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之前在公寓那次只是草草一瞥,并沒能看清楚,如今這塊平安扣躺在手心上,白允歡仔細打量,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

他眉頭緊皺,從自己的衣領裏拿出了另一塊平安扣,白冰種,跟梁暄這塊陽綠的非常相像。

不過,平安扣長相大同小異,白允歡的重點倒也不是尋找兩塊玉的區別,主要是他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梁暄這是塊真貨。

滿綠的冰種,價格怎麽說都不會便宜。

他拍了張照片發給白允清,問他哥這玉是真是假。

白允清回複過來一串省略號,不明意義。

【哥,你幫我看看嘛。

【只有一張照片,我哪能斷定是真是假。

【那我給你拍視頻!】

【不必,我要開會,回聊。

白允清手裏掂着玉,一方面在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認貨的本事,另一方面又在想,自己幹嘛要那麽在意這塊玉呢?

它如果是假的,總不能捅到梁暄面前跟他說“你買假貨”;它如果是真的,又并不能代表什麽……好吧,或許只會代表梁暄家裏比他想的有錢。

晚些時候,梁暄敲了他的房門進來看他,張口第一句:“都發燒了,還光腳下地,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白允歡也不反駁,又跑回床上盤腿坐下,手裏拿着那平安扣怵到梁暄面前,頗有一點要審人的意思:“這玉是你的?”

“嗯。”

梁暄不動聲色回應,伸手攤開在白允歡面前,然而對方卻沒有要把玉墜還回來的意思。

“這是真的假的啊?”

白允歡問得很直接,他向來奉行能少動腦子就少動腦子的原則,能問,就決不自己想。

“是真的。”

梁暄拉了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白允歡身上,從他一雙狐貍眼一直下滑到勾起的腳趾尖,這小孩仗着室內溫度高,穿了條短褲,盤起腿的時候,寬松的褲筒延伸出令人遐想的大腿根……梁暄身子往前頃了頃,目光從白腿上挪開。

本來一開始,他對白允歡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只是覺得是個小時候認識的弟弟,兩家人是世交,照顧也是應該。

可那天白允歡在河道裏掙紮的時候,他心軟是真,白允歡發燒的時候,他心疼也是真。

即便梁暄在感情方面還算空白,但好歹活了快三十年,他也明白自己确确實實是對白家這個弟弟産生了些多餘的想法。

可本來倆人如果是以相親對象的身份見面,或許還有發展的餘地,但如今他在白允歡眼裏,應該就是個落魄的小編劇,租了他的房子的“直男”。

這情況有些騎虎難下——若要是說吧,梁暄又沒這個膽子,怕白允歡生氣被騙,也怕對方由此就産生抵觸心理;可要是不說,兩個人的關系也就止步于此,他每天還要費盡心思扯謊,生怕被對方看出端倪。

梁暄活這麽大,哪怕是當年決定出國考編劇都沒有這樣糾結過。

所以,昨天晚上他是特意把這平安扣留在白允歡這,試探的心思很是明顯。

但看樣子白允歡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他眨巴眨巴眼睛,将平安扣重新放到梁暄手裏:“我看着也像真的,這麽貴的玩意兒,你就随便扔?”

“……”梁暄接過墜子,重新挂到自己脖子上,盯着他看了看,驀地笑了,“那也不是随便扔的,昨天晚上有人一直拉着不讓我走,還非要看我脖子上挂的東西。”

“啊?”白允歡腦袋上全是問號,“有這事?”

“那不然呢,我騙你的?”

“我只是發燒,又沒有失憶!”白允歡聽出了對方言語中的揶揄,惱火地推了他一把,“你少在這裏滿嘴跑火車。”

那天晚上,梁暄又在他屋裏待了一會。

兩個人坐在床頭研究劇本。

白允歡害怕回頭再入片場被鄒绮雲追着罵,拉着梁暄讓他跟自己對戲。

說句實話,憑借現在的技術和特效做出商業片的難度已經并不算高,只要肯砸錢,演員的演技差點也沒所謂,反倒是《比海更藍處》這種文藝片成了電影業的空白,演員演好了那叫“感動”,演不好那就是“尴尬”。

劇本是好劇本,尤其是最後一幕,秦悅和秦樂坐在海邊的長鏡頭,劇本裏描寫出的那種晦澀和深沉,直擊心靈,白允歡讀到那裏的時候直接濕了眼眶。

但越是這樣無聲的長鏡頭,越是考驗功底,白允歡對着鏡子練習笑容許久,最後出來的都是擰巴的一團“不明覺厲”的表情。

這場戲應該是殺青戲,但白允歡已經從拿到劇本的一刻就開始焦慮上了。

他和梁暄聊着聊着就說到這裏,白允歡跟他說:“按照我的理解,這裏姐弟兩個人的對視,應該是喜悅中帶着釋懷,釋懷中帶着苦澀,苦澀中滿懷希望的。”

“……”

梁暄沉默三秒,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用這種“五彩斑斓的黑”式講法,講過戲……應該沒有,甚至他寫劇本的時候也沒有這麽複雜。

白允歡陪着他沉默,忽然一拍大腿,叫起來:“要命!我忘了我不該給你看劇本。”

“……”

梁暄無語更甚,心想着下回寫“地主家傻兒子”的劇本一定要以白允歡為藍本。

其實劇組倒也沒怎麽強調過保密條例,但一般都是默認不跟外人講。

白允歡緊張起來,捏着梁暄的肩膀跟他說:“你千萬千萬就假裝不知道啊。”

他倒是信得過梁暄的人品,只是一想到梁暄也在影視圈工作,就怕他說漏嘴。

“好了好了。”

梁暄将他的手打下去,“我保證不跟別人說,你還是看劇本吧,我覺得你理解的方向就有問題。”

一談起劇本上的事,白允歡來了精神,他十分不滿意梁暄的說法,反駁道:“怎麽就有問題了,我跟你說,這個劇本我已經反複看了五遍不下,不光是我自己的臺詞,哪怕是別人的臺詞都能背上來一兩句。”

梁暄看着他那張驕傲臉,笑出聲,倒也沒打擊他的自信。

“是,看出來了。”

他摸了摸劇本起毛的紙角,“但你想不想從一個創作者的角度來聽聽看,這些細節要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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