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天氣晴朗。因為昨天睡得很晚，在小黑屋裏的事情連節目組都不知道。許清玄睡得很遲，醒來鼻子還是嗡嗡的，想起昨夜他被薛回堵在沙發上。

直到他說不生氣了，黏黏糊糊的聲音在他面前讨饒，他才肯放了他。

許清玄決定，以後再也不去休閑室了。

在黑暗裏，他無所依仗，也看不清薛回，被男人禁锢在沙發上，太丢臉和無助了。

今天一早他們就收到了信息：約會，而且是自由配對約會。雖然節目組有了官方 cp，但如果拍攝期間，嘉賓如果願意，也可以勇于發起追求，重新配對。

因為昨天陸嘉生和白薇吵了架，于是陸 Boss 就約了施漫，季衡也約了施漫。施漫白天陪陸 boss 沖浪潛水，晚上陪季衡去酒吧。白薇一個人在別墅裏沒有出現。

本來許清玄是可以陪白薇的，但是他一大清早，就被節目組将他和薛回鎖在了一起。他穿着睡衣，還沒洗漱。聽着導演說他們昨天任務沒完成，這是對他們作出的懲罰。

從當下的 24 小時內，他們的手都要鎖在一起。做什麽都不能分開，睡覺也不行。

許清玄蓬着頭發，他的頭發特別容易蓬，睡醒起來就和雞窩一樣。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鎖鏈，薛回似笑非笑地道：“我陪你去洗漱？”

許清玄直奔向浴室，他還沒洗澡！結果走出兩步就被鎖鏈拖了回來，薛回适時地扶了他一把。掌心落在腰間使了一點力，許清玄幾乎就被男人摟在了懷裏。

他崩潰地跟着薛回去洗漱了。

洗漱過程一言難盡，對着鏡子他只能用一只手，薛回在旁邊也看着鏡子。

許清玄本來挺自信自己的長相，但如此狼狽地站在花裏胡哨的薛回身邊，依舊滿臉黑線，大清早，打扮得那麽漂亮幹嘛。

薛回一言不發，他只能低頭洗漱。在不方便的時候，薛回也謙讓了一下，挨得他更近。

他就在薛回的目光下刷了牙，淨了面，還塗了一層防曬。

薛回在旁邊看着：“感冒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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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薛回幫他撥弄了一下頭發：“還生氣麽？”

他搖頭。

“以後有什麽直接和我說，不要生悶氣。”

“嗯。”

薛回笑了笑，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牽出了浴室。

許清玄的父母在他高中的時候離婚了，在那之前，他一直被父母寵慣着，有一個溫暖的家。雖然小時候跟着奶奶，爸媽很忙，他不停地換學校搬家。但他知道，父母愛他。他爸媽一直很尊重他的愛好，喜歡唱歌跳舞就給他報培訓班，後來他表現優秀了，還參加過一個少兒選秀。他想學表演，父母就支持他學表演。

他一直覺得，他們會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突然有一天，在他高二那年，他爸爸生意越做越大，母親也在自己的事業上取得了很大成就。他們漸漸貌合神離，分居争吵，暴露出最醜陋的面目。他爸媽開始離婚，分家産，在貌合神離的那段期間，他爸爸就出軌了合作方的一個女人。他爸爸娶了第二任夫人，他媽媽也開始結交男朋友。那段時間，就像一股飓風将他襲卷進去。他沒有家了。在高三那年，他非常頹廢，幾乎什麽都看不下去。

也是在那一年，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和父母的關系變得很差，他不想回任何一家去。只每隔一段時間，和他媽媽在外面見見面。他那時候跟着卓越租房子住，為生活奔波，也沒有心情見他們。

遇到卓越，他給了他第二個家。

但是和卓越在一起，極少有溫情的時候，他們需要解決太多的問題。每天奔波忙碌，經常吵架，還要照顧卓越的情緒。

卓越自尊心強，人又飄，他大學到畢業那幾年，都被活生生逼成一個全能達人。下水道會掏，配電箱會修，什麽都會幹。

他有多久沒有被這麽握着過了呢？

薛回的手掌溫暖潮濕，很大，一只手就可以将他包裹起來。仿佛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裏走了太久，連被握一握都能被燙到。

他看着他被薛回握住的那只手，慢慢地攀住他的指節，手指相扣。

薛回沒有回頭，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一直牽着他，他們一起将做好的早餐端了出來。

薛回自己嘗了一口，又用那只勺子給許清玄喂了一口。

許清玄吃着他做的南瓜湯，流油的煎蛋配着醬肉意面，美美地填了滿口。

薛回一邊喂他，一邊用紙巾幫他擦嘴角的痕跡。

“今天想去哪裏？”

許清玄問道：“去哪都行？”

“聽你的。”

“那我想出去轉轉。”

來了幾天，他還沒有好好逛過海邊呢。

臨走，他在玄關穿鞋子。薛回又握住了他的手，今天被綁一天，薛回為了方便，大概也會那麽牽着他了。

他蹭了半天都穿不好，鞋子太緊。薛回松開他的手蹲下來，讓他扶着自己的肩，幾乎坐在他的膝蓋上。他幫他穿好了鞋子，又牽住他。

阿布撲上來，要求也要出去。

許清玄問他：“行不行？”

薛回苦笑道：“我要照顧兩只動物麽？”

許清玄說：“什麽兩只？”

薛回拉了他一把：“走了，我的小狐貍。”

許清玄瞪着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那天，薛回和他環島騎行了好幾公裏。鏈子太短，他們只能租一輛小車。許清玄在後面坐着，起先還很禮貌克制，為了遷就鏈子長度，他伸長手臂，強撐着往下垂着。後來，薛回大概感覺他累了，便握着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身前。

“抱着我。”

“不用，我不累。”

話還沒說完，前面一骨碌小坡，薛回的襯衫飛了起來。他猛撲着撞在他的背上，薛回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指。

他不知不覺就抓住了他身前的衣服。

海邊天氣很好，海天連成一片，完全不見昨日的疾風驟雨。

他們穿行在海島的公路上，在海邊見了不少美麗的景色。

一直到黃昏，許清玄拉着他在一家酒吧坐下，薛回給他買了只冰激淩。

遠處海水翻湧，海鳥翩跹在霞光中，酒吧裏傳來悠揚的歌聲。

他在這醉人的黃昏，有人陪在身側，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需要考慮，只跟着本能随處走走。

像一朵雲，輕飄飄的沒什麽目的，真的是在度假。

薛回和他在酒吧用的餐，喝了一點小酒，更是醺然欲醉。

回去的路上，薛回還是牽着他。許清玄能感覺手都被他攥濕了，但他沒有放開。薛回望着天上的星星，海上一片繁星。

許清玄擡頭，卻什麽都看不到。

他用手機打着光，對薛回輕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許清玄勾勾手指，讓他低下頭來。

薛回含笑湊了過去。

青年醉人的吐息噴在他的耳側：“我看不到星星……”

“哦？”

“為什麽？”

許清玄道：“這是第二個秘密了，我不告訴你。”

薛回看他有些醉了，抓着鏈子把他帶了過來。

“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狐貍！”

薛回搖頭。

“狐貍的主人？”

薛回道：“不錯。”

薛回摟過他的腰來，把他抱了過去。手機沒收了，抓着他的腰就往前走。

“現在主人要你乖乖的，回家睡覺好不好？”

“好的，主人。”

薛回看着他泛着光澤的臉，眼睛紅紅，含水一般倒映着滿天繁星，也不知道醉到何種地步了。

“今天好開心啊。”

他又把手機摸了出來。

薛回抓住他的手，環抱着他。

“你還會不會騙我？”

許清玄捂住眼睛。

他一直那麽捂着，不肯睜開。薛回停了下來，等他情緒稍微穩定一點，把他抱了過去，一起往家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許清玄已經醉了。他倒在沙發上，薛回哪裏都去不了，只能在旁邊看着他。

青年一只胳膊擋着眼睛，身子側躺在沙發裏，呼吸溫熱、潮濕。

他胸膛起伏着，長久地不發一言。薛回陪着他，用手指撥弄了一下他的頭發，又揉了揉耳垂。

青年哭腔似的哼了一聲：“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