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今年過年的天氣一直很好, 每天都是大晴天,豔陽高照。

萬柳很喜歡這種氣候,冬天的時候曬着暖暖的太陽, 覺得掉光了葉子的銀杏樹都變得美麗無比。

她與萬家燈火回到越市, 康亦寧留在江市,每天晚上只要有空, 就會驅車來到越市。

晚上外面也不冷,康亦寧住在以前住過的酒店, 離她家也近。趕來陪着她在外面散步,陪着她說一會話之後, 再把她送回家。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他再出發去江市,成了跨城的候鳥, 來回奔波。

面對康亦寧如此辛苦,萬柳也許是母愛泛濫, 他媽媽回國來到越市, 她也沒有再拒絕,前去酒店與他們一起吃飯。

康亦寧長得有三分像他媽媽,只是氣質性格看上去完全判若兩人。康母長得妩媚嬌柔,說話也嗲, 身邊跟着個比她小很多的金發型男小鮮肉。

萬柳一進包廂, 就看到康母在笑着說什麽。小鮮肉握住她的雙手,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深情,着迷地看着她, 湊上前去親吻她的唇。

萬柳眼睛一亮,哎喲喂,簡直太酷了!她再一看旁邊坐着面無表情的康亦寧, 她更想笑了,可憐的孩子。

康亦寧見到萬柳,臉上馬上浮起了笑容,走過來幫着她脫外套,順便介紹了他媽。

唯獨介紹小鮮肉的時候,他一語帶過了,說道:“我媽一個朋友,他也聽不懂中文,不用理會他。”

康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道:“我聽阿寧經常說到你,一直很好奇,早就想回來看看。女人懷孕很辛苦,別站着了,快過來坐。”

萬柳笑着說了謝謝,走到康亦寧與康母之間的座位坐下。康母打量着她的神色,說道:“你的氣色還好,最近還吐嗎?”

孕吐很神奇,突然就結束了。萬柳現在與平時沒什麽兩樣,除了胃口好吃得更多了些。不過萬家燈火給她吃的營養餐,又讓她多走動,她也沒怎麽發胖。

萬柳很客氣,笑着道:“沒吐了,寶寶很乖,産檢說一切都很健康。”

康母撫着胸口,像是松了口大氣,說道:“不吐就萬事大吉,孕吐真的很難受。當年我懷阿寧的時候,吐得我什麽都吃不下,幾乎都快抑郁了。他爸爸認為是我太嬌氣,是個女人都能生孩子,偏偏我那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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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們就天天吵架,生了阿寧之後,我得了産後抑郁,他爸也沒空管我,後來我們就離婚了。小萬,你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身體是自己的,快樂也是自己的,有什麽事就找阿寧去做,絕對不要委屈自己。”

萬柳沒想到康母這麽坦然,關于康家的種種狗血,她也聽過。

康亦寧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比他小大半年。後媽進門的時候,拖兒帶女,全部是他爸親生的。

興許是康母現在過得很好,以前的種種愛恨,她都已經淡忘。

康亦寧在旁邊不說話,安靜照顧着萬柳,剝蝦剔魚刺。康母跟萬柳說一些懷孕的心得與趣事,小鮮肉聽不懂,像是接吻魚,不時偷親一下她。

這一餐飯萬柳吃得基本很愉快,康母的性格與長相完全相反,通透得很,萬柳很喜歡她的性格,羨慕她現在的生活狀态。

無所顧忌享受人生,有錢有閑,有年輕強壯的身體。小鮮肉跟她在一起的目的,究竟圖什麽,其實深究這些真的沒意思,難得糊塗。

吃完飯,大家又坐了一會,康母拿出個盒子,笑着說道:“這個送給你,你不要拒絕。這是我生了阿寧之後,康家看我辛苦與忍辱負重,給了我這個做補償。

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結婚,這些都沒有關系,阿寧難得遇到個喜歡的人,這是康家的,我把它交給你了。我們明天就要去別的城市旅游,等你以後生完孩子,我再回來看你。”

萬柳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個王冠,最大的紅寶石快有鴿子蛋那麽大。加上周圍鑲嵌的鑽石,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價值不菲。

她覺得太貴重,忙關上盒子想要拒絕,康亦寧說道:“既然給了你,你就拿着吧。”

康母也笑,說道:“我終于把這個送出去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萬柳見康母已經站起身,小鮮肉握住她的手,小鳥依人與她緊緊依偎,只得先暫時收起來。

道別之後,康母與小鮮肉回房間,康亦寧送萬柳散步回家。

他牽着萬柳的手,陪着她慢慢走着,她見他今晚幾乎沒有說話,現在也很沉默,不由得問道:“你今晚怎麽了,不開心嗎?”

康亦寧輕輕搖搖頭,說道:“ 以前父母去得早,遺憾很多,這輩子有了媽媽,我很珍惜。雖然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幾乎很少見面,我還是希望她過得好。

不過她身邊的人換得很快,我與那個男人不熟,他年紀比我還小一歲,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很不習慣。”

萬柳切了聲,無比羨慕地道:“你媽媽太酷了,不是每個媽媽都只是一個母親,她也可以做她自己啊。只有自己過得好了,才會照顧到身邊的人。以後我老了,也要像她那樣,身邊都環繞着小鮮肉。”

康亦寧拉下臉,生氣地道:“做夢!”

萬柳哈哈大笑,“瞧你那德性,你管得着嘛!”

康亦寧氣悶,神色黯淡下來,說道:“當年康亦寧很慘,父母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媽媽忙着抓奸吵架,爸爸常年不在家,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根本沒人管他。後來父母離婚,媽媽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也只有保姆照顧他,從頭到尾,他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萬柳呃了一聲,神色歉意。康亦寧看着她,認真地道:“萬柳,我待你的心,永遠都不會變。但是我給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你覺得與我在一起不幸福,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我也願意放手。

只是你不要忽略了孩子,如果你管不過來,把孩子給我養好嗎?前輩子我覺得自己很失敗,沒有養好他們。這輩子以前的康亦寧,也很凄慘,我不想再重來一次。”

康亦寧神色平靜,卻無限落寞。萬柳的心跟着莫名酸楚,不算前世,這個男人陪着她一路走來,她不是冷血動物,能看到他的好與真心。

她看過一些史料,前世他父母早亡,根本沒有童年,早早就得處理家國大事。天家情分更少,父子之間為了江山社稷,幾乎反目成仇。這輩子也沒什麽父母緣分,自小錦衣玉食,卻仍然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萬柳了解他的遺憾,也難得鄭重說道:“好。”

兩人慢慢走着,街頭都是過年的氣氛,張燈結彩。萬柳想到康母先前說要去別的地方玩,問道:“你在哪裏過年?”

康亦寧說道:“就在越市,離你近些。”

在越市他就是獨自一人,萬柳心裏更加不好受。萬家燈火過年的時候,每年都很熱鬧。

一家人會在一起守歲,電視放着春晚,王老太太會烤年糕,屋子裏溫暖如春,彌漫着香甜的氣息。她睡着了,甜蜜幸福都還萦繞在夢裏。

康亦寧把她送到別墅的院子外,依依不舍親了親她,道別離開。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把王冠還給他,轉身進門,打開盒子把王冠拿出來,戴在了頭上。

萬家燈火的人都在家,看到她頭上戴着閃瞎人眼的王冠進門,萬元戶放下手機,笑呵呵地道:“小萬去逛小商品市場了?”

萬柳白了他一眼,取下王冠擡着下巴,牛氣沖天,說道:“真的,如假包換,貴得很!康亦寧他媽給的。”

家裏人以為她去跟同學吃飯,萬元戶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冷哼了一聲,“豬養大了看不住,成天往豬圈外面跑。”

萬柳不理他,擠到王老太太與蔡女士身邊坐下,拿起王冠笑嘻嘻地往王老太太頭上戴,誇張地道:“哎喲,奶奶你戴上這個,簡直跟女王一樣好看。”

王老太太小心翼翼取下來,拿到手上摩挲着看了一會,又遞給蔡女士,着急地道:“這麽貴重的東西,可別亂收,快拿回去還給他媽。”

萬柳說道:“這是康亦寧預先支付年夜飯的定金,我宣布一件事,過年的時候,康亦寧要到家裏來,跟我們一起吃年夜飯。”

萬元戶頓時道:“你想得美,他敢來,我就敢打斷他的腿!”

一直沒有說話的萬網紅,這時候皺起眉頭,沉下臉呵斥道:“萬元你少說幾句,差不多就得了。”

萬元戶愣住,萬網紅平時不管事,不過只要他發火,家裏人沒人敢出聲反對。

“小萬肚子裏的孩子也大了,以後生下來真要成個沒有爹的孩子?要真是沒有爹也就算了,那麽大個活人在那裏,總不能不認賬。再說我們大人沒事,小孩子哪懂得那麽多,聽別的小孩一說,吃苦受罪的還不是小孩子。

康亦寧各方面都不差,小萬與他在一起也算般配。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現在年輕人結婚離婚跟吃飯睡覺一樣簡單,過不下去離了不就得了。”

萬網紅見萬元戶不以為然,不悅地道:“再說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了解?打小她就狡猾得很,以前鄰居家比她大的胖墩欺負她,轉頭她就讓胖墩被毛毛蟲蟄了,還以為是樹上掉下來的,壓根不知道是小萬搗的鬼。

她這些年哪有真闖禍惹事過?她心裏門清着呢。玩樂隊的那小子,當老師的那小子,哪一個都不差,她把人甩了,人家還惦記着她,還惦記着吃她這顆回頭草。

萬元,你不要省那幾個律師錢,去找個靠譜的律師,先把協議合同寫好,以後的財産劃分,孩子得到多少,都得寫清楚,免得以後扯皮。我們家也不占他的便宜,都給孩子。”

萬元戶悶悶不樂敷衍答應了一聲,蔡女士也沉吟不語,拿着王冠又戴回了萬柳頭上。

她左右看了看,笑着道:“還怪好看的。以後就是把這個賣了,也能養大孩子。”

王老太太則很直接,說道:“哎喲,老頭子總算說了句人話。我從頭到尾都覺着不得勁,這結不結婚倒無所謂,可孩子哪能沒有爸爸,過年過節的都不能在一起,可憐得很。”

萬網紅走過來,眯縫起眼睛打量着萬柳頭上的王冠,笑得跟老狐貍一樣:“我們的小萬,從來就不會吃虧的。豬仔跑出豬圈出去,再領一窩小豬回來。讓康亦寧來吧,養熟了也就跑不掉喽。”

萬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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