!!

花無百日紅,等到明年,又将有新人進宮,殘花未敗,新花已開。

何苦來哉。

貴人帶着宮女進了耳房。

秀白微微發呆。

紅顏未老恩先斷。

大唐長安洛陽王宮裏有太多這樣的女人,蹉跎青春,無恩還好,平日裏日子艱難,到了年紀出宮總是有人可嫁有家可回,但被唐皇碰了身子的,斷無出宮的希望,無名無分的,一輩子只有一個字:熬。

熬死先帝熬死後來者。

等到自己也熬死,一具薄棺收了去。

唐中宗對于公孫二娘喜愛頗多,一連七道谕旨召其進宮,出宮後更是以秀坊相贈,其中情誼不可不深,一入宮門深似海,本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的女子,哪裏受得了日日夜夜擔憂所愛者愛上旁人的日子?

秀坊裏姐妹風華絕代,大多被男人傷心斷腸,明眸含笑,顧盼生輝,嬌美的容顏下一顆蒼老的心,無法相信愛情,大家更願意似親人一般永遠在一起。

生死與共。

秀白嘆氣。

繼續。

他落到正殿屋頂上,俯身側耳,屋子裏靜悄悄,沒有聲音,可窗戶裏透着暖色的光,裏面分明點了燈。

他忍不住拿小刀在琉璃瓦上切開一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口子。

陡然見光,他微微眯眼,眨動一下,适應後,往下看去。

屋子裏點了一盞燈,一身家常服的女子坐在燈下繡着手中的物什,秀白看的不大清楚,只瞅見一頭如雲的青絲和不算年輕但溫婉秀麗的側臉。

不見皇帝?

明明在屋裏。

脖子上石頭漸漸溫暖,肉眼可見的龍氣直屋裏騰起。

哦,找到。

塌邊看看書呢,啧啧,不愧是皇帝,寵幸妃嫔都如此敬業。不過話說回來,康熙和胤禛長的頗為相似,四爺冷銳,康熙冷峻,雍容不可攀,蠻帥的一個大叔。

秀白微微一笑。

比唐皇好看。

“萬歲爺,該歇了。”

門口值班拿小冊子的太監壓低嗓子叫道。

皇帝手一頓,放下書,擡眼望德妃,德妃停下手裏的活計,她在繡一個荷包,月白色底子上盛開大片的白色小花,一如其人清婉。

察覺皇帝的目光,德妃嫣然一笑,起身,慢慢走過去,小心自然的握住皇帝的衣角,嬌羞如少女,宮人熄了燈,兩人入帳。

之後還用說?

情到濃處,大片大片的霧氣争先恐後湧進石頭裏,秀白翻身躺在琉璃瓦上,屋頂看月亮,月光皎潔,滿天繁星風光正好。初秋帶着夏日的炎熱,晚風吹來,取走不少熱意。他擡起頭,豎起脖子能看見門口那顆高大上梧桐樹,樹影晃動整個院子靜悄悄,脖子上溫暖暖如溫泉,泡的秀爺骨頭酥軟不願動彈。

皇帝寵幸嫔妃?

他耳力好,聽着下面依依呀呀哼哼唧唧,心中漸生煩悶。

做皇帝的,從身體到心都不幹淨!!

渣!

渣的要死!

渣渣要死!!

關鍵是他熱了!!!

-_-#

泥煤難道要他聽着下面現場版自撸?

話說德妃聲音軟軟挺好聽……

(╯‵□′)╯︵┻━┻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噔。”

“咚。”

落于地碎裂聲滿院可聞。

“誰?”

“哪裏來的鼠膽之輩?”

“有賊人!!”

“保護萬歲爺!!!”

秀爺眨巴眨巴眼,凝視滿院躁動,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他一時激動把割下來的瓦片扔了下去,如同油鍋裏進去一滴水,大半個皇宮都開始沸騰。

媽蛋的。

出師不利。

扯呼!

上內功!劍舞!!蝶弄足!!!滿院子都是人,黑壓壓人頭攢動,秀爺拔出雙劍,劍尖一指,腰肢輕晃,腳尖原地一點,開始轉圈,粉色花瓣飄落,若隐若現綢帶環舞一劍指天一劍劃地,雷霆震怒将逼上來的侍衛震暈,接着帝骖龍翔,定身,最後一招天地低昂。

封住輕功,走呢。

正巧正殿打開門,穿戴整齊的皇帝出來,擡眸對上秀爺鬥笠下的眸子,頓時怔住,他臧凱嘴巴,想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

秀白對望一眼,便知道他被皇帝看穿了。

那又怎樣?

夜探皇宮聽他牆角,說不定他知道心裏高興着呢,秀爺冷笑,男人的劣根性,只要不掀開,他就能呆在宮裏,就是當着這些侍衛的面再用七秀劍法也無妨,認出來皇帝不發話誰敢說出口

秀爺牛氣沖天慢悠悠的将雙劍在空中劃過幾個圈,挽個劍花,停住劍舞,等着定身結束前一秒,腳尖一點,人瞬間飄遠。

侍衛欲追。

皇帝高聲一喝:“不用追了,給朕停下。”他目光冷銳厲如雷霆,所及住處無人敢與之對視:“今日之事就此打住,禁軍統領連同侍衛統領一齊領罰。”

“謝萬歲。”

皇帝罰了他們反而高興,放走刺客雖說有萬歲攔着可……他們吃不了兜不走!!

侍衛散去,守在門口,德妃這才回來,目露擔憂:“可吓壞臣妾了。”

她面色蒼白,眼角帶淚,嬌柔中透着一股堅韌,冰雪後盛開的玫瑰便是如此美麗。皇帝沒有憐惜的心思,他拍拍她的手:“夜深了,你歇着,朕回養心殿。”說罷,帶着大太監出了宮門,門口守着的侍衛立刻跟上,侍衛不得擅留後宮,他們在離後宮一線的地方巡視,護駕方便。萬歲爺走了,他們自然也要走。

出了這樣大事,皇帝自然不會再留在永和宮,只怕今後有一段日子不會再翻永和宮的牌子。宮中美人無數,德妃幽幽望一眼偏殿,抿着嘴角,終究還是冷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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