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了半個月後,為了省些銀錢,兄妹倆個一起成親。
柳壯找來了村裏的木匠,把房前屋後十幾顆大樹伐了,給柳苗先打了一套家具,連着衣櫃,炕櫃、兩個大箱子,也算是頂體面的嫁妝了。
這事傳到林家,林家來聯絡婚事的人臉色就好看了許多,說話也不再拿槍帶棒的,讓柳苗暗中感嘆。誰說鄉下人都是一味質樸的,這不一樣也有拜高踩低的嘛。
日子定的緊,要趕在農忙之前把事辦妥了。
張氏這個姨娘完全充當起了娘的責任,一邊操持着柳壯娶媳婦的事,一邊不忘拉着柳苗做些女兒家的事。
柳家沒有雞鴨鵝狗這套小動物,張氏特意把柳苗帶到村裏相熟的人家,讓她熟悉這些小動物都咋個侍弄。林家是個大家,這些東西必不可少。
可憐柳苗,前世是個醫學院的高材生,小時候老家倒是農村的,可她一心讀書,雖然都熟悉這些,卻沒有真正做過。
好在年歲大了,她又是個聰明的,這些家長裏短的小事也學個差不多。就是有一項,針線上可是難為住了她。
雖然這個身體有林苗之前的底子,可繡花這事也不是個簡單的。好在農家沒那麽多閑錢買繡線讓你沒事繡花,至于針線上的功夫,縫補個衣裳還難不住柳苗。不過得益于前世她有個做衣服的二姨,即使是裁剪衣裳,柳苗那也是學過的,只是這個時代的衣服沒做過,不過那也難不住她。
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外甥女,張氏針線在村裏出了名的好,竟然親自做起了嫁衣。
柳家日子不好過,發了芽的土豆都沒少吃。精米白面自打她來到這個家也就是剛醒來吃過一次,剩下的都是叫不上材料做的黑馍馍。起初幾天她還能勸自己那是粗糧,可連吃了幾天,柳苗差點哭了。
眼下剛來到這世界,許多東西還不慎明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林家日子能稍微好過點兒,待她找到致富之道,一定要能吃上細糧。細想當年在學校的日子,柳苗突然發現,當初浪費了許多糧食,竟是那樣可恥……
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吳家似是學乖了,至少這幾日沒再來鬧。
韓氏時不時的上門,看到柳壯砍樹做家具很是欣慰,不過聽說那家具有大半是給柳苗做的,那臉色就不大好看。
還是吳二妮,知道後好說歹說把韓氏勸說了一遍。“……大壯家就那麽個條件,俺嫁給他也不圖意他家裏,不就是看上他這個人了嗎。既然苗兒那丫頭願意趕緊嫁人,以後那家裏還不是閨女我說了算,不過一點兒家具,給她就給她了,俺不争那個。以後大壯也不欠她的了,她是她,俺們是俺們,給她做嫁妝挺好,省事。”
韓氏聽了也就作罷,只是依然忍不住提醒道:“他那姨娘是個心思重的,你嫁過去還不定咋拿捏你呢,看着這意思,大壯是準備給她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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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老?”吳二妮冷笑一聲,“她是大壯的啥人?一個姨,還是大壯他娘的堂姐妹,就算是親姐妹又能咋樣?大壯敬她叫她一聲姨娘,那是擡舉她.咋地,她還真把大壯當兒子了?哼,別給臉不要臉,俺現在沒進門不好說啥,不過俺們大壯可沒有這秀才娘子當娘,她又不是沒有女兒,幹啥賴在俺家?”
韓氏有心說閨女幾句,別這動不動的就俺家俺家的,說出去不好聽。可仔細想想,閨女說的話在理,就點了點頭,“是這麽個道理,聽說她那女婿家裏是個慣常富有的,又不是沒兒女,理應讓她閨女給養老。”
吳二妮得意的揚起下巴,“俺這肚子裏的可是柳家的種,是柳家嫡親的孫子,他那姨娘算是哪根蔥。”母女倆預見到未來當家作主的日子,哈哈大笑,似是前幾日被拿捏的陰雲也散了。
一旁忙着給柳氏兄妹做衣服的張氏打了個噴嚏,“好模好樣的誰念叨我這老婆子?莫不是丫頭得了他們兄妹要成親的信,就要回來了?”
009成親
明天就是成親的日子,罕見的,一沾枕頭就能睡着的某“覺主”居然失眠了。
躺在炕上,柳苗輾轉反側。她本以為一切都看淡了,她有足夠強大的內心來接受這近乎于荒唐的成親,很多時候,柳苗甚至想,也許這就是一場夢。
可無數次在大腿上留下印記後,柳苗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苗就被人從床上拽起來。天沒亮就開始折騰,直到天黑對方來馬車來接,柳苗那個空了一天的肚子已經開始叫嚣。腳步發顫,柳苗很怕自己是那個唯一成親當天餓暈的新娘。
“苗兒啊,哭兩聲吧。”耳邊有婆子低聲提醒。
餓的眼冒金星的某新娘沒聽清,“啥?”趴在柳壯背上,柳苗把蓋頭掀開一條縫。這一看不要緊,臉登時沉下來了。
猛地從柳壯背上跳下來,“咋回事?”掀開紅蓋頭,柳苗臉色很難看。
“咋了咋了?”姨娘張氏急急忙忙從人群中跑出來。
這邊姑娘上車了,那邊還等着娶媳婦呢,吳家的花轎已經出了門進村子準備繞一圈再擡過來,這樣就跟柳苗迎親的隊伍串開了。
“苗兒你咋下地了?”張氏急得什麽似的,“大壯,你也是,咋不把你妹子背穩當了。”
柳壯也是一頭霧水,“苗兒,咋了?”
柳苗滿臉煞氣,“哥,你看。他們林家欺負人。”
衆人順着柳苗的視線望過去,頓時表情有些精彩。林家來接人那輛車,仔細看,拉車的不是馬而是騾子。這騾子是馬和驢的雜交品種,本身沒有繁育下一代的能力,結婚這種日子用這種牲畜,的确是耐人尋味。
只是,柳苗一個姑娘家家的,關注這個似乎不大妥當。立時就有人嬉笑出聲。
柳苗卻不管那許多,今天是她出門子的好日子,這還沒嫁進去就有人要拿捏自己了,等嫁過去還有個好?
“姨娘,去問問林家的人,他們家馬車上連塊紅布都沒有,他們林家是準備辦喜事還是喪事啊?”說完,提着蓋頭轉身回了屋。“既然林家沒把我柳苗當人,這親不做也罷。”
張氏急得團團轉,一邊恨林家這事做得不地道,一邊埋怨柳苗不懂事。你哥今天娶媳婦,你就不能忍忍?
心裏想歸想,張氏這臉還是撂下了,走到林家迎親那邊,瞅準了迎親的是林家的大嫂子,張氏這臉色就更不好看了。心道你個秀才的女兒,咋連這點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林元峰的妻子王氏本來還滿臉喜悅,待看到新娘子一扭身回了屋,這臉色就有點兒不好看。
張氏迎了上來,王氏是見過這位姨娘的。“大姨,這事是咋說的,咋都要上轎了還返回去了,莫不是不想做這親了?”語氣陰陽怪氣,讓人聽了很是不爽。
張氏強壓着怒氣,掃了一眼那臨時搭就的馬車,“她大嫂子,你是明白人,俺這鄉下老婆子有些事沒鬧明白,你這秀才閨女給說道說道。”
王氏一怔,這話咋說的?
張氏并沒有橫眉冷目,王氏畢竟是男方一頭的。人家都說擡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她自然不好太張狂。
“大姨有啥話您老就直說,您是長輩,俺們這小輩有啥地方做的不到了去的您老多擔待。”
所謂“到了去”,是當地土語,意思是做事明白、上講究。不到了去自然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王氏心裏打定了主意,這位兄弟媳婦是個沒啥嫁妝的,年歲又大,家裏又窮。那馬車是她故意囑咐,就為了臨時拿捏一把這新弟媳婦的,沒曾想她竟真的敢不成親。
眼見這王氏是個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張氏有些不悅。心道:苗兒這丫頭還沒過門呢,你這當大嫂的就開始難為,這要是真嫁過去還不得任你揉搓。
“她大嫂子,你們這是娶媳婦呢?”張氏指了指那灰布馬車,俺們可沒看出一點兒喜氣來,知道的說你們老林家辦的紅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嫂子你們這是辦白事呢。
白事在當地土語裏,一般指的是喪事。相對應的紅事自然指的是喜事。
明白對方果然在這上面挑理,王氏的心反而鎮定下來。畢竟是故意為難,她一早就有準備。
“哎呀大姨啊,我鬧是啥事呢,感情說的是這個啊。俺們家這騾子,來之前是給蓋了一塊紅布的,誰曾想咱這清河鎮不是風大嗎,一陣大風吹的人睜不開眼,這不,紅布被吹跑了。”
見張氏的臉色有所緩和,王氏再接再厲。“按理說呢,咱們是娶媳婦的,這紅布沒了該回去再取一塊來,可這道遠,俺尋思着,誤了吉時不就耽誤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