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嘿, 瞧她這奇怪的好勝心!
萬柳瞬間鬥志昂揚,輸人不輸陣,一剎那迸發出來的氣勢, 就是坐在對面的溫峻也若有所感。
他擡頭看向她, 疑惑地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你臉怎麽這麽紅?”
“沒事,就是有點熱。”萬柳随意找了個借口, 順手拉了拉衣領,露出了精致的鎖骨。
康亦寧這時很紳士站在旁邊, 讓兩個美女先進門。她們一進來,就脫掉了大衣,露出纖細的身材。
要不是只穿了件貼身的羊絨衫, 萬柳現在也要跟着脫衣服了。
誰怕誰啊,她還故意挺了挺胸, 十分遺憾江洲不在, 拉上他,她在數量上也不會輸給康亦寧。
康亦寧走路目不斜視,根本沒朝他們這邊看,被服務員領着去了包廂。
萬柳精心的演出, 到頭來沒人欣賞, 她傻了眼,一下洩了氣,覺得實在有夠好笑。
算了, Paace&Love,還是吃飯要緊。
服務員上了菜,溫峻把魚鰓下面的兩塊肉夾到萬柳碗裏, 又問道:“要不要來片火腿?”
蒸石魚裏面加了酒釀與火腿一起蒸,鹹甜鮮,萬柳最喜歡吃。
她吃了一口魚,記起溫峻最讨厭這種口味。他覺得甜就應該甜,鹹就應該鹹,味道分明,混合型的口味他一直不碰。
接過火腿片,萬柳還是很體貼地問道:“這種口味的魚估計你不喜歡吃,要不要再重新點條清蒸魚?”
溫峻說道:“不用,我嘗試着吃吃看,沒準就喜歡了。”
他夾了點魚肉嘗了半天,最後勉強吞了下去。萬柳看得直眼酸,忍不住勸說道:“真沒有必要,你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吃飯事大,連這點都不能滿足,做人還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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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峻笑,說道:“對我來說,除了吃飯,還有很多重要的事。”
萬柳不勸了,人各有志,她沒出息,總不能強迫溫峻跟她一樣沒出息。
不過,如果換了康亦寧,他肯定不會吃,而且會直接拒絕,像是她上次忽悠他吃活蛋一樣。
而且他還會假惺惺地裝蒜,說什麽晚飯吃得少,養生。
呸,吃得少還來湖心居吃飯。
狗男人!
無聲吃了一會,萬柳在心裏默默把康亦寧鄙視了一萬遍,聽到溫峻說:“比如,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萬柳嘴裏咬着蜜蒸南瓜,這下咽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被人這樣珍重以待,虛榮心還是有那麽一點點膨脹,更多的卻是心虛。
她慢慢嚼着南瓜,像是在嚼咬不動的骨頭,嚼了很久。直到南瓜都沒嚼沒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現在的真實想法,只當溫峻是個很好的朋友。雙方都是單身,而且知根知底,人品有保障。平時大家寂寞時,可以約着一起吃吃喝喝,如果他不那麽反對,再做一些有益于身體健康的事。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她真怕會辜負這片深情,說白了,她根本就沒有那根弦。
兩人之間隔着兩年的時光,李宗盛老師不是唱:“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每當你記起一句就挨一個耳光。”
別總想着破鏡重圓,一切都要奮力向前看。
溫峻或許已經變得更好,但是她沒有怎麽變啊。她怕有一天溫峻對她說,我對你這麽好,付出了這麽多,你怎麽不領情!
如果真有那麽情深似海,當年她就會義無反顧跟着溫峻出國。找一堆看似無可推卸的借口,其實就是感情的砝碼,沒有重過她的忠于自我。
溫峻一直看着她,無奈地道:“你別多想,希望不要給你造成壓力。”
萬柳呼出口氣,輕松而幹脆地道:“謝天謝地,我總算不用想怎麽找借口了。”
溫峻又被她逗笑,搖搖頭道:“你還是這麽可愛坦白。”
可愛這個詞,令萬柳有那麽點兒臉紅,她好像離可愛這個詞有點兒遠。
溫峻自帶的濾鏡也太厚了,他是沒見過真正可甜可鹽可愛的女孩子嗎?
感謝他的沒見識!
吃完飯,萬柳去洗手間出來,見康亦寧正站在他們座位邊,跟溫峻在說話。
兩個美女也站在他身後,笑盈盈聽着他說什麽。
萬柳正要走過去,康亦寧轉過身來看向她,前一秒臉上還挂着虛僞的笑,下一秒就面帶煞氣,咬牙切齒地瞪着她。
呵,還先倒打一耙了!
看到康亦寧不開心,萬柳馬上開心得不得了,走路都搖曳生姿。平底鞋連累了她,搖得不那麽到位,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矜持地點頭打招呼:“康總也來這裏吃飯,真巧。”
她還朝美女們微笑着點頭打招呼,眼尖看到穿藍衣服嬌媚美女手上戴着的鑽表,她暗搓搓走到座位邊,狀若無意把大衣翻過來,露出了上面的胸針。
反正她俗氣得很,就是要招搖過市,現在絕對不能輸!
如果可以,她能把胸針頂在額頭上!
康亦寧面無表情,冷淡地道:“是好巧,我們還趕時間,先走了。”
嬌媚美女見康亦寧嘴上說走,腳卻很誠實,像是牢牢黏在了地上不動,又看了一眼萬柳,指着她大衣上的胸針驚嘆道:“好美的胸針啊,親,這是哪家店買的啊,能給我個鏈接嗎,告訴我店鋪名字也行,我也去拍一個。”
萬柳呵呵,胸針雖然不是價值連城,但是被當成某寶上能買到,也太過了點。
既然對方這麽問,她眼都不眨亂吹牛,笑着說道:“家裏長輩送的禮物,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從哪場拍賣會拍下來的。”
嬌媚美女尴尬地笑了起來,忙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才去小商品市場玩過,那裏有好多漂亮的首飾,跟親的差不多,以為親也是從那裏買的。”
萬柳指着她手上的鑽表,故作驚奇地道:“啊,美女的鑽表也是在小商品市場買來的嗎,好閃好漂亮啊,我也去買幾塊來戴着玩。”
嬌媚美女神色變了變,康亦寧眼神沉沉,斜了她一眼,轉頭說道:“走吧,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萬柳看着他們铩羽而歸,心裏高興得很,坐下來喝了幾口水潤喉。
溫峻眼神複雜,問道:“你是不是很在意康亦寧?”
萬柳愣了下,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剛才的表現,好像在比武。”
萬柳切了聲,說道:“溫英俊,你這是不了解女人。首先呢,女人時時刻刻都想着以最好最美的狀态出現,想着要做場上最亮眼的那一個,誰願意灰頭土臉被人比下去呀。如果我在意康亦寧,我的表現會是直接找當事人,找同類的麻煩做什麽。”
溫峻認真思索,笑着搖搖頭,說道:“我真弄不懂你們女人的想法。走吧,時間還早,我們去旁邊茶室喝茶,還是去看電影?”
兩樣萬柳都覺得沒勁,她不喜歡喝茶,最近也沒什麽電影好看。她想了想,說道:“你喜不喜歡聽現場,上次一起吃火鍋老板的LiveHouse裏面今晚有個主題,叫什麽今夜我們都是心碎之人。”
溫峻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演出?”
萬柳笑着道:“都是老板為了賺錢弄出來的噱頭,今晚裏面全部演悲傷的歌。一些不出名的小樂隊,上臺唱一些撕心裂肺的苦情歌,宣傳是紙巾免費,友情建議別化妝,請盡情痛哭流淚。”
說到紙巾免費,萬柳就想笑,群裏面已經有很多人嘲笑過老板。不過他卻說,票賣得很好。大城市悲傷的人太多,說不想有個地方能放肆流淚。這個錢簡直太好賺了,比請樂隊劃算。
平時幾乎從不在群裏冒泡的江洲,發了個吃屎的表情,并且@老板。
溫峻說道:“為了悲傷而悲傷,沒有悲傷就用音樂催生悲傷?這是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萬柳瞬間又想翻白眼了,看吧,他這個人就這麽一板一眼,什麽事情都得揭開現象看本質,也忒沒勁。
溫峻見萬柳憋着氣往前走,頓了下,又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加快步伐追了上去,說道:“對不住,我不該多嘴,你喜歡的話我們就去那裏吧。”
萬柳想一想,也覺得自己的氣性太大。溫峻本來不喜歡這種吵鬧的場合,他一直在遷就她,她看着餐廳旁邊的茶樓,難得體貼地說道:“開車過去也麻煩,我們就去喝茶吧,這裏也近。”
溫峻跟在她身後,沉默了一瞬,輕聲道:“萬柳。”
萬柳回頭看着他,“怎麽了?”
溫峻站在路燈下,樹影撒在他身上,他的神色被掩住,萬柳一時看不清楚。
“我是不是很沒趣?”
他的聲音太過低沉,萬柳怔住,心裏也跟着不太好過,說道:“沒有,英俊,真沒有。你真的不用為了迎合我去改變自己。,那樣就不是你自己,你覺得累,我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溫峻苦笑着搖頭,“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與你相處,可是我看到了你與康亦寧之間相處時的樣子,你很活潑,生動,喜怒哀樂都挂在了臉上。萬柳,這樣不對,也不公平,你們才認識幾天,可我們已經認識了好幾年,就算最開始時,你也沒有這樣過。”
萬柳呆住,這都哪跟哪啊?
溫峻指着她大衣上的胸針,說道:“我知道這個碧玺很貴,尤其是這種藍,加上品相與鑲嵌的鑽石,我就是一輩子也買不起。我不喜歡做生意,性格也不适合做生意。家境勉強算過得去,那只是父母的,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家新買了房,我等你的時候搜索了下房價,對于我來說也是天價。
萬柳,我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只是我不能給你物質上的享受,也不能給你精神上的安慰,我在想,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呢?”
萬柳很想把溫峻的腦子敲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她有罪,居然令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産生了自我懷疑。
“溫英俊,要不是朋友,我幹脆把你推到湖裏面去清醒清醒算了。你怎麽能如此妄自菲薄?你是直接在打我的臉,顯得我坑爹也不那麽理直氣壯了。
我不想貶低自己,也跟着認為自己沒那麽好。我也得實話實說,人當然不可以沒有錢。但什麽樣才算有錢呢,有錢人海了去,這沒有個具體的數字去衡量啊。
我的宗旨反正就是,我爸有多少錢,我就做多少錢的事。嘿嘿,你不要覺得我在教你坑爹啊。我也不明白男人的自尊心,我覺得男女都該一樣才對啊,我們在一起玩,只因你這個人很好。你看江州比你可窮多了,他就從來沒有你這樣不正确的想法。”
溫峻聽到萬柳不惜拿江洲出來做對比,禁不住笑了,他笑容滿面,溫柔地看着她:“我就喜歡你的真實,好壞都坦坦蕩蕩。”
萬柳臉黑了,步步逼近,眼神如飛刀:“我哪有壞?你可得說清楚!”
溫峻忙舉起雙手投降,笑着道:“是我錯了,你從不會有錯。我們去喝茶吧,我不想與你去LiveHouse,因為我不悲傷,與你在一起的時,實在悲傷不起來。”
萬柳放過了他,說道:“先說好啊,我不會品茶,你也別跟我講茶經,那是對牛彈琴,我還嫌棄你煩。”
溫峻笑個不停,不斷保證,去到茶樓,他主動給她點了水果茶,自己要了一壺鐵觀音。
他喝了一口,老實說道:“這個鐵觀音也不怎麽樣,配不上這裏的湖光山水。”
萬柳往外望去,雖然有燈光,她還是覺得黑乎乎的一片,哪裏就有什麽景色了?
黑燈瞎火好辦事這點倒符合。
不過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沒一會,她的手機響,拿出來一看,是康亦寧。
“在哪裏?”
呵呵,萬柳根本不想理會他,太平洋警察,管得寬。
“還沒有回家?”
“你撞的?”配圖是她車位後面撞壞的牆。
萬柳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物業做事也太慢,她錢都賠了,怎麽還不開始維修。
“瘟神是不是沒有告訴你,跟我在一起的是我妹妹?我跟他介紹過,故意要試探他的品性,看他會不會告訴你。他就這樣沒品,讓你誤會我?”
我草,康亦寧好不要臉!
萬柳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麽有心機的想法,她都想不出來,他怎麽做得出來的?
實在是忍不住,萬柳回道:“你要點臉好嗎?我們沒有人提到過你,也沒人關心跟你在一起的是誰!”
康亦寧只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都在董事會章程裏面呢!
萬柳又補了一條:“妹妹,兩個都是嗎?一個是今天新生出來的?”
康亦寧秒回:“你還要多久才回家?”
萬柳冷笑:“你再叽叽歪歪我拉黑你!”
“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在哪裏,要不要我來接你?我有東西想要給你看看。”
“躺在被窩裏看夜光手表嗎?”
“哈哈哈哈哈,你要不要看?”
“去死JPG!”
任由康亦寧再怎麽發騷擾消息過來,萬柳都不搭理他。
吃了一肚子幹果,喝了一壺茶後,溫峻看着時間也不早,萬柳也興趣缺缺,主動提出了要送她回家。
這種約會最沒勁,萬柳承認自己俗不可耐,還不如躺在被窩裏刷手機呢。
回到小區,溫峻與萬柳道別,說道:“如果下次有開心的專場,我們一起去聽好不好?”
萬柳笑着道:“好,我回去了,你小心開車。”
溫峻很紳士,站在車邊目送萬柳走進小區。她知道溫峻直到看不到她才會離開,為了不讓他久等,幹脆往左邊的岔道一拐,然後停下來,悄悄伸出頭去看。
果然,溫峻還站在原處,等了一會才轉身上車。
“這麽依依不舍,怎麽不幹脆追上去算了?”康亦寧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抱着手臂冷笑。
萬柳吓了一跳,氣得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麽事,你鬼鬼祟祟的又在做什麽?”
康亦寧毫不掩飾地道:“怎麽不關我的事,前一秒還水乳交融呢,不過一晃眼沒看住,你就跑出去與別的野男人約會了。好好好,我承認當時我是很生氣,可我想開了,反正你別想吃幹抹淨就不負責任。我在這裏等你回家,你還知道回來,再晚一點我就冷死了!”
萬柳瞪大眼,再一次被康亦寧刷新了三觀,他真的是沒臉沒皮到了一定地步。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裝風度只穿了羊絨大衣。現在他穿的是專業防寒的羽絨服,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就是去南極他也凍不着,哪裏來的臉說冷?
再說誰是野男人,他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怎麽算,也該他才是那個野男人吧。
萬柳半點都不想跟他說話,前兩天也是他先單方面不理她,現在又沒事人一樣冒出來,憑啥啊?
康亦寧跟在萬柳身後,看着她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垂頭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被她毫不猶豫甩開了。
“真生氣了啊?”
萬柳不語。
“那個是我妹妹的朋友,她們一起來江市玩,我盡地主之誼請她們吃飯而已。她們有暨事要回去,我把她們送到酒店,再讓司機送她們去了機場,趕着回來找你,你卻離開了。”
“關我什麽事?”萬柳回頭冷冷地道。
康亦寧忙解釋道:“當然關你的事啊,我怕你誤會,先前在餐廳裏,你們之間可是火藥味十足。當然,都是她不好,先挑釁你。”
不對啊,萬柳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康亦寧。他臉藏在羽絨服帽子裏,隐藏了他的狡詐。
她很不客氣,幹脆把他拉到路燈下,揭開他的帽子,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們之間有貓膩?”
康亦寧見眼前的萬柳跟福爾摩斯一樣,被她的敏銳驚到,嘆為觀止,解釋道:“我妹妹想把她介紹給我,只一說我就拒絕了,告訴她我已經有女朋友。等到時機成熟,就讓她見嫂子,不過今晚她算是提前見到了。”
這步伐快得,從女朋友到了嫂子,萬柳冷笑,他是在想屁吃!
“你冷不冷?”康亦寧脫下了羽絨服要往萬柳身上穿。
眼前就是他們住的樓,萬柳小跑幾步,肩膀抖了抖,堅決不接受康亦寧的無事獻殷勤。
“你別跑那麽快啊,你不冷,拍賣會拍來的碧玺被凍壞了怎麽辦?”
我勒個暴脾氣!
他還敢嘲笑自己,萬柳轉身就朝康亦寧撲去:“老娘揍得你滿地找牙!”
康亦寧伸開雙臂接住她,将她裹在羽絨服裏,十分不怕死地道:“好了好了,這下人與珠寶都安全了,兩個寶貝都沒事,你要不要看我的寶貝?”
萬柳被康亦寧半抱半拖着,進了電梯。她根本空不出手去拿卡,只得眼睜睜看着電梯到了他住的樓層,他還振振有詞道:“別動啊,有監控,被免費看現場直播多不好。”
進了家門,康亦寧才放過萬柳,她氣得想要破口大罵,燈一打開,她像是被點了啞穴,眼也被閃瞎了。
客廳中央的茶幾上,用金條堆成了一顆心,在燈光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康亦寧朝她笑:“喜不喜歡?我的心也比金堅,都送給你。”
萬柳:“......”
這麽豪的手筆,加上土到家的情話,他究竟在哪裏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