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孟西西帶着戚弦和晏生回到了惜玉院。

她原本是想将戚弦安排在自己名下的鋪子裏,讓他在裏面工作一段時間,權當為他以後自己開店練手了。

可是戚弦卻想要留在孟府,等戶籍辦理好了,再來考慮以後的出路。

面對這麽不上進的小奴隸,孟西西她簡直是——求之不得啊!

要不是前世的教育端正了她的思想,在發現戚弦和自己之間的奇妙聯系時,孟西西就能把人捆在自己身邊了。

現在是他自己想要留下來,孟西西高興都來不及!

唯有一點,戚弦在惜玉院的位置着實是有些尴尬。

說他是客人吧,他誠惶誠恐、不敢僭越。

說他是下人吧,貼心周到如萄萄,也不知道該把他安排到哪裏合适。

戚弦倒是挺能自得其樂的,看見有人在幹活或者有活沒人幹,他就會默不作聲地上去搭把手。

幹着幹着終于把自個兒傷着了——指腹紮進了一根木刺。

孟西西只覺得心上一陣刺撓,也不疼,就是揪着心一般地難受。

她一想就知道是戚弦出事了,着急忙慌地把人找了進去。

戚弦反而變得有些尴尬起來,起初他确實是有想過要使個苦肉計什麽的,誰知道小姑娘院子裏的下人異常淳樸,見到他這個空降黨也不知道為難他,只知道傻乎乎地謝謝他幫了自己的忙。

戚弦不足米粒大的良心都被他們刺得生疼,索性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正準備憑本事來一個真正的大空降,偏偏在這個時候受了點小傷。

其實在他的概念裏,沒見血的外傷哪裏算得上是什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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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針尖大的小口子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小姑娘察覺到了,還一臉心疼不已地要幫他把刺取出來。

戚弦實在是沒法就勢賣慘——那也太不要臉了,偏偏他又覺得挺開心的——算了,不要臉就不要臉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孟西西處理好戚弦的傷勢以後,心裏那老有什麽東西揪着的感覺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她心有餘悸地舒了一口氣,“你別老是忙這忙那的,我帶你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幹活的。”

戚弦很想問她,那她帶他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為什麽要幫他消除奴籍?為什麽要為了他站在自家姊妹的對立面?

可是他轉瞬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身無長物,就連自由之身都是孟家的這位小小姐施舍的。即使如此,眼下他又有什麽資格來問她這些問題?且妄想從她這裏得到答案呢?

戚弦的腦海裏快速轉過這些念頭,出口的話就顯得有些疏遠,“小小姐有恩于我,要是不能為小小姐做些什麽,戚弦心中難安。”

“這樣啊,”孟西西想到一個辦法,“那戚弦你會盤發嗎?”

她想戚弦一個男子,總不會懂這些小女兒家的東西吧?

他不懂,她就讓他學。學會這個學那個,學着學着,這戶籍不就下來了嗎?

誰知戚弦眼睫一動,低聲道,“我會。”

“什麽?”孟西西實打實地震驚了。

戚弦就又重複了一遍,“我對此道,還是略知一二的。”

當年他幾度逃出奴隸市場,如果不是有這些奇技淫巧傍身,他早就被捉回去打死了。

只可惜當年大啓的朝制還沒有敗壞到如今這般地步,戚弦沒有戶籍,雖然不止一次地逃出魔爪,最後又總是會因為各種理由被他們重新抓回去。

當然抓他的人肯定不是同一批,只是奴隸命賤,落到誰的手上都免不了要被受用或者是發賣的結局。

也就是戚弦打小就生得好看,這才沒因為“疑似”出逃而被亂棍打死。

戚弦并不讨厭曾經他點滴積累起來的技能,但也從未想過竟然會有這麽一天,他可以用它們來取悅自己的……恩人。

戚弦要是不會挽發,孟西西還可以讓他去學一學,然後過段時間再給自己找到新的需求。

但是他會,孟西西總不能馬上就改口說自己想要別的東西了吧?

那找借口的姿态未免也太明顯了一些,孟西西絕對不允許小心髒的自尊心在自己這裏受到傷害!

所以她只沉吟了一小會兒,就不确定地開口說道,“那你來給我挽個發髻試試?”

孟西西甚至連發式都不敢指定,生怕戚·托尼老師·弦的手藝不純熟,盤發失敗,進而大受打擊!

不過孟西西屬實是低估戚弦了,大啓未及笄的女子,要将頭發分成兩股,多梳雙平髻或雙丫髻。

然女子愛美,又在此基礎上設計出雙刀髻、雙螺髻、雙環髻等多種發式。

孟西西出門前,已經将頭發分好,草草地束成兩個包包。

這會兒戚弦臨危受命,孟西西的頭上又只有兩根發帶,她原以為戚弦最多可以幫她完善一下,梳一個簡單的雙丫髻就差不多了。

但戚弦的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在她的發間來回穿梭了幾下,就給她梳出了一個類似于雙螺髻的發型。

普通的雙螺髻重點在于發髻上類似于螺殼的存在,戚弦卻在螺殼下的發髻上下足了功夫。兩個螺殼圓圓短短,稍微修飾一下,就像孟西西昨天買回來的貓耳發箍了。不過又沒有真的貓耳那麽顯眼,簡直是同時滿足了孟西西的喜好和羞恥心。

螺殼下的發髻整整齊齊,顯得她發量十足又不失可愛,直叫孟西西一下子就愛上了!

到了這裏,孟西西以為也就是結束了,正準備美滋滋地誇小心髒一頓,卻見戚弦變戲法似的逃出了兩個長條型的發梳。

發梳上綴着許多細細小小的粉色寶石和淺藍色幹花,他把發梳一前一後、半左半右地插在她的發髻上,可愛的造型馬上就變得更加鮮亮起來。

看着孟西西亮晶晶的眼睛,戚弦眼含笑意,“昨日在找你的路上正好見到了這兩個發梳,我覺得它們很适合你,所以就買下來了。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天下第一棒!”孟西西恨不得給戚弦豎兩個大拇指!

及笄前少女的發式相對簡單,萄萄也不是沒有給孟西西盤過新式樣的發髻,只是孟西西的長相略微有些稚氣,照本宣科地将那些發髻盤到她的頭上,總會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可是走可愛風吧,好像也不是全然合适。

孟西西又不是一個有耐心倒騰自己的人,久而久之,主仆倆就變得有些佛了。

誰知道戚弦這一出手,就喚醒了她久違的少女心!

孟西西在菱花鏡前左看右看,最終還是沒能按捺得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萄萄,你帶戚弦去清點一下我的妝奁。

還有還有,這一季咱們是不是又可以打新的首飾了?你去管家手裏取一下絹本,讓戚弦來挑!

辛苦你們忙一會兒,我先去找我娘啦!”

“什,什麽?”戚弦盤心裏正盤算着自己會的發式,思考着要幫孟西西選擇什麽樣的首飾,猝不及防就聽到了孟西西的最後一句話。

小姑娘全然沒察覺到某人莫名緊張的心情,她神采飛揚地說:“我要讓我娘看看我的新發式!”然後就開開心心地走了!

徒留戚弦一人在此欲言又止、止……算了,他就算再想說些什麽,這會兒也來不及了。還是趕緊去幫小姑娘把東西挑好吧,戚弦想到孟西西方才的神情,就有一種奇妙的心情在心中激蕩。

雖然是泡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小小姐,但也真的是非常好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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