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家燈火群有個習慣，每周五到周日晚上，除非天氣不好或者特殊原因，一般都會去外面餐廳吃飯。
萬柳本來想出去吃飯的時候，恰好在飯店裏遇到，讓康亦寧借機出現，但他卻說最好到家裏來。
他的理由是：“第一家裏安靜，也顯得正式點。第二為了不讓鄰居看笑話，他們不會把我打出來。”
萬柳覺得好有道理，這人真的是腦子啥地方都用，也不省着點。
康亦寧躊躇滿志，萬柳卻很沒出息，只敢在萬家燈火群宣布：“有朋友到越市，我請他到家裏來玩。晚上就在家裏吃飯吧，飯菜請奶奶安排，請大家撥冗出席。”
萬家燈火群因為她終于有了三次元朋友，高高興興接受了她的意見。王老太太還特別讓家務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越市本地菜，恭候她的朋友上門。
萬柳家六點半左右吃飯，康亦寧六點不到就來到了萬柳小區。她一聽到門禁對講機一響，立刻沖過去接起來：“嗯，是我家的客人，你讓他進來吧，謝謝。”
萬元戶坐在沙發裏玩手機游戲，擡頭疑惑地打量着她，“保安打電話進來了？今天你勤快得很嘛。”
萬柳朝他笑得燦爛無比：“我一直都這麽勤快，你別污蔑我啊。朋友到了，我到門口去等他。”
怕萬元戶多問，萬柳趕緊溜到了院子外。站在門邊時又有點兒懵，她也太做賊心虛了。
康亦寧來她家，簡直弄得跟闖關歷險一樣。
過了一會，康亦寧的車子開了過來，他慢慢靠邊停好，萬柳跑上前，他下車笑着說道：“等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出來。”萬柳見他打開後備箱，裏面幾乎塞滿了袋子，不禁說道：“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我幫你提幾個吧。”
康亦寧不讓她動手，說道：“我提得動，走吧。”
萬柳嘴角抽了抽，康亦寧雙手被袋子都勒紅了，看上去跟歌裏唱的“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那樣，就差沒有在“背後背着一個胖娃娃。”
對比着他冷峻清貴的氣質，萬柳想笑又忍住了，真是怎麽看怎麽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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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客廳，萬家燈火群的人全員到齊，正面無表情看着他們，看得萬柳心裏直發毛。
也不全都面無表情，萬元戶常年挂着笑容的臉，這時候笑容難得休息，換成了黑臉關公上陣。
康亦寧見到這個陣仗，倒沒有怯場，仍然禮貌地一一打了招呼。
萬元戶畢竟是場面上人，他先給了萬柳一個眼神殺，才客氣招呼康亦寧：“原來小萬的朋友就是康總，都是上下樓的鄰居，還客氣帶這麽多東西來做什麽啊。
小萬拿到旁邊去放好，等康總走的時候再讓他帶回去，哪能讓康總破費。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懂事，就該攔着不讓帶進來。”
不懂事的孩子萬柳因為心虛，難得乖巧彎腰要去拿袋子，康亦寧笑着道：“一點心意而已，也不貴重，萬伯父見外了。”
萬柳立刻撒手不管，跑去坐在了王老太太身邊。還是留給康亦寧去吧，這種說場面話的場合，她上班說說就夠了。
萬元戶也沒再堅持，招呼康亦寧坐下，省去寒暄，直接了當說道：“康總見多識廣，我想托康總幫個忙，康總知不知道哪裏有好的精.子銀行，我打算給我家小萬買點。”
康亦寧臉色微變，萬元戶滿臉的焦慮，憂心忡忡道：“小萬脾氣不好，這樣也省得夫妻婆媳之間鬧矛盾。我家就這麽一個女兒，肯定舍不得她嫁出去，以後孩子也姓萬，正好一舉多得。”
萬柳倒吸一口冷氣，萬元戶一來就放大招，他也太狠了啊！
康亦寧愣了愣，片刻後他說道：“對不起萬伯父，我對這方面真的不大了解，所以幫不了您。不過我今天上門來，也要求您一件事，請您允許我與小萬交往。”
王老太太冷哼一聲，不客氣打了萬柳一下，罵道：“小混蛋！”
萬柳只能嘿嘿傻笑，這兩人都是直接派，你來我往，刀光劍影跟打仗一樣。
雖然她是主角，但她看戲看得起勁得很，根本一點身為主角的自覺都沒有。
康亦寧見萬元戶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态度更為謙和恭敬，誠懇地道：“萬伯父，你們舍不得小萬嫁出去，我恰好在你們樓上買了房，她嫁給我以後，也不過樓上樓下的事情，與生活在一起也沒什麽區別。
康氏的總部我已在着手搬到江市來，現在康氏很多員工非必要，都在家遠程辦公，我以後也有更多的時間陪小萬。
我猜你們會覺得我的家庭太過複雜，這點我也承認。不過我母親常年生活在國外，她早就有自己的生活，也不過是偶爾回國一次，也不會與我生活在一起。
其他兄弟姐妹，分到的股權清清楚楚，不大會發生争産這些事。就算沒有康氏也沒關系，我還有自己的生意，做得還不錯，養小萬養孩子也綽綽有餘。
小萬若是與我在一起，我所有財産都可以轉到她名下，一切都由她做主。我身體也很健康，這是我全身詳細的體檢報告。”
康亦寧從禮品堆裏抽出一個文件袋，雙手恭敬放到萬元戶面前的茶幾上，臉上帶着笑意，真誠無比地道：“萬伯父，我的基因，真的不比精.子銀行的差。”
我草！
萬柳眨巴着眼睛，掃了一圈屋內的衆人，大家與她表情一樣，完全被驚呆了。
萬元戶盯着文件袋，半晌後臉上浮起笑容，站起身道：“哎喲現在說這些做什麽，不談了不談了，先吃飯吧，不然菜都涼了。”
康亦寧看向萬柳，她只能扯出個笑臉回應，她也不知道，他們心中究竟怎麽想的啊。
飯桌上大家都很客氣，不時請康亦寧吃菜，偶爾說說天氣世界局勢。
萬網紅從頭到尾基本沒出聲，蔡女士也是。只有王老太太問了幾句康亦寧喜歡的口味，越市菜濃油赤醬，不知道他吃不吃得習慣。
康亦寧什麽菜都吃，一點都不挑食，看上去很好養。
萬柳想到先前他說晚上基本很少吃飯，暗自為他擔心，希望他別撐得吐出來才好。
吃完客氣得詭異的一餐飯，大家坐下來喝了一杯茶，萬元戶說道：“我們家吃完飯習慣一起出去走走，康總忙，就不多留你了。以後有空來越市提前打個招呼，我請你去外面吃更地道的越市菜。”
康亦寧只得起身道別，萬柳将他送到門口，他沉默了一會，問道：“我是不是說錯了話？”
萬柳勉強笑了笑，說道：“沒有，他們就這個脾氣，你不要多想。對了，你胃還好吧？”
康亦寧摸了摸胃，苦笑道：“這都是小事，我真沒料到會這樣，你們家裏人真的是半點都不待見我。不過萬柳，你呢，你究竟怎麽想的？”
萬柳思索片刻，坦白地道：“說真的，我沒想過。他們是我的親人，肯定都是為了我好。不過現在也不流行包辦婚姻，包辦生孩子更是扯淡。你先回去吧，等我考慮好之後再說。”
康亦寧深深凝視着她，萬般不舍地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又得許久見不到你了，你要等我回來。”
萬柳嗯了聲，站在旁邊看着康亦寧的車子離開，轉身回了家。
萬元戶等她一進門，就大聲說道：“叛徒，還不快快過來坐下！”
萬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我說你至于嘛！”
萬元戶指着一堆禮品說道：“我們都懶得拆，你帶回去還給他。經過家庭會議緊急決議，一致認定不同意康亦寧加入我們萬家燈火。”
萬柳不解地道：“為什麽啊？”
萬元戶斜着她，“為什麽，就因為他說得太好了，簡直天衣無縫，好得跟假的一樣，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就好比信誓旦旦保證能賺錢的生意，絕對是個坑，是大騙子！”
萬柳怎麽都沒想到，康亦寧因為太好，所以被萬家人拒絕。
她頓時急了：“人好也不行，這是啥判定标準啊，你們還講不講道理？”
萬網紅這時終于發了話：“人好當然好，但是好得十全十美，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有病。小萬啊，咱腳踏實地點，對自己認識深刻一點。
真有這麽好的人，跟那唐僧肉一樣，早被妖精撲上去啃得骨頭都不剩。你連買個彩票五塊錢都中不了，哪還輪得到你。”
萬柳好氣，王老太太護短，馬上罵萬網紅：“死老頭子盡愛瞎說，小萬哪不好了，比不過那些妖精！”
蔡女士一直很冷靜，她皺着眉頭說道：“康亦寧是不是gay，打算娶個同妻啊？”
萬柳真是，無語得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這些人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
“現在很多地方gay的婚姻都合法了，庫克都公開出櫃，康亦寧哪需要娶個同妻來隐瞞自己的身份，你們正常一點好不好？”
萬元戶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世紀大難題，快想破腦袋，實在是想不通康亦寧為何那樣。
最後，他幹脆大聲總結：“反正我不同意小萬與他交往。我看他就是有病，不是身體上的，就是心裏上的，肯定有大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