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揮刀一千

“我……沒學過刀法……”鹿琢愣愣地喃喃，下意識接過黑色單刀，從帳裏出來。

練刀？大半夜練刀？大半夜練什麽刀啊！頗有重量的刀一入手，感受到刀身傳遞的冰涼觸感，鹿琢回過神，更是懵逼。

“所以我教你。”墨色重如深潭的狹長鳳眸看着他，語氣平靜。

“為什麽要教我用刀啊？”鹿琢不解。

“精神力和體術的提升都需要長時間的積累，要想在短時間內提升機甲戰鬥實力，從基礎的戰鬥技巧入手最為有效。”

“比如刀法，就是遠程機甲駕駛者被近身後的近戰技巧之一。”

“基礎戰鬥技巧簡單有效，當你牢牢掌握它們，越級戰鬥未嘗不可。”但是，使用精神力接駁機甲的人會受制于精神力等級，想要發揮出越級實力往往比駕駛手操機甲難得多。

後面這點舟眠沒說，對于基礎較差的鹿琢而言，需要的是足夠香甜誘人的大餅。

聞言，鹿琢“唰”得亮起了眸子。

實力提升有望，他當然不會錯過送上門的機會。

“我只教刀的七種基礎法式，不教招式，具體招式可以等你學會後自行領悟創造。”舟眠邊說邊折下一根長約一米的枝條，擡腳走向空地，“我先演示一遍刀的基礎七法，你感受一下。”

“嗯嗯！”鹿琢忙不疊點頭應聲，兩眼亮晶晶地盯着舟眠。

舟眠身體站定，開式提刀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勢以她為中心蒸騰而出。

鹿琢本能地後撤半步，下一瞬眼睛卻更加雪亮。

上步劈刀，反身抽撩，前掃下削，纏頭攔腰。

空地中央，高挑的身影動作流暢，刀風獵獵，刀浪疊疊。刀式雖簡，刀勢卻強悍無匹，只是被一點刀風席卷，地面的植被就紛紛化作殘枝粉屑遠遠震飛。

收刀，立身。一切氣勢随刀入鞘，鋒芒盡斂。

舟眠側頭，看向已經變成星星眼的鹿琢。

“劈、撩、掃、轉、挂、削、刺，此為刀的七種基礎法式。”

鹿琢快步小跑過來，偷偷瞟一眼舟眠手中完好無恙的枝條，嘴角忍不住翹起，桃花眼裏滿是期待。

“先學最基礎的第一法，劈。”舟眠拉開一點距離，等鹿琢跟着她擺出同樣的姿勢，才提起枝條由上至下揮“刀”大劈。

一個大劈動作結束，舟眠側頭看向鹿琢。

“出刀。”

鹿琢反應過來，連忙學着舟眠剛才的動作揮刀做出劈的模樣。

“停。”舟眠走近，擡手頂了下鹿琢的手肘，将手腕上托幾分，拍拍後腰，又糾正了腿部幾處的不規範，才退開距離。

“記住現在的感覺。”

東999區是夏季的溫度，鹿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袖睡衣，盡管舟眠一觸即離并沒有多停留一秒，敏感的肌膚還是将落在身上幾處的溫熱感受得格外清楚，讓鹿琢不自覺走神。

“用些力，再劈。”磁性低沉的女聲拽回鹿琢溜走的幾分神思。

“哦哦。”鹿琢忙收手再劈出。

短促簡練的女聲不斷重複，鹿琢也随之不斷重複着提刀大劈的一個動作，在反複的糾正提醒中，終于将大劈的動作做到讓舟眠勉強滿意。

“繼續，揮刀劈一千次。”舟眠說完，拎着枝條，擡腳轉身朝帳篷走回。

“啊？！”鹿琢點頭的動作一頓，原本笑意滿滿的桃花眼瞪大，嘴巴微張，“一千次？？？”

“嗯。”舟眠頓住腳步，側頭瞥鹿琢一眼，微微颔首，确定了鹿琢的疑問。

鹿琢張了張嘴，對上那雙仿佛在說“就是如此”的漆黑雙眸，驀地啞了聲。

抿了抿唇，鹿琢眨眨眼，又乖乖恢複剛才的站姿。

“劈一刀一秒的話，不用二十分鐘就做完了，嗯，比起一套體能訓練也不多嘛。”鹿琢咕嚕着眼珠，小聲算着數，開始認真地揮刀練習劈。

連劈五十刀後，鹿琢感覺到手臂發沉，肌肉發酸，揮刀的動作明顯僵硬變慢。

憋着一股熱情奮鬥的勁兒，鹿琢堅持劈了一百刀。

“铛！”終于，在一百零一刀時，手臂酸沉到影響了手的握力，刀脫手順着慣性飛出，砸在了地上。

鹿琢下意識扭頭看向倚在機甲腿上的那個人，左手偷偷揉着酸脹到麻木的手臂。

明明只是一柄輕刀，揮起來卻仿佛重若千斤。

那人似乎沉浸在身前的光屏中，沒有注意到他這邊。

然而，下一秒，她眼也不擡地出聲：“撿起來繼續。”

鹿琢頓時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點不可置信：“沒有休息嗎？！”

那人聞言撩起眼睫朝他看來，似乎思考了一秒。

“休息五分鐘繼續。”

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毫無感情，比機器人還機器人。鹿琢睜着眸子試圖将那人的良心瞪出來。然而直到瞪得眼睛發酸起霧，遠處那人也沒有更多的反應。

鹿琢氣得胸口發悶，憋着這股氣扭頭去撿起刀，一聲不吭地繼續練習大劈。

随着劈刀次數增加，思想與身體越發難以統一，盡管憋着不服輸的氣想要唰唰唰劈完一千刀，但肌肉的酸痛和手臂的沉重感卻越來越明顯，暗自加油鼓勁慢吞吞劈完一百三十刀，終于，刀再次脫手。

這次，刀是還沒揮出時就脫手，刀直直地向下墜落，泛着冷芒的刀刃眨眼接近因為疲累而沒能反應過來的腳。

鹿琢後知後覺想要退開時，刀詭異地停滞在空中，向外斜飛，插進一米外的土壤中。

有人使用了精神力。

鹿琢愣了一秒，回過神，登時紅了眼圈，嘴巴一癟，扭頭看向那道身影：“我困了，不想練了！”聲音委屈得厲害，還帶着一絲細弱的哭腔。

聽到哭腔，舟眠擡眸，注意到鹿琢帶着水霧泛紅的桃花眼，冷凝的表情微微一僵，準備出口的“我帶你練”頓時消逝在嘴邊，化作沉默。

鹿琢也不管舟眠應沒應聲，刀也不要了，邁開腿就往帳篷裏跑。

回到帳篷，飛快踢掉鞋子鑽進睡袋，扇子樣的睫毛快速閉上裝作熟睡，生怕舟眠進帳篷逮他繼續練刀。

外面，舟眠撿回刀，看了兩眼安靜的帳篷，回身登上機甲駕駛艙，幾秒後輕巧落地，走到鹿琢帳篷前。

“出來拿個東西。”

安靜，沒有回應。

“那我進來了。”

舟眠等了片刻，擡腳走進帳篷，看向睡袋。

鹿琢眼睛緊閉，只是一顫一顫的睫羽暴露了他還沒睡的事實。

“記得塗完藥再睡。”舟眠輕輕放下藥盒，轉身離開。

“關好門簾。”她在帳外頓了頓，丢下一句提醒，很快遠去。

片刻，睡袋裏的人偷偷睜開眼，悄悄轉動腦袋，看向放在一側的藥盒。

“哼，良心回來晚了！我一定會把你的惡行公布于衆！”鹿琢不滿地小聲嘀咕，手卻乖乖從睡袋伸出，拿起了藥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