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孟芙一帶着她的小奴隸離開,孟西西瞬間就将這件事情抛諸腦後,和萄萄一起回了她的惜玉院。

保險起見,到了惜玉院以後,她還讓萄萄幫她把大夫給請來了。

和以往任何一次發病時的情況都一樣,大夫也看不出她身體有什麽異常來。痛感過後的孟西西的身體,甚至還要比大夫手下絕大多數的患者的身體更健康。

是以孟西西也只好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将這次發病視為等閑。

誰能想到呢?她竟然會因為這次的狀況被孟芙更深地記恨上。

孟芙雖然是孟府嫡女,但是這孟府府上做主的顯然還是孟大人,而孟大人平日裏更偏愛他的哪一個孩子,那真是不用說大家夥都知道。

平日裏大小姐和二小姐對上,就已經夠叫這些仆役感到緊張的了,何況二小姐今日還犯了心疾呢?

孟芙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以後,馬上就有一個機靈的小厮偷偷跑去找孟章通風報信去了。

還有溜回去查看孟西西的狀況的,找借口去尋大夫的……孟芙又不是傻的,看不出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當場就發了一大通脾氣,叫嚣着要将他們全部發賣。

正好就被就被匆匆趕來的孟章撞見了,他本就惱孟芙不知輕重,此刻又見她如此跋扈,心中更是震怒。

只是眼下小女兒的情況還不明朗,孟章只好黑着臉先讓下人把孟芙關進祠堂,命人把那些縱容主子作惡、沒有及時采取行動的下人都拖下去打板子,然後就急忙趕到了惜玉院中。

“西西!”孟章趕路趕得匆忙,喊人的時候,氣息都還有些不穩。

“爹爹?”孟西西聞聲站起。

她實在是不明白,孟芙怎麽會讓人把風聲傳到她爹那裏?她本來還想瞞着她爹和她娘的,畢竟這次也沒出什麽大事。

“西西,你怎麽樣了?啊?心口還疼不疼?要不要爹爹進宮去幫你把太醫請來?”惜玉院的院門大開,孟章遠遠就看見小女兒俏生生地立在那裏,只是心裏還是放心不下,連聲詢問過後,還想進宮求個保險。

以他如今的地位,請太醫來幫女兒請個平安脈什麽的,也并非是什麽難事。

“不用不用!”孟西西心裏暖暖的,雖然偏心并不是什麽值得誇贊的品質,但當你成為那個被偏愛的人的時候,真的很難不感到快樂。

可她還是寬慰孟章道,“爹爹你不用擔心,大夫剛剛才來過,說我身體康健得很呢。我這都是老毛病了,緩緩就好了。您可千萬別讓我娘知道啊,不然她又要擔心了。”

“什麽康健得很?你這都是老毛病了,還怎麽康健?我看他就是一個庸醫,爹爹還是進宮去幫你把太醫請來吧。”因為今日是在府上休沐,所以孟章身上穿着的是常服。

他見小女兒面色蒼白,還是不願意讓他們擔心,白着一張小臉寬慰也要來寬他的心。心疼之餘是愈發地不放心了,說着說着,就打算換衣服出門去了。

“真的不用了,爹爹。”孟西西哭笑不得地扯住孟章的袖口,“您搞出這麽大的陣仗,肯定會被娘發現的。”

孟西西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勸阻她爹的技巧,什麽興師動衆,那都是虛的。孟章特別有大奸臣的自覺,動用起特權來的時候,那叫一個做作麻利。總歸就是一句話,随他高興!

只有拿她貌美如花的親娘來規勸一二,那才有幾分效用。

不過後遺症也不小就是了——孟章果然遲疑地停住了腳步,明明同樣不想讓趙榕榕憂心,可他偏要拈酸。

“哼,你眼裏就只有你娘!”

孟章毫無疑義不是什麽好官,可他的品貌卻跟普羅大衆想象中的腦滿腸肥、尖酸刻薄的大奸臣形象全然不同。

他看上去溫文儒雅,比起大奸臣來,倒更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書生。即使是做官,也容易讓人聯想起國子監裏那些教書育人的夫子們,而不是在朝堂上媚上欺下的大貪官。

孟西西不了解朝廷局勢,但也大概知道她們大啓的皇帝不是什麽明君,賢臣在他的朝堂上,是出不了頭的。

所以她即便是發自內心地對奸臣賊子這類的角色感到不适,但在孟章面前幾次試探無果以後,她也就随之放下了。

她爹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就朝堂局勢的把握肯定是比她明朗的。她總不能一邊享受他給她帶來的富貴生活,一邊看不起自己親爹的種種行徑吧?

而且據她觀察,她爹這個大奸臣的稱號也是摻了不少水分的。

大奸大惡的、以錢權壓人的事情,至少在孟西西看得見的地方,她是從來都沒見她爹幹過。

唯有什麽仗着聖上的寵愛,大行逾矩之事;身為臣子,對聖上那些荒唐之舉不僅不多加規勸,竟然還随聲附和、大包大攬;見錢眼開,為了那些金銀俗物,竟然可以昧着良心、附和政敵的意見!

流言打聽到這裏,孟西西頓時對她的奸臣爹爹肅然起敬!

大奸臣的政敵不就是那些清官賢臣們嗎?掙了對頭的銀子,還幹了利國利民的好事兒,大奸臣的人設不崩,不會引起同陣營的敵對……她爹屬實是把大奸臣、大貪官這倆屬性給玩明白了啊!

行叭,只要下任皇帝不清算她爹,這輩子她估計都可以抱着她爹的大腿過了。

只是有時候吧——孟西西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老頭子,覺得自己有些無奈。

她不知道孟章在其他人面前是什麽樣的,但在她面前,他一直是一個慈父。比起寵愛來說,他對她的疼愛和縱容,幾乎可以用溺愛來形容了。

孟西西一直都覺得這是托了她娘的福,如果老頭子心裏真的有一個真愛的位置的話,那這位置一定是她娘的!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被愛屋及烏了,可是她爹單獨出現在她和她娘面前的時候,卻總是喜歡吃飛醋。

一下子覺得她娘有了孩子以後,就更愛孩子不愛他了。

一下子又覺得她喜歡她娘更甚過于喜歡他,他再也不是小女兒心目中最受重視的大家長了。

孟西西覺得很無奈,因為……他的感覺都是對的。( ╯▽╰)

沒辦法,誰讓她娘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也只有這麽一個娘親,可她爹卻不止一個媳婦兒和一個女兒呢?

孟章顯然也是明白問題的症結的所在的,酸了一句後,自動跳過了這個問題,“你要是出了事還死瞞着,你娘才要擔心呢。”

“不會的,”孟西西眨眨眼睛,“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爹您就放心吧,女兒惜命得很呢。”

她看起來确實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孟章放心之餘,便想起了孟芙。

只見他震怒地一拍桌子,“你姐姐這次做得真的太過分了!”

孟西西眼睜睜地看着孟章把手高高擡起,然後又輕輕放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爹和她娘一向比她還要緊張她的身體,不準讓人氣到她不說,連大一點的響動都不會在她耳邊出現,生怕驚吓到她脆弱的心髒。

雖然孟西西的身體不需要這般照顧,但她心裏還是很熨帖的。

也正是因為她從小就是在這樣被偏愛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她從來都不需要用自己病弱的身體來博取其他人的同情。

“爹爹,我這次發病,跟孟芙沒關系,只是恰巧撞上罷了。”孟西西如是說道。

孟章卻還是很生氣,“這次是恰巧撞見,那下次呢?你姐姐簡直是無法無天,合該好好教訓教訓!天天跟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敢玩弄起人命來了!”

孟章說的是那個小奴隸,他也是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尤其見不得那些上位者不把下位者當人看的情形。

吩咐差遣是一回事,如今他們的做法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人就是人,如何能當做寵物一般調|教折辱?

其他人他管不着,但是孟府上下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出現!

而且今日不是夫子上門教學的日子嗎?孟芙她還逃學了?孟章越想越氣,最後确認了一回小女兒身體無礙以後,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孟西西也沒攔着,她最多不背後使壞,可還沒善良到要主動開口幫針對自己的人求情。

于是孟芙便倒了血黴了,她被關了一個月禁閉,不出門的日子裏每天都要抄書、補足課業、還有三倍的作業。課業補不完,禁閉就算結束了,她也只能出房門而不能出府門。

花了泰半小金庫買回來的奴隸,也被父親派來的人給扣下了。簡直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真實寫照。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孟芙被關禁閉的第七天,府上忽然開始傳起了有關于她和孟西西的風言風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