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露宿

初吻。

這是悅娘兩輩子的初吻。

雖說前世她和趙鑫風有過夫妻之實，但他卻從來沒親吻過她。

此刻悅娘睜大了眼睛，感覺一口氣緩緩流入自己的肺腑，那種壓迫的感覺稍稍緩解。雖是好過了許多，但是她的臉還是一點點紅了。

莫馳翔卻心無旁骛，一心一意潛向岸邊。悅娘卻讓他不省心，幸好莫馳翔練過閉氣，他前前後後給悅娘渡了三次氣，兩人才抵達岸邊。

此刻正是冬季，迫切想要逃離的心使得他們忽略了寒冷。可是上岸之後，被冷風這麽一吹，悅娘狠狠地打了個哆嗦。而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悅娘只有眼巴巴地望着莫馳翔。

莫馳翔暗嘆，麻煩啊麻煩，實在是太麻煩的，他想把悅娘扔在原地，然後自己一走了之，但在悅娘可憐兮兮的眼神下，他又一次妥協了。

“算我怕了你。”他無奈道，“先向前走走，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說。”他又淡淡地望了悅娘一眼，道：“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們兩清了！”

說完他便帶頭走在前面，悅娘緊跟在他後面：“喂！你走慢點！”她小跑了幾步，抓住了莫馳翔的袖子，才舒了一口氣。

直到如今，她才發現原來她以前的世界是如此狹小，她所掌握的技能也唯有宅鬥，或許還略通謀略，但最最基本的生存法則，此刻她卻只能依靠莫馳翔。

悅娘已是凍得瑟瑟發抖，走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了一片樹林。常青樹，四季長青，有樹的地方一般就有水源，果然這地方別有洞天，又見一個清澈的湖泊。

莫馳翔淡淡道：“我去拾些木材，你在這裏等着。”

悅娘拽着他的衣袖，躊躇了一會，才緩緩松開了手。她當然看出來了，這莫馳翔嫌棄她這個累贅。把她丢在這裏，就相當于丢了一個包袱。可他要丢下她也不用這麽婉轉，直接走便是。所以悅娘還是松開了手。

她等了一會兒，天色也漸漸暗沉下去，她越發冷了，但她眼睛驟然一亮，卻見莫馳翔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拎着一捆木材，緩緩向她走來。

明亮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臉上，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格外動人，深邃的輪廓英俊逼人，緊抿的薄唇略顯冷酷，但整個組合在一起卻讓悅娘心底漸漸生出了幾分暖意。

莫馳翔生了火，又搭了個木架子，道：“你先把外衣脫了，晾上面，等拷幹了再換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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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娘“噢”了一聲，便聽話地脫了外衣。莫馳翔也不再管她，自己也脫了衣服，就“撲通”一聲跳入湖中。

悅娘吓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幾條魚被丢在了岸上。她方才悟了，不禁暗嘆，這回連自己的腦子也轉不起來了，這些天竟變笨了。

當一個人習慣依靠自己時，往往腦子就轉動得比較快，而當依靠別人之時，可想而知，腦子自然轉不起來。

此刻的悅娘就是如此。

而莫馳翔是完全把她當空氣了，反正就是個累贅，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他利落地殺了魚，穿在木頭上，在火上慢慢烤着。

悅娘也暗嘆自己好生沒用，但也不能要求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會這些吧？

當魚的香味飄過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莫馳翔倒沒把她忽略到底，還是頗為好心地為她烤了幾條魚。

什麽形象啊？什麽大家閨秀啊？這回全被她抛到了腦後，她吃得好生痛快，末了，還舒服地摸了摸肚子。她頗為不好意思地望了莫馳翔一眼，卻發現他眼神深凝，若有所思。

悅娘卻懶得思考，摸了摸外衣，倒已經去了大半濕氣，便換了下來。這個過程莫馳翔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賞給她。

在她以為莫馳翔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卻開口了：“你身上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悅娘平時便不喜戴很多飾物，她摸了摸頭發，“哎呀”一聲，方道：“我那簪子倒不錯，但好像沉海裏了。镯子也是貴重的，被綁的時候他們拿走了。就剩下這珍珠耳墜了。”說完，她便解了下來，遞給莫馳翔，道：“你看看行不行？”

莫馳翔掂了掂，又看了看，道：“還行，不過這裏離聽州還挺遠的，去當鋪當了又會貶值很多，估計買輛馬車就沒剩多少了。”

悅娘苦了一張臉，猶豫了一會兒，道：“我這衣服料子也是極好的，款式也是新穎的，要不你給我買件麻布衣服，把我的衣服當了？”

莫馳翔倒是愣了楞，這嬌小姐倒還有可取之處，他便淡淡點了點頭。

悅娘的神色晦暗難辨，又道：“這一路是我拖累你了。我知道……你嫌棄我這個累贅，不過還是很感謝你。”

莫馳翔這才望向她，卻見少女的神色在火光中若隐若現，脆弱中帶着一分剛強，如此矛盾。莫馳翔沒有說話，眯起的桃花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忽然他緩緩勾起了唇角，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悅娘垂了眸，微微瑟縮了一下，才道：“我也瞧不起自己。以為我劉思悅很厲害很聰明，其實也不過爾爾。”

莫馳翔唇角的弧度更大，道：“雖然你的确不過爾爾，但人貴有自知之明。比那些蠢得要命卻認為自己很聰明的人好的多了。”

“這……算是安慰嗎？”悅娘有些好笑，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自此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