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搬到荒島上 合買荒島?

在江昭慈一家還在鋪路的時候, 泉潭鎮的楊員外府上,挂滿了白布。

楊清之坐在書房裏面,看着窗外還沒有到季節, 就已經枯萎凋零的樹木出神。

修長的手指拿着筆無意識的在轉動,他時隔三年後再一次踏進這府門,卻沒想到就是陰陽相隔。

當然他并不為慘死的父親和繼母難過,早在他們縱容手下的人肆無忌憚的行事後,就該明白,自己到底培養了什麽貨色出來。

他想到這,輕輕咳了一聲,嘴唇有些發白,回來後就再也沒有睡過, 一直在忙着處理後事。

在楊清之閉着眼睛小寐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他坐起身來,整理一下發皺的衣袍,才朗聲說道:“進來吧。”

沈傅走在前面,後面跟着的是楊清之的小厮鄒城, 他看見這兩人又聚在一起過來, 額頭就開始一跳一跳的。

“可有想好該如何,我跟你說, 今日府裏的牆又被砸掉了一塊!”沈傅根本不用別人請, 自己拿了把椅子坐下, 嘴上很痛心的說着,可面上的笑意不要太明顯。

鄒城站在沈傅身後,一副狗腿子的樣子,立馬接話, “郎君,這是他們過來砸倒的第二面牆了,再多砸點,可就沒有牆給他們砸了。”

聽聽這話,楊清之用手撐着額頭,他反複問自己,當初到底是為什麽會找這樣的先生和小厮,就為了來折磨自己嗎??

但是這船幫隔個幾天就來鬧一次,也确實不妥,楊清之思考着,在昏暗的光線下,面色沉沉。

“你可有思慮過,今日船幫的人是來砸牆,那之後呢,他們可是會殺人放火的!縱是你不怕,可阿芙,清安呢,他們兩個不過六七歲,清遠還未滿周歲,你怎麽忍心讓他們一直處于擔驚受怕中。”沈傅想到那兩張消瘦惶恐的小臉,也是帶着真情實感在裏面的。

楊清之想到自己那荒唐的父親和繼母,帶着小厮去城外游玩,還能讓馬匹從一個不足十歲的孩童身上踐踏過去,将人活生生的踩死。

更令人發指的是,他們竟然把屍體堂而皇之的抛在路上,就揚長而去。

可誰知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孩童的哥哥是船幫的手下,搜尋了好幾天兇手後,确定後趁夜就把三人給宰殺了。

他也算是個漢子,沒跑,自己上官府投案自首,可船幫的人卻不甘心,一直來鬧,在外面宣揚的沸沸揚揚,把這楊員外府搞得聲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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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萍水相逢,卻到那島上去打擾別人,實在不妥,大不了就換一個地方居住。”楊清之遲遲下不定這個決心,想到昨天宋嬸拿回來的袋子裏,有兩錠銀子,他就明白了這家人的意思。

沈傅一聽這話,立馬吹胡子瞪眼,從凳子上站起來,指着楊清之喊道:“你可就等着吧,我咋就有你這麽個不開竅的學生,哎呦,真的把我氣着了,小城,快扶我出去。”

他做出一副被氣到的模樣,伸手讓鄒城過來,這個二愣子還真以為沈傅被氣到了,對着楊清之做出個痛心疾首的表情,連忙扶着他走出去。

楊清之覺得他才該得去找個大夫看看,怎麽這額頭就跳個不停呢!

事情的轉機在第二天早晨時,楊清之才剛睡下,鄒城就在外頭使勁的拍門大喊,“郎君,郎君,大事不好了!”

他皺着眉頭,從床上下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打開門,面色不虞的看着鄒城。

鄒城看到自家郎君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模樣,雖然不常見,但這一想到有要緊的事情,連忙說,“郎君,二公子被船幫的人打破了頭。”

楊清之聽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沒睡醒,“什麽,清安被打破了頭?”

鄒城使勁點頭,楊清之趕緊進去換衣裳,心裏想着這地方是真的不能再待,誰知道他們之後會發什麽瘋,對一個孩子下手,也虧他們做的出來!

而這一邊,一群穿着短打的漢子看着那破了一個大洞的牆,和獨自站在牆後頭,雪白的臉上猩紅的血跡順着臉頰流下來的小童子。

領頭的那個漢子滿臉無措,想上前卻又停住腳步,之後猛的踹了一下剛才扔石頭的那個身材矮小的男子。

拉着他到牆後面,壓低聲音怒氣沖沖的罵道:“娘的!馬六,你這雙招子要是不中用了,我就把它給剜了,丢個石頭還丢到人家孩子身上,傳出去我們船幫的臉還要不要,跟楊不仁那個狗東西又有何異!”

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踹了馬六一腳,“趕緊的,把你身上的銀子都給我掏出來”,說着目光一轉,被他盯着的人都老老實實的掏出自己身上的銀子,馬六最寒酸,三個銅子還要藏在鞋底下,看的漢子嘴角直抽抽。

碎銀子、銅板堆在一起,也不過十兩銀子,領頭漢子拿着這錢,又從自己衣兜裏掏出一個銀錠,勉強湊了二十兩,疾步走到楊清安的旁邊,把這錢給放在他腳邊。

想給他擦一擦血跡,看了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又放下了手臂,那小童子被打破了頭也沒哭,就這樣盯着他看。

“小子,是我們對不住你,這錢拿着去看看吧,哎!”漢子最後看了一眼楊清安,跟狗攆一樣跑了出去。

隔了好遠都能聽見他教訓別人的聲音。

而楊清安盯着地上的血滴,至始至終都沒有另外的情緒,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孩子。

處理好楊清安的事情後,楊清之筋疲力盡的躺在椅子上,把鄒城叫過來,聲音嘶啞的吩咐他,“給我把行錢申經紀叫過來,避着點人,另外備一艘船,準備點東西,我去島上一趟。”

想到先生說的此局唯有去島上可破解,又想到血流滿面都不曾哭泣的楊清安,最終下定了決心。

行錢申經紀來的很快,楊清之把楊府絕大部分的財産交給他打理,畢竟他手下經手的錢財不計其數,交給他的錢都能翻一番。

送走了申經紀後,楊清之帶着鄒城坐上了前去荒島的船。

他們到荒島的時候,走在這新鋪成的石板路上,楊清之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們冒着大雨到這個島上的時候,趟在泥水路裏,褲腳上都糊着黃泥,但是這家人卻還是願意在雨夜收留他們這素不相識的人。

他感慨,世上還是好心人多。

洞門是敞開的,裏面并沒有人在,楊清之實在不好意思大喊,看向鄒城,“你在外面喊一聲,看有沒有人在洞裏。”

鄒城才不在意面子,跑到山洞前喊道,“裏面有人在嗎?”怕別人聽不見,還一聲喊的比一聲響。

江昭慈剛拔完草,走到山洞邊的椅子坐下來喝口水,就聽見外面有個聲音在喊,不是她聽過的師生二人的。

她把杯子放下,一路跑到草原邊上,拍了一下還在彎腰拔草的江昭白,“哥,那邊有人在喊,不是上次那兩個人的聲音,你去看看。”

論武力值,江昭白算是他們當中最好的,萬一來的不是啥好人呢?江昭慈思索着,看來入口也該做扇結實的門。

江爸和江媽聽見江昭慈的話,放下手裏的草,拍了拍沾滿泥土的手,跟着一起去看看外面到底是誰又來到島上。

懷着戒備心走出洞口,江昭慈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什麽陌生人。

楊清之還在守孝中,這次穿了一身白衣,更襯得人面冠如玉,就是看着有點瘦弱。

他向幾人作揖,目光直視幾人,“沒想到上次一別,不過短短一日又再見面,可否進去洞中一敘。”

“進來吧。”江昭慈應答,這古人哪裏都挺好,就是這說話聽了着實有些別扭。

楊清之跟在她的後面進洞,能聞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青草味道,還刻意拉遠了距離。

幾人坐在山洞中,鄒城看着前面一家的發型穿着,心裏暗暗想到,乖乖嘞,怪不得先生讓他到時候別做出沒見過世面的舉動。

“是這樣的”楊清之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上次一別後,回到家中才知道出現了變故”他聲音平緩,簡單的把自己家發生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看到幾人面上不忍的表情,他心下有些嘆息,自古純善之人可不多見,鋪墊完後,才開始進入正題。

“說來慚愧,家父治下不嚴才釀成如此慘劇,現下他們一直在府外打鬧,家弟也被打傷了額頭,此次前來,是想商量,這荒島,能否一起同買,各出一半?”

楊清之知道這真的是有些為難別人,若是他們不同意便也作罷。

聽完這句話後,幾人互相看了看,沒有人貿然的答應下來,只是說要商讨片刻。

“這個島看起來這麽大,我們确定那批寶藏就一定能買島嗎?而且,我們自己現在戶籍可還沒下來,還是流民的身份,去買島會不會不太合适?”江昭慈把她的問題抛出來,畢竟他們的身份确實是很大的問題。

江媽的顧慮在于這買了一半的島,那到時候怎麽分割呢?萬一以後兩幫人還得鬧到搶地盤的份上呢。

各有各自的憂慮和贊同的點,遲遲沒有答複,又不好意思讓別人等太久,就只能一個個面帶幹笑的出來。

楊清之倒是也不意外,把自己的第二個想法說出來,“我現下想想,這個方法不好,倒不如我幫你們買下這座島,你們給我們在島上找個居住的地方,我按月或者按年交銀子,這個法子可行?”

“你若是幫我們費這麽大的力氣買了荒島,我們又要你的租金,這不是裏外不是人,這島本也不是我們的,我們倒是臉大,還讓你幫着買。”

“既是你們早早就曾說過,銀錢也準備好了,我便也不能橫插一手,事情也是我一早答應的,君子從不輕易許諾,既然答應總得辦好。”

雙方在一起商量後續怎麽操作後,又被留下來吃了一頓飯後,把代買的銀錢交給楊清之,有一部分作為酬勞,他才被放行。

鄒城在前面撐着槳,小船從五彩河中行駛出去,楊清之坐在船頭,白衣飄飄,看着眼前的風景,他不禁想到前朝詩人的一句詩,用來形容當下正好。

孤雲獨鳥川光暮,萬井千山海色秋。

他總算明白了,為何時人會選擇在山中造一所山齋,便是為了遠離那些紛雜的是非吧。

船只劃向大海,水天同一色,飄飄蕩蕩奔赴那未知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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