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李太醫本以為還需多費些口舌,不想王爺多一句都沒再說,緊着鼻子一口氣便将那一碗殷紅的鮮血喝了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這一碗血下肚不消片刻功夫就從腹內傳出一絲清涼之感,自下而上緩緩的滲透至五髒六腑,四肢百骸之中,先前那火燒火燎的痛苦滋味竟然隐隐的化去了不少,通體舒暢。

“王爺?”

秦穆欣喜不已,連渾濁的雙眼都恢複了一絲清明,“果然有效!”

李太醫大呼一口氣,擦擦額上的冷汗,“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又道:“魏公子說還需多服幾日才能徹底化解毒性。”

“魏公子呢?快傳他來見本王。”

“額!”李太醫眼神轉了幾轉,拱手道:“魏公子又帶人上了山,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

“抓個蛇而已,何須他親自去?馬上派人接他回來!”

“額,是,屬下這就是去。”李太醫拱了拱手馬上溜之大吉。

出了門在營地轉了幾轉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小營帳裏,将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對魏子陽禀報了一番,末了又對魏子陽施了一記大禮。“魏公子舍身相救,下官感激不盡,若他日魏公子有求于李某,在下定當萬死不辭,以報魏公子的大恩大德。”

“李太醫不必如此,只要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就行了。”

“是是是,屬下一定嚴守秘密,絕不會對外人透露一分。”

魏子陽點了點頭,“如此就好。”轉眼又看了看地上那個裝蛇的籠子,“這些蛇毒性太大,未免傷及無辜還是找個保險的地方存着吧,王爺若是用藥就派人取幾條殺了。”

“是,下官馬上安排。”臨出門時李太醫又開口道:“魏公子,若是王爺再問起......”

“就說我感冒了。”

“啊?感冒?”

Advertisement

“哦,就是染了風寒,在休息或則已經睡下了,怎麽說都好。”

“是,我記下了。”

秦穆又接連服了五日,每日清晨,熱騰騰的鮮血,整整五大碗。到了第六日身上的痛楚已經煙消雲散了,連帶那些咳血的症狀也未曾再出現過。

只是,魏子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一直都沒有再露過面,剛開始秦穆聽聞魏子陽染了風寒正在自己住處休息就接受了這個理由。可這麽多天過去了,怎麽還不見好?莫非是病的嚴重?想到此秦穆不免開始擔心,奈何李太醫強烈要求他不許下床走動,更不許出這暖帳吹了冷風,薛天那邊也極力勸着,秦穆也只好暫時忍下了。

如今已到了第七日,秦穆再也坐不住了,服了藥後便讓小鬼為自己換了衣服提步出了門。

此時李太醫剛剛端着藥碗離去,門外只有一些嚴防死守的禁衛軍,得了李太醫的囑咐見王爺要出門紛紛跪在地上勸住,“王爺身體剛剛痊愈,萬一......”

“在悶下去,沒病也得悶出病來。行了行了,本王不過是出來透透氣,至于你們大驚小怪的。”秦穆不再理會那些守軍,一甩衣袖便帶着小鬼走了。

前段時日魏子陽一直與薛天住在主帳內,後來秦穆來了這主帳自然而然就給了他住,薛天與魏子陽便搬去了其他營帳。那裏晚上住人白天便是商談軍機要務的地方,每當這種時候魏子陽就會主動回避,從不惹閑。

秦穆進門時薛天正與衆人商議糧草之事,見王爺皆是好生驚喜,紛紛跪在地上叩拜大禮。聽聞王爺化險為夷如今已無大礙,這些人本想去請安,不過都被太醫給攔住了,如今親眼所見王爺的氣色果然好了很多,衆人心裏自然高興,一個個三呼千歲,恭喜賀喜的。秦穆心不在焉的應了幾聲,四處掃了一圈沒看見魏子陽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心裏一陣嘀咕魏子陽哪去了?卻又不好開口詢問。

“本王不過是随便走走,不必多禮,正事要緊,你們繼續商議。”說完就轉身走了。

說來也是巧了,秦穆在營地轉了好幾圈也沒看見魏子陽,正想着幹脆派人傳他過來,免得自己無頭蒼蠅的亂轉,正好瞧見李太醫從角落一矮小的帳篷裏出來,對着裏面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說了什麽才放下門簾。

一轉身正好和九王爺對上了眼,李太醫一驚連忙迎過來作揖:“王爺,您怎麽出來了?”

秦穆沒搭理他的話,而是問道:“魏公子在裏面?”

“這......”

秦穆幹脆側身而過直奔那矮小的帳篷而去,李太醫急的滿頭大汗,跟在身後追着,“王爺,魏公子身體不适已經睡下了。”

“睡下了?剛才還見你和他說話,你可知欺瞞本王該當何罪!”秦穆腳步未停,一把撩開了門簾。

定眼一看,魏子陽果然在此,李太醫也未說假話,他的确躺在床上似乎真的要睡了。只是在看見突然造訪的秦穆時面露驚恐,掙紮着要起身卻像是體力不支又跌了回去。

“別動!”秦穆急忙緊走幾步摻住魏子陽的胳膊,如此離的近了一看不免暗驚,短短幾日不見這人怎麽瘦了這麽多,面具下的臉頰甚至已經凹了下去,下巴尖的能紮人了,雙唇也失了血色蒼白的吓人。

魏子陽晃了晃腦袋總算趕走了眼前的黑暗,慢慢對準焦距看清楚眼前的人,“王爺身體還沒好怎麽出來了?”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瘦了這麽多?”

魏子陽實在有些坐不住了,索性便躺回枕頭上,對秦穆笑了笑,“不過是染了風寒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這都多少日了,怎麽還不見好?李太醫!”秦穆臉色陰沉,一聲質問可把李太醫吓的不輕。

“額,屬下無能,魏公子這病......”

“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那天上山的時候扯開了背上的傷口,又被風吹的着了涼才會一病不起......李太醫,麻煩你了,你先回去吧。”

“是,屬下告退!”李太醫都沒敢等王爺發話就逃之夭夭了。

這人一走帳內的氣氛就變的有些不同了,二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四目相對,竟有些說不出的尴尬。秦穆暗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會有這種感覺?

前段時日毒發一時将他當成替身也就罷了,可如今神志清醒怎麽還會如此?想親近他,想抱抱他,甚至......想體會一下那雙唇柔軟的滋味。

不要忘了,這張臉可是......很醜!難道是因為在軍中禁欲過久而色令智昏,竟然饑不擇食了?

過了那麽好半晌秦穆才幹咳一聲尴尬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這裏面實在是冷難怪這病久不見好,魏公子不如搬去主帳,那裏暖和一些。”

“多謝王爺,不用了。”

“聽本王的就是!”話一說完秦穆就起了身,對外招呼,“來人......”

“王爺!”魏子陽急忙起身抓住秦穆的手,肩膀的被子順勢滑了下去。秦穆生怕他受涼趕忙把被子蓋上去,又反手抓住魏子陽的胳膊塞進被子裏。

魏子陽痛哼一聲,随即便咬住牙強忍住了,胳膊在被子裏掙脫了兩下似要甩開秦穆的手。

他如此抗拒自己的碰觸讓秦穆非常奇怪,想來大概是久病的原因身體受不了自己的手勁兒便想要放開,卻突然察覺那手感不對,衣服下原本應該纖細的手腕,可為何觸感卻是凸起的一圈,似乎有什麽東西纏在手腕上。

“你的手?”秦穆臉色一變随即便将那只手抽出來,抻下袖子。

手腕處被一圈厚厚的藥布包着,仔細看竟然還有血跡滲出來,“這是怎麽弄的?”

魏子陽滿不在乎的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說道:“沒什麽,上山抓蛇時不小心劃的,小傷,已經快好了。”

如此解釋似乎很合理,可秦穆直覺卻有些不信,眼神變了幾變突然抓過他的手撕開藥布,一層層的拽了下去。他動作有些急躁,手勁兒自然是不輕,疼的魏子陽連連讨饒。秦穆哪裏肯聽他敷衍,他覺得這傷肯定不輕,不然怎麽都這麽多天都還不見好。

一想到魏子陽為了抓毒蛇以身犯險,又受了傷秦穆就覺得心疼無比,此時氣惱魏子陽欺瞞更氣惱自己害他置身險境。

可讓秦穆無論如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撕去藥布出現在眼前的竟是這樣的傷。從新到舊,長短均一,整整七條傷口,有些地方已經結了痂,有些地方還在滲着血。上了藥,藥粉和血跡摻和在一起,模糊一片看起來更是慎人。

若是此時再不明真相,他便妄稱一世英名了。七條傷口,七碗血。自己這幾日喝的竟是魏子陽的鮮血!秦穆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眼前一濕,淚水險些沖框而出。

“我這幾日喝的......是你的血?”

魏子陽眼神躲閃,扯着笑道:“王爺想哪兒去了,怎麽可能。”

“還在騙我!”

“怎麽敢騙王爺,真的是上山時不小心被樹枝劃的。”魏子陽正想拿回藥布從新把傷口包上,冷不防被人一把按在床上,摔的他後背的傷口一痛,這次怕是真的扯開了。

眼前是秦穆勃然大怒的臉,尤其那雙眼,憤怒的差點噴出火來。“事到如今還在欺瞞本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二人離的如此之近,鼻尖幾乎都貼上了,手腕又被抓的生疼,魏子陽受不住險些叫出聲,話未出口就被撲面的氣息給生頂了回去。那氣息竟是如此的迷人,熾熱,霸道,又帶着男人特有的味道,熏的人腰部發軟。

魏子陽自是不是輕浮的人,會一次次舍身相救也不過是對其感恩而已,可沒想到身體卻先出賣了自己,身為一個同性戀竟如此受不了一個同性物種的靠近。

一個男人把另外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會給對方造成很大的壓迫感和恐懼感。魏子陽感覺到自己此時此刻非常的危險。

“你想讓本王欠你一輩子嗎?”得知真相秦穆應該高興,可他此時是真的動了怒,那怒火來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好像有人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地方,隔靴搔癢般的不痛快的又帶着刺痛,那滋味其實并不好受。

既然他不好受他也不想讓別人好受,一手穿過那白皙的後頸用力提了起來,作勢便要吻下去。

秦穆算是徹底明白了,他想要這個人,非常非常的想,不關乎外貌,也不關乎感情,那是單純的沖動,此時,還有感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