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姑娘的理想

秋季的風帶着陣陣蕭瑟，悅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讨厭至極。而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二姑娘和祝先生。她不由地頓住了腳步。

如今，祝先生已經是一等侯爵，執掌整個太醫院，也是出人頭地了。可是，二姑娘卻要嫁人了。

悅娘看着他兩，其實說真的，兩人站在一起也是極為般配的，二姑娘貌美如花，祝先生風度翩翩。可是，陽光打在他們的身上，悅娘卻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二姑娘很冷漠，但是眼睛還是洩露了她的情緒。而祝先生的眼睛裏更都是悔恨。

悅娘站得距離不近不遠，隐隐約約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願意……悔婚嗎？”

“憑什麽？當初你既然不願意帶我走，那麽如今我憑什麽要悔婚？為你背上聲名狼藉的名聲？”而說完這句話，二姑娘的淚水卻奪眶而出。

祝先生的眼神也極為痛苦，但是他卻無法反駁。

二姑娘止住了淚水，這一年多來的教養已經讓她變得成熟，她低聲道：“不可能了……如今的你我……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二姑娘只是靜靜地說着，她擡眸深深地望了祝先生一眼，便緩緩離開。而祝先生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細細咀嚼二姑娘的話語，很久沒有動靜。

而悅娘也悄悄離開，心底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其實并沒有什麽是不可或缺的，瞧瞧，盡管二姑娘還沒有忘記，可是至少她已經作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選擇。而她的選擇呢？

悅娘茫然地望着天空，似乎連天上的雲朵都在嘲諷着自己。前世的劉思悅心高氣傲，盡管一輩子不可得，可卻始終沒有被挫折打倒。上天讓她重活一世，難道就是為了讓她變得猶猶豫豫、畏畏縮縮？

此刻她不去争取，她會後悔一輩子。

那麽，還猶豫什麽？

黃葉紛紛落下，蕭瑟的秋風卻似乎突然停下，溫柔地親吻着她的臉龐，她丹鳳眼中的迷茫神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踩踏着片片落葉，在花園中穿梭而過，她的心底似乎漸漸有了計較。

Advertisement

而悅娘回到院中的時候，卻見到四姑娘在等她。

她倒是有幾分稀罕，四姑娘是極其好靜的，特別是那次被罰以後，她更加地靜了。而此刻四姑娘主動來找她這個嫡姐，悅娘顯然是驚訝的。莫非……是為了選秀？她那天氣沖沖地去找母親，顯然是很多雙眼睛共同看見的。

四姑娘倒是很沉得住氣，只是和她閑聊着。直到後來，四姑娘也沒提半個關于選秀的字。

只是臨走前，四姑娘靜如寒潭的眼睛裏幽深一片，悅娘卻從其中看出了類似愧疚的情緒，她心頭一跳，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而四姑娘卻已經翩然離去，袅袅婷婷的身影卻帶着幾分決絕。

大抵，她是想争那個選秀的名額吧？也對，自己一點都不想要，卻偏要給她，四姑娘很想要，卻輪不上。

可是四姑娘眼中的愧疚卻極為引人深思。

不管怎樣，兩人的目的卻是一致的。

悅娘倒想要看看四姑娘的手段。所謂以己之長，攻敵之短。其實四姑娘只要找到她的弱點，就可以一舉攻克。而悅娘猜度着劉國公的心理，其實在父親的心中，她也未必是最佳人選，不過四姑娘平日的低調讓劉國公也忽略了她。若是四姑娘能展露鋒芒，未必就不能勝出。

而此刻，四姑娘果然鼓足了勇氣，去見了劉家的當家人，劉國公。

當劉國公見到幾乎被自己忽略的女兒之時，眼神卻閃了閃。他巋然不動，只等四姑娘的自我陳述，他的眼神平淡，卻帶着無聲的壓力。

四姑娘深吸了口氣，心跳慢慢地平靜，她直視着劉國公，沒有絲毫的閃避，一字一字道：“父親，我想要那個選秀的機會。”

劉國公只是盯着四姑娘，等待着她的下文。

“父親，如今你只有三姐姐和我。不是她就是我，你心裏中意的，也必定是三姐姐。不管如何，一個”嫡“字便把一切都掩蓋了，而我去選秀的可能微乎其微。”四姑娘平淡地陳述着事實，表情不卑不亢，眸光潋滟，柔弱中帶着堅韌。

“但是，至少有一點我比三姐姐強。三姐姐去聽州之時失蹤過一段時間，雖然劉家掩蓋地極好，但身處高位之時，要挖出這段往事卻是再容易不過。這是欺君之罪。這是其一。其二，我冷眼瞧着，三姐姐對選秀并不熱衷，她或許會為了家族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卻絕不會竭盡全力。而我，不僅僅是為了家族，更是為了自己。既如此，我就會竭盡全力去争。而我劉思靜自問是沒有什麽污點是可以翻出來的。”

稀疏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了四姑娘的臉上，白皙的肌膚瑩潤美麗，她眼中的光芒卻比日光更亮。

劉國公的心底卻慢慢升起了一種類似欣慰的情緒，但是面上的神色卻依然沒有半分變化，只是淡淡地問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想要進宮？”

四姑娘的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些許茫然，但很快便轉為堅定，道：“因為我想成為人上之人。”

許多年後，當四姑娘回首這一刻，她的眼神卻總是複雜到難以言喻，為了這個理想，她幾近遍體鱗傷，也許也曾後悔，但是最後卻也只能披荊斬棘，拼個頭破血流。