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幕.相見

“賀思佳。”直到這聲熟悉的叫喚,她才明白真的是他。

她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閉上眼又睜開,極力的讓眼睛瞪大,卻只有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形,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五官還是看不清。她又閉上眼,回想他的樣子,竟然發現自己忽然想不起了,腦子有越來越痛的趨勢。

賀思佳剛才又叫了幾杯酒,調酒師這時将調好的酒放到了她面前,她剛端起一杯要喝,已經被人擋了下來,接着便是那熟悉的聲音:“這幾杯酒都不要了,你先拿下去,錢在這裏。”

光是聽到他的聲音,賀思佳都能感覺心中抽疼起來,面前站着的是五年未見的人,也是她用了五年還是放不下的人,她狠狠瞪着他,“那是我點的酒,你憑什麽不讓我喝?”

鐘景睿極低的嘆了口氣,“佳佳,五年不見,一見面就要和我吵嗎?”

賀思佳覺得眼前的人還是看不清,但莫名的眼裏有些熱,眼前變得更加模糊,“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麽一見面就要和你吵?”

她笨拙的下了高腳凳,身子歪歪扭扭的站不穩,“我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管我的事?”她只是裝作不認識他,便像是能減少心中的難受。

鐘景睿連忙上前來扶住她,“佳佳,乖,別鬧脾氣了。”他像對一個小孩子般哄着她。

賀思佳狠狠推開他,人是推開了,可她也跟着坐到了地上,她覺得很委屈,她不想和他繼續呆下去,從背包裏面摸出了手機,翻了半天才找到安夏辰的電話。

“夏辰,快來接我,有個陌生男人一直找我麻煩,你快點過來,要不然我走不掉了。”

安夏辰一聽她的話,還真以為她惹到什麽麻煩了,慌忙的問清了地址,立刻就朝這邊趕過來。

鐘景睿再也沒辦法和她纏下去,尤其是聽到了她剛才的話。他一把将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冷了臉說道:“賀思佳,你已經長大了,別再耍小孩脾氣,你知道我脾氣不是很好,別再和我鬧。”

賀思佳又想推開他,這次他沒再讓她如願。她沒了辦法,借着酒勁發起了酒瘋,瘋狂的吼了起來:“流氓,你快放開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麽抓着我不放啊?”說着又朝周圍大聲吼道:“誰來幫幫我,這個流氓想要非禮我。”

有人圍觀,但沒人來幫她。

這時突然上前一個男人,與鐘景睿年齡相仿,一雙上挑的鳳眼十分勾魂攝魄,膚色偏白,鼻梁尤其挺拔,有些鷹鈎鼻的感覺,笑着問道:“heath,這位是?”

“kinsly,抱歉,我先回去了,合作的事我們再約時間談吧。”

叫作kinsly的男人挑了挑那雙劍眉,颔首算作答應。

鐘景睿這時又看向賀思佳,她還在掙紮,“我不會和你回去的,我不認識你……”還沒說完人已經被鐘景睿扛到了肩上,“喂,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救我,誰來救我,安夏辰,你為什麽還不來啊?”

眼見着已經走出酒吧,外面的人煙稀少,賀思佳也知道自己算是沒戲了,她上半身倒立着緊靠在他身上,所有氣血都有向頭部湧去的感覺,她開始大力拍打起了他的背,“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難受。”見他不理,她變本加厲的吼道:“吐了,我要吐了。”回應她的是屁股上被人狠狠拍了兩記,他使了大力,那裏火辣辣的疼。

“混蛋,鐘景睿你這個混蛋。”賀思佳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才吼完一句就吐了出來,大部分都吐到了鐘景睿價值不菲的西裝上。

一路上都沉默着腳步不停的鐘景睿終于停了下來,可也只是幾秒鐘,他又扛着她繼續朝前走,直到将她扔進了車裏,這一扔讓她腦子更暈了。

他坐進駕駛位的同時,也将髒掉的西裝丢到了她身上,“你弄髒的,你給我負責洗幹淨。”

賀思佳将西裝丢到一邊,還踩上了兩腳。

鐘景睿透過後視鏡看得清楚,未置一詞,便開車揚長而去,速度快的驚人。

安夏辰趕到的時候剛巧看見一輛眼熟的車開走,想了想,明白是誰的車後,他也不再擔心賀思佳,又開車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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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鐘景睿強硬的帶到他的公寓門口前,賀思佳愣了好一陣,這時她已經平靜了下來,帶着乞求說道:“我不要進去,我自己回夏辰那裏,我的行李還在那邊。”裏面有太多的回憶,不管是好是壞,有關于他,她不願意再想起。

鐘景睿一手開門,一手還不忘緊緊拉着她,就怕她跑掉。

門一開,她開始劇烈的掙紮,他使着大力将她拽了進去。

門關上的同時,賀思佳張嘴咬住了他拉她的那只手,直到血腥味蔓延開來,她還是沒有松口,他卻只是冷冷的看着,沒有阻止她。

似乎每次都是她先妥協,這次也是,他總是那麽沉得住氣,而她總是顯得不夠成熟。所以,注定她傷的比較深。

見她終于停了下來,鐘景睿沒看自己的手,依舊冷淡的說道:“今晚在這裏睡,明天一早和我回去見外公。”

這句話顯然觸到了賀思佳的逆鱗,她擡起腿就踢了他一腳,反應很激烈,“我不去。”

鐘景睿站得筆直,他吸了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佳佳,你走了五年,外公一直很挂念你,不管怎麽說,他是你爺爺,聽話,明天和我回去見他。”

賀思佳面上突然像是覆了一層冰,“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誰。”

鐘景睿拉着她進了一間房,這是她出國前住的房間,還來不及看清房中的擺設,他又已經将她帶進了浴室,打開花灑,冰冷的水淋在她身上,剛剛開春的天氣并不溫暖,她立刻發起抖來。

“酒醒了沒有?”鐘景睿的聲音卻比水還要冷,桎梏住她問道,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又問:“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賀思佳已經被冷的臉色發白,嘴唇泛紫,卻努力溢出一絲笑來,反問道:“你還記得你在這間浴室裏對我做過什麽嗎?要是當時你做到了最後一步,我們現在會不一樣嗎?”

鐘景睿整個人被她這句話定住了,時間仿佛也回到那一晚,火熱撩人的親吻,交纏在一起的身體,難以抑制的喘息。

賀思佳關了花灑,抱着胳膊不停地發抖,緩緩朝他靠近,踮起腳循着他的薄唇吻了下去。

幾乎是一被冰冷的唇觸碰到,鐘景睿就回過神來,猛然推開了她,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賀思佳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靠着牆壁無力的說道:“你一次次的放開我,我好不容易要忘記了,你又要來找我,鐘景睿,有時候我真想挖開你的心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鐘景睿恢複過來,神色仍舊冷清,“不管我們倆怎麽樣,你都該回去看看外公,這兩年他身體并不好。”

賀思佳背過身去,顫抖着的身體看起來是那樣的柔弱,她的聲音也微不可聞,“那年他逼着我去美國的時候,說過他不想認我了,說他沒有我這樣的孫女。你真的認為他會想見我嗎?我不認為。”

靜默了一陣,賀思佳笑道:“其實這次回來,沒見到你和沈卓姍結婚生子,我已經很意外了。”

鐘景睿什麽時候離開的,賀思佳沒有察覺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最後那句話。等她轉過身來時,她感覺自己已經渾身僵硬了,她脫光了衣服,洗了一個熱水澡,可不管怎麽洗,心似乎都是冷的。

她裹着浴巾出來,拉開了衣櫃,裏面她的衣服還挂的整整齊齊,滿是幾年前的味道。她知道,當她走進這道門,回憶便蜂擁而至了。

她随便穿了身家居服,躺到了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夢裏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她很難受,可始終醒不過來。後來她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溫暖中,她更緊的靠過去,暖烘烘的很舒服,她似乎沒有做夢了,這次終于睡沉了過去。

翌日醒來,天光大亮,賀思佳赤着腳在房裏走了一圈,鐘景睿已經走了,說不清心中的感覺,有失落有釋然,他終究沒有逼她回去見爺爺。

她在沙發上坐着發了一會兒呆,有人按響了門鈴。腦中立刻閃過的想法是他回來了,可轉念一想,他應該不會按門鈴吧。她起身透過貓眼一看,看清來人,快速的打開了門。

她顯得有些興奮,問道:“你怎麽會來?”

安夏辰手上還提了一份早餐,“他一早打電話過來,讓我接你去我那裏。”

她的笑立刻變得有些僵硬,“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和你走。”

安夏辰點點頭,把早餐遞給她,“先吃東西吧。”

她接了過來,飽餐一頓後,她仍舊覺得心是冷的,冷的她自己都難受。

随意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她便跟着安夏辰離開了,并不知道,有人隐藏在拐角處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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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賀思佳發現鐘景睿似乎真的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在芝加哥那五年,她知道他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可她回了a市,依着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她以為他不把她帶到爺爺面前絕不會罷休的,沒料到他就這樣完全不出現了。

她并非完全不知道他的消息,她學了五年的金融投資,随時關注金融市場的消息,已經成了習慣,她會有意無意的在經濟版面看到他,也會特意留意到爸爸的公司最近又簽了什麽大單。她還是不斷欺騙自己,她只是職業使然而已。

收到國際著名的金融投資公司華順在a市分公司的offer成了她生活的轉折,她并未向任何公司投交過簡歷,收到這樣的offer讓她始料未及。可轉念一想,這樣的國際大公司的邀請,她沒任何理由拒絕。

眼見着就要到華順工作,她向安夏辰提出回到家住。夏辰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她想在這裏住多久都行。

她因為這句話在他家裏繼續住了下來,他總是那樣了解她,他知道自己現在最怕的就是孤獨,所以默認她繼續住在他家。在芝加哥的那五年,她真的怕了。她很感激他,但兩人都默契沒在這件事上說什麽。

可賀思佳的生活并沒有因此真正步入正軌,見到華順分公司的總裁時,她才明白鐘景睿并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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