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卅六口月亮要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了……
第36章第卅六口月亮要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了……
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夠做得出來的事嗎?
許婵婵看着回到自己面前時已經空了大半的奶茶杯,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神情恍惚地摸出手機,想要吐槽幾句,卻發現微信群已經被顧思芒給攻占了。
顧思芒:【程似野這個狗東西!我和他不共戴天!】
顧思芒:【%??#@&……】
“……”
不知道把秦醫生和程似野打包送去舊物回收中心能賣多少錢。
信息刷新的頻率過高, 許婵婵插不上話,半晌, 又将手機放下。
餐桌對面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喝着粥。
适才他在書房開會時将西裝外套脫在了屋子裏,領帶不知何時也已解了下來, 如今身上只有一件挺廓的白襯衫,領口的紐扣松松散開兩顆,袖口也向上卷了卷, 露出半截骨線分明的手腕。
他吃飯時的神态很認真, 鳳眸微垂, 向下壓成一條線, 拿着湯匙的手動作不疾不徐, 仿佛面前放着的不是一碗海鮮粥,而是一份皇室大餐。
半點沒有因為剛才的小插曲受到影響。
許婵婵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放棄了為自己的奶茶讨個說法的念頭, 也跟着喝起粥來。
平心而論, 悅榮記的海鮮粥味道着實不錯。粥還是熱的,微燙,蟹粉的鮮甜混着龍蝦肉的清香在舌尖綻開, 軟糯的米粒和湯汁一起順着食道滑入胃裏,幾口過後, 身體都跟着一起冒出融融的熱意。
可惜那逝去的半杯奶茶殺傷力太大,許婵婵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晚餐結束後她沒有多留,回到自己家裏,泡了一杯熱紅茶, 畫起了畫。
一直畫到将近12點,洗漱過後鑽進了被窩。
今天檢試探醫生的作戰計劃不算失敗,但好像也不太成功。
下次還要再試試。
臨睡前,她迷迷糊糊地這樣想着。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BBZL??出人意料,許婵婵沒有想到,新的試探機會居然來得這麽快。
或許是因為睡前喝了太多水,又或許是那一大杯熱紅茶起了提神醒腦的作用,總之,整個前半夜,許婵婵都睡得不太安穩。
夜深人寂,月亮被烏雲蓋住,天空黑得像一片暈不開的濃墨。
睡夢中,似乎總有陣陣嘈雜的聲音不停不歇地響着。
“嗡——嗡——”
像是從窗外傳來的,又像是從頭頂傳來的。
半夢半醒間,許婵婵将頭縮進了被子裏。
無果,那噪音太響,薄薄一層棉被的阻擋不過形同虛設。
她還沒有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伸手,把腦袋底下的枕頭抽出來蓋在了臉上。
枕頭足夠厚實,耳畔幹擾漸歇,她又一次緩緩向睡夢深處沉去。
可就在即将徹底入睡的那一刻,忽然又迸發一陣比剛才更強烈數十倍的響聲,就像是有人踩在她的頭頂上掄着大錘敲牆,“咚、咚、咚”,連帶着她的腦子都一起跟着震蕩起來。
什麽情況?!
許婵婵徹底驚醒,驀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平複了一會兒呼吸,她皺着眉下床,緩步走到窗邊。
窗外的聲音反倒沒有屋裏大,她攀在窗框邊,探出半個身子仰頭向上看。在漆黑的夜色映襯下,樓上那戶人家窗內明亮的燈光便顯得格外刺目。
她愕然退回到屋內。
剛才的敲牆聲已經停了,轉而響起的又是之前的嗡嗡聲,聽上去像是電鑽或者別的什麽類似的東西。
樓上的人是瘋了嗎?淩晨兩點搞裝修?
她難以置信地踩着拖鞋往外走。
推開家門的同時,走廊那一側也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四目相對間,頭頂的聲控燈應聲亮起。
“秦醫生,你也被吵醒了啊。”許婵婵打了個小哈欠,沒精打采地開口道。
對于在這個時間點看見秦時予,她并沒有表示出絲毫意外。
樓上的動靜這麽大,是個人都會被吵醒。
“嗯。”
對面的人應了一聲。
他顯然也是剛從床上起來,沒戴眼鏡,身上穿了件極寬松的黑色半袖家居服,頭發稍顯淩亂地散向腦後。
與白天永遠嚴謹到一絲不茍的模樣相比,多了絲難得的煙火氣。
許婵婵困得連嘴都不想張,伸手指了指樓上,意思是問他要不要上樓看看。
秦時予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地朝電梯走去。
許婵婵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腦子迷迷糊糊的,差點踩到他的鞋。
她連忙放慢步調。
困意朦胧間,她的腦海中忽然湧出一個疑惑:平時的正裝和襯衫也就罷了,為什麽秦醫生就算是睡衣上都沒有一道褶子呢?
電梯向上一層,在16樓停下。
樓上果然燈火通明,喧鬧嘈雜,鋸子聲、電鑽聲、錘子聲交替響起,叮叮咚咚,仿若逢年過節廟會上的鑼鼓喧天,震耳欲聾。
無關緊要的念頭被許婵婵抛諸腦後,她趕忙邁步走出電梯。
秦時予已經上前,敲響了半掩着的房門。
“BBZL??誰啊?來啦!”
裏面的人應聲很快,門被拉開,出來的是個穿一身軍綠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似乎是裝修工人。
“師傅,你們要裝修的話,能不能明天工作時間再開始?”秦時予說着,按亮手機屏幕遞到對面的人眼前,“現在是淩晨兩點。”
他說話時神态依舊平靜,語氣甚至很好,可他身高腿長,倚在門邊站着,驟然看上去頗有威懾力,大抵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音色也比平日裏更低沉幾分。
有些令人辨不出喜怒。
門裏的師傅态度好得一塌糊題:“吵到你們了?抱歉抱歉,本來只是想貼個牆紙的,以為不會有動靜,誰想到水管炸了,只好臨時搶修一下。”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師傅滿臉堆笑地将兩人送下了樓。
事情解決得挺順利,許婵婵回到卧室時,裝修的聲音已經小得聽不見了。
她嘆了口氣,蹬掉拖鞋爬上床。
剛準備繼續睡,頭頂又是“邦”地一聲巨響。
緊接着,鋸子電鑽交替奏鳴。
仿佛情景重現一般,許婵婵又一次從床上彈了起來。
幾天後。
上午十點。
許婵婵有氣無力地趴坐在工位上,呵欠連天,眼下泛着淺淡的青色。
進園區前買的早餐還放在一旁沒有拆,豆漿正冒着汩汩熱氣,她卻連插管子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好困,想睡覺。
運營小姐姐見狀,有些同情地問道:“婵婵,怎麽沒精打采的?是你家樓上那戶人家還在裝修?”
這都快一禮拜了吧,竟然還沒解決?
小區裏就沒有其他住戶投訴嗎?
“別提了。”許婵婵虛弱地擺擺手,“我已經準備搬走了。”
自從前幾天淩晨,16樓那戶人家開始裝修以後,接連不斷的噪音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
她和秦醫生那晚上樓找了他們好幾次,前兩回還得到了諸如“水管爆了”、“搶修”之類的敷衍回應,之後便直接被拒之門外。屋子裏叮鈴咣铛響個不停,可就是沒人理會他們,偶爾有工人進出時從兩人身邊經過,也是一副目不斜視,将他們當空氣忽略的樣子。
大半夜的,第二天還要工作,許婵婵實在沒精力和樓上的人家打擂臺,迫于無奈只好和秦醫生一起出去住酒店。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酒店,許婵婵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
實不相瞞,起初她還有些緊張,兩人一起向小區外距離最近的那家快捷酒店走去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秦時予睡衣的袖口。
“秦醫生,我們真的要去酒店?可是我沒帶身份證。”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給了她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許婵婵當即心中警鈴大作,總覺得他下一秒便又要說出那句經典發言:我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她連忙擺手,擺正自己的立場:“我說的是實話!”
她是真的沒有帶身份證,上周博亞團建登記時她将身份證帶去了公司,回來後便順手放BBZL??在了公司抽屜裏,忘了拿回家。
秦時予聽了她一通急急的剖白,總算沒再給出什麽驚人之語,點了點頭,一邊繼續向前一邊溫聲道:“沒關系。”
沒關系。
短短三個字包含的信息量太少,許婵婵分析不出裏面的含義。
不過,既然只有一張身份證,那自然就只能開一間房。
兩人來到小區門口的快捷酒店,許婵婵在前臺照了照人臉識別,之後便坐在後頭的沙發上等秦時予辦手續。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明明前後加起來一共也不過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卻足以讓許婵婵的耳根一點點開始發燙,甚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安闌酒店度過的那個晚上,耳畔響起過的那道平穩又舒緩的呼吸聲。
該怎麽形容這種心情呢?
大概就是,明知道什麽也不會發生,但還是忍不住地緊張。
秦醫生登記完畢,兩人一起上樓,穿過了長長的、安靜的走廊。
緊張一直持續着。
直到秦時予刷卡打開了房間門。
機械鎖咔噠一聲彈響,厚重的木門緩慢向後挪移,門內的場景洞然于眼前。
是一間标間。
看着不算寬敞的屋子裏兩張并排的1.2米窄床,許婵婵當即便石化了。
——多麽常規而毫無纰漏的處理方式,既然開不了兩間房,就開一間有兩張床的房。
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歐亨利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許婵婵深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她剛才到底在緊張些什麽東西?
“進去吧,發什麽呆。”
他攬過她的肩膀,将她往房中帶了帶。
腳下跌跌撞撞地絆了兩步,許婵婵順着那股力道跌坐在床上,而後放棄掙紮地向後一躺。
……總覺得有種微妙的丢臉。
雖然讓她産生這種情緒的另一方很有可能對此一無所覺。
她拉起被子,直直蒙在了自己頭上。
直到一周以後的現在,許婵婵回想起當時緊張到心跳加速的那10分鐘,依舊很想捂住自己的臉。
希望秦醫生什麽也沒看出來。
運營小姐姐看不見許婵婵心中的千回百轉,見她說着說着就沒了聲,追問道:“你剛剛說要搬家?準備搬去哪兒啊?不能讓物業和你家樓上的人談談嗎?”
她打抱不平:“哪有這種事,你要是搬家了,房租違約金算誰的?”
還有耽誤的時間、人力成本,搬一次家麻煩死了,難道就這麽算了?
許婵婵誠實地開口:“房東說都算他的。”
雖然聽上去很離譜,但這的确是房東的原話。
16樓噪音不斷,第一晚還能勉強對付過去,可住酒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許婵婵聯系過物業,甚至在第三天晚上報了警,但結果都不甚理想。
樓上那戶人家就像是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鳅,他們家的業主不在家,平時只有裝修隊呆在屋裏,物業和警方上門詢問時,裝修隊就好言好語地道着歉,一轉頭便又故态複萌。
一看就知道是和業主串通好了的敷BBZL??衍做派。
許婵婵無奈,問物業要來了那戶人家主人的聯系方式,準備去跟他們談談。可號碼拿到手裏,她卻當即怔住了。
和她租房時中介給她的房東電話,一個數字也不差。
“……你是說,樓上裝修的人家,和你租的房子,業主都是同一個人?”
運營姐姐難以置信道。
“嗯。”許婵婵點頭。
不僅是她住的那間,就連對門秦醫生租的那套房,也是那個業主名下的。
16樓的兩套也是。
甚至17樓的兩套也是。
再往樓上或樓下去,就不怎麽聽得見裝修隊鬧出的動靜了,因此許婵婵就算想找人聯名投訴都行不通。
她跟房東打了電話,對面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地好。
“他們說他們兒子急着結婚,要在一個月內把16樓的兩套單間打通成一個平層,再重新裝修,時間緊張,所以才沒日沒夜地趕工。”
許婵婵郁悶地揪着桌邊的廢稿紙,将白色紙張搓成一個個小團,精準無誤地丢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一個月不睡覺,神仙也熬不住。
恰好秦醫生提起,他朋友在西地花園一期還有另一套房子,需要的話可以直接搬過去,許婵婵便應下了。
房東那邊也同意,在裝修徹底結束以前免了他們兩人的房租。
運營姐姐簡直要懷疑自己聽不懂人話了:“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怎麽一套房子說得好像一碗大米飯似的。
不過這個解決方式倒是還算合理,都在同一個小區,換地方住也不麻煩,不需要大包小件地搬運,缺了什麽回去拿就行。
也不需要額外花錢。
許婵婵點頭:“是啊。”
問題是解決了,可她這幾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卻無法死而複生,再加上柳雯時不時的抽風刁難,許婵婵每天上班的心情猶如上墳,坐在工位上上下眼皮直打架。
好在今晚就能搬進新家了,總算可以睡個好覺。
運營姐姐聞言,神秘兮兮地沖她一擠眼:“要和你男朋友住一起了啊?”
許婵婵搖搖頭:“住兩個房間。”
那個房子她還沒去看過,但一期的房型她是知道的,300平的大開間,比她和秦醫生現在住的地方加在一起還要大好幾倍。
有了安闌和快捷酒店的兩個晚上做鋪墊,許婵婵如今對于“要和秦醫生住在一起”這件事一點波瀾也泛不起來,心态穩得一批。
“嘁。”運營姐姐橫了許婵婵一眼,仿佛在說:沒勁。
“搬家就搬家,反正今天晚上的聚會你不許不來!”她一錘定音,“早就說好的,你可不能放我鴿子啊。”
許婵婵聞言驀地一愣。
聚會?
什麽聚會?
運營見狀,誇張地瞪圓了眼睛:“不是吧?你不會忘了吧?我明天過生日。”
她明天生日,今天是周五,晚上便攢了個居,說好一起吃飯唱K。
實不相瞞,許婵婵還真給忘了。
倒不是忘了這回事,只是最近日子過得糊裏糊塗,沒想到這BBZL??一天來得這麽快。
好在生日禮物她早就已經準備好。
她拉開抽屜,将之前挑好後一直藏着的禮品袋拿了出來:“怎麽可能,我沒忘,絕對沒忘!”
話是這樣說,笑容卻逐漸心虛。
運營小姐姐懶得跟她計較:“反正你去就行了,還有一個多月就年會了,今天晚上給你看看我們彩排的節目。”
被柳雯趕鴨子上架的節目,幾個五音不全的姐妹湊在一起唱“聖誕結”。
博亞的年會許婵婵無緣得見,運營決定提早讓她欣賞她們的成果。
“保管聖誕老爺爺就聽完捂着耳朵逃回南極,場面絕對精彩。”她賭咒發誓。
許婵婵:?
為什麽唱歌跑調還這麽自豪。
以及。
“聖誕老爺爺住的好像是北極。”她提醒道。
運營佯裝生氣地扯着她的圍巾,轉移話題:“說起來,今年的年會不知道小秦總會不會出席。”
小秦總,年輕有為手段狠戾,每每被提及似乎總是自帶一股神秘色彩。
這個名字在許婵婵耳邊出現的頻率不高,上一次好像還是團建的時候,差一點點就能夠瞻仰他的尊榮。
許婵婵于是也有幾分好奇起來:“你不是在博亞呆了兩年了嗎?還沒見過他?”
運營搖搖頭:“他們這種級別的有錢人,除了有些需要在公衆場合刷存在感的,其他的都可注重保護隐私了,上網搜都搜不到他照片。”
也不常來公司,估計只有高層或者一些董事會成員才有機會見到他。
許婵婵點了點頭。
也是,這種大集團頂尖的存在,和她們社畜打工人好像确實沒什麽交集。
說起來,她其實也遇到那位小秦總好幾次了,上次在酒會,還有上上次在公司電梯,不也都沒看清他的模樣嗎?
她這樣想着,将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卻被接踵而來的工作轉移了注意力,一直沒有分神去想。
直到臨近下班,她做完手頭的事,閑閑無事發起呆來時,腦中才有某道聲音如電光火石般驀地一閃。
是慈善酒會那天,陸羽霏對她說的話。
“林深跟我說,那個秦總,長得好像宋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