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換好衣服回去,拎着一串野貨,将裏飛沙收回空間,進門的時候老兩口說了一句:“回來了?吃飯了沒?”桌子上熱騰騰留着幾個窩窩頭。

給他準備。

秀白心頭一熱:“還沒呢,今兒上山打了些野味,一些留着明兒吃一些我準備風幹幫您留着。”從懷裏掏出幾個光溜溜的鳥蛋:“這個炖了給寶兒補補身子。”

老人點點頭,眼裏有了一點光。

秀白去廚房洗幹淨手,磕了鳥蛋在碗裏放上清水調一點鹽蒸一蒸,把兔子清炖放上野菇,洗幹淨果子切成塊,等時間好後端出去,就着窩窩頭啃了一個。

“您老也來吃吧。多着呢。”

老人笑眯眯:“你先吃吧,我們等會兒。”

又是這句,昨天晚上一幕浮現在眼前,秀白放下筷子微微嘆氣,他端着幹淨的碗盛了滿滿一碗過去蹲□,輕聲道:“一起吃,您救我一命撿我回來,您就把我當兒子,沒的本事沒有,至少不會讓您老兩餓着。”他說這話真真切切發自肺腑。

一命一恩。

他蹲半天,老人微微一動:“難為你了……”

一聲長嘆。

穆夫人起身,慢悠悠攙扶起老人走到桌前坐下。

秀白眼睛一亮,連忙搬凳子和盛飯,兩碗清淡的兔子肉熬得爛爛的,加上野菇調味鮮的掉舌頭,老人喝了一口,頓一頓,贊道:“好野味。”

婦人道:“先前孩子他爹也是上山的一把好手……”

氣氛微微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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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白笑道:“我進去看看寶兒醒了沒。”

他進房間,轉身,一口血吐出來染濕衣襟。擦,媽蛋,受重傷心口疼死,雪上加霜,作為一個半奶秀,活到這份上真悲傷,要是被萬花看見說不得嘲笑一二。

該死的!

“喂喂……你還好吧?”伊布探出頭,每次看見系統君從心口探出頭就好像人道毀滅他總麽破!還能愉快玩耍嘛我親愛的伊布君!

秀爺深吸一口氣,盤腿坐下。

寶兒還在沉睡,他不想吵醒。

默運心法,雲裳*,溫潤的內力如溪水潺潺一遍又一遍的流過枯涸的經脈,細雨無聲,一遍過,身體稍稍好一些。睜開眼,毛絨絨棕色小動物歪着頭蹲在他面前,黑漆漆的眸子裏掩不住擔憂,見他醒了,吱吱亂叫:“哎呦我去,還以為你挂掉,再選個宿主好麻煩的說。”

這家夥……

滿心的感動瞬間煙消魂散。

秀白一頭狠狠按下它的頭,使勁揉搓它的毛發。

混蛋!

窗外天色漸暗,小寶兒依依呀呀醒過來,廚房裏炖的鳥蛋發出醇厚的香味,秀白端過來拿勺子給孩子喂完後擦擦嘴,又給他洗澡,洗完後抱着寶兒到處玩。

外面稀稀拉拉的雨。

叮叮咚咚連串從屋檐下滑落成簾,伸出出去,冰冰涼涼帶着一絲寒意,老人收拾好碗筷和桌子,房間裏熄了燈。睡得早,老人的身體底子不好,大悲之下更為傷神,秀白掏出一個罐子放在火爐上取出藥材和着泉水慢慢熬,腳邊是到處亂竄的伊布和寶兒。

小寶兒揪住伊布的尾巴,系統君嗷嗷嗷大叫,等寶兒放手它又開始慢慢繞着寶兒跑,小孩子東倒西歪倒下去每次身後都有大尾巴墊着,一點都不疼。

秀白笑眯眯:“系統君,看不出你還蠻有愛心的哦。”

伊布轉圈圈動作一頓,僵硬轉過頭:“哈哈你說啥,本宮不太明白。”

秀白擺擺手:“不明白就算了。”他明白就好,這個有點傲嬌,喜歡宮鬥劇稍微神經分裂嘻嘻哈哈還帶點小愛心喜歡小孩子的系統君其實蠻不錯,他喜歡,至少在亂世有這麽個萌寵陪着不寂寞,想念大師哈士奇炮哥二雞毒姐喵蘿的他。

咦,是不是掉了誰?

秀爺半天沒想起是誰,嘛,算了。

藥汁熬了半夜,三更時外面雨停,時不時一滴兩滴從樹葉上落下,廚房的窗外能看見薄薄一層烏雲散去,露出深藍沉沉的夜空,如同絲絨,寶兒困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他拍一拍他的背,抱着這孩子哼着江南小調。

猶記得,當年坊主就是這樣哄着他。

秀爺眸色溫柔,面色沉靜。

少年子弟江湖老,若有未來,他願意在買下這樣一個房子,娶一個毒姐生一個像寶兒一樣的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穩渡過下半生。

一絲夜風起,帶着初秋的寒涼。

秀白抱寶兒回房,初初躺下,他有些不安,拍一拍背哄一哄,這孩子翻身哼哼唧唧繼續睡,哄好寶兒回到廚房将藥罐子斷下來,裏面飄出濃濃的靈芝味兒。取出包裏的鹿茸和杏仁切碎,放進茶壺沏好一壺茶。天色微亮,他準備早飯,用鳥肉煮一鍋湯,清炖給老人,再給寶兒一碗蛋羹,自己烤了狍子肉切片,吃完老人還沒起,他放在竈上溫着,拔出劍,騎上裏飛沙,出門。

秀爺想去元人大營看看。

趁着夜色披着晨光直奔城外。

城門口,早晨有早風,借風力上飛鳶,高高躍起,直沖雲霄,下面一個小點,黑色連成一片,放下飛鳶,尋處沒人的地方換上陣營套,偷偷摸摸溜進去。

随手抓個落單出來放水的,掏出話後一劍割喉。

順着他說的路線進去,找到最大的元人帳篷。腳下用上蝶弄足,輕功上去,他像一只貓,腳步輕盈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哈哈,感謝大斷腿堡感謝喵教木有你們就木有七秀輕功的偉大……好吧,至少不會摔死……

一點亂子都沒有。

想象中皇帝重傷慌亂的場景不存在。

秀爺微微疑惑,轉念一想,元朝是一個不到百年換十幾任皇帝的奇葩存在,大臣估計早就習慣死皇帝……一點也不好笑……

在帳篷上化開一個小口子,俯身下去。

他找到為啥周圍沒什麽侍衛而帳篷裏靜悄悄的原因,皇帝正在發火,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大臣武将就跪在上面,地面上掉了幾個腦袋,血淌了一地,死不瞑目,所有人的膽子都被皇帝吓破了,皇帝手持長劍劍上滴着一連串的雪花,滴滴答答落在厚實的絨毯上暈染開一片紅花。

他身高七尺,生的猿背蜂腰,面容微微模糊自上而下看的不清楚,可聲音冷漠威嚴:“朕借你們的膽子,誰讓你們屠城了?啊?既然有了膽子,那就不要腦子了,你們不願意,朕就摘了它去!”

啧啧,發火啊。

秀爺覺得這聲音頗為耳熟。

猛然搖搖頭,狠狠一咬牙,不可能,那瘟神怎麽甩不掉!

皇帝又道:“傳朕旨意,遷都燕京,不用改都名,參與此次屠城的将領……”目光流轉,森冷寒寒:“将軍以上,功過相抵,将軍以下,軍棍三十。”

“大汗,萬萬不可啊!”

下面哀嚎的人一片。

“汗上,軍棍我等領,可國都之名萬萬不可不改啊!”

咦,是不是重點錯了?

皇帝道:“朕意已決。”

已決已決。

元朝是皇帝的一言堂。

大家跪恩準備散場,幾個武将将斷了頭的屍體拖起來,一個抱着兩頭顱一個拖着兩腿大大咧咧出去領軍棍,走到一半,一個人笑嘻嘻:“大汗,這漢人娘們皮嫩,抱起來滋味極好,晚上給您弄兩個過來?”

皇帝冷冷一眼:“就你話多,這些女人趕緊給朕放了。”

“啊?”

“滾蛋!你不會在樓子裏找些女人啊?這些女人不放朕的都城哪來的子民?你生啊?你豬腦啊!”

一頓猛踹,那漢子鼻青臉腫流着血,唯唯諾諾:“好的大汗,遵命大汗。”

一張嘴,吐出兩顆大門牙。

這皇帝……啧啧……

秀爺不想發表任何評論。

“汗上,那您的後宮……”

“魚唇的大臣!不會用銀子買些幹淨的女人給朕?”

皇帝冷豔高貴。

好吧。

秀白狠狠一摸臉,他終于知道違和感在哪裏。

媽蛋,這貨就是二哈!

擦!

陰魂不散!

你過來,我保證打死你!!

秀白陰着臉。

撒,表以為你是二哈我會放過你,既然成了元皇帝,那麽,我的怒火,二哈,由你來承擔好了。

大家一起玩完元朝,哥先弄死你!

乘着飛鳶遠遁。

回到老人的房子,第二天就聽聞城中開了城門清理街道,那些元兵照樣跋扈,但不在一言不合拔刀砍人,城中十戶九空,街上看不見一人,活着的老人守着他們的骨氣苦苦掙紮,那些年輕的,膽小的,出賣兒女争口飯吃。

城中告示。

軍中征集女人,一人可換十袋大米。

十袋大米,人如貨物,毫不留情。

面黃肌瘦的人集中在城門口,一邊的元兵那邊站着幾個女人,有年輕的,有年老的,最大不過三十,最小才十來歲。換了大米,那些男人默默離開,不敢回頭看一眼,帶婆娘回來也是要下鍋的,在易子而食之前至少能有些希望。

秀白塞了兩饅頭在胸前,散下長發灰頭土臉弄髒臉蛋,牽着老人走到城門口,準備拿自己換糧食,老人家的媳婦昨兒已經回來,瘦的沒個人樣,身上亂糟糟,染了病又有傷,眼看不行,秀爺用才恢複的雲裳給她治一治,再熬了幾幅藥,看起來稍稍好一些。

換糧食之前先把家裏的肉填滿。

他用一天時間在山上游蕩,來返數趟,山珍野貨将他睡得那個屋子堆滿大半,不易保存的全部脫水曬幹。

秀爺拉着死活不願意的老人再三保證會平安回來,換了糧食,笑眯眯看着老人一步一回頭。

他居然換了二十袋耶。

不錯不錯,悄然回頭,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一池幽冷。

二哈,準備洗幹淨脖子等着吧。

作者有話要說:二哈一直在用繩命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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