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試探三合一

第18章.試探三合一

“小姐……”小瓷一邊從荷包裏拿出梨膏糖吃, 一邊回頭看了眼身後大門緊閉的院子:“我們就這麽回去嗎?”

不給那個小公子送梨膏糖吃了啊?

那他好慘哦。

小姐做的梨膏糖好好吃,又甜又香。

孟晚陶腳步不停,不答反問:“那個臭臉的門神盯着我們了麽?”

小瓷頓了一下, 才明白小姐說的門神是誰。

“沒有,”她搖頭:“我們走了沒一會兒,他就把門關上了。”

孟晚陶點點頭。

“怎麽了?”小瓷不明所以。

“沒事, ”孟晚陶拉着她轉了個彎:“走這邊。”

小瓷看了一眼,不解道:“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不回家。”孟晚陶沒多作解釋。

小瓷也沒想太多,以為小姐又要去找什麽好吃的,便開心地跟在小姐身後,甚至還默默地想, 既然不給那個小公子送梨膏糖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多吃幾塊了?

走了沒一會兒, 小瓷就覺出不對勁了:“小姐, 這是……這是隔壁莊子的地界了罷?”

上次因為收錯了花生, 賠了好些東西呢, 那家的下人那麽兇, 她們要是再在他們莊子上做什麽, 肯定還會訛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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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孟晚陶爬上一個小山包,微微喘着氣道:“我知道。”

小瓷好不費力追上來,正要問, 知道怎麽還來, 擡頭就看到了剛剛把她們拒之門外的院子。

“咦?”

“噓!”

孟晚陶從旁邊的樹林子裏穿過去,對小瓷道:“動作小點,我們從後面繞過去。”

之前為了躲劉媽媽他們,小瓷對這種事非常熟悉, 明白小姐的打算後,她主動走到前面:“小姐跟着我,我知道怎麽走更隐蔽。”

孟晚陶便跟在小瓷身後,繞來繞去,沒一會兒就繞到了院子的後面。

“沒人發現罷?”孟晚陶看了看面前的高牆,又左右看看,小聲道。

小瓷一臉得意,小小聲道:“不會有人發現的,我可擅長躲藏了呢!”

打從她們靠近那片林子,就被幾十雙眼睛盯上了,聽到主仆倆的對話,幾十雙眼睛的主人齊齊緘默。

李渠更是滿頭黑線。

他看了眼打從聽到孟三小姐沒走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來後,面上冷意就消散大半的主子,心裏輕輕松了一口氣。

還好又回來了,要不然……

“小姐……你、你慢一點呀……”

“你小聲點,別把人招來!”

“哎呀哎呀,小姐你可千萬要扒緊呀……”

後窗傳來主仆二人的小聲嘀咕,李渠沉思片刻,擡頭想問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就見主子收了面前的地圖放進了案子下的抽屜裏,而後淡淡掃了他一眼:“你出去罷。”

李渠:“……”

他看了眼後窗,而後行了個禮,一句話沒說,轉身出了書房。

爬上來的時候有小瓷幫忙,但牆裏面可就沒有人幫忙了,孟晚陶并不敢跳,只好扒着牆頭,用事先準備的石子砸窗子。

她架在牆頭,兩手都要用力才能保證不掉下去,所以騰出一只手來扔石子,并不太好使力。

第一下,石子沒挨着窗子邊就掉下去了。

第二下砸下面牆上了。

第三下才終于砸到了窗子。

孟晚陶心裏一喜,就按着這個力道繼續砸。

啪。

啪……

啪!

聽着這個聲音,再配着主仆二人的小聲嘀咕,宮珏眼前自動浮現一個畫面——孟晚陶艱難地扒着牆,砸他窗戶。

他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連一向冷漠的眸光都溫柔不少。

孟晚陶連着砸了好幾個石子了,響動也挺大,但屋裏卻一直沒動靜,她不禁皺起了眉,不會是不在家罷?

算了,把手裏剩下的兩顆砸完,再不出來,那就是沒在家,她就只能再找機會過來了。

這麽想着,她就牟足了勁,打算砸個再響一點的,她擡手狠狠朝着窗子砸了過去,恰恰好窗子在這個時候,從裏面打開,那石子,正正好砸在了宮珏胸膛。

宮珏:“……”

孟晚陶:“——!”

孟晚陶一臉欣喜,但還注意着這邊莊子的下人,壓低了嗓音:“你在家啊?”

宮珏看了眼胸前的石子印,剛剛他竟然沒躲過這個石子,若不是石子而是暗器,這會兒豈不是……

“這個這個給你!”孟晚陶快撐不住了,不住往下滑,很快就只剩了半顆腦袋在牆頭上:“我做的梨膏糖,我要沒力氣了,你接着啊,我扔給你!”

話落,她就使勁把手裏的糖扔了過去。

糖剛脫了手,她便和體力耗盡的小瓷一起摔到了地上。

摔下來時,心裏想的還是,糖可千萬別摔地上都摔碎了,卻根本不知道,她一松手,往下滑時,宮珏就已經從窗子裏翻身而出,在糖落地時穩穩接在了手裏。

兩邊幾乎同時落地。

聽着牆那邊哎呦哎呦的聲音,宮珏翻身上牆。

孟晚陶正揉着磕了一下的腿,突然感覺到頭頂有個陰影,擡頭就看到宮珏坐在牆頭上,正蹙眉看着她。

她愣了片刻,忙拉着小瓷起來。

兩人爬牆時就已經在下面鋪了好些幹草,牆頭也不是特別高,并沒有摔到實處。

孟晚陶沖他笑笑,指了指他手裏的梨膏糖:“沒摔着罷?”

第一次見面時,宮珏就覺得孟晚陶有點傻,自己都摔了,還問糖摔沒摔到。

他從牆頭跳下來,直接落到了她面前。

兩人正好面對着面。

孟晚陶:“……”

她只覺得鼻尖一股清淺的冷木香,然後就因為太過親近的距離有些眩暈,整個人直接往後倒。

小瓷正在拍自己身上的土,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扶孟晚陶了,但她瞪大了眼,撲過去補救……

孟晚陶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是不是剛剛摔下來時摔到了哪裏,要不然為什麽會這麽暈,完了完了,要丢人了,等下倒地她一定要抱着腦袋,這裏的醫療技術那麽落後,可不能再摔到頭了。

可,還沒等她有動作,就覺得腰間一緊,然後她就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

那股冷木香更濃烈了,甚至她都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孟晚陶:“……”

孟晚陶:“——!”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情形,她下意識就要推開宮珏,手剛擡起,撲過來要保護她的小瓷被腳下雜亂的枯草絆住腳,直接一頭撞在了她後腰,把她又往宮珏懷裏撞了撞。

宮珏:“……”

孟晚陶:“………………”

隐匿在暗處盯着這邊情況的所有人:“!!!”

孟晚陶鼻子都撞酸了,她也顧不上這個,忙手腳并用推開宮珏,就趕緊後退,後退的時候,還跟正揉着自己腦袋哎呦哎呦的小瓷撞到了一起,主仆二人再次一起摔到了地上。

宮珏正猶豫要不要拉一把,就見孟晚陶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迅速站起來,拉着丫鬟就往回走,邊走邊沖他道:“你嘗嘗看那糖吃不吃得慣,我還有事,先、先走了。”

話落,人已經快跑進了林子。

宮珏眉心微微動了動。

快要進林子時,孟晚陶這才轉身,見他還站在原地。

今兒天氣也不是特別好,沒有太陽,他站在牆根處,眉目間帶着幾分複雜神色,衣袂飄飄,形單影只的樣子,滿是孤寂,孟晚陶想了想,剛剛到底是意外,她反應如此過激,怕是讓他也不好意思了,便沖他笑了笑:“你先吃着,回頭我做了別的吃食,再給你送。”

說着,沖他擺了擺手:“快回去罷,別被他們發現了。”

看着孟晚陶和小瓷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裏,宮珏這才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梨膏糖。

片刻後他再次擡頭看向孟晚陶消失的方向,眉心微微動了動。

剛剛那一下他是故意試探她的。

她的反應确實很奇怪,若真要使美人計,不應該推開他才對。

偏偏,她推開他了。

不僅推開他,還像是受了莫大驚吓一般。

想到這裏,他眉心微微攏起。

到底是有別的目的,還是欲擒故縱?

孟晚陶拉着小瓷,一口氣跑出了樹林,才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大口大口喘氣。

小瓷慣常跑來跑去,身體素質比孟晚陶強不少,雖然也有些喘氣不暢,但很輕微,她一邊幫瞧着像是要喘不上氣的孟晚陶順氣,一邊奇怪地問:“小姐,我們為什麽要跑啊?”還跑那麽快,像做賊一樣。

孟晚陶被問得有點心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跑,就是從沒跟男孩子那麽近距離的接觸過,一時有點手足無措,還很害羞,只能先跑為上,但被小瓷這麽問,她還是找了個借口:“我們已經在那邊待了好一會兒,萬一被他家壞心的護衛發現,那個小公子不就又要吃苦頭了麽?”

小瓷不疑有他,附和着點頭:“小姐說得對。”

歇了一會兒,孟晚陶徹底緩了過來,便起身拍了拍衣擺:“走罷,回去就可以準備晚飯了,給你們炖雪梨盅。”

小瓷遞了一顆梨膏糖給孟晚陶,重重點頭:“太好了!”

孟晚陶接過梨膏糖,甜香在唇齒間漫開,喝了涼風不大舒服的喉嚨緩解不少,她心情也跟着變好,見小瓷這般興奮,便把剛剛的事當做意外抛到了腦後。

白蘿蔔原本莊子裏種的就有,回去的路上,孟晚陶帶着小瓷直接拔了兩棵帶回去。

白蘿蔔洗淨去皮後,切成手指長的蘿蔔斷,挖成空心,把雪梨切成塊放進去,加入适量冰糖,放幾顆枸杞,加七八分滿的水,放鍋上蒸一炷香的時間,香甜滋潤的白玉雪梨盅就蒸好了。

這玩意好做,用材也很簡單,吃多了也不妨事,知道她們三個愛吃甜的,孟晚陶便做了許多,小瓷她們每人吃了三盅才停下勺子。

孟晚陶倒是只吃了一盅。

看着鍋裏還溫着的幾盅,她不自覺想起隔壁莊子的那個少年。

他那樣子一看就氣血不足,秋日裏,吃點雪梨盅潤潤肺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這東西不好帶,而且下午過去的時候,還發生了那樣的意外,雖說是意外,但猛一想起來,依然感覺怪怪的。

算了。

還是等過些日子再過去好了,沖淡一下今天的難為情。

反正她下午帶的梨膏糖量不少,夠他吃上好些日子的。

正在吃梨膏糖的宮珏,并不知道自己下午時心血來潮的一個試探,害的自己接下來好些日子都沒收到孟晚陶的投喂。

他這會兒正心情很好的一顆接一顆不停地吃下午剛得的糖。

李渠其實很不解。

主子并不愛吃甜的,怎麽對這糖這般喜歡。

難不成真的中了美人計了?

想到下午那個擁抱,李渠擡頭看了眼自家主子。

宮珏剛吃了一顆梨膏糖,雪梨的香甜,和桂花的清香充斥唇齒間,甜香清潤,怪不得那個小丫頭走一路吃一路,嘴巴不帶停的。

聽李渠說,她們今晚吃了白玉雪梨盅,宮珏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東西應該也會很好吃,昨兒她說了給自己送吃的今天就送來了,下午她走的時候也說還會給她送吃的,那……

她明天就會來的罷?

這般想着,宮珏嘴角都揚了起來。

李渠:“……”

李渠:“!!!”

完了完了,主子真的中了那孟三小姐的美人計了!

“主子,”他思量半晌,硬着頭皮道:“那孟三小姐舉止詭異,完全不像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教養,主子還是……”

宮珏含着糖,聲音有些悶:“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會做飯?會烤魚?會種地?會爬牆?

這話讓李渠頓住,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你的擔心我知道,”宮珏心情很好地道:“下去罷。”

主子還是很理智的,李渠這便放心了。

他一走,宮珏便放下了手裏的折子,從牛紙包裏拿出一塊梨膏糖,對着燭光仔細打量。

像琥珀一樣,微微泛着黃,淡淡的桂花香慢慢溢出,瞧着平平無奇,味道卻很不錯。

宮珏笑了下,而後把糖吃了。

只不過,他等了足足三天,都沒有等來期待中的白玉雪梨盅。

這日,李渠盯梢後回來彙報一天的情況,又聽到他說,孟晚陶今日做了什麽什麽好吃的,他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

結果,孟晚陶還是沒來。

怎麽回事?

宮珏面色直接沉了下來。

還不來?

他直接讓人把已經睡着的李渠喊過來:“你是不是有把人又趕回去了?”

李渠睡得正香,被兄弟喊醒,以為發生了大事,急忙來書房,結果聽到主子劈頭蓋臉這句話,整個人都有些懵。

“沒、沒有,”他定了定神,謹慎回道:“孟三小姐那日之後,并不曾再來過莊子。”

宮珏面色更沉了,他看了李渠一眼,好片刻,才把人轟走。

從書房出來後,李渠茫然的在院子裏站了半晌。

他怎麽也沒想明白剛剛主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末了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在心裏納悶,主子這是……想吃孟三小姐做的吃食了?

可,孟三小姐不來,他也不能把人綁來不是。

要不,他摸去廚房看看能找到點什麽不,免得主子總懷疑他在背後搞鬼,怪滲人的。

這些日子,孟晚陶很少在廚房裏放現成的吃食,哪怕偶爾剩了什麽,也都端去了主屋,沒再留在廚房裏找小東西,不過她會時不時地往窗臺放些吃食。

今日孟晚陶炸了些小魚當零嘴,窗臺上也放了一條。

沒在廚房找到吃的李渠,盯着窗臺的那條還酥着的魚,掙紮了良久,最後一咬牙,把魚包了起來。

等下回去,他把魚皮剝一下,把魚肉給主子送去,應當也是不打緊的罷?

第二天一早,孟晚陶就看到窗臺上她昨晚放的那條魚沒了,她笑了一聲:“貪嘴的小野貓又回來了呢。”

小棗現在每日裏都早早起來幫小姐做飯,順便學習廚藝,聞言笑着道:“那可不,小姐手藝那麽好,炸的小魚又香又酥,莫說饞嘴的小野貓,就是我都忍不住想多吃幾條呢。”

做飯這件事,看再多理論,聽再多經驗,都不如上手做幾次學得快,今兒孟晚陶就把掌廚的活派給了小棗,她在一旁打下手。

小棗可激動壞了,切個姜絲都小心翼翼,生怕哪裏做得不好,讓小姐失望。

孟晚陶看了一會兒,就對她道:“你不用緊張,就是煮個魚片粥而已,我們自己吃,就算失手沒做好,也沒人會說你的,怕什麽?”

話是這麽說,小棗還是很緊張。

孟晚陶想了想,便到一旁擇小蔥,沒再站在一旁看小棗操作。

小姐一走開,小棗渾身的壓力就輕多了。

聽着切菜聲明顯清晰有節奏不少,孟晚陶無聲笑了笑。

今兒的早飯是魚片粥和醬香餅。

都是小棗做的。

第一次做,難免有些纰漏,雖然還不能同孟晚陶手藝相提并論,但已經很不錯了,大棗和小瓷還是很給面子的,沖小棗比了大拇指誇她幹得好。

小棗這才放心了,還以為做得太難吃,會被嫌棄呢。

飯後,孟晚陶細細跟小棗說了下她今天這頓飯的不足之處,等小棗都記下了,這才招呼着人背了竹筐上東邊的山上摘核桃。

她這莊子,良田千畝,還附贈了旁邊的幾個山頭。

山頭基本閑置,并沒有開發,只當個景兒來看,但山上還是長了不少野生的板栗核桃等,田地都已經播種完了,孟晚陶平日裏也沒什麽事,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去她那幾個山頭上看看,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回來,而且總算閑下來了,也得想想別的掙錢的法子,莊子每年是有固定收益,夠她吃穿花銷,可……誰又會嫌錢多呢?

她也不是那個靠着莊子躺着當鹹魚的性子。

前兩日,蘭姨托人送了些衣物吃食,還有兩個護衛,她也得進城看看蘭姨了,順便看看,可以做點什麽生意,自家有這麽大個莊子,合理利用起來讓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理。

小瓷三人對上山并不抵觸。

跟着小姐,天天吃好吃的,還不用怎麽幹活,最重的活,也就是種菜了,說是上山,在她們看來,不過就是小姐帶着她們玩,順便搞點吃的回來。

板栗不太多,也不知道是被山上的小動物搶先撿走了,還是今年本就結的少,核桃倒是不少,不到一個時辰,四人的筐就裝滿了。

“差不多了,”孟晚陶都出汗了,抹掉額頭的汗對好還在樹上摘個不停的大棗小棗道:“我們先回去罷。”

新鮮核桃要剝掉外皮,休息了一會兒後,孟晚陶就帶着她們在院子裏剝核桃。

核桃量不是特別多,只自己吃的話,也足夠了。

剝皮後的新鮮核桃,一部分晾曬,一部分直接剝了殼,取新鮮核桃仁。

“還不錯,”孟晚陶吃着脆生生的去了皮的新鮮核桃仁,開心道:“清脆香甜,做核桃露應該很好喝。”

一直都對花生露很鐘情的三人聽到核桃露,登時就開心了。

因為剝核桃花了點時間,午飯便吃得比平日晚一些。

這個季節正是吃新鮮核桃仁的好時候,孟晚陶磨了核桃露,又做了一道涼拌核桃仁,又用磨核桃露濾下的核桃渣加面粉和調料捏了幾個素丸子炸了,簡單家常,又美味的一頓午飯便做好了。

素丸子沒放旁的,單單是核桃渣就足夠香,外酥裏軟,別提多好吃了。

核桃露也醇香,涼拌核桃仁更是爽口。

一頓飯主仆三人吃得相當開心。

等了許多日,一直沒等到孟晚陶上門的宮珏,今兒難得出了書房。

李渠看了眼明明說好了是看天氣好出來透氣的主子,這會兒跟他一樣隐匿在暗處,盯着孟晚陶主仆四人,默默收回視線,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核桃露和涼拌核桃仁就算了,宮珏看上了那個炸素丸子。

金黃酥脆,瞧着就好吃。

但很不幸,他看上的,明顯那幾個丫鬟也看上了,很快就把一小盆炸丸子吃完了。

宮珏很不開心,沉着臉盯着正在喝核桃露的孟晚陶。

不是說好了,再做好吃的就會給他送的麽?

他等了這麽些天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呵,騙子!

孟晚陶平日裏吃的就不多,今兒也是因為許久沒吃炸丸子了,不免多吃了些,正喝着核桃露,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生寒,她擰着眉擡頭看了看。

奇怪,天氣也沒變化啊,豔陽高照,秋高氣爽,怎麽突然那麽冷呢?

“小姐,你看什麽呢?”小瓷一邊吃一邊擡頭四處看。

“沒什麽,”孟晚陶收回視線,壓下剛剛奇怪的感覺,道:“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冷。”

小瓷感受了下今天的風,道:“不冷啊,小姐是上午累着了罷,等下好好休息一下,小姐身子弱,不能太勞累了。”

大棗小棗也在一旁附和,有什麽事吩咐她們就好。

孟晚陶想了想,覺得也有可能,畢竟上午出了不少汗,汗幹了,被風一吹,可不覺得涼麽。

飯後,孟晚陶也沒給她們仨派什麽活,就讓她們也午睡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剝剩下的核桃。

孟晚陶很少午睡,今天确實有點累了,便小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疲乏已經全消了。

看了眼外頭已經溫柔下來的日頭,秋風吹動樹葉嘩啦啦響,歲月靜好不外如是,孟晚陶笑眯着眼睛,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起床。

這些天,飲食上有些油膩,等會兒做點炒米好了。

順便再炒點花生,上次炒的花生也快吃完了。

等她到廚房時,看着門口堆在一起的新鮮核桃,不禁有點疑惑。

她們上午摘得有這麽多核桃麽?

怎麽瞧着,比睡覺前,還多了不少?

她圍着這堆核桃轉了一圈,一臉疑惑,難道是她上午太累,記錯了?

大棗年歲到底大些,睡得不多,過來的時候,看到小姐正盯着核桃出神,以為小姐是在怪她們手腳慢,還沒剝完,忙走過來道:“小姐醒了,我這就要把這些核桃都剝了呢。”

“哎,”孟晚陶攔住她:“先等會兒的,你看這核桃有沒有不對勁?”

大棗被問懵了,盯着核桃看了看,越看眉頭越緊。

隐匿在樹上的李渠可緊張了。

不是吧,這也能看出來?

他明明都已經很小心了!就只幫着摘了一小筐放上去而已!

半晌後,他聽到大棗困惑的嗓音道:“沒有罷,我沒有看出來,小姐是覺得哪裏不對?”

孟晚陶眉頭擰得更緊了,沒有麽?

“我怎麽覺得核桃變多了?”她道。

大棗:“……”

她又盯着看了看。

說實話,她真看不出來,上午她也并沒怎麽在意到底摘了多少,只覺得還挺多的,但小姐這麽說,她還是又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她還是搖頭:“小姐,我真的看不出來。”

孟晚陶只得作罷。

可能是她睡迷糊了罷,或者上午太累,沒記清楚,反正就一些核桃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孟晚陶便沒再糾結,直接進了廚房。

聽孟晚陶說要炒米,大棗便裝了一小筐核桃拿着鉗子,坐到了竈膛前,打算一邊幫小姐燒火一邊剝核桃。

孟晚陶洗了手,把鍋刷幹淨,去用盆挖米的時候,孟晚陶又愣住了。

大棗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小姐的動作,擡頭看了一眼,見小姐站在米缸前一動不動,以為出了什麽事呢,忙放下手裏的活,跑過來:“小姐,怎麽了?”

孟晚陶一臉嚴肅,指着米缸裏的米,對大棗道:“你看,米缸裏的米是不是多了?”

大棗:“……”

她看了看米缸,又看了看小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平日裏做飯的都是小姐,也就是這兩日,小棗才開始跟着幫忙做飯,她并不怎麽接觸米缸,委實不知道,米缸裏到底該有多少米。

外面,李渠:“……”還好,他今兒沒放太多米,看來以後得換個策略了,沒想到孟三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竟然連這樣的小細節都記得這麽清楚,日後得更謹慎一些。

“我、我看不出來。”大棗沉默了會兒,如實回答。

孟晚陶也不是特別确定,她平日裏做飯,也不會仔細觀察,只是因為小時候一個人住,被村裏同齡人捉弄欺負過,總偷偷把她的米面拿走,自然而然養成了瞄一眼的習慣。

但之前都是少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米缸裏的米多了。

她不會是真的睡迷糊了罷?

她晃了晃腦袋,算了,可能是真的睡糊塗了,總歸沒少東西就好。

舀了一打瓢米,放盆裏用清水洗過,然後在籮裏瀝水。

瀝水的功夫,孟晚陶給自己盛了一碗中午剩的核桃露。

她并沒太在意核桃露剩了有多少,因為不知道小瓷她們會喝多少,反正也不值錢,她并不知道,同一時刻,隔壁莊子,宮珏也在喝核桃露。

只不過一個喝得豪爽,一個卻是一口口小口品嘗。

而那多出來的核桃還有米,都是李渠給那一小碗核桃露的補償。

等米瀝幹水,孟晚陶便讓大棗生火。

炒米,火候最重要,要小火慢炒。

孟晚陶把米倒進鍋裏後,便一直拿着鍋鏟翻炒,看着原本濕濕的大米被炒幹水分,變成一個個的,繼續炒後,慢慢變黃,等到濃郁的炒米香充斥着廚房時,鍋裏原本白生生的大米已經變成了炒熟的深黃色。

到這程度,就可以出鍋了。

孟晚陶把炒米放到簸籮裏晾涼,又趁着鍋,又炒了一些花生米,反正米炒得有多,等會兒可以配着花生米做點江米條吃。

做江米條最好的材料是爆的米花,不過今兒沒提前準備,就先用炒米替代一下,下次再爆米花就是。

小瓷和小棗醒過來的時候,孟晚陶已經炒好了花生,還去了皮,切成了花生碎,在熬糖漿。

“這是在做什麽呀!”小棗一臉驚訝。

“江米條,”孟晚陶道:“過來告訴你怎麽熬糖漿,等過幾天那些核桃曬幹了,我給你們做琥珀核桃仁,也要熬糖漿的。”

小棗馬上來了精神,湊到跟前認真學習。

小瓷腦子裏則只留下了‘琥珀核桃仁’這五個字。

琥珀!核桃仁!

這麽好聽的名字,一定很好吃!

孟晚陶一邊給小棗講解要點,一邊不停攪拌鍋裏的白糖,讓它們在少量清水裏充分融化,等徹底融化後,繼續翻炒攪拌,直到顏色變成淺黃色,大泡變成綿密的小泡,再把炒米和花生碎一起倒進鍋裏,快速攪拌均勻。

“這個時候也可以撒點芝麻提香。”孟晚陶往鍋裏均勻灑了兩把芝麻,對小棗道。

小瓷看着鍋裏正在被小姐翻攪的好吃的,已經把琥珀核桃仁暫時抛到腦後了。

小姐竟然會那麽多!

以前真的是她誤會小姐了!

翻炒均勻後,孟晚陶把這些都盛出來,倒到幹淨的寬盤子裏,趁熱壓型,然後從盤子裏脫出來,等稍涼一些,再用刀切小塊。

糖漿還沒徹底冷卻時,口感香甜綿軟,等徹底冷卻後,又甜又酥!

小瓷吃着壓根停不下來,一邊吃一邊誇:“小姐你真的太棒了,竟然會做這麽多好吃的,我這輩子都要跟着小姐,好好伺候小姐。”

孟晚陶被她逗笑:“是伺候我,還是等着吃我給你做的好吃的?”

小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都有!”

這邊孟晚陶剛把新品江米條做好,那邊宮珏就收到了消息。

因為好些日子沒等到孟晚陶的投喂,宮珏喝核桃露都喝得很珍惜,聽到屬下來報,他頓時就覺得面前的核桃露不香了。

宮珏有些不解。

明明說好了,做了好吃的,就會給他送,她怎麽不來了?

故意的?

故意用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這般想着,宮珏放下了手裏的湯匙,眉眼間染上了幾絲寒意。

他攪了攪碗裏所剩不多的核桃露,眉目收緊,他真的被迷惑了麽?

都多少年了,可再沒人能迷惑住他的。

驀地,他輕笑一聲,這個孟晚陶,有意思。

正在啃江米條的孟晚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看了看天色,也沒變天啊,怎麽打噴嚏了。

她揉了揉鼻子,也沒太在意,繼續坐在樹蔭下啃。

小瓷啃了好幾根,最後吃不下了,還又拿了一根,湊到孟晚陶身邊,小聲問:“小姐,這江米條這麽好吃,還要給隔壁莊子的那個小公子送麽?”

樹上,正在思考着怎麽把江米條搞到手的李渠,登時屏住了呼吸。

孟晚陶啃江米條的動作卻是一頓。

按理說,卻是有日子沒去了。

只是……

一想到那日的那個情形,她就說不出的不自在。

“……我們都好些日子沒去了,”小瓷小小聲道:“那小公子不會餓死了罷。”

孟晚陶拍了她一下,讓她別瞎說。

餓死倒不至于。

可能會吃得不大好。

孟晚陶想了想,也覺得該去看看了。

畢竟她親口說了,做了好吃的會給他再送一些,她們都吃了好些好吃的了,她卻一次也沒去送過,雖然之前順口說說,也不算什麽鄭重的約定也不算什麽承諾,但孟晚陶就是覺得有點心虛。

她把手裏剩的一點兒江米條吃完,想了想道:“好罷,我去裝一些,等會兒你還跟我一塊去送罷。”

小瓷點頭:“這就對了,我看到他們院子裏有好些柿子,到時候能摘些柿子回來就好了,可以曬柿餅子吃!”

孟晚陶:“……”還以為你是良心大發,沒想到是為了吃?

樹上的李渠眼睛一亮,覺得自己找到了給主子兌換吃的好法子。

就在他想着到底以什麽樣的名字把柿子送到孟晚陶這裏時,視線落到不遠處一個正在靠近的人影身上,李渠整個人都僵住了。

孟晚陶剛把江米條裝好,正要和小瓷出門,就見小棗匆匆跑進廚房:“小姐,有位公子找你。”

孟晚陶一臉詫異,公子?什麽公子?

她在這裏從不認識什麽公子啊!

頂着滿腦袋疑問出門,就看到院門口,金燦燦的夕陽下,長衫獨立的宮珏。

孟晚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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