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誤會
褚郁這天下午的三點也有事,正事兒,地點在阿布的工作室,位置距離環城影視小鎮不遠。
巧了不是,他坐在人工作室的沙發上,嘬口煙又給氣樂了。
阿布空出眼瞧他:“樂極生悲的反義詞是什麽來着?”
褚郁問他:“什麽意思。”
“您就是那反義詞嘞,是有多煩心才成了這副樣子。”
褚郁噗嗤樂得沒停下:“是就是吧,賬號弄好就行,我先回去了。”
心裏悶着事的人,自以為藏得住,外人卻未必瞧不出半分。
阿布後仰在辦公椅上,将耳機摘下:“Cho,幹嘛還沒答應盛星啊,別是你初戀就在那兒上班吧?”
一語道破,褚郁沒走成,被來了興趣的阿布抓着追問不停。
“沒出道的練習生妹子?”
褚郁:“不是。”
“公司員工?經紀人?”
褚郁又說:“也不是。”
“……”阿布不信這個邪,“別是公司高層吧?!”
褚郁沒吭聲,把阿布駭得不輕,思來想去牙齒顫抖地問:“難不成哥們你喜歡年紀大點的?”
任希高他兩屆,年紀也大他兩歲半,褚郁敷衍地承認了年上,但沒暴露任希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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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只當是個普通高層:“個人建議你們複合吧,順便賞我口飯吃。”
褚郁經不起這玩笑,豈料阿布越聊上瘾,必不可免把盛星娛樂吹了一通,沒幾句扯到了任希身上。
阿布感嘆道:“盛星那小老板是真的牛,你敢想人家那跟我差不多大嘛。”
“別的不提,盛星完全是靠他頂起來的,家裏有順風火箭不坐,全憑自己本事。”
“他們公司第一個團剛出來時,火得不成樣子,策劃都是他一手包辦,可沒背靠他家大企業,那時全網都當是個不知名小公司呢。”
“對了,聽說他大學還堅持參加了各種音樂劇比賽,拿了不少獎。”
褚郁如被戳中軟肋,他皺眉問:“音樂劇?”
“對啊。”阿布一頭霧水,“有什麽問題嗎?他念首都音樂學院的管理嘛,真不戳。”
音樂劇集唱歌、表演、舞蹈為一體,其對唱法的要求嚴苛。
褚郁離開工作室時如踩着雲霧,有點兒飄,他不再借煙消愁,人生苦樂參半,竟從虛無的空氣中竟嗅到了一絲甜。
——任希念了他當年想考的學校,一切都太過戲劇性了。
褚郁只要閉眼,一切仿佛重回那個雨夜,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
任希來他外公家蹭住,他們蓋同一床厚被,腳丫子擠着同一個暖水袋,褚郁輕飄飄地說:“我不想出國。”
他之所以轉學來到外公的城市,就是不想順遂父母的安排,不想移民。
任希愣了下,而後天真浪漫地說:“那我也不出國了,首音嘛,我這種沒音樂天賦的想想能考什麽專業。”
褚郁當他在胡扯,唇角卻勾着:“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念同個學校。”
任希笑笑摟他脖頸:“因為我胸無大志,只想賴着你嘛。”
後來他翻到任希在書本上胡寫的一句話:我被束縛太深,沒有夢想,從此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
褚郁适可而止地将自己從思緒中抽離。
車載音樂切換每一首歌,歌詞唱到:“你總是雙眼濯濯看着我的方式”、“我喜歡我們的小缺點”、“分開後怎麽夢裏總是有你。”
一首又一首,将那些他藏匿得不見天日的心思濃縮在歌曲裏。
【叮咚,飼養員哥哥正在呼叫崽崽~】
褚郁手肘撐在車窗上,手掌随意地搭着額頭,戀愛莊園APP久違地傳來上線提醒,他深邃的眼眸掀起微弱的漣漪。
想起上回飼養員上線只完成簽到,他們沒怎麽接觸。
進入游戲,他剛剛下課,Q版的校園界面是螞蟻競走十年結束也要誇一句可愛的程度。小地圖可見飼養員距他不遠,正在藝術大樓。
【飼養員哥哥已經在音樂教室等崽崽了哦~】
褚郁不加猶豫,指尖操縱,小Q版人穿梭在校園各處,進入藝術樓電梯,在音樂教室那層停下腳步。
短短的腿蹦跶來去,萌萌的校服在身,小書包是飼養員買的昂貴限量款。
成功脫貧,在這一方天地被養回了富少身份,褚郁沒由來地心情變好。
【飼養員-X】:仔仔快來
【飼養員-X】:今天的任務是合奏一首歌^^
褚郁走進音樂教室,見飼養員握着把吉他,同款校服外套的臂線處,是三條杠——而他的校服只有一條。
這是褚郁在加入項目時的私心,潮中的校服會以杠線區分學生年級。
——所以第一眼,他就知道撞入胸膛的男孩,是他的學長。
【萌寵-Cy】:有想彈的歌了嗎?
【飼養員-X】:還沒有呢
【飼養員-X】:仔仔彈我來唱好不好
【飼養員-X】:想要被叫哥哥
【飼養員-X】:QAQ
褚郁的指尖微涼,他将敞開的車窗關上些,敲下兩個字。
【萌寵-Cy】:哥哥
“哥哥。”
就像當年被纏着這麽叫他的學長任希一樣。
而任希居然被紙片人的兩個字激得心神蕩漾。
他沒等來褚郁,但心裏已知足,萬事不可勉強,下班晚高峰他也沒半點不耐煩。代駕中的常小鑫從後視鏡注意到老板笑了下。
狗腿助理摸不明白:“那個姓褚的帥哥沒答應,老板也這麽開心呀?”
“問這麽多呢,”任希在游戲裏捏了捏小Cy的臉,“開你的車。”
“噢,那董總放了鴿子,咱們還去不去吃法國菜呀?”
任希活動手腕:“嗯,吃完就準你退朝了。”
“诶?!那老板你還要回公司的意思?加班怎麽能不讓小鑫子陪您!”
“少演啊。”任希完成游戲任務後,“我得找徐月笙面談些事。”
游戲裏正在彈奏音樂的兩個小人腦袋左右搖擺。
任希被心裏的巨石壓得過久,藍牙耳機傳出吉他彈奏聲,動人沁脾,哪怕僅是系統錄入,也足以讓他心神放松,獲得片刻解脫。
這一談持續到将近晚十點,盛星還沒下班走人的員工,無一例外都聽到總監辦公室裏的争論,開戰似的動靜吓人。
私下議論不休,卻在任希抻了抻領帶出門時,紛紛默契散去。
“徐月笙,你自己想清楚。”
任希一臉凜然,面無表情地離去,留下背後瞠目冷怒的徐總監,不出意外又給某個“老總”撥去電話。
“又意見不合了?這個月還算少的了。”
“這才月中!寶貝你清醒一點!”
“看樣子徐總監又擅自把下月的綜藝對接項目大改了,沒跟任總商量呢。”
“這回還挺嚴重?我以為純粹又是溝通的問題。”
“唉,任總的爸爸幹嘛非要把徐總監安排進來,插手公司的一切事務,真想不明白。”
“任總真是小可憐,這可是他自己拉人脈資源創建的公司啊。”
駕車回家,堵車嚴重也堵得人不透風。
任希停靠狠狠一砸方向盤,琉璃質感的眼眸染上怒火,心髒還是起伏不下,他自嘲地發出低喘,呼吸急促:“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罵了一路,沒了氣焰。
轎車不可自控地開往褚郁家樓下,燈是關着的,人不在家,他沒法遠遠看褚郁兩眼,心有不甘,久久不願離去。
可他也實在無處可去,怕回家喂了小神獸們後,又要露出不好的情緒,一群可愛的小天使,都被他養抑郁了。
——自從那只叫大鴿的鹦鹉飛走失蹤後,任希管理情緒的本領直線墜機,一塌糊塗。
每當他想到大鴿下落不明,或是被壞人抓走,或是命喪某處,雙目一紅,還沒哭,那只沒來得及起名的拉布拉多準時趴他腳邊陪伴,小聲地喘。
三只小貓咪就更不提了,菜包和南瓜擔心不打攪,糯米直接攀上肩膀舔他的淚。
西裝革履的任希,趴在方向盤嗚嗚地哭得可憐,剛把大鴿消失的事遺忘,又想起褚郁回國後還跟女孩同居,心裏疼得更是無以加複。
“先生,你還好嗎?”
一擡眼,兩人先是目光撞上了。
半開的窗外站着個女孩,對方眼神慌亂,要扯過手帕紙的動作頓住。
“啊……”技術部小妹倒吸口氣,“小哥哥你長得好漂亮,是有什麽難過的事嗎?拿紙巾擦擦眼淚吧。”
居然是這個女孩兒,眼睛挺大,長得也屬可愛挂,會是褚郁喜歡的型。
任希收了淚,面色一改,彌漫的心酸換作醋味,對女孩客氣又疏離地說:“謝謝,不需要。”
“你也住在這兒嗎?”技術部小妹被迷得頭昏眼花,“我、我也住這個小區,好像第一回 看到你呢。”
心灰意冷,狗男女果然同居了!
“啊小哥哥別又哭了呀,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說的,我很樂意為你分擔……”
任希緊緊抿唇,可憐和冷淡的氣息矛盾離譜:“不用了,你快回家吧,跟陌生男人說話……”
“他會吃醋的。”
“啊?”技術部小妹撓頭,“她?!”
剛一出聲,妹子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
“哦哦!你是她前任對吧?我說呢!你要不要上我們屋裏坐坐,面對面把矛盾解開了也好啊!”
“……”任希險些一暈,“你讓我去你們家?”
妹子心想對啊!可不就是上我們家去勸勸你前女友!
她那剛失戀的室友也死去活來的,聽說因異地男友的父母反對,幾年戀情陷入瓶頸,這下異地男友都駕車趕來,解開矛盾能複合就複合了嘛。
不過好酸哦,也沒聽室友提過她男朋友這麽優越,明星臉模特身材,能談個這樣的是什麽中了百萬彩票的幾率啊嗚嗚嗚嗚。
兩人扯拜不清的時候。
不遠處走來個高大身材的帥哥,稍走近些,有辨識度的低沉嗓音道:“在幹嘛?”
“郁哥!給我室友的前男友做開導工作呢!”
任希心裏一驚,褚郁也一頭霧水。
前者是因聽音識別來人,被抓包的窘态将要無處遁形,後者是因……遠遠就看清了,這他媽好像是任希的車。
褚郁彎腰定神看:“你室友的前男友?”
四目相對,是誰胸膛一熱,卻不主動吭聲。
“……”任希張着嘴,閃躲和羞憤盡顯臉上。
褚郁好像明白了什麽。
心裏頓覺有趣,動了唇角,卻也不直接拆穿:“沒聽你說,你哪個室友分手了?”
“對啊!哭得要死不活的哦,就那個搞藝術的小姐姐!”
任希幡然醒悟是他誤會了,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好他媽社死:“……”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大家,評論摩多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