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謀

天空慢慢變暗,夕陽的餘波也逐漸消失不見,灰暗的夜色帶着詭異的神秘。

梁小公子被打發回去的時候很不開心。可惜他平時積威已久,也沒人敢問他不開心的緣由。

而劉公府後門口倒是停了一輛低調的馬車,車外的裝潢實在是普通至極,有一個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下了車,看裝束也是普通,但卻隐隐帶着富貴。

貴人,貴人,到底怎麽樣的才算是貴呢?

劉國公,盛哥兒,奮哥兒以及祝先生都在後門口候着,這就體現了這個貴字了。而沒去門外迎接也只是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罷了。

幾人便去了劉國公的書房,書房自然是不夠隐秘的,但在書房內還有個密室!這密室是為了商議重要事情而建的。

黑衣男子也終于摘下了帷帽,首先讓人關注的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帶着幾分稚氣與天真,但是細看眼底,卻從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看男子的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

男子卻微微一笑,露出了兩顆虎牙,眼睛裏更是亮閃閃的全是稚氣,這一看卻像是十三四歲。

實際上男子已經二十有一。

劉國公卻絲毫不敢小瞧這男子,幾個人正正經經地行了大禮。

在行完禮後,男子才笑眯眯地道:“那麽大禮幹嘛?”真是馬後炮,劉國公幾人面面相觑。

說完他就擺了擺手:“都坐,都坐,用不着這麽客氣。這攝政王就從來不用朕賜座。”

原來這男子啊,卻是那草根皇帝。何為草根皇帝?他出身尊貴,卻是自小流落民間。自順昌帝去世,楊家獨霸朝政,先是從皇室旁支選出了一個纨绔繼位。但那纨绔實在是扶不起的阿鬥,楊家以替天行道為名義,廢立天子,這是何等滔天的權勢?但楊家想要稱帝,卻名不正言不順,無奈只能從皇室血脈中再選繼承人,卻是看中了這長于民間的上官魚,也即順豐帝。

上官魚十八歲繼位,如今已登基三年。剛繼位,上官魚便以不懂政務為名委托楊家當家人楊坤為攝政王。這上官魚啊,笑眯眯地就像是個頑童,事事聽從楊坤,真是聽話到了極點。楊家也從來只把他當做一個擺設。

楊家這般獨霸朝政,這些百年世家難道就沒有不滿?可是卻沒有人站出來,沒有人支持這個草根皇帝,原是楊家已經廢掉一個皇帝,要廢掉第二個,還不是輕而易舉?

可是這像孩童般的少年天子,卻是極孝的,雖事事聽從楊坤,可到底也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要求,開皇廟,祭拜太祖皇帝,這楊坤當然不能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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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也讓世家大族看到了幾分希望。這祭拜太祖皇帝,也有些名堂,像你楊坤就沒有資格拜,而上官魚卻是正宗的嫡系皇家子弟。這是讓楊坤吃了個啞巴虧啊!

可上官魚祭拜完以後,又沉寂了,又聽話得像個木偶了,楊坤也就真的認為他只是為了孝道了。

劉國公卻是做了一場豪賭,歷經三年的冷眼旁觀,終于站到了皇帝的陣營。

其他世家可以獨善其身,可是劉家卻已經露出頹勢,那麽再過些年數,是不是就要沒落了呢?

富貴,從來都是在險中求來的啊!

上官魚也只是說了一句,便收起了那幾分玩笑,說起了正事:“徐家真是舍得,這楊坤想要分他家的稅權,他竟一聲不吭割肉了?呵呵……楊坤真了不起,貪心得很。”

劉國公也是帶了幾分肅然:“楊坤想要分稅權無可挑剔,他想要自己吃下卻是有幾分難度。”

上官魚便往椅背上靠了靠,眸中仍是稚氣十足,連嗓音都帶了幾分娃娃音:“朕倒是想把這塊肥肉歸入我的陣營。”說完上官魚意味深長地看了劉國公一眼,又繼續道:“可這楊老頭卻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劉國公面色一正,道:“劉家願意身先士卒。”

“好!”上官魚拍了拍桌子,便不再多說,反而把眼神挪向了祝先生。

上官魚的眼神很溫和,可是被他這樣看着,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良久,上官魚才露出了幾分滿意,點點頭道:“不錯。”話鋒一轉,便道:“這可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而且朕不會提供給你絲毫的幫助,一旦成功朕許你一等伯爵,但失敗了……”他看了看祝先生的神色,漫不經心道:“你自己知道後果。”

祝先生肅然應諾。

上官魚便又笑了,黑漆漆的眼珠裏閃爍着神秘的光芒,道:“不過朕可以告訴你,楊坤最喜歡吃魚了,尤其是鲈魚……”

話已至此,聰明人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上官魚忽然拍了拍頭,道:“呀!也不知道那小桂子是不是頂得住,朕得回去了!”可那眼睛裏分明是幾分悠然。可見這皇帝是不止一次出宮了。

劉國公了悟,這又是皇帝在變相地展示自己的能力了。避過楊坤的耳目出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今日這事情談到這裏也差不多了,于是劉國公便順勢恭送了少年皇帝。

待上官魚離去,劉國公便開始教子。

“你們這是第一次見順豐帝,覺得如何?”劉國公淡淡地問道。

奮哥兒性子較為活絡,躍躍欲試的表情立馬帶在了臉上,劉國公見了,便道:“奮哥兒,你先說說看。”

奮哥兒道:“我冷眼瞧着,這順豐帝的乖順倒都是裝出來了,是個倒都是裝出來了,是個有抱負的。”

劉國公點了點頭,看向盛哥兒。盛哥兒面上的表情也是淡淡,口氣卻是凝重:“順豐帝如此倒是把自己摘幹淨了,真是聰慧。劉家去争這稅權,那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正面和楊家對上的是我們,不是順豐帝。争成功了,就得罪了楊家;争失敗了,境況或許比現在更差上一些。”他垂下了頭,清俊的臉上帶着幾分漠然:“可惜祝先生沒那麽好運了。他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沒有退路了。若是他如今收手,怕是走不出京城!若是他失敗了,就算楊坤不殺他,順豐帝也必會……”

奮哥兒已是驚恐,失聲道:“這順豐帝也太狠了點……”

劉國公看了他一眼,奮哥兒也不敢出聲了,心中卻已是驚懼。

盛哥兒的神色卻越發冷肅:“他倒的确值得我們押上身家拼上一拼。不過這争稅權的事情,順豐帝怕也不會獨獨押在我們一家身上。”

此刻,公府嫡長子的風采展露無疑!劉國公到底還是流露出了幾分滿意,但也只是一瞬,又道:“楊家雖說獨霸朝政,但事實上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也只有楊坤一人。”

“所以,就如同行軍打仗一般,擒賊先擒王。”盛哥道,“要擒王也不容易,皇帝卻是用了這一條最直接最有效的,如果我沒猜錯,是毒殺吧?”

“楊家的當家人豈能說毒死就毒死?這就要考驗祝先生的醫道了,怎麽樣毒得不着痕跡,也是一個本事。”劉國公徐徐地說着,又想到了一件事:“楊家可是有着極大的兵權呢!”

奮哥兒也想到了,道:“那皇帝是否已經有主意對付楊家的兵呢?”

劉國公笑而不言,盛哥兒也有了幾分了悟。奮哥兒抓了抓腦袋,也終于悟了幾分,道:“要別人的兵效忠于你,不如培養自己的兵。這幾年軍營裏年輕将領倒是多了一些!”

劉國公終于也帶出了幾許欣慰,道:“這幾年西北戰事頻發,确實是男兒們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盛哥兒奮哥兒對視了一眼,才發現對方眼底都藏着隐隐的興奮,是啊,跟着一個心中有韬略的主子,無疑是興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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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在看,能不能讓涼水心裏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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