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滴雨 人如其名的風不起

秦時雨在聚集地這邊也沒閑着,畢竟她現在的“課業”還是很重的,原身這些年學了多少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要從零學起,要學的東西太多,時間又緊,她幾乎碎片了所有的時間在學習。

反正修士也不用睡覺。最開始幾天她還不習慣,後來發現打坐修煉的效果也不錯,這才放棄了睡覺的時間免得浪費。

因此看到秦時雨居然能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靜下心來,衆人也很是驚訝,不過看清楚她手裏拿的是什麽之後,不少人都笑出了聲。

《基礎煉器》《煉器入門,一本就夠了》《三年線條,五年煉器》

先不說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書籍都是什麽來歷,這一本《基礎煉器》就已經足夠讓大家笑很久了。

秦時雨是誰,她可是天極劍宗最厲害的器修秦銘長老的女兒,居然現在才開始看《基礎煉器》?那是外門弟子的入門讀物吧?秦時雨作為羨陽峰的弟子,居然到現在才開始看《基礎煉器》?

這是不學無術到了什麽程度?

秦時雨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眼神,知識這種東西,只有學到手了才是屬于自己的。其他的眼神和議論沒有任何價值,她學習這些東西是為了自己,又不是為了他們。

煉器也是需要上手的,這東西不像繪制符箓,基礎是線條和符紋,還有靈力走向和布局。煉器還有很多配比和禁忌,真要動手可不是簡單的打鐵錘煉,秦時雨覺得自己有必要先把知識理論夯實,自學成才什麽的,還是太考驗她的想象力了。

逗留在這裏的弟子也是少數,其他弟子結伴而行,繼續探索無蹤林的外圍,也有一部分弟子已經完成任務,返回了宗門。像秦時雨這樣目的明确蹲在這裏就是為了等褚骁的,也是獨一份。

林巧也要離開,不過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吐槽秦時雨,“秦師姐在此等候大師兄,可大師兄并沒有說他會從這裏回來呀!無蹤林如此廣袤,大師兄也許從另一處就離開了呀!”

秦時雨偏頭想了想,笑道:“你的話裏有好幾處錯誤,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林巧:???

“首先你我同為築基初期弟子,你雖然一直都在外門,可你确實比我先入天極劍宗,畢竟,你入門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對不對呀,林師姐?”

林巧:!!!

“所以不管從修為還是年紀,都該我稱你一聲師姐,你說是不是,林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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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就像是被一個明明年紀比自己大了幾輪的長輩追着叫阿姨,別提多微妙了。

林巧長得臉嫩,而且駐顏有方,但是并不妨礙她确實比秦時雨年長許多。之前沒跟林巧計較這一點,是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林巧身上,可現在自己送上門來,秦時雨不逞一時口舌,那還真對不起自己。

“其次大師兄和我之間的事,要你管!”

林巧:“你!”

“我什麽我?”

那邊跟林巧同行的師姐實在看不下去,攔住了林巧,瞥了一眼秦時雨,冷聲道:“好了,林師妹,何必與她糾纏,別耽誤了自己的時間。”

林巧一凜,瞪了秦時雨一眼,這才換了臉色,十分乖巧地應了一聲好,變臉之快,秦時雨自嘆不如,望着林巧等人離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又安心地坐回去繼續看書學習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聚集點這裏來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離開。

無蹤林隸屬天極劍宗,幾乎只有天極劍宗的弟子在林內歷練,但是也不排除有跟天極劍宗有交情的,也會偶爾有其他的修士來無蹤林歷練。更正如林巧所說,無蹤林占地廣袤,即使有禁制,也不能限制其他高階修士出入,而且無蹤林與外界相連的密林,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天極劍宗範圍之外的。

因此在這裏看到不屬于天極劍宗的弟子,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

秦時雨的小帳篷在這一片還是挺顯眼的,特別是她毫不避諱地将軟塌那些都搬出來,帳篷前的篝火上還挂着一個小銅爐,靈泉水咕咚咕咚作響,散發出清新的靈氣。

十分誘人。

聚集點就在禁制旁邊,也就是說處于無蹤林外圍和深處的交界處,妖獸出沒十分頻繁,也算不上特別安全,不過這裏有前輩布下的陣法,而且稍微有點靈智的妖獸都知道這裏是人類修士的聚集地,輕易也不會過來,所以秦時雨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煮着靈泉水,吃着糕點,就像郊游一般的生活。

只是她也沒想到妖獸沒引來,反而引來了一個清秀可愛的少年,蹲在篝火邊,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時雨放在小木桌上的幾盤點心,一臉的興奮和羨慕,“這是荀厝前輩的手藝吧?我聞到味道了!還有這典型的花紋,這麒麟花和澆汁草完美的結合,這被隐藏起來的澀心草的味道……是吧是吧,是荀厝前輩親手制作的糕點吧?”

秦時雨:“……”她很想說不是,但是眼前這個少年那赤誠的眼神,讓她一時預賽。

很明顯,少年感興趣的只是這桌上的糕點,而且他說的并沒有錯。

“确實是荀厝前輩的手藝,但是,”秦時雨捏着一塊雕刻着精妙花紋的淡粉色糕點,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你都說是被隐藏起來的澀心草味道,你又怎麽聞出來的呢?”

荀厝前輩制作糕點的時候确實喜歡用澀心草來提味,讓糕點擁有更加清香的甜味卻不會覺得膩味,最重要的是荀厝前輩有着特殊的手法能剔除澀心草讓人難受的澀味,只保留了它獨特甜味。

澀心草的香味也很獨特,也算是荀厝的特征,只是這樣顯而易見的特征讓荀厝陷入瓶頸,又不舍得抛棄澀心草的味道。于是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可以取代澀心草給他帶來心靈感的味道,順便研究了一下怎麽能夠隐藏澀心草的香氣。

直到現在,尋常修士即使五感加強之後,也不能輕易從這些糕點裏分辨出澀心草的味道,而這個半路跑出來的少年,卻能一口道出糕點的來歷。

是真愛沒錯了。

天極劍宗的弟子即使沒有穿着弟子法衣,也會在便服的角落裏繡上天極劍宗的劍紋,以天極劍宗的弟子身份為驕傲。眼前這個少年的衣服樣式簡單,但是材質看上去就不一般,只是秦時雨見識淺薄,無從分辨。

少年衣袖上那不明顯的雲紋,在正午的陽光下偶爾閃過流光——這又是那家的少年,秦時雨完全沒有頭緒。

秦時雨笑眯眯地說:“所以少年你的語氣是在吐槽荀厝前輩的糕點裏那讓人無法忽略的澀心草味道嗎?”

那少年聽了秦時雨的話,連忙擺着手,“絕對沒有!!”他表情窘迫得差點沒直接跳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能看到荀厝前輩親手制作的糕點,我十分榮幸,而且澀心草的味道并不明顯,只是我的嗅覺比較特殊,才能稍微聞到那麽一點。那微不足道的氣息更說明荀厝前輩這些年的手藝,又精進了……”

少年忙不疊解釋的樣子,很是好笑,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漲紅臉望着秦時雨,似乎這時候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嗫嚅着說:“對,對不起……”

“實在是抱歉,我們家這小師弟是個饞嘴的小饕餮,聞着味兒就跑過來了,一看到好吃的就激動,沒吓到你吧?哈哈哈哈……”

少年的身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俊逸的青年逆光走來,仿佛每一步走踩出了獨屬于他的節奏和韻律,再看白衣青年手中的黑色鎏金折扇,和他腰側懸挂的白玉長笛,秦時雨突然就悟了。

她突然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什麽來歷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白衣青年應該叫風不起,出身玄音宗,是玄音宗這一代最具天賦的弟子,在玄音宗的身份大概就跟褚骁在天極劍宗差不多,都是這一輩飽受期待的大師兄。

風不起這人,大概是人如其名,無風不起浪,看上去人模狗樣儒雅俊秀的樣子,其實又瘋又浪。作為一個音修,大家總會以為他腰側的白玉長笛會是他的主要攻擊方式,卻不知道他手裏的黑色鎏金折扇同樣也是致命的存在,更別說他的折扇裏還藏了一柄輕易不會出現的靈劍。

秦時雨: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秦時雨的眼神變化風不起看在眼中,她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可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沒有見過這個姑娘,而這姑娘給他的感覺十分微妙,明明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卻能在與周圍的環境相輔相成,無比自然。

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在下玄音宗,風不起,這是我師弟,柳天寧,冒昧了。”

秦時雨撫袖收起桌上幾盤已經被她動過的糕點,又重新換了另外幾盤,甚至還在小木桌邊又擺上了兩張小木凳。那娴雅的手法輕柔優美,看上去就是一種美的享受。

風不起眼睛一亮,握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頓。

秦時雨內心:練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關鍵時刻裝逼。

“天極劍宗,羨陽峰,秦時雨。”秦時雨擡手相請,“兩位請坐。”

自報家門的時候,秦時雨默默加上了羨陽峰的名頭,畢竟她說自己是天極劍宗的秦時雨,對方可能也不會知道她是誰。但是羨陽峰的名頭卻是如雷貫耳,再加上她姓秦,大概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她的身份了。

“秦師妹。”風不起拱手稱禮的時候,還用靈力輕輕戳了一下柳天寧。

柳天寧這才如夢驚醒,動作間還帶着慌張,“柳天寧見過秦,秦……”

風不起恨鐵不成鋼的又戳了一下他,嘆道:“是師妹。”

“見過秦師妹……”柳天寧哭喪着臉揉了揉被戳疼了的胳膊,“大師兄……”

秦時雨也笑了,大概這少年剛出場的時候被那些糕點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正如風不起形容的,換個說法就是饞嘴的少年面對事物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是完全不同的專注,回過神之後,才恢複了這腼腆的性子。

風不起收起扇子,輕輕敲了敲柳天寧的腦袋,“在宗門裏你是最小的,在外面可不一定。”看秦時雨的骨齡比柳天寧還要小上一些,卻已經是築基初期的修為,應該說真不愧是秦銘長老的女兒嗎?

只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秦時雨手裏拿的那本書,是《基礎煉器深度解讀》?

柳天寧捂着腦袋嘀咕着:“可大師兄你明知道我不是饞嘴……”卻還要在秦時雨面前胡說八道,不就是欺負他說話不利索嘛!

“你不是饞嘴,至于對着人家盤子裏的糕點流口水?”

柳天寧都快哭了,“因為那是荀厝前輩的傑作!是荀厝前輩!”

秦時雨瞬間就懂了,原來重點不是這些糕點,而是制作這些糕點的人,看得出來,柳天寧很是崇拜荀厝前輩了。不過說到底,還不是對荀厝前輩的廚藝折服的?

風不起“哦”了一聲,折扇點了點小木桌,晶瑩剔透的白色長頸玉瓶就出現在了小木桌上,“秦師妹這靈泉水甚好,何不嘗嘗我這松霧茶?”

瓶口打開,玉白色的液體注入瑩綠色的玉杯中,缥缈的霧氣在杯口上盛開出了霧松的形狀,良久不散。秦時雨這才看清楚,那玉瓶并不是白色,而是無色透明,她看到的玉白色是瓶中的松霧茶帶來的。

柳天寧又開始嘀咕:“大師兄偏心,平時我想要一杯,你就只會揍我……”

風不起将瑩綠色的玉杯分別放在了秦時雨和柳天寧面前,這才笑着對柳天寧道:“還說你不饞?”

秦時雨失笑,“多謝。”端着杯子輕輕一嗅,撲鼻而來的冰雪氣息中,夾雜着松木的香氣,随着香氣沁人心脾,那冰雪氣息讓人神魂為之一振之後,就變成了輕緩的暖流,在經脈中慢慢游走。

雖然很細微,但是很明顯是好東西,滋養經脈的效果,比靈泉水可要好太多。

“風師兄破費了。”看這松霧茶的效果,還有柳天寧真實很饞的模樣,就知道這東西來歷不簡單,她放在桌上的糕點,也不過是味道讨巧,對修士的修煉沒有太多的益處。

可能對這師兄弟唯一的價值,大概就是它們的制作者是荀厝前輩?

同樣道謝之後,捏着一塊糕點的柳天寧深吸了一口氣,用十分虔誠的語氣說:“荀厝前輩對靈植藥性的掌控,更加精進了。”

秦時雨一挑眉,柳天寧少年這語氣,怎麽聽怎麽奇怪,這種評價的語氣,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他一個後輩的口中,更別說他這語氣還十分熟稔。轉念一想,風不起和柳天寧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無蹤林,也證明他們和天極劍宗關系匪淺。

而且對靈植藥性的掌控這樣的話,似乎用在丹修身上更加合适。

秦時雨大膽猜測,荀厝前輩的本職難道是丹修,可又為什麽在大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柳天寧對荀厝的崇拜似乎也沒那麽簡單,畢竟他身處玄音宗,看這架勢,是想成為一名丹修,或者,食修?

“風師兄不着急去無蹤林深處嗎?天韻花成熟也就這幾天了。”

而風不起還如此悠閑地帶着柳天寧在這附近溜達,完全不着急的樣子。

風不起笑道:“風某可不是劍修。”天韻花對他的作用不大,“此次外出,就想帶着小師弟歷練一番,增廣見聞。”

玄音宗雖然底蘊深厚,可音修比劍修更加偏門,所以玄音宗歷來門中弟子不多,柳天寧是這一輩最小的弟子,在宗門中備受寵愛,以至于天性單純。如今順利進階築基期之後,師尊就讓風不起帶着柳天寧出來見識一下。

風不起和柳天寧都是玄音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是嫡親的師兄弟,照顧柳天寧,風不起責無旁貸。就算柳天寧很想跟着去無蹤林深處歷練一番,風不起也不會任由他胡鬧。

如今有秦時雨轉移柳天寧的注意力,風不起當然不會輕易錯過。

秦時雨笑了笑,婉拒了風不起要再給她斟一杯松霧茶的舉動,捧着一杯靈泉水若有所思,“柳師兄是認識荀厝前輩嗎?”畢竟那熟稔的口氣作不了假。

“嗯嗯嗯。”柳天寧大力地點頭,“荀厝前輩曾在玄音宗做客,我有幸見過一面。”說着,他更是赧然,“荀厝前輩曾給我幾塊糕點,那時候的我只覺得那是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秦時雨忍俊不禁。

風不起更是面色微妙,“小師弟,你這語氣說出來,讓人覺得宗門是不是虐待了你。”

柳天寧是從小在玄音宗長大,自幼拜在宗主門下,可以說除了修煉,沒受過其他的苦楚,竟然被人幾塊糕點就勾走了心神,這麽多年念念不忘。

說起來也是好笑,明明沒挨過餓,柳天寧卻是從小對食物就有一種執念,随着年歲的增長學會了自控不會輕易被人看出來,執念卻有增無減。

遇到其他的美味還好一點,遇到的是跟荀厝前輩有關,柳天寧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還說自己不饞,誰信?

風不起瞥了一眼柳天寧,嘗了一塊雕刻着麒麟花紋路的粉色糕點,确實入口即化口感極佳,不過對于不喜歡甜點的風不起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

別看風不起斯文風雅的樣子,他更喜歡的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方式,更加恣意。

所以,當褚骁從無蹤林深處歸來,踏出禁制的那一刻,就聽到秦時雨那熟悉的笑聲。

“風師兄,你可不能偏心,說好這只雞腿是我的,你不能因為柳天寧扮可憐你就偏心他!”

柳天寧委屈巴巴的聲音差點被秦時雨清脆的笑聲淹沒,“我沒有扮可憐……”他是真可憐!

褚骁:信息量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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