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謊言

☆、謊言

然而,它手中的精神力球尚未脫手而出,便被後方突兀射出的一顆子彈打的偏離了方向。淡紅色的精神力球歪斜着飛出,在不遠處無聲炸裂,火花四濺。

就在此時!

神色迷惘的少年身形一閃,幾乎是憑空從喬尼眼前消失了。

一陣劇烈的痛楚從背後傳來,這只高傲的異獸發出狼狽的痛吼,“啊啊啊啊!——”

龐大的精神力波動在雨水的沖刷中顯露出實體,紊亂的波紋一圈圈擴散,所過之處雨水都被絞碎成噴霧。

寧以安知道自己賭對了地方,哪怕是A級異獸,其最重要的紅色觸手還是生長在背後。

他強逼着自己一心二用,将自身精神力外放的同時,忍耐住直刺入腦海的神經雜音,開始聚集手中的力量。

這一瞬間,仿佛很長很長,但實際上短的不能再短。

兩股無色的波動在雨中相撞,寧以安的精神力總量雖仍比不過喬尼,但卻擁有極強的吞噬性——暴烈、狂躁,如同無數旋轉飛舞的細碎刀片,想要絞碎一切試圖靠近的東西。

喬尼扭過頭來,眼中是徹骨的殺意,它毫無保留的釋放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咆哮着沖向寧以安。

大大小小的精神力球此刻已抛棄了擊出的軌跡,直接從寧以安的身旁一個個生成、爆炸。

這片極度危險的火海甚至沒讓寧以安遲疑哪怕一瞬間,他面無表情地閃現在喬尼面前,濃縮成一個白色小球的精神力靜靜地被他抓在手裏,送進了喬尼的胸口。

異獸的軀體似乎比人類要軟一點,帶了點章魚般滑膩的觸感。血紅的液體順着寧以安的指縫滑落,染紅了一小片地面。

“砰——”輕輕的一聲脆響,白色小球像異獸的精神力球一樣爆炸了。

精神力是不會傷害其主人的,寧以安額前濕噠噠的黑發被氣浪微微拂了拂,露出光潔的額頭。

異獸被炸得只剩半截腿,腳上锃亮的皮鞋在血水中濺起小小的水花。

寧以安眼神冷冽,他擡頭望了望天,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有點癢癢的。

他輕輕地吐了口氣,轉頭看向朝他跑來的左予平。

“除了肋骨,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左予平緊緊皺着眉頭,擔憂地問。

“其他地方都是小傷,不礙事的。”寧以安笑着說,拉住左予平的手,“我把它殺了,予平,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左予平握緊他的手,搖搖頭,“我的傷已經全好了,而且本來也不怎麽痛。以安,你要優先保護好自己。”

說到這裏,寧以安頓了頓,“那個,予平,我的精神力好像也增長了很多,可是,傷口并沒有自己愈合啊……”

左予平像是沒聽到這句話,牽着寧以安往路邊走,“別站在雨裏了,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寧以安眼裏閃過一絲陰鸷,站在原地不動,盯着左予平白皙的側臉,“予平,我剛才,受到了喬尼的精神暗示。”

雨漸漸的小了,但寒意尚未散去。

“暗示裏,你對我說,其實你一直想着離開我。”少年的聲音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低沉,“我沒有相信。那怎麽可能呢?對吧?”

左予平依舊沒有回頭,低聲說,“先去把你的傷口處理了吧。”

寧以安猛地拔高了聲音,問出了幻境裏的那個問題,“你之前為什麽要疏遠我?!那時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怪過我,我只想着能跟你和好了,太好了,完全沒有想太多——現在,予平,你回答我——”

左予平沉默幾秒,轉過頭,沖寧以安露出安撫的微笑,“好好,以安,其實沒什麽的,嗯——你把傷口處理了,我就立刻告訴你,好不好?”

寧以安咬了咬嘴唇,心中依然慌亂和委屈,但左予平柔和的态度又讓他一下子熄了火,“好、好吧,我們現在就去找個診所。”

“嗯,來,不要站在雨裏了,我們沿着屋檐走。”左予平牽着寧以安,掌心相扣,像小時候那樣,手拉手的向前走去。

空蕩蕩的街道上,兩側的店鋪大多門窗被砸碎,裏面的商品許多已經被幸存者們收拾走了。

診所很快就找到了,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面,外傷藥品剩的還不少,大概是因為異獸主要以精神力為食,受傷的人反而不多。

左予平讓寧以安坐在小床上,找出藥品給寧以安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寧以安□□着上身,雖然還處于被稱作少年的年紀,但肌肉線條漂亮緊實,竟然十分有男人味。

對方上藥的眼神專注而溫柔。兩人的呼吸在不大的空間裏清晰可聞,相互交纏。

呆呆地看着左予平,寧以安的臉莫名地有點紅。

左予平弄完過後擡頭,就看見寧以安正用手背不斷磨蹭着通紅的臉蛋。疑惑的歪歪頭,“以安,你怎麽了?”

寧以安連忙擺手,“沒、沒有什麽……”

“嗯,那我再給你找點消炎的藥來。”

“等、等等——”寧以安拽住左予平的衣角,“我和你一起去拿。”

左予平揶揄的笑了一下,“得了吧,這診所就這麽小,我還能跑掉了?”

寧以安嘟了嘟嘴,“那好吧。”

安撫地摸摸寧以安的頭發,左予平走到診所的外間,開始翻找。他修長優美的脖頸上,質樸的黑曜石項鏈閃爍着晶亮的光芒。

終于,他找到了一瓶安眠藥。

左予平閉了閉眼,摸索着鏈墜,将黑色的石子舉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像是儀式,又像祈禱。

從飲水機裏接了杯水,他手指一碾,将藥粒捏成粉末灑在了水中,又拿起幾粒感冒藥,帶着平靜的表情向內間走去。

“以安,飲水機裏的水放久了可能有點變質,你先将就一下吧。”左予平将水遞過去,“這是感冒藥。”

寧以安半信半疑,“變質?”

左予平十分失落的皺着眉頭,“怎麽,這麽輕易就不相信我了?你可真是——”

寧以安心裏絞了一下,“沒、對不起,予平,你不要傷心。”

說着,他将藥就着水喝了下去,眼角悄悄觀察左予平的表情。還好,左予平的眉頭一下子就松開了。寧以安松了口氣。

“以安,你知道喬尼為什麽找上你嗎?”左予平坐到寧以安身旁,肩并着肩,問他。

寧以安不答,“不準轉移話題,先告訴我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左予平把身體往寧以安那邊又靠了靠,他個子比寧以安矮一些,頭放到他肩膀上還挺合适的,“先告訴我嘛。”

寧以安感受到肩窩的溫暖,微微偏頭,正對上左予平笑意盈盈的眼眸。

予、予平是在跟自己撒嬌嗎?寧以安覺得心髒仿佛軟成了一團棉花,“它知道我們兩個曾經是研究所的試驗體,起初想拉攏我一起消滅人類,讓異獸來統治世界,但我拒絕了。還有,當初的鈴木真理子被它稱作祖母。"

“鈴木真理子?那個S級?”

“對,就是她。異獸的出現應該和研究所的試驗脫不了幹系。”寧以安說出他的推斷。

左予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它說的等級問題,你明白是怎麽回事嗎?”

寧以安隐隐約約覺得有點困,打了個哈欠,他淚眼朦胧地接着道,“他說我快要到A級中階——現在應該已經是了,而他是A級巅峰。”

“A級巅峰……它是只能到這個程度嗎?否則為什麽不幹脆等進階到S級再來解決你呢……”

“不清楚,它那麽自負,單純輕敵也有可能。”

“對,還有,精神暗示是什麽?”

“我……一瞬間仿佛陷入了幻境,看到了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我知道那不是你……你怎麽可能會騙我呢……”

寧以安越說越迷糊,他之前精神力、體力消耗過度,本就非常疲憊,這時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左予平再也壓抑不住眼淚,見寧以安睡着了,他終于哽咽着出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以安,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斷地重複着,精致的臉龐被淚水徹底打濕。

他擡手擦了擦眼淚,可身上被血水浸成淡紅色的襯衫只讓他更加狼狽。

被寧以安蓋好被子,他低頭,溫熱的水滴一不小心落在了寧以安的唇上。

左予平微笑着湊過去,将那滴眼淚吻去。可眼淚卻并不聽話,不斷落在皺眉沉睡的少年俊秀的臉龐上。

淡紅的眼角,挺直的鼻梁,光潔的臉頰,稍稍冒了點胡茬的下巴,他一一吻過去,将它們一分分的刻印在心中。

以安,以安,以安,以安,以安……

以安,以安,以安,以安,以安,以安,以安……

他不斷的默念着。

我的世界,我的所有,我的神。

我們一起出生,可我卻不願讓你和我一起走向終結。

對,我就是這麽自私。

對不起,騙了你。

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左予平找了一張紙,寫了一封短信,塞到寧以安的手中。

信的标題叫做,致你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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