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吧

董向笛苦惱地奪過酒杯:“希希,你最近喝太多了。”

首都商圈的居酒屋,正在上演大酌傷身的一幕。

兩家是世交關系,要是被家裏知道任希來找他喝得酣醺,沉溺于此,他該怎麽跟伯父伯母交代。

“管我爸媽幹嘛?”任希喃喃道,“他們以前就沒管過我。”

董向笛:“那你身體也要緊啊寶。”

任希靠在董向笛肩上,含糊不清地說:“死不了就行,反正……”

“反正什麽?”

“反正他……”

反正他也不喜歡我了。

任希吐露不出的話,悶在胸口像挪不動巨石,一壓将近六年,或因愧疚,或因他也放不下褚郁。

從前演得太逼真,把董向笛騙了過去,可最近褚郁回國了,有些人啊,僞裝得再好也會不攻自破。

只要一想起褚郁,任希的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濕了發小的衣服一角。

“可憐蟲,擦擦吧。”董向笛無奈地扯過紙巾幫拭去溫熱的淚,“我就不該讓你入股那款手游,還喜歡他是嗎?”

任希畏怯又迷茫:“……我不知道。”

“總歸是沒放下就對了,他真有這麽好?”

“他很好,是我不好。”

Advertisement

以前董向笛問過的,任希都以過往雲煙作借口,閉口不談。

如今當着發小的面不停哽咽,告訴人家他是怎麽追的褚郁,千方百計套近乎,焐熱了那顆冰冷的心,趁熱打鐵耍賴皮,想要什麽都不要臉地提。

褚郁拒絕過,卻經不過他的糖衣炮彈,久而久之什麽都給他,給了他牽手,給了他溫熱的擁抱,給了他經久難忘的每一次親吻。

“後來……”

任希眼睛腫得好笑又可憐:“他知道我最開始接近他追他,只是為了耍他。”

董向笛錯愕道:“這倒是沒聽你提起過。”

任希斷斷續續地解釋,卻又捋不清:“誤會太多了,小董,總之我不是東西,我開始真的沒想到他會動心。”

“你也沒想到自己會動心,對吧?”

“……嗯。”

任希的酒量不好不差,近來公司事務纏身,倒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又累又犯困,卻怎麽都不願回家。

成年後才回國發展的董向笛,沒混入任希的交友圈子,一心撲在事業上。

任希經歷過創業初期的忙碌,知道小董萬事纏身,撒嬌耍橫讓人陪自己喝了幾天,在發小不知接到第幾通工作電話後。

任希撒謊說:“你先去忙吧,我也準備回去了。”

董向笛哪裏放心得下他:“你真的假的?我送你回公寓吧,別下回見面是我買水果去牢裏探望你了。”

“……”任希只能又現編一個謊,“我怎麽可能酒駕,常小鑫真在路上了,我這就跟你去停車場!”

“行吧,他來了就好,那我有事真的先走了啊。”

然後任希就在露天吹了幾分鐘冷風,活像個傻逼,他是實在沒地兒去了,随便找了家酒吧往裏鑽,跟誤入狼群的大白兔似的,收獲四面八方不明好意的打量。

“不約。”

“我就單純喝喝酒。”

“這一身租的,沒錢,別他媽碰我。”

兔子暴躁起來也會咬人,雙眸通紅,酒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給寶黛釵那幾個老朋友挨個打了電話——

不是陳寶在澳大利亞度假,就是戴司雲跑海南搞項目,好在有蔡釵聽他發牢騷。

“褚郁回來了啊?那寶你幫我留意留意,我就先不回去了,怕他提刀來見我。”

任希冷冷地說:“他至少未來幾年都在首都,你有本事永遠別回來。”

“……哈?!他不是跟朋友在矽谷搞公司挺好的嗎,回國發展不可能吧,否則家裏破産的債是怎麽還上的。”

任希大腦倏然空白:“你說什麽?褚家什麽時候破産了?”

“你不知道啊?不過也是,當年你爸知道你倆瞎搞,哪能讓你聽到他的消息。”

任希心裏絞得發緊:“滾蛋,我跟他正兒八經談戀愛。”

“操,我他媽嘴瓢,那你們倆現在什麽情況?”

任希宰了蔡釵的心都有了:“拜你們所賜,他現在跟我什麽情況也沒有,再見。”

将電話挂掉,心裏的紊亂可半分沒停下。

任希心跳起伏不下,他怎麽都沒想到,褚郁回國發展是因家道中落。

不過想想也無可厚非,他們有着同款控制欲強的父親,若不是家裏出了事故,褚郁能順利回國追尋他的夢想嗎?

任希越想越自責,當初是他毀掉了褚郁的夢,也毀掉了他們約定好的未來,可他找不到彌補的法子,只能借灌醉自己逃避現實。

——是他配不上褚郁,又怎麽敢像當初那樣去招惹褚郁,眼前漸漸又模糊了一片。

同一家酒吧,包廂,419號房。

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褚郁想摔門走人。

左辛怿将手肘撘上褚郁肩膀:“別這麽不在狀态啊,是江祐放了鴿子,可不是我把騙你過來。”

褚郁松開運動手表帶:“想多了左子。”

“那怎麽這麽嫌棄我呢?”

“我嫌棄你幹嘛,嫌棄這房間,掃黃第一個掃咱們。”

左辛怿無語凝煙,信他個鬼,捏肩的酒保乖弟弟不要,美女如雲也不正眼瞧,不知道的以為他是有多不行。

褚郁聽到揶揄後沉穩地嗤笑:“你問問任希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卧槽,你倆睡過啊?!那他……”

“我成年後。”

“噢噢,那行,否則換個國籍得出事了。”

這在國內也行不通的好吧,褚郁讓他多普法,省得談生意出洋相。

左辛怿尴尬地讓身側的辣妹換人玩去,鬼鬼祟祟又問:“确定我老舅跟你說的是姓董的吧?查過了,任希沒這號朋友。”

褚郁聽似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我倒是知道些別的,就他現在遇到了件麻煩。”

褚郁俊眉一凝,側過臉:“什麽麻煩?”

“靠,你這反應我該給你錄下來。”左辛怿拿捏得穩準狠,欠揍地笑,“盛星被一個合作很久的作曲人坑了,上個月被高價挖走,他們新女團的出道綜藝受了影響。”

褚郁聽得愕然,出聲格外沙啞:“他沒跟我說。”

“他當然不會跟你說了啊,有需要也不敢找你,豈不是讓你更恨他嘛。”

可褚郁恨任希嗎?

當初發生了那麽多事,他怨過也痛過,卻唯獨沒恨過。畢竟是少年時心動愛過的人,他做不到恨他。

褚郁沒喝多少酒,沒由來感到一陣胃裏痙攣,這包廂裏待不下去,他找了處吸煙區合法抽煙。

一支不能再多,卻跟雲裏看霧産生錯覺,瞥到吧臺有個背影像極了任希。

褚郁嗤笑了聲,不是吧,也就見過兩回也能把他攪得一塌糊塗,要真在這兒見到任希——

那他該重新懷疑起那個飼養員是不是任希了。

“真的假的啊,那人是盛星的總裁?”

“騙你早洩,我見過他本人,就長這麽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怎麽這麽可憐啊,不會半推半就能跟咱們回酒店吧。”

褚郁确信他沒喝多少酒,這回真不是錯覺,眼睜睜看着幾個陌生男人靠近任希。

搭讪的套路就那幾句,沒多久就要出手帶走他的初戀。

有的人眼裏燒灼了怒火,煙摁滅的力度發狠,邁着長腿走去攔人的氣勢兇狠,出聲更是凍如冰天雪窖,卻渾然不覺:“滾開。”

幾個試圖架起任希的人面面相觑,了無動彈。

褚郁沒有耐心:“馬上,滾。”

識趣的識趣,認慫的認慫,嘀哩咕嚕眨眼全跑光了。

任希渾身的味兒夠沖,像剛從酒壇子打撈上來:“別、他媽……碰我……”

褚郁皺起眉:“什麽時候學的髒話?”

那張漂亮的臉又頓然變了,好像是識破了熟悉的聲兒,翻臉變得乖巧。

那雙長腿也極軟,軟骨頭似的靠了過來,依傍寬闊的胸膛,隔着衣服緊貼結實的肌肉。

褚郁身軀一僵:“……”

任希嘟哝道:“你有點像……”

“像誰。”

“像……仔仔。”

渾身過電,褚郁偏開臉,既不摟過他也不推開他,路人看到的就是這麽一道奇葩的風光。

任希醉得厲害,絕非裝出來的醉意:“去看電影嗎?”

褚郁實在怕他:“看什麽電影,回你家,睡你的覺。”

任希将腦袋抵在他肩上:“可我……沒有家,他們都不要我。”

喉嚨裏滾了滾,一時如鲠在喉。

褚郁用力地抿了下唇,兩手掌力道破重地按在任希肩上,不像在警告對方,更像是折磨自己:“我再也不會收留你了。”

道出的話輕如蚊吶,只有他自己聽見。

任希聽不見,泛紅的皮膚自臉頰延至脖頸,小巧的耳朵蹭向褚郁的側頸,酥麻麻的,燙得他分外不适。

褚郁一轉回臉,就見着任希睫羽微顫、可愛漂亮的模樣。

他無計可施,又沒辦法扔着任希在這兒不管,主動摸出手機,給常小鑫打電話,誰知一通忙音後,對方關機了。

“……”

媽的,這種不靠譜的秘書可以開了。

僵持良久,褚郁快被蹭得臉有點熱。

再過了更久,他敗下陣來,從任希的外套口袋裏摸出車鑰匙,深吸口氣:“任希,你住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希希:我住在哪?住在你的心裏~

郁仔:雖然很土味,但有被可愛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